第29章

迎面相遇的巧合讓柳臨淵一下就知道她剛才被面前的兩個家夥套路了, 來人正是剛才戲超足,說是把李炫雨交給她照顧的小哥哥。這位小哥哥現在對李炫雨毫無醉酒的狀态一點都不意外, 剛才絕對是裝的。

小哥哥十分尴尬,他特地避到外面來, 就是因為李炫雨剛才都掐他了, 明擺着是要追人讓他走來着,誰知道他們那麽快就出來了啊, 早知道他還不如在裏面找個地方等着呢。

李炫雨?李炫雨不想說話, 只想上天給他一個機會讓時間倒流, 至少別用這麽智障的方式拆穿他的小動作。

柳臨淵抱胸來回看着他們“誰給我解釋一下。”

“跟我沒關系, 你先說他醉了的。”小哥哥撇清關系。

李炫雨一臉無辜“剛才我不是為了大家好麽。”

呵呵一聲的柳臨淵假笑“這麽說, 是我的錯了?”

“沒有!”

“不是!”

一個連忙擺手, 一個伸手想要拉她的兩人,異口同聲的讓柳臨淵別誤會。柳臨淵無語的打開李炫雨的手, 再對依舊不記得名字的小哥哥點點頭,當這件事過去了, 反正追究也沒什麽意義。

“把包給我,我打車走,你們還是繼續進去玩吧。”柳臨淵沖李炫雨伸手要包“你們聚餐才剛開始, 我走我的。”

側身避開她手的李炫雨說要送她回去, 大晚上的不安全,看了眼朋友給柳臨淵解釋“讓他自己回去就行, 他本來就想過來玩的。”小哥哥接到他的視線連忙點頭“對啊, 太晚了, 讓他送你回去吧。”

“現在才”柳臨淵掏手機看了眼時間“6點,這算什麽晚。”轉頭看配合默契的兩人,提醒他們“我記得炫雨說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吧,他走了你一個人在裏面不會不方便嗎?”

李炫雨搖頭笑道“他是過來交朋友的,我在反倒會妨礙他。”關于時間的問題“我約你出來當然要送你回家,天黑了都算晚。”

失笑的柳臨淵讓他別裝了“你再這麽下去我就以為你喜歡我了。”上前兩步把包拿過來,在他抓着不放時還打了下他的手背“我還得回去找爺爺有事,過兩天我電話你,你考慮一下我說的。”

本來就因為她太随意說出的‘喜歡’有些愣的李炫雨,聽到她說完更呆“你認真的?”

“當然,騙你幹什麽。”柳臨淵笑他“不想做我的男主角麽?”

話音剛落小哥哥迅速接了一句“什麽男主角?”剛說完被李炫雨推開,讓他先別說話,沖柳臨淵直接點頭“随時等你電話。”

“行,那電話聯系。”柳臨淵沖他們擺擺手就要走。

李炫雨把包往朋友身上一丢,想要陪她打車,懶得再弄什麽送來送去的柳臨淵笑他事情好多,最後變成三人往巷口走,去路口打車。從店門口走到馬路邊的距離不長,也就三分鐘不到,這點時間沒什麽好說的,但是柳臨淵也知道了小哥哥的名字,他們交換號碼的時候柳臨淵以‘怎麽寫’為由問了。

小哥哥叫樸保劍,明知大學的學生,和他們同齡也是演員。樸保劍開學比他們要早,而且學校的規矩比較少,他今天是來見識一下業內頂尖學府的。按照樸保劍的話說,他比李炫雨還不出名。話說在韓國同齡是天然的聯盟,從見面就能直接說非敬語就是莫大的友好。

柳臨淵看着一高一低的兩人,開玩笑的說“你們長的好像,我還以為是親戚呢。”兩人真的挺像的,只是李炫雨的五官更精致臉更小,不過樸保劍更高,線條也更硬朗。

“我們之前一起參加的入學考試,考官都以為我們有親戚關系。”李炫雨笑看了朋友一眼“我們自己都驚訝。”

樸保劍伸手在兩人中間比劃了一下“還有人問我們兩是不是同一個醫生,照着一個标準動刀的。”

抿嘴笑了的柳臨淵看到馬路對面有輛空車,伸手招了招,等車過來對李炫雨說了聲電聯,再沖樸保劍笑笑,說是有機會一起吃飯,三人就此分開。

看着出租車進入車流看不見了,李炫雨一個起跳卡住樸保劍的脖子“呀,你在門口待着幹什麽!”

