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合一)那樣的眼神說不上柔媚,卻更像是在挑釁
事實上, 路橋昨晚并沒有喝太多酒,但或許是因為憶及往事的原因,卻意外醉得特別厲害。
他其實是知道自己醉了的。
因此特意掌控着情緒, 沒有說太多話,也沒有做出格的事兒, 努力把記憶理清。
可是……
還是有部分記憶, 不知道是混亂了還是斷片了,他分辨不清究竟是發生在夢裏還是現實中。
而那些,全部都是他回家路上吹過風之後的事情。
撐着宿醉的頭疼, 他和每個工作日一樣,将自己整理得幹淨整潔。
大約是因為他喝了酒,今天劉嫂沒有送咖啡上來,而是送了碗溫度涼得正好的醒酒湯。
醒酒湯裏放了紅糖, 路橋喝了一口, 甜滋滋的。
“謝謝。”他雙眼中含着淺淡的笑意,向劉嫂道謝。
“可別謝我,”劉嫂笑眯眯地說, “這醒酒湯啊,是小少爺一早起來熬的。”
路橋愣了一下, 沒想到蘇釉還會這個。
劉嫂看着他的表情, 特意放低了聲音:“聽說,他親生的那個爸爸, 是個酒鬼。”
路橋沒說話, 可捧着湯碗的修長手指卻微微收緊了。
他不動聲色地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沒看到蘇釉的身影, 才又将視線轉了劉嫂一眼。
那一眼很淺淡, 可劉嫂卻莫名心裏一涼, 随即讪讪地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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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釉呢?”路橋問。
“小少爺在外面逗狗玩兒呢。”劉嫂說。
路橋點點頭,他沉默着将醒酒湯喝了,随即站起身來:“我去叫他來吃早餐。”
“诶。”劉嫂應了一聲,剛捏着空碗要回廚房,路橋卻又驀地站住了。
“劉嫂,”他問,“昨晚回來後,是您照顧的我嗎?”
“怪不得老邱說少爺昨天醉得厲害呢,”劉嫂聽他這樣問又忍不住笑開了,“昨晚我睡下了,聽老邱說,是小少爺留下照顧了您。”
某些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段倏然從腦海中閃過,像隔着重重迷霧般,路橋沒有辦法看清,更沒有辦法抓住。
他微微點頭:“嗯。”
又說:“知道了。”
今年立秋似乎比往年早一些,雖然白天的陽光下仍十分炎熱,可龍城的早晚卻已漸漸有了一點秋涼的意味。
尤其今天還是個多雲天,太陽自雲隙間透出一點光來,撒得零散而斑駁。
路橋走出主宅的大門,拾級而下,繞過姹紫嫣紅的花圃,視線只一轉就看到了遠遠的草坪上,單手撐在身後,席地而坐的少年。
蘇釉穿着校服的白襯衫,黑發被風吹的揚起來,那襯衫亦被風吹得緊貼着皮膚,看起來十分消瘦。
此刻,他正一只手裏不知捏着什麽東西在逗大貝玩兒。
不知道為什麽,大貝仿似和他很是投緣。
洛颀來了路家這麽久,也不是沒有試圖讨好過大貝,可大貝卻見一次就要咬她一次。
偏偏見了蘇釉,就莫名地溫和起來,平時總是閑不住的性子,也能陪他趴在草坪上安安靜靜地玩兒。
大貝穿着生理褲,尾巴懶洋洋地搖。
蘇釉本來不知道這是什麽,平時總遛大貝的老李叔向他解釋了緣由。
“那,它會難受嗎?”蘇釉問。
“年輕的時候會,現在年齡大了就好多了。”老李叔誤會了蘇釉的意思,呵呵地笑,“動物發起情來和人不一樣,以前看它難受得厲害,少爺還特意讓人帶去配種站幫他解決呢?”
“什麽?”蘇釉愣了一下,随即反應了過來。
他耳尖一片通紅,心裏卻忍不住腹诽:“連動物都知道幫忙解決,怎麽他自己就不行?”
