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堂庭山下的胭脂鎮因制胭脂而聞名，鎮裏幾乎家家戶戶都以制胭脂為生，連帶整個小鎮都彌漫着一種清香。
如果真要論起哪家的胭脂最好，要數雲十二巷裏的阮家。
阮家住在雲十二巷的最裏面，雖說是高門大戶，但世代居住的房子卻建造的極為平凡，不過對于胭脂鎮老一輩的人來說，他們印象最深的還是阮家上一代家主阮孤及。
木清離與慕雲一早就離開了堂庭山來了胭脂鎮，既然昨日那人隐匿于此地，必然還會再次現身。
她随意找了一家路邊的早攤，要了兩份粥和兩屜包子，拉着慕雲就坐了下來，早攤店的老板娘見這兩人面生又長得的俊俏心生好奇，忍不住開口問道：“姑娘也是從外地來買胭脂的？”
胭脂鎮經常會有一些慕名而來購買胭脂水粉的商人，這裏的貨物帶出去常常是一盒難求，而阮家胭脂只在鎮裏賣從不外銷，也因此産量極少，如果誰能帶出去幾盒阮家的胭脂，足以發家致富。
木清離放下手裏啃了一半的包子，連忙笑道：“是啊，哪個愛美的女兒家不想買幾盒胭脂鎮的胭脂呢？”
慕雲本在安靜喝着手裏的白粥，聞言輕聲輕笑一聲，清離仙子耳朵極尖立馬回頭看着他用略帶威脅的口氣說道：“難道不是嗎？”
慕雲放下手裏的粥，連連點頭道：“是、是。”
老板娘本就是個直性子，看到兩人的相處方式連忙捂嘴笑道：“愛美是人之常情，要我說公子應該帶着姑娘去買阮家的胭脂，不過這還得看你們運氣。”
“運氣？”木清離看着老板娘不解道。
老板娘連忙解釋道：“阮家商鋪只在每日黃昏時刻才開門，且每日只賣六十盒胭脂，日日去買的人多了去了！”
狹長的眼眸微微一動，慕雲慵懶的看了木清離一眼，算是稱贊她選對了吃飯的地方。
“楊娘子，老規矩，不過今日全都打包帶走！”
木清離擡頭看到前來的是一位穿着褐色短打的家丁，此人十分熟稔坐在旁邊的桌子上等待吃食，楊娘子看見了老熟人，立馬迎接了過去：“阮三，今日怎麽不在這了吃了？”
阮三一臉憂心忡忡的說道：“家裏的胭脂坊裏出了些許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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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娘子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連忙走回鋪子将阮三平日裏常吃的包子蒸餃裝好遞給他：“那你可要多上點心，多少人等着黃昏去買胭脂呢！”
阮三快速将吃食接了過來，也不多言就從匆匆離開了。
木清離看着楊娘子好奇的問道：“楊娘子，這阮家商鋪在哪裏？”
楊娘子将手向前指道：“喏，沿這條街直走，左拐進入雲十二巷，最裏面的那間就是阮家商鋪。”
慕雲看了沿着楊娘子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身邊坐着的清離仙子為了早點去阮家查探，吃飯的時候終于放棄了平日裏苦苦維持淑女形象，連楊娘子都勸她吃慢點。
“倒也不必如此着急，時間還早。”
木清離将嘴一擦：“走吧！”
兩人剛才都察覺到那位阮三也是個修道之人，論實力都能趕上堂庭山的中級弟子，這樣的人卻願意做一個普通的家丁，實在怪異。
慕雲沒想到剛在街上走幾步路就遇到了熟人，他向前打了打了個招呼：“玄兆仙君，你怎麽也在此地。”
玄兆那日從宴仙閣出來後，就碰見了眼前這位天帝頗為重視的慕雲仙君，他當時只是匆匆打了個招呼就趕緊離開了，如今想來覺得還有些不禮貌。
玄兆立馬客氣的說道：“前來買些東西。”
莫語仙長非要他給雲栖再補一個生辰禮物，雲栖的生日過去都已月餘，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想讓他多去天庭見見雲栖的借口罷了。
木清離還是第一次見到雲栖的這位未婚夫婿，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他幾眼，他以後若是娶了雲栖身份自然愈發尊貴。
清離仙子本着今日好相見，明日留方便的處事原則，主動向前走了幾步對着玄兆行了個禮，說了句：“玄兆仙君。”
玄兆看着慕雲身後走出來一人心中有些驚訝，心裏感慨了一句如今仙界的仙子當真瘦弱，等看清眼前的人後，玄兆心中一喜連聲問道：“仙子竟然也在此，可是天帝囑托你什麽事？”
聽到玄兆語氣裏的驚喜與熟悉，木清離雖然不解但還是回道：“是陛下讓我和仙君來查些事情。”
玄兆頓時恍然大悟：“那辛苦仙子了。”