“我又不知道。”樸保劍拉着他的手把他推開,想要轉移話題“你剛才自己不是也慫了,她問你是不是喜歡她,你為什麽不說話?”

李炫雨龇牙“我得有把握才能說,她就把我當朋友,現在說了不是等着拒絕麽。”當他是沒談過戀愛還是沒追過妹子,戀愛也要講方法的,直線球不是每次都好用,告白直接成功的都是對方正好也喜歡自己才有可能,不然就等着收好人卡吧。

“那你去追啊。”

“我本來就在追啊。”

說起這個就生氣,李炫雨又想上手“要不是你,我今天就送她回家了,我等了多久才見到面你知道麽!那麽多地方你為什麽非要站門口!”

“在裏面等着不是更容易被發現麽。”樸保劍笑着打開他的手“別過來啊,我還手了!”說着看他還來,就真的還手了,兩人在巷口你拍我一下,我踢你一腳,完全幼稚園掐架的水平,邊打還邊笑,蠢的不行。

嬉鬧着往回跑的兩人被堵在了店門口,樸保劍看着人高馬大一臉兇惡的羅美英,剛想說話,被李炫雨拉了一把,就聽他說“前輩想要繼續?”态度不是很友好,樸保劍收斂笑容站在李炫雨身邊也變成嚴肅臉。

羅美英掃了樸保劍一眼直接無視,盯着李炫雨警告“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我勸你別那麽幹,不然你有的是苦頭吃。”

“我還真不知道我在想什麽,還讓前輩知道了,不然前輩提示我一下,我再想想有沒有苦頭要吃。”

“裝傻有意思嗎?”

“沒意思,但是我和前輩剛剛才認識,前輩對我說這些不覺得奇怪麽?”

“別以為大家都是柳臨淵那麽蠢,連別人為什麽接近她都不知道。你不就是想借着她去攀她家裏的關系麽,這種把戲能玩多久,還騙她去什麽釜山電影節,你以為她給你拍片,你就能。。。”

“前輩!”李炫雨打斷他的話,再說下去他就要生氣了“這個和你好像沒什麽關系。”

臉色更難看的羅美英語氣也變糟糕“別TM裝瘋賣傻,她要真的以自己的名義參加那和我就有關系,和我們整個系都有關系,你知道她會被挂在留言板被人罵嗎,校內賽必須要參加!不然她就等着被罵死!”

李炫雨愣了兩秒,這是在維護柳臨淵的意思?他們家孩子不是說這位老是找她麻煩麽?轉頭看了樸保劍一眼,得到對方一個疑惑的回望,想起他什麽都不知道,再轉回去說“前輩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要直接去釜山電影節的。”

從敵人變成朋友,李炫雨的非敬語也變成了敬語“我和臨淵很小就認識了,我沒有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麽的意思,我們就是好朋友。我雖然也不算紅,但是也沒缺資源到要特地接近什麽人。”

羅美英壓根不相信“朋友是說出來騙誰,你明明就是喜歡她!”當他瞎麽!那麽明顯!

确實喜歡柳臨淵的李炫雨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看到他怒氣滿值的臉,突然靈光一閃脫口道“你喜歡。。。”

“跟你有關系嗎!”羅美英厲聲打斷“管好你自己!”