想起昨晚的事情來,他耳尖一陣滾燙。
從大貝的生理褲上移開視線,他向遠方看去。
綠草茵茵,樹木森森,人工湖的一角在陽光下泛起柔柔的水波,風随流雲,空氣中都是秋天清爽的味道……
與大自然相比起來,昨夜的那些事情好像又不是什麽事兒了。
人類太過渺小,猶如蝼蟻,蝼蟻間的事兒,算得上什麽事兒呢?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起床,有沒有喝醒酒湯,喝不喝得習慣,”蘇釉用自己手中的細木條輕輕地戳了戳大貝翹起來的前爪,“不過我自己覺得,我煮醒酒湯還是很有一手的。”
畢竟也是為蘇懷民煮了十幾年的醒酒湯的,經驗不可謂不豐富。
大貝一雙笑眼笑眯眯地看着他,前爪輕拍他手裏的細木條。
本來力氣一直都十分柔和,可不知看見了什麽,它忽然嗷嗚一聲,細木條也應聲斷裂。
“大貝。”身後傳來一聲略微威嚴的低喝聲,大貝剛起了一半的身體重又悻悻地伏在了地上。
蘇釉的手一松,斷裂的細木條也随之跌了下去。
“哥。”他偏過頭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背光而來。
陽光從他身後照過來,将他的身影拉得極長,這個角度看過去,一雙腿長到近乎逆天,因此步子也邁得極大。
不過幾息的時間,路橋就來到了他身邊。
“吃飯。”他垂眸看他,言簡意赅地說。
見路橋本尊現了身,蘇釉又開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抿了抿唇,一時就那樣愣愣地擡着臉看他沒有說話。
“怎麽?”路橋說着,拿腳尖輕輕踢了踢他的小腿外側,“傻了?還是要我求你?”
就奇了怪了?憑什麽就他一個人在這裏尴尬,這人卻好像一點都沒把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
也對,畢竟昨晚要脫別人褲子的不是人家,而是自己。
蘇釉正自腹诽,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忽然向他伸了過來,見他沒動,那只手的食指向他輕輕勾了勾。
不自覺地,蘇釉就擡手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那只手上。
路橋的手掌幹燥,溫暖,在初秋微微發涼的晨風中,讓人覺得舒适,也有安全感。
那只手的力量也很大,它握住蘇釉的手,很輕易地就将他從草地上拉了起來。
“昨晚……”
兩人面對面站着,路橋垂眸看他,将他頭頂不知在哪裏沾到的一點草屑摘掉,送到他眼前給他看。
他嘴角勾着笑,看起來不太善良,像是想要笑他。
蘇釉抿了抿唇,将那根草屑從他手裏接了過來。
他很漂亮,眼神清澈,不笑的時候略顯冷清。
讓路橋覺得,自己昨夜看到的那些朦朦胧胧的片段應該都是夢境。
雖然他在夢中對他做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可事實上卻全是源自于他對他的勾引。
他好似看到他對他俯下身去,用牙齒咬着他睡褲的邊緣往下拉,那雙此刻看起來無比純潔的眼睛,像在笑,又像是在邀請。
那樣的眼神說不上柔媚,卻更像是在挑釁。
挑的人心頭火起,繼而蔓延全身。
後面的記憶都是混亂的,路橋只記得,自己抓住了一條細白的腳腕,低頭去親吻上面小巧的踝骨。
……
他強抑住自己的目光不要往下看,去看蘇釉的腳腕,或者腳踝,而是問道:“聽說,昨晚是你在照顧我?”
聽說?
蘇釉看着他,眼睛微微張大了一瞬。
難道,昨天的事情他都不記得了嗎?
如果是真的,那麽他是不是也可以當做沒發生?