随即從袖口裏掏出一盒胭脂，頗有些不好意思的塞到木清離手裏：“仙、仙子，我長居人間早已聽聞這胭脂鎮，此次去阮家胭脂鋪排了幾日的隊，才得了這麽一盒，特意送給仙子，希望仙子喜歡？”
木清離拿着胭脂目瞪口呆說不出話，她緩緩擡頭看了一眼慕雲，果然對方的臉已經變了色。
玄兆以為她害羞繼續說道：“仙子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對了，你今日這身淡色紗裙穿的甚是好看！”
木清離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挺一般啊！”
玄兆也是第一次送給女子胭脂，心裏不好意思的緊，兩耳通紅的趕緊捏了個訣就走了，心裏暗道這雲栖公主雖說是天帝獨女但卻不驕矜，穿得還是上冊那件素雅的淡紫色衣裙。
奈何玄兆仙君生的風流倜傥，也不像其父莫語仙長那般喜好絮叨，卻硬是将自己看女子臉盲這事瞞了幾百年。
木清離手裏拿着玄兆送的胭脂，滿心無措的目送玄兆離開了。
“小離覺得他比我好看，這麽舍不得？”
熟悉且充滿威脅的語氣，木清離心裏顫了一顫，覺得手裏的胭脂格外燙手：“我、我頭一次見他。”
“小離倒也不必如此拘謹，本仙君也不是什麽小肚雞腸之人，來，将手裏的胭脂給我看看。”
清離仙子感受到了臺階，立馬笑嘻嘻的将手裏胭脂遞給他。
一個時辰後，木清離穿着一身全新的紅色宮裙站在雲十二巷的巷口，慕雲仙君看着她滿意的說道：“素色不好看，小離以後就不要在穿了。”
木清離看着他：“……”你說什麽都對。
這人将從她手裏接過去胭脂連着檀木盒子一起化成粉末揚了，還一臉無辜的說：“不好意思，都怪盒子太脆弱了。”
随即拉着她進了一間衣鋪，不由分說的挑了一套紅宮裙讓她換上，還将她原來那身衣服送給了衣鋪，衣鋪老板心中一喜，不僅沒收錢，還倒送了她二十兩。
慕雲仙君用食指輕輕彈了一下木清離的額頭，寵溺道：“走，本仙君今日白天就要去這阮家商鋪給你買胭脂，等回去你還可以送給絲桐仙子幾盒。”
清離仙子半天終于憋出了一句話：“好。”
今日雲十二巷的人都很詫異，平日只在黃昏才開門的的阮家商鋪今日竟然在白天開門了，可惜阮家的當家人說了，今日只是為了等貴客，不營業。
木清離跟在慕雲身後直接進了阮家的商鋪，阮三滿臉笑意的過來迎接他們;“家住說今日有貴客前來，原來是兩位。”
慕雲對他點頭道：“可否見一見家主？”
阮三恭敬的說道：“那是自然，家主已經等待很久了，還請跟随小人來。”
阮三将人引進一處寬闊的院子就離開了，木清離看着四周心道，着阮家雖然外在低調，這裏面卻大有天地，飛檐翹角勾梁畫棟。
“婆婆讓阿詞等的貴客就是你們呀，你們長得真好看。”
阮詞穿着藍紅相間繡滿圖騰的短衣長裙，坐在鑲滿絨花的秋千上，手裏拿着糖一串葫蘆認真的看着來人。
“你們要吃糖葫蘆嗎？阿詞還有許多。”說罷從秋千上跳了下來，扛着一個紮滿糖葫蘆的草木棒子走到木清離面前：“你快挑一個。”
木清離看她扛着比自己還高一點的草木棍子，連忙摘了一個糖葫蘆遞到慕雲面前，狡黠的看着慕雲說道：“公子，小離給你帶糖葫蘆回來了。”
說話間寬大的庭院裏一間緊閉的房門打開了，走出來一位與阮詞穿着同樣短衣長的美貌婦人。
阮詞看見來人慌忙将扛着的糖葫蘆收在了乾坤袋裏。
“阮詞，誰讓又吃糖葫蘆的！”
木清離心道原來這半大的孩子叫阮詞。
阮詞雖然心虛的很，但還犟嘴道：“祖母，你說過只要阿詞乖乖坐在這裏迎接客人，阿詞就可以買！”
木清離心中驚道，祖母？當真是好美好年輕。
美貌婦人突至阮詞跟前，美目微瞪：“我讓你買這麽多了嗎？”
阮詞躲到木清離身後悶聲道：“就不上交。”
“你是哪位？”慕雲看見來人不覺意外，淡淡說道。
“崌山阮塵參見慕雲仙君、清離仙子。”說罷，阮塵對着眼前的兩人行了一個大禮。
木清離看着她突然說道：“昨天夜晚是你？”
“是在下。”
慕雲将清虛劍的劍鞘指向她，看着阮塵冷聲：“崌山竊脂（注）一族也膽敢插手堂庭山之事！”
阮塵笑着将清虛劍的劍鞘壓下來：“仙長知我并無惡意，此次引兩位仙長前來，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阮塵想求仙長幫幫我族。”
阮詞躲在木清離身後嘟囔道：“祖母找人家幫忙，還在屋子裏化那麽久的妝，讓阿詞等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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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玄兆，我臉盲，我的錯。
崌山竊脂源于《山海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