李炫雨一下就笑了,笑柳臨淵居然沒發現,這怎麽也不可能弄錯成在找她麻煩,也笑幸好她沒發現,不然。。。“前輩,我會管好自己的,也不用你說。”都是情敵了,友好就沒必要了。

這邊的追求者發現毫無殺傷力的競争者時,柳臨淵打了個電話給柳千言,去面對殺傷力滿級的大佬。進行她一直嗤之以鼻的作死行為,告訴柳千言她等下去找他,說自己要參加今年的釜山電影節。

參加電影節的想法不是突然冒出來的,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目的也很簡單,她得賺錢不能一直窮着。零花錢過日子雖然方便無壓力,但是零花錢的金額太少,壓力就有了。

這事還得提到CJ的那位之前幫了柳臨淵忙的金惠美,金惠美在李炳憲的事情解決之後約柳臨淵喝茶,秉持着對方都幫忙了自然要赴約的柳臨淵就去了。去了之後金惠美和她客套沒兩句就給她丢了個餡餅,或者說是提議她可以開始準備自己的長篇作品了。

在酒桌上玩的非常開的金惠美,在茶室裏變成了知心大姐姐,先是說她看過柳臨淵去年在釜山電影節的短篇,她覺得非常棒,又說她最近正好有空,十分看好柳臨淵想要和她合作。

所謂的合作方式就是金惠美出錢組團隊,柳臨淵出人當導演。按照金惠美的說法柳臨淵只要好好當導演,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交給她,包括所有對外的溝通之類的,她要是經驗不足也可以讓她來辦,她會全權負責劇組一直到拍攝完成、上線、發行一條龍服務。

這還不是關鍵,重點是只要柳臨淵點頭,項目的資金立刻就能下來,當場轉五千萬(三十萬RMB左右)當商談資金到柳臨淵的賬戶都不成問題,這筆錢都可以不走項目資金,只作為導演平時的公關費。

彼時的柳臨淵正處在貧窮期,還嫉妒李文棟買買買來着,差一點就當場點頭,可到底不太相信有人捧着一筆錢說我看上你才華這種說法。實際上要是金惠美直白的說,需要她幫什麽忙,然後給她包個大紅包她一定毫不猶豫,反正那點錢也不多,沒到能吓到她的地步。

可問題就在于金惠美說的太好了,她的描述中,柳臨淵好像只要出個人什麽都不用幹,而且還在柳臨淵謙虛的表示她不太行的時候,隐晦的說她就算只挂個名字都沒問題,柳臨淵就有點嘀咕了,總覺得這口餡餅有毒。

金惠美就跟不懂世道複雜的小姑娘解釋,餡餅絕對只有美味,因為她要的東西很簡單。CJ是電影企劃社,公司業務和她家裏關系匪淺,無非就是丢點在公司看來不算錢的數字交個朋友,以後真的有事情的時候再聯絡起來方便點,這跟花錢買關系沒區別,對柳臨淵百利無一害。

當時柳臨淵很想說這錢給她還不如給柳明旭,可轉念又想,這筆錢柳明旭還真未必看得上,她要不是太窮也看不上。柳臨淵把金惠美的這筆錢理解成他們家每年要給當地村子發的紅包,那也沒什麽意義,也不可能真的解決什麽問題,無非就是讓村民不要找麻煩而已。

早年環保鬧的兇的時候,媒體記者什麽的都是村民擋住的,礦山不止毀壞環境也能提供就業崗位,還能有額外的‘買關系’的收入。有人環保觀念在經濟基礎的加持下特別有地球村的大格局,當然也有要錢不要命的。孩子上學的學費不比地球未來有一天爆炸重要?

