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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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周致寒不動聲色的擡手看了眼時間。

今日是他回國的接風宴,酒店吃過飯,發小們執意再來夜宴喝幾杯。

周致寒推不開,只好随之前來。

他沒喝多少,卻覺得心口發悶,起身給發小許措說了聲,出門往洗手間而去。

繞過拐彎,周致寒解開襯衫最上頭的紐扣,散漫擡眼。

吸煙區的女人懶懶靠在牆面上,卻也沒抽煙,手裏捏着糖果包裝袋。

身穿無袖白襯,露出兩只線條細致的胳膊,黑色短褲,一雙腿細長漂亮。再往上,襯衫第一顆紐扣敞着,露出一截嫩白的脖頸。

或許是他目光過于認真,那人也看了過來。

這樣一來,周致寒正好看見她的臉,下颚輪廓清麗,眼尾上挑,看着像是帶着笑。仔細一看,又是冷冷淡淡的。

美則美矣。

就是眼裏缺了些什麽。

這模樣與記憶中的人重合,周致寒腳步微頓。

靜靜地站在牆邊,半晌沒動。

看着她吃完糖,去洗手間淨了手。

她沒多久便往出走,經過周致寒身邊時,擡手攏了攏耳邊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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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致寒指尖微動,餘光落在她的耳廓軟骨上,那裏有一個小小的耳洞,耳洞下還有一顆紅色小痣。

她走路帶風,周致寒的鼻息裏竄進自然的薄荷味。

等女人走開,周致寒慢吞吞的轉了身子,稍微後退一步,腳後跟抵着牆面,後背輕輕靠過去。

周致寒的眼神漸緩,唇畔帶着若有若無的笑。

記憶似乎飄遠,回到八年前。

離開的時間過長,許措前來尋他。

看着周致寒靠在牆面上出神,許措沒好氣的拍他:“想什麽呢?”

“想女人。”周致寒開口。

“……?”許·風流公子·措愣神,反應過來樂的眯起桃花眼,“你做夢呢?”

周致寒掃他一眼,沒吭聲。

許措回頭順着他的方向瞅了眼,忽然想起來一事,眼睛眯的好看。

“別說,剛才我出來找你,包間門口碰上了個女的,那叫一個絕。”

周致寒擡腳,不等他繼續說,從許措面前繞過去。

又喝過幾杯,一群人下樓。

誰知剛走到吧臺前,周致寒就看見方才在吸煙處遇見的那個人,被人撞了一把往前撲去。

瞧着那樣子醉的不輕。

腳步快了幾分,沒等許措提醒,周致寒就已經伸手将人攬住。

懷裏的人軟軟的,歪着身子正好貼在他的胸膛上。

落進他懷裏時,周致寒能察覺到她的胳膊僵硬了一瞬,而後正要開口,這人的胳膊就攀了上來。

她的氣息極低,滿身都是酒香。

周致寒感覺自己也有些醉,喉頭輕輕滾動。

然後聽見她低低軟軟的喚:“哥哥。”

周致寒眉梢輕挑,似笑非笑的反問:“哥哥?”

這樣的場景讓周致寒身後幾人愣怔,面面相觑一瞬。許措剛出聲,就看見門口有道身影飛快的往這邊竄。

“表……表哥。”宋意風站定,讪讪的盯着他笑。

周致寒是宋意風大姨的兒子,在他跟前,宋意風那平日裏拽的二八五萬的調調瞬間次了好幾倍,就連聲音都無意識的弱下來。

周致寒擡眼,看見宋意風遲疑的目光,“認識?”

宋意風趕緊點頭:“認識的。”

垂眸看了眼懷裏閉着眼,仍舊緊緊扒着自己衣角的人,周致寒稍微把她拉開一些,小心的送到宋意風身邊。誰知那人還沒站穩,宋意風便手忙腳亂的将人攬進懷裏。

周致寒斂起莫名的奇怪情緒,沉聲問:“女朋友?”

