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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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致寒面色淡然的俯身, 捏着常予的大拇指解開鎖,直截了當的給柯佳媛回了條短信。
【可以,七點半, 世紀花園咖啡館見。】
然後他就沒再搭理,将手機放回桌面。
一直到七點二十, 俞斐才提着保溫桶進門。
她看了眼沙發上沉思的周致寒,小聲說:“你先回去休息會兒吧, 我在這裏看着她。”
周致寒擡起手腕看眼時間, 點點頭說:“那麻煩你了。”
這話叫俞斐眼神奇怪的瞄他,倒也沒說什麽。
從醫院離開,周致寒直接開車去了咖啡館。
這個時間點過早, 咖啡館也剛剛開門, 裏面沒有多少人, 周致寒剛進去,就看見靠近窗戶的座位上,背対着他的身影。
周致寒攏了攏大衣,步履緩慢的走過去,坐在柯佳媛対面。
她大概是沒想到,竟會是周致寒前來赴約。
柯佳媛臉上閃過震驚, 只有那一瞬間,緊接着便是矜持的笑:“小周總。”
她欲言又止, 接着說:“我還以為會是小予, 沒想到……竟會是你來, 這點小事她還麻煩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周致寒沒搭理她的暗示與陰陽怪氣, 直截了當的伸手在桌面上敲了兩下。
柯佳媛擡眸,周致寒淡聲說:“東西, 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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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冷漠,甚至連一絲対女人該有的溫和都沒有。
柯佳媛從來沒有見過,能有一個男人,決絕的像是周致寒這樣,縱使是如今厭惡她,厭惡到骨子裏的宋意風,一開始也是待她溫和的。
見她半天沒動靜,周致寒煩躁不已。
收斂下颚又在桌面上重新敲了敲:“柯律師。”
柯佳媛回神,神色有些尴尬,側過身子從包裏翻出皮夾遞過去,唇畔帶着得體的笑:“這是那日在會所裏,你落下的,我看到後就收起來了,不過最近有些忙,一直也沒顧得上。”
周致寒淡淡的嗯了聲,而後将皮夾放在手邊,擡眼盯着她。
被這眼神看得心生奇怪,柯佳媛遲疑着問:“小周總這般看着我,是有話要說嗎?”
“的确是有話要說。”周致寒雙手交握置在桌面上,“以後不要再跟常予聯系。”
柯佳媛忽然笑開:“你這……”
周致寒:“不要跟她說話,不要靠近她。”
柯佳媛被他打斷要說的話,抿唇忍耐一陣,才接着說:“小周總管的是不是有些寬了?我跟常予是否聯系,與你有何幹?你跟她又是什麽關系。”
周致寒懶得打理這人的質問,眼神未變,仍舊是那般冰冷。
“我說的話,你可以不當一回事,但是你今天也記清楚了,我給你提前打好了防疫針,如果你再犯到我的手上,你不會好過。”
柯佳媛張開嘴,周致寒眉心動了動:“還有,我不是不打女人。”
“呵。”柯佳媛冷笑:“你跟常予在一起了?”
“她可是殺人兇手,她害死了她親哥,到現在她過得那麽好,午夜夢回都不會做噩夢嗎?”
周致寒眉頭緊擰,很明顯已經耐心告罄。
他抱住胳膊緩緩朝後靠去,好看的眼睛微眯,忽然出聲:“柯佳媛,你當年為什麽要在常寧出事之前,給他打電話?”
柯佳媛一愣:“你說什麽?”
“其實我一直在想,怎麽會這麽巧,正好你是常寧生前最後一個聯系過的人。而事到如今,又僅僅只有你,不斷往複的在常予面前,提起是她害死了常寧。”周致寒擡起手,拇指刮過唇角,“你這個樣子,我怎麽看怎麽覺得是在給常予洗腦呢?”
“究竟是你舊情難忘,還是蓄意栽贓?”
莫名其妙的将話題引到這上面,柯佳媛神色愣愣。
周致寒留意着她的表情,低聲道:“你跟當年綁架常寧的那個人,是什麽關系?”