這東西還真的是互惠互利,柳臨淵就心動了,她貌似真的什麽都不用幹,就算真的出事了,家裏面要做什麽她能說就說,不能說也沒什麽。這種錢是買不來解決問題的方法的,只能買到在問題沒出現前的和平相處。

只是,還有一個原因讓柳臨淵沒答應金惠美,她如果要拍片的話柳千言一定全程跟着,就算柳千言不跟,他也會出團隊,盯着她的人一點都不會少,這個從河證宇對待她的方式就能看得出來。

在這種環境下,她要是冒名頂替讓別人拍片挂她的名字不現實,柳千言會不會當場打死她都不知道。也不可能做到所謂的嚴格保密之類的,以柳臨淵對柳千言有限的了解,爺爺壓根就不用誰通風報信,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片子到底是不是她拍的,何況她也做不出這種事。

柳臨淵對于出名沒什麽太大的欲望,對錢財的需求更多也是表面上的,不是沒錢就活不下去的那種。過日子嗎,開心就好,開心這東西一旦建立在要傷害他人的基礎上,愉悅感必然大減,她是缺錢,但也沒缺到要找槍手的地步。

直白的把問題放在金惠美面前的柳臨淵,很可惜的說,雖然自己很想要,但是她的方法不行,金惠美說要白給錢也不行,沒有來路沒有出處的錢很容易被給錢的人另立名目,這個是柳爸爸教給她的。

柳爸爸極少數那麽認真的教柳臨淵什麽,親爹教的那些柳臨淵一個都沒忘,學的特別好。私人銀行賬戶的來往記錄要很小心,不管對方是公款還是私款,只要有款項記錄說不定就能變成法庭上的證據,柳臨淵在這種地方特別精明,完全不像她。

然後,金惠美就給柳臨淵出了個主意,讓她去參加釜山電影節其中的競賽項目,新浪潮獎的角逐。當時柳臨淵還沒懂其中的關聯,還是金惠美告訴她,這是讓她能光明正大拿到錢,又不用被任何人插手作品的方法,包括柳千言也頂多就是從旁支持不會插手太多。

在這個娛樂至上的年代,電影節這個所謂的電影圈專屬節日,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商業項目。上能牽扯政府部門,以釜山電影節舉例,它之所以沒有成為首爾電影節,一來是有老牌青龍和大鐘的壓制,二來是釜山政府需要一個電影節為旅游業創收。

關于上層的那些彎彎繞繞,簡單給個數字就行,從釜山國際電影節舉辦至今,每年都能為釜山帶去超過百萬以上的純粹電影節游客,他們只活躍于電影節的舉辦月份,電影節結束他們也會跟着消失在這片土地上,而他們帶來的經濟效益是非常驚人的。

高層有高層的考慮,業內則是有業內的玩法。電影節是增加作品曝光率的好地方,每年四散在世界各地的買方和賣方都會在這裏聚集,推銷作品賣版權也好,撒錢找項目也行,沒有比電影節更适合談論電影項目的地方了。

全世界的電影随随便便就能說出幾百個,可是有名的一只手就數得過來,1996年正式啓動的釜山國際電影節,中間雖然有個國際,但算不上一個巴掌範圍內的知名梯隊,從排位上看,它在亞洲也是勉強踩在一線的邊緣。

但是釜山電影節對學生和新人導演特別的友好,因為它在創辦之初就是以發掘新人為主要目的的,而且它在韓國亂七八糟的電影節裏,是少數正規評選‘亞洲最佳新人作品’的電影節,這也是這個電影節唯一的競賽單元‘新浪潮’,其他參展影片都屬于非競賽作品,也就是所謂的來了都是朋友。

新人是很需要專業獎項認可的,哪怕簡歷上有個‘提名’都搞不好能被哪個大佬看到,未來和希望說不定就有了。可是非競賽的環節去參加,拿個參與獎就真的只是好看,在業內人看來寫進簡歷裏可有可無的那種。

最重要的是,只要是标明是競賽的項目都是有獎金的,玩藝術也是要吃飯的好不好,重在參與就是個賣情懷的行為。就算現在用膠片的人少,拍電影依舊是個燒錢的行當,大家都窮的很,都需要錢。

釜山電影節的‘新浪潮’競賽,參賽标準是首次或者二次指導劇情長篇的導演,這個标準的範圍很寬,比如柳臨淵參加過一次,理論上再參加屬于二次,但她的片子沒公開上線,就還是能算進首次裏。很多電影導演明明不是第一部 片子,還是能在電影節拿到最佳導演就有點這個意思。