蘇釉心底的尴尬不覺散去了些,眼睛也微微彎了起來,沖路橋點了點頭。
“謝謝。”路橋垂眸看他,眼神很深,和他背後明亮的陽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夜半醒來,嗓子裏火燒一般難受時,路橋伸手去摸床頭櫃上的水杯。
和往常不同,再一次水杯裏裝了滿滿的水。
那一瞬間,路橋幾乎心跳失衡,甚至以為這兩年的經歷都是一場夢,而他母親還好好地活在世界上。
他年少時很貪玩,喜歡冒險,連笑起來都是陽光燦爛的,一雙鳳眼能迷死人。
但無論玩兒的多瘋,他都會按時回家,也從不吸煙從不喝酒。
第一次喝醉,是在他成年的那天晚上,被鄭銘和嚴鶴炀幾個人灌得爛醉。
那一晚,桑晴徹夜照顧他,半夜他嗓子如着了火般疼,一睜眼醒來,就看到桑晴坐在床邊看書的側影,以及床頭櫃上放着的為他擦臉的毛巾,和一玻璃杯涼到恰到好處的水。
他把水喝了,将桑晴趕回房間休息。
後來,年齡漸長,他接觸的人越來越多。
偶爾也會喝酒,每次喝醉了,都是桑晴親自照顧。
即便後來她不會徹夜守着,但每次他半夜醒來,床頭櫃上總是放着一杯她為他涼好的水。
路橋并不确定桑晴是什麽時候患上抑郁症的。
在他面前,她永遠都是那麽溫柔,眼睛裏好像總是含着笑意,也會永遠把他當做小孩子寵愛,好像她永遠都在。
所以失去她的那一天,對他的打擊才那麽大。
桑晴走了,他的世界也坍塌了,那些曾經對他有着無比巨大吸引力的跳傘,滑雪,賽車,擊劍……
一夜之間,仿佛全部失去了魅力。
或許并不是那些東西失去了魅力,而是他對自己産生了深重的質疑很厭棄。
所有人都以為,他只是失去母親痛不欲生,可沒有人知道,比痛不欲生更可怕的是,他心底其實對自己有着十分深重的恨意。
他恨自己沒有察覺母親的異常,恨自己沒有給母親更多一點的關心和愛,更恨自己沒能救下母親……
那是他本以為,會陪他走很遠很遠的路的人啊,那也是他最愛最愛的最依賴的人啊,卻猝不及防地從他生命中倉促退場。
那時候路橋22歲,在讀龍大,也是他母親的母校。
時常犯了錯誤,他就會抱着桑晴的手臂撒嬌,叫她學姐,一逗一個準兒,桑晴保準會笑。
他身邊的追求者衆多,而身邊很多人也已經步入愛河,開始試着去吃戀愛的苦。
路橋那時候以為,大學讀完,自己說不定也可以遇到合适的人選,可以帶去給外公和母親看。
但後來,他再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情。
尤其在自己的父親趁外公打擊過重住院期間,侵吞了商泰後。
他更是一夜長大,也一夜成熟,清醒又冷靜地把目光放在了自己從未懷疑過的父親身上。
拿到那疊厚厚的調查資料時,路橋連手都是抖的。
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成了冰碴子,紮透了他每一寸皮膚,可唯有一顆心卻燃起了熊熊怒火,那火焰沖天,以他的心髒為燃料,熄滅的那天,他的心也已變成了一腔死灰。
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随着母親死去了。
可他卻又必須要好好地活下來。
為了外公,為了母親,為了有一天,讓路濰州失去一切,悔不當初,為了讓他和洛颀到桑晴的墓碑前磕頭謝罪,為了讓他看清他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他的生命中只剩了這些,再沒有其他。
這些未達成之前,他覺得自己也不配談其他任何東西。
無人知道,他表面上穩重得體,紳士高雅,可骨子裏卻是偏激而瘋狂的,那個笑起來陽光燦爛的路橋,早就随着母親埋入了深深的土地裏。
從此以後,他眼裏只剩了工作,為此也時常喝醉。
可也因為看過環繞路濰州的那些男男女女讨好而沒有底線的嘴臉,因此極度厭惡任何陌生人靠近觸碰自己。
包括酒後。
即便邱叔和劉嫂或者朱宇偶爾會扶他上去,也沒有辦法在他身邊久呆。
而他床頭櫃上的杯子,再沒有那樣溫馨的一杯水過。
直到昨晚。
那杯水讓他如死灰一般的一顆心忽然又活了起來。
路橋不知道,這些日積月累的,微小,炙熱,而又敏感的東西,叫做心動。