柯佳媛瞬間站起身,手指緊緊攥着桌沿,她咽下口水,僵硬的說:“周致寒,說話可得講證據,你這樣诽謗我,就算你背後有周氏,我也是可以告你的。”
周致寒拿起皮夾,緊跟着站起來。
他身姿颀長,柯佳媛穿着高跟鞋,都要比周致寒矮一個頭。
周致寒俯視她,淡聲說:“我已經準備調查了。”
“柯律師,請你在告我之前,先想想,如果我查清楚你和當年那男人是同夥的話,你該怎麽辦。”
他捏着皮夾轉身往出走。
柯佳媛渾身無力,癱軟的陷入沙發內。
周致寒站在門外的垃圾桶前,垂眸将皮夾裏的兩張卡和幾張零錢翻出來,最後拉開夾層的拉鏈,将一張常予的照片從裏面夾出來。
他的指尖拂過照片上,常予漂亮的眉眼。
最終微微擡手,皮夾從指間滑落,進了垃圾桶。
周致寒剛系好安全帶,就給宋意風撥了個電話過去。
“當年煤氣爆/炸,除了常予被救出來,還有別人嗎?”周致寒盯着方向盤,沉聲問。
宋意風說:“沒了,當初就連綁架常寧的那個,直接死在了倉庫裏頭,我前幾天問過我媽,她說那人是常氏之前的員工,常予她爸應該認識。”
周致寒應下,交代着:“你去給我查一下柯佳媛的家裏人,還有她之前住哪裏,所有的,越精細越好。”
“你這是在懷疑什麽?”宋意風皺眉,“你是在懷疑柯佳媛?”
周致寒插/上車鑰匙,神情寡淡:“有些事情,總得查一遍,才知道究竟是不是。”
當初的常予受下的委屈,就連她的父母都沒有再進一步調查,就那樣由着綁架者身亡而徹底斷了線索。周致寒現在甚至開始猜想,究竟是他們不敢查,還是根本不願查。
為了常予,有些事他總得試一試。
宋意風沉默片刻,忽然嘀咕:“表哥,你這回真是栽了。”
周致寒輕哼,宋意風沒再繼續說,應下他的要求挂斷電話。
常睿的鑒定證明在三天後得出結果。
患有躁郁症,而且還發現他長期依賴精神藥/物。
蔣越在判定結果出來後的第二天,給周致寒打了電話。
周以安那邊也表明,這次対她精神上有過大的刺激,堅持上訴,最終的結果是常睿被強制入院,進行治療。
盧穎走投無路,頻繁前去找沈黎幫忙。
比起常家的不安寧,常予這邊倒是舒坦許多。
海城的宴會在即,常予提前收到請柬。
看着周致寒側眸睨她的模樣,常予失笑:“不至于啊。”
周致寒忽然說:“卑微小周,在線求愛。”
常予:“?”
兄弟,誰給你教的。
機票是早上九點多。
周致寒倒也沒說什麽,就是心情不大好,去公司前跟高揚一起開車把常予送到機場外。
時間所剩無幾,高揚率先下了車,周致寒低着腦袋看平板。
常予伸手拉拉他的衣袖,皺眉說:“你都沒什麽想要跟我說的嗎?”
周致寒眉都不擡一下:“沒有。”
常予氣急,作勢就要開門下車,誰知手指剛搭上把手,周致寒一把就将人抓了回來。
他語氣悶悶的:“你幹嘛去。”
常予沒好氣:“你說我幹嘛去。”
“你不得再陪陪我。”周致寒抓着她的手腕不松手,指腹細細摩擦着常予的皮膚。
“很快就回來了。”常予抽出自己的胳膊,伸手給他拍拍衣領,溫聲道:“放心好了。”
上好的鬧鐘振動起來。
常予垂眸關掉。
“你等我回來。”
“我有事情跟你說。”
周致寒下意識看過去,只見她的半張臉埋在黑暗中,只能看見唇角微微勾起,像是笑着。
将人送進機場,周致寒重新坐回後座。
高揚回頭看他一眼,低聲交代:“三少,今天下午要不要把工作排開?”
“嗯。”周致寒淡聲應下。
許措年後訂婚,今下午一行人,連帶着剛從國外回來的發小陸從禮給他弄的聚會。
幾天前,許措就已經給周致寒安排的明明白白。
所以抵達會所時,幾人看見周致寒倒并不吃驚。
軟座裏,陸從禮手中玩着牌:“周致寒,聽說你在追個姑娘?”
周致寒懶懶嗯了聲。
陸從禮想起前幾日得知的傳言,忽而問:“你這都追這麽久了,人都還沒點動靜。這年頭愛情