‘新浪潮’獲獎的團隊可以拿主辦方提供的三萬美金的獎金,這只是第一筆,之後還有陸續出資電影節的基金會、私人企劃社、大型企劃社、以及各種電影導演扶持機構給的獎金。

官方獎金是小頭但是一定能拿到,後面的是不封頂的大數字,只是能拿到多少就看導演的本事。與此對應的還有2009年增設的未來景象獎,這個和新浪潮是相輔相成的,獎金依舊是三萬美金,不過這個獎項是為了鼓勵新人二次拍片創設。

作為後續服務的‘觀衆選擇獎’更是會在新浪潮的提名者裏選出,直接拿走一萬美金。這個獎也是每年新人到底能不能出頭,能簽到多大的投資最有指向性的獎項,畢竟拍片也要有人看啊,觀衆選擇和投資人選擇基本是同義詞。

這不是指釜山電影節就只有新人設立了獎項,其他的獎項也有,比如最佳記錄片和最佳短片也是有獎金的,但他們不屬于競賽,業內人士自選推薦,大家認可的片子可以拿到主辦方提供的一千萬韓元(六萬RMB左右)的下部影片資助,但這個是需要有項目基礎的。

新人競賽拿到的錢是大佬們對孩子們的投資,投資的與其說是導演的第二部 電影,不如說是導演的未來。人人都能分到肉的和平類獎項就是純粹的項目投資,要看到結果的那種。還有一些沒錢只有名的獎項就不說了。

需要解釋一點的是,釜山電影節一度被韓國媒體嘲諷為大學生電影節,其中一個原因是有很長一段時間電影節的主要精力都在寂寂無名的新人身上,悲催的是那幫新人目前沒有一個在國際上真正出名,說到底釜山電影節也沒舉辦多久,而且前期知名度真的很有限。

第二個原因是它數次都因為參加受賞的本土明星少的可憐,而被懷疑明年還能不能舉辦。神奇的點在于,它真的挺國際的,邀請來的明星橫跨亞洲幾十個國家,紅毯上大中華地區的明星一堆堆的出現,就是自家人喊不來,有趣的很。

上述所有的一切只是想要說明一件事,釜山電影節基本是為了新人服務的,同樣是新人的柳臨淵去參加合情合理,而且她本來就參加過一次,只是沒拿到大獎而已。

這種電影節柳千言就是超神的存在,因為地位太高了,他反倒不方便對柳臨淵的作品說什麽。不管是指導意見還是推薦團隊支持都不好說,不然有他這尊大神頂着柳臨淵就是不公平的代名詞,她去年拿到獎也不是沒被嘲的。

柳臨淵當時問金惠美,難道CJ能暗箱操作給她個大獎?拿獎金走?金惠美直接就笑了,說是給她獎項沒必要,反倒會讓別人把目光集中在她們身上,對大家都不好。不過她說的這番話有個潛臺詞是,CJ不是做不到,只是沒必要。

那錢怎麽給?簡單,還是以投資的名義。柳臨淵要是今年還是一個安慰獎,那CJ不管是以什麽名義給她錢都可以,電影公司給在電影節上獲獎的新人導演錢,還要什麽理由,随便說有個項目準備合作不就行了,光明正大的很。

要是悲劇的沒得獎那也沒關系,她會把錢前期就打給柳臨淵,作為電影項目的啓動資金,只是前期給的錢不能太多不然就太假。畢竟柳臨淵的片子是要去參賽的,花多少錢拍的成片是算的出來的,大家都不傻。

前期花費的錢不足的後期再找個理由補足就行了,比如版權售賣之類的,如果柳臨淵有想法的話,直接由他們擔當發行讓片子上院線也沒問題,這東西不用柳臨淵擔心,絕對合情合理又合法。