——
蘇釉的腿傷了,路濰州本意是為他安排一個司機,方便上下學接送。
可不知為什麽,蘇釉偏偏看上了小張。
洛颀不得不忍辱負重,讓小張早晚上下學的時間,兩點一線地接送蘇釉,把自己在那個時間段的需求降到了最低。
上下學的時間大部分會堵車,尤其蘇釉腿又不好,小張每每要到教室接他,占用的時間就會更多一些。
也是因此,洛颀和小張單獨相處的時間就明顯減少,去掉白天正常的安排,兩個人已經許久沒有成事。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月底。
這一天下午放學時分,蘇釉接到了路升的電話。
路升成功升入市場部,今晚要在三千請大家慶祝一下。
蘇釉之前就聽路濰州和路濰勤通話時說過這事兒,但是路濰州當時說周末會在家裏為他慶祝。
蘇釉沒想到,他在外面慶祝也會邀請自己。
大約見他許久沒說話,路升那邊笑了下,很溫和:“一起來吧,小橋也來。”
“那好,”蘇釉說,“不過我放學過去,可能會有點晚。”
“大家都忙,”路升說,“定得時間本來就不早,晚點放學我過去接你。” 「不用了,」蘇釉笑,“小張會來接我。”
路升知道這個情況,便應了一聲,未做強求。
挂了電話,蘇釉在學校門外的花店定了一束鮮花,然後去了周茉的咖啡屋。
他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只要不磕不碰,不跑不跳,不過度使用就沒有太大問題。
所以最近,下午放學後,他都會和往常一樣到咖啡屋幫忙,晚自習結束的時間再返回學校門口,等小張過來接自己回家,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蘇釉去花店取了鮮花,然後站在學校門外等着小張。
可直到學校門前幾乎已經沒了人影,小張卻仍然未到,不僅如此,連電話都沒一個。
蘇釉又等了片刻,才将電話撥給小張,可鈴聲響了許久,對方都無人接聽。
他捏着電話在燈下站了片刻,随即撥給了洛颀。
電話在床畔不停地響,小張略顯憂慮地停下了動作。
“怎麽了?”洛颀問,語氣裏有很明顯的不高興,“你到底行不行,不行以後就斷了。”
小張肩背和額頭都是汗水,聞言忐忑道:“不去接小少爺真的能行?”
“他那腿都能走了,”洛颀的指尖在小張結實的肌肉上游走,帶着挑逗性,“以前能行,現在怎麽就不能行?”
随即又有些心煩地埋怨:“都怪那個張太太,不就是多輸了幾個錢,非拉着不讓散場。”
“我們都多久沒在一起了?”她問,在小張側頰親了一口,“你難道都不想我?”
“怎麽可能不想?”小張都快想死了。
二十四歲正是龍精虎猛的年齡,以前沒有洛颀,和自己女朋友他的頻率也不低。
只是現在吃過了大餐,再看姿色平平的女友,小張多少有些吃不進嘴了。
所以,即便最近沒有機會和洛颀颠龍倒鳳,他也沒再怎麽碰過自己的女友。
憋了這麽久,他自己也不舍得放棄這一次機會。
電話鈴聲停了下來,小張俯下身去,路燈燈光投在窗簾上,隔着薄薄一層玻璃,裏面傳來了粗重的喘息聲。
又是無人接聽?
蘇釉疑惑地蹙了蹙眉,剛要去搜索打車軟件,電話卻又意外地響了起來。
不過來電并不是洛颀或者小張中任何一個,而是路橋。
路橋的聲音和平時沒有什麽區別,低沉悅耳,十分好聽:“今天路升的慶功宴,我聽鄭銘說他也請了你,你過去嗎?”
“嗯。”蘇釉說,“他們說哥也去。”
那邊像是很輕地笑了一聲:“我不去你還不去了?”
“嗯。”蘇釉又應了一聲,“哥不去,我也不去。”
路橋手裏捏着采購合同,聞言動作頓了頓。
就在半個月前,附中圖書館的捐贈儀式上,到場的不僅有魏琴,還有她的丈夫,掌管龍城經濟的一把手付龍濤。
儀式結束後,路橋和魏琴夫婦一起用餐,順便談了一些政府部門的采購計劃。
而這份合同就和其中很大一部分相關。
最初,這些單都是在商泰的,後來跟着路濰州一直在路達。
只是路濰州并沒有太多的商業才能,這兩年的合作更是頻頻出現問題。
這時,路橋的尚科恰如其分地頂了上來。
尤其魏琴還特別欣賞他,自上次見面後,已不止在付龍濤面前提起過一次。
手裏捏着合同,路橋的心情其實是很好的,聞言笑了一聲:“胡說八道。”
又問,“到哪裏了?”