聽見這三個字,宋意風難得的愣了一下,沒來得及回應,半晌後卻想起另一事。

“表哥,你別給我媽說。”

周致寒掩下不耐,目光從常予側臉上移開。

“知道了。”

宋意風攬住常予的肩膀往出走,走到一半忽然俯身,直接将人打橫抱起。

看見這一幕,周致寒淡淡收回視線。

許措頗為詫異,擡手摁住周致寒肩膀:“什麽情況啊?”

“沒情況。”周致寒右肩輕擡了一下,将他的手抖下去,懶洋洋的離開。

這天夜裏常予做了場夢。

她回到幾年前,場景過樹穿花,她還是十七歲。

百轉千回,一片火光在眼前炸開,沈黎女士毫不顧忌的巴掌與撕心裂肺的吼叫聲,“為什麽死的人不是你”這句話交織着。

常予驚的忽然倒抽冷氣,眼睛倏地睜開。

屋子裏沒有燈光,常予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不甚明顯的喉頭滾動兩下,閉了閉眼,擡起手指蓋上自己的臉。

失眠到四點,她捱不住頭痛又睡了過去。

一直到手機在枕頭邊震動又停下,常予才半眯起眼睛,翻身去摸索手機。

十一點。

常予眨了眨眼睛,撐着床面坐起身。

今日下午有一場慈善拍賣會,常予受徐正清老師的叮咛萬囑咐,一定要拍下張道山先生的山居圖。

拍賣會在興雅苑三樓,常予帶着徐正清的通行證入了廳,剛進門便有人得了消息來給她領路。

位置在第一排。

常予客套道謝,繼而聽見門口記者的驚呼聲。

她回頭看過去,只見來人一身黑,襯的他面冠如玉,眉眼清俊,那雙眼睛漂亮的像琥珀。

常予只掃一眼便收回視線,而那人卻直直朝自己身邊的位置走來。

她沒在意,垂眸劃着手機屏幕。

“小周總,您的位置在這兒。”谄媚的男音傳來,常予手指一頓,心頭湧上思緒。

沉吟片刻,她忽然記起來。

能被叫一聲小周總的人……

怕是雲京這幾年,上流社會裏名聲大噪、風生水起的周家排行老三的公子哥,周致寒。

而宋意風提起過,他有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表哥。

恰好是這位。

思及此,常予劃手機的手指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周致寒走到她跟前,垂眸看了一眼,想起昨日宋意風那小子對這姑娘的愛護,昨夜掩下的情愫此刻再度湧起。

他收回視線坐下。

而常予也側眸,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周致寒。

他身穿幹淨的黑色襯衫,散漫的靠着椅子,眼神落在臺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手機突然振動,常予回神,目光不由的掃過他搭在扶手的幾根手指,指骨細長分明。常予眼裏閃過驚豔,緩緩看向手機。

是俞斐的消息。

【寶貝,在哪兒呢?】

常予挑起唇角輕笑。

【拍賣會。】

【寶貝不愛我了嗎?怎麽不帶上我。】

被她這幾聲寶貝肉麻到,但絲毫不影響常予心情突然大好,動了動手腕。

【晚上找你。】

消息剛發出去,就聽見臺上的試音聲。

拍賣會馬上開始,常予調至靜音收了手機。

周致寒方才注意到她的一舉一動,看清她的笑,緊繃的唇角愈發平直。

燈光下,常予的皮膚泛着冷白,周致寒看清她左耳後側的小片疤痕,眼神微頓。

拍賣會如期而至,常予雙手抱在胸前,看着被搬上臺的藝術品。

眼神落在工作人員手中的拍賣品上,朝後靠去。

拍賣會進行的如火如荼,時間有些長,常予昏昏欲睡。

她稍微坐直些身子,揉完太陽穴又按了兩下肩膀。

再擡頭,燈光下擺上倒數第二件陶瓷品。

主持人介紹道,這是出自著名陶瓷大師徐正清老師的關門弟子,阿寧之手的“焰火”。

是頭渾身赤紅的麒麟獸。

常予垂眼,神思恍惚。

怔怔出了好一會兒神,常予聽見開始拍賣的提示音。

再擡眼,只聽主持人開口:“起拍價,五十萬。”