不過金惠美表示柳臨淵不可能得不到獎,就算她拍的再爛也不會顆粒無收,這裏是韓國。韓國電影圈柳臨淵橫着走絕對沒問題,完全不用自謙。光這句話柳臨淵就能确定,這姐姐一點都不看重她的才華,只看重她的背景。

金惠美還說去年柳臨淵拿到安慰獎的時候CJ就想接觸她的,但是她基本不出門,而且誰約都不去,她找不到地方接觸。今年倒是因為河證宇搭上了線,要不然她也不會去參加河證宇的局,演員河證宇都不在她的眼裏,導演河證宇還沒到能出現在她身邊的地位。

照理說,到這裏柳臨淵的所有問題都解決了,她應該答應了,可她還是沒有,說要再考慮一下。金惠美問她還有什麽顧慮,柳臨淵不說,她也不再問。合作是讓雙方滿意才叫合作,沒有上趕着送錢的,雖然她的行為已經很有點這方面的做法了。

柳臨淵在猶豫什麽?很無聊的事情。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這首經常被用來寄情的李商隐的錦瑟,真不首情詩。所謂‘此情’懷念的是往昔的歲月。柳臨淵就在往昔中掙紮,不知道自己到底會不會只是一只陷入迷障中的蝴蝶,忘記了自己原來的過往是那麽值得珍惜。苦逼的發現,她如今就剩下惘然了。

柳臨淵一直覺得自己挺豁達的,或者說沒心沒肺也行,反正不會糾結解決不了的事情自找麻煩。穿越這種奇葩的事情她都接受了,還快速融入家庭代入身份,不管是孫女還是女兒一點糾結都沒有,她覺得自己絕對是超想得開了。

可柳明旭在新年的那一跪,柳千言甩出去的那根棍子,讓她沒辦法再那麽沒心沒肺。她錯過一次了,雖然沒有對父母盡孝更多的是命運,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錯過一次,她還有沒有機會再成為蝴蝶,感受到下一個惘然。

又或者她就算真的是運氣逆天,再能重生,再擁有新家庭,再擁有新家人,她真的能接受惘然帶來的那些後悔麽?柳臨淵不喜歡自找麻煩,更不喜歡後悔,後悔是自我的懲罰,輕易壓根沒辦法原諒自己。

這個文藝的都不像她的念頭從腦海裏冒出來,柳臨淵都覺得自己作,還沒死呢想什麽身後事。可是就那麽冒出來了,還時不時的就提醒她,柳千言愛她,柳明旭也愛她,他們搞不好是這輩子最愛自己的人了。柳臨淵能有什麽辦法,她無視不了。

無視不了的柳臨淵別別扭扭的繼續過自己的小日子,她是真不知道要怎麽去解決那對父子的矛盾,而且她其實慫的很,也不敢硬去摻合,柳千言是大魔王,柳明旭也沒好到哪裏去,她那點小心思連盤菜都算不上。

何況柳臨淵還為小錢錢蛋疼呢!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

這個時候金惠美丢過來的餡餅她是真想咬,又怕萬一吞下去了會被撐死。不管金惠美之後會有什麽事情來麻煩她,總會牽扯的柳千言和柳明旭,她不敢碰那個餡餅。不是怕長輩們解決不了問題,也不是怕長輩們會被牽扯進什麽事情裏,而是怕自己會被迫選擇立場。

以前的柳妹妹是年紀小,不用選。現在她長大了,越來越被迫選擇站隊,到底是跟着柳千言還是去找柳明旭,這個選擇就硬生生逼的柳妹妹變成了柳臨淵。柳臨淵一直用裝傻賣萌躲避問題,但她很擔心吃了餡餅,現在這個巧妙的平衡會被打破。

如果金惠美需要幫忙,柳臨淵去找了柳千言,柳明旭不可能不知道,後續呢?她就站在柳千言那裏了?她不想啊!反過來是同樣的,她依舊不想。兩個都找?那是兩個都得罪,還有貪心不足的惡劣;都不找?金惠美的錢是白拿的麽!