“還在等車,”蘇釉說,低頭聞了聞懷裏的鮮花,白色的百合間着幾支金色的向日葵,“不知道怎麽了,小張今天沒來,電話也沒人接,我正準備打車呢。”
“你現在在哪?”那邊問,“教室還是外面?”
“在學校門口。”
“你先不要打車了,我過去接你,”路橋偏頭往外看,“這會兒不堵車,大約十幾分鐘就到了。”
等路橋的時候,學校已經完全沒有人進出了。
黑色的金屬大門閉合上,校園裏看起來森森的,一點都沒有了平時的活潑與熱鬧氣息。
蘇釉抱着花,擡腳輕輕踢面前的小石子,忽然聽到不遠處一陣響動。
幾個男孩子從學校裏偷偷翻牆而出,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上。
“我靠,”其中一個差點沒站穩,看向最先下來的那個男生,“老大,是東方不敗?”
“什麽東方不敗?”另一個說,“上次都被我們老大打成高低腳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就讓何顯想起了那次勝之不武的交鋒。
哦,不是交鋒,畢竟人家手都沒擡一下。
他還記得那天蘇釉疼到蒼白的臉色和無比隐忍的表情。
他為自己的勝之不武而無比羞愧,尤其後來見到蘇釉腿傷得那麽嚴重時,更是覺得很難接受。
以至于前段時間,有蘇釉在的地方,他都盡量避開。
确實是沒臉。
“他為什麽抱着花?”最初那個男生說,“不會是要向人告白吧?”
何顯咳了一聲,本來想走,但不知為什麽,卻擡腳向蘇釉的方向走了過去。
蘇釉正抱着花東張西望,忽然看到那幾個翻牆的男生向自己走了過來。
他隐隐覺得前面那個好像有點眼熟,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對方是誰。
對方一行三人,看起來來勢洶洶。
蘇釉不自覺站直了些,雖然他的腿還沒好全,但以以往交手的經驗來講,要打這幾個人還不成問題。
只是……
他低頭看看時間,萬一被路橋看到就不好了。
“蘇釉。”最前排的男生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嗯。”蘇釉冷冷地看着對方,彎腰将花放在地上,“要打就打,少廢話。”
“我靠!”身後那兩個男生吓了一跳,直接停住了腳步。
何顯也愣了一下,但還是往前走去。
“我不是要打架。”他說,“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約的人到這個點都還沒來得話,應該是不會來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花,心裏又莫名升起一點安慰來。
原來,連東方不敗也有約不到的人啊?
“是嗎?”蘇釉微微偏頭,“他說了要來,就一定回來。”
他的聲音很淡,但卻十分篤定。
他這樣說,何顯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說才好,他沉默着往蘇釉身邊站了站,垂眼看他的腿。
那雙腿很細,很直,被包在洗的泛白的牛仔褲裏。
“上次的事情對不起,”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何顯心裏終于舒服了些,“我當時确實沒想到你竟然真的不躲。”
“我沒怪你。”蘇釉說,聲音很淡,是真的不在意的樣子。
遠處有車燈亮了起來,蘇釉一眼認出了路橋那輛威風的黑老虎,他看着面前同樣高大英俊的何顯,突然靈機一動。
“如果你真的覺得不好的話,”他輕聲道,“可以幫我把花拿起來嗎?我的腿還沒有好全,彎腰會有點吃力。”
“那有什麽?”何顯道,立刻彎下腰去。
他将花抱起來,像是有些讨好地蘇釉懷裏送。
像是不太相信他的誠意一般,蘇釉頓了片刻,才緩緩地伸出手去,将那束花接了過來。
随後,他沖何顯一笑,那一瞬間,讓何顯莫名想到了春天。
遍地鮮花,春光爛漫——美不勝收。
“小少爺可真是受歡迎啊。”車子越駛越近,朱宇忍不住笑了起來。
而他身後,車廂昏暗的地方,路橋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
看那個男生抱着花接近蘇釉,看蘇釉在片刻的猶豫後将花接了過來,看他綻開那樣純粹又喜悅的笑,照亮了整條長街。
那一瞬間,他的眸色驀地深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
春夢夫夫二人組,沒寫到我想寫的地方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