常予心中隐隐訝異,略一挑眉。

餘光中,身旁舉起牌子。

周致寒開口:“一百萬。”

他聲線清冷幹淨,常予似乎在哪裏聽過。

常予側眼看過去,周致寒面色毫無波瀾,冷靜的像個機器人。

周遭隐隐傳出議論聲,周致寒置若罔聞。

猶記得當初宋意風說起,這種慈善拍賣會,坑的就是有錢人。

去年年底,最多價值三百萬的國畫,被傅氏那位當家人生生擡高了兩倍有餘,以七百五十萬拍下。

當時常予得知,還不以為然。

可此時瞧着報價越高,常予卻隐隐覺得心虛。

這等殘次品,若是當真以這般高價拍下,傳入徐老師耳中,真是不知是要被罵還是被誇。

這麒麟獸本就是她手下僅有的殘次品,但她入門多年産量甚少,且這麒麟獸也并非存在大問題,倒也能被接受。

常予正兀自出神,周致寒已經将“焰火”以兩百三十萬收入囊中。

她扯扯嘴角,只得暗自安慰各花入各眼。

眼看着就要到最後一件拍賣品,常予強打起精神。

可誰知,送上來的卻是另一位名師的大作。

常予眉心輕擰,莫非山居圖只是個噱頭。

想起臨走前徐老師多次囑托,常予心裏也有點急了。

她往後靠去,手指搭在扶手上,卻不小心越到周致寒那邊。

觸及溫熱的手背,常予受驚一般的縮回手。

下意識轉過臉去看他,常予的眼忽然撞進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裏。

周致寒瞧她看着自己發呆,嘴角松了松。

“抱歉。”常予移開眼。

她刻意瞟開的眼神又莫名看向周致寒的指骨,眼神微頓。

周致寒沒說話,見她的視線又落在自己的手上,動動指尖,垂眸盯着常予:“想摸?”

常予“啊”了聲,擡眼盯着他。

鬼使神差般的問:“可以嗎?”

“……”沒想到她會當真,周致寒的話到嘴邊,卻又無端想起那番場景,艱澀的轉了話,“做夢。”

話音落,常予愣住,周致寒亦是。

他率先回過神,正了正身子看着臺上,眼角卻注意着常予這邊的動靜。

常予臉上肌肉抽動。

宋意風說的沒錯,果然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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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周·狗男人·致寒:我狗起來連未來老婆都敢怼:D

怎麽肥四,你們都不給我留言嗎!!!!!!耳朵好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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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她淪陷》

[可狼可奶電影導演×超飒冷靜雜志主編]

舒爾喜歡程昱,喜歡了十年。

離婚那天,程昱隔着雨幕盯着她的背影,只以為她只是負氣而為,總會再回來。

可誰知,一別經年再見時,舒爾已是引領時尚圈的風雲人物。

同學聚會,舒爾入場便已驚豔全場。

富二代雲集處議論紛紛——

“前凸後翹,不知道手感如何?”

迎面而來的拳頭生風般将那人撂進泳池,現場一時混亂,反正場面狼狽不堪。

下一秒看見舒爾,程昱戾氣全收,秒變臉直哼哼:“嘴巴疼。”

“親我一下就不疼了。”

舒爾:“……”你瘋了嗎?

電影《經年》首映那天,影片最後出現了程昱的臉。

他戴着棒球帽,懶散的靠在長椅上,神情淡然。

“我過去很混,混的親手弄丢了一個人,再見面那天她只是看過來一眼,我就知道我完蛋了。我曾經仗着她的喜歡肆意妄為,後來她眼裏沒有我,我才知道我失去了什麽。”程昱忽然看向鏡頭,眼神綿長,“笨拙與遲鈍我都可以改,舒舒,我在這裏,回來吧。”

他吻過一個人的臉。

後來夜夜神魂颠倒,為她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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