接着就是不知道是看出了什麽,或者是猜到了什麽,更可能就是随口那麽一說的李炫雨問她,你在害怕什麽。

柳臨淵一下就想開了,就是啊,她在害怕什麽。那對父子是撕的就差老死不相往來,那跟她有什麽關系!就算她貪心不足的兩個都想要又怎麽樣?血緣就此斷了嗎?沒有啊!真的不往來了?也沒有啊!打人的繼續動手,挨打的不是也沒反抗麽!

那兩個人擺明了就是打算耗下去啊,柳明旭想要耗的柳千言接受他,柳千言何嘗不是想要耗到打醒他。她自認為絕對不會連這點都看不明白,這對父子絕對情深意重!那她還有什麽可怕的!

柳千言難道能因為她不想離開父親打死她?還是柳明旭能因為她站在柳千言身後和她徹底斷絕關系?都不會!自己是他們唯一的孫女(女兒),就算之後再有弟弟妹妹她也不可能就變成之一。她身後還站着一位誰都跨不過去的存在,死去的親媽,活人是争不過死人的。

柳臨淵覺得就憑自己這個小可憐的身份,在那兩個男人眼裏就是自帶憐愛光環。不就是耗着麽,看誰命長呗,她才是最有優勢的那個!都死了還能重生,這運氣,必須是上帝之子!幹了!

歡脫的咬下大餡餅,認為當上導演買下小寶貝走上人生巅峰就在眼前的柳臨淵,被柳千言一盆冷水潑過來,澆了個透心涼。柳千言倒是對她要不要去參加釜山電影節沒意見,但是他要知道更專業的問題。

“劇本寫好了嗎?”

“。。。”

“什麽題材的?”

“。。。”

“找誰合作?”

“。。。”

連續沉默的柳臨淵得到老爺子的死亡射線,嘴巴張張合合說不出話來,什麽都沒有啊,愣半天憋出一句“主演定了。”

“誰?”

“李炫雨。”

“?”

“我們學校的一個演員,童星出身,您以前見過的可能是忘記了。”柳臨淵三言兩語的說年幼的小神父,就聽到柳千言恍然大悟的說出一個名字“李海真。”這次疑惑的變成她,轉頭被打,無辜的回望。

柳千言嫌棄的看了她一眼“你多久沒看片了,《偉大的隐藏者》破了那麽多票房紀錄,你連裏面主要角色的名字都不記得?虧你還讓他當你的主演。”

“我好歹還記得本人的名字啊。”柳臨淵覺得這個比角色名重要。

想起來是誰的柳千言懶得跟她廢話,直接開口“你要拍什麽純愛片嗎?”看她不回答瞪了她一眼“老是愣什麽,要拍什麽類型的?”大導完全不知道,自家孫女什麽都沒有就敢說要參加電影節。

柳臨淵摸了摸鼻子讪笑“應該是現實題材。”據說這個容易獲獎。

“什麽是應該?”柳千言‘啧’了一聲,不滿她的回答“現實題材你用什麽李海真,他的臉就不現實,你打算讓他演什麽,長得好看的傻子嗎?還是被人暗戀之後再分屍的屍體?”等了一會兒又沒等到答案,不耐煩了“說話。”

不管是傻子還是屍體都沒這個打算的柳臨淵小聲嘟囔“現實題材又不是陰暗題材,而且人家叫李炫雨。”

“角色名被人記住是對演員的贊賞,你去問問他自己,我叫他什麽他高興。”

“您知道他這件事就能讓他跳起來了。”

柳臨淵讨好的對大佬笑笑,乖巧的雙手捧了杯茶過去“您可是全世界最厲害的柳千言導演~”

“就會說這些沒用的。”柳千言咳嗽一聲結果茶,嘴角翹了下,随意道“換個人,現實題材這個人選不合适。”

果斷搖頭的柳臨淵拒絕“不要,我就要他,長的好看又不是缺點。”沒人規定現實題材就不能用好看的演員,何況還不一定是現實題材呢,要是沒有李炫雨她壓根就不會答應拍,當然要感謝了!

抱着十分純潔的想法的柳臨淵剛說完,對上柳千言奇怪的眼神心虛了,虛張聲勢的叫道“我才是導演!爺爺不是不幹涉我拍攝麽,這次要參賽的!”

柳千言上下打量柳臨淵,看的柳臨淵毛毛的,剛想再說什麽就聽到老爺子意味深長的一句“你也到這個年紀了啊,雖然我不喜歡有人在同組開拍的時候做這些,太分散精力會影響創作,但是你自己喜歡就行。”

“。。。”柳臨淵沒太聽懂,猶豫的回了一句“算喜歡吧。”

更重的‘啧’了聲的柳千言,臉上的嫌棄都快能刻字了,慢吞吞的開口“作為過來人,這種事情我見的多了。你最好和他說清楚,別到時候你以為是戀愛,他以為是潛規則,你出去別說是我。。。”

柳臨淵愣了三秒,翻了巨大無比的白眼,尖叫一聲“爺爺!!!”

在廚房洗碗的奶奶聽到動靜探頭出來看着客廳裏的祖孫,重點是孫女“怎麽啦?好好和爺爺說話,他早上還咳嗽呢,你別氣他。”

從沙發上跳起來的柳臨淵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柳千言,大吼告狀“爺爺讓我潛規則男演員!”

“什麽!!!”老太太雙手還滴着水就從廚房跑出來,疾步沖到沙發邊,抄起茶幾上的電蚊拍指着柳千言吼“你再說一遍!”

柳千言反射性往後一縮,還拽着柳臨淵的衣角試圖躲在她身後,連連搖頭說沒有。告黑狀的柳臨淵一把拽過衣服,抛棄慫慫的柳千言,站在奶奶身後添油加醋“他還讓我做了之後。。。”

“呀!”x2

反手打孫女的老太太兇巴巴的吼她“女孩子說什麽做!”中氣足的把柳千言那句‘別胡說’都給吓回去了。

無辜被打的柳臨淵簡直無語“奶奶!!!”這兩人怎麽回事,腦子裏想什麽呢!

老太太看她反應那麽大,也知道自己想歪了,可弄錯了也依舊硬氣“叫什麽叫,好好說話,我活着呢。”電蚊拍一揮指着柳千言“還有你,好好跟她說話,說什麽潛規則!”

柳千言悄悄的挪了個位置,試探着伸手去勾電蚊拍,抓過電蚊拍丢在一邊,反手拉着老太太坐下,試圖往回圓“我那是提醒她,不能那樣做,我怎麽會讓她潛規則呢,你說是吧。”

“最好是!”老太太斜了他一眼“我們孩子差什麽了,還要潛規則別人。”

“不差不差,可好了,她也就比你年輕時難看那麽一點,一定很多人追。”柳千言伸手比了個拇指和食指就隔一條縫的‘一點’,讨好的笑臉和剛才端茶的柳臨淵一毛一樣,不愧是親爺孫。

柳臨淵簡直要被他們兩個氣炸了,大半夜的撒什麽狗糧“我一定是撿來的!難道不應該是我最漂亮嗎!”說好的親生的爺爺呢!

“那還真不是,你剛生下的時候特別能哭的,一點動靜就哭,又瘦又小醜的要死,特地去查了下,你是我親孫女。”柳千言搖頭嘆息“當初你隔壁有個白白胖胖的丫頭,怎麽就沒抱錯呢,現在我也能再重新養一個。”

噴笑的老太太笑眯眯的打了他一下,火氣一下就沒了,柳千言握着她打人的手背低頭就親了一口,得到奶奶愛的小錘錘。柳臨淵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可兩位老人的笑聲又讓她也忍不住跟着笑起來,他們是家人啊。

不管發生什麽,都割舍不掉的家人。

不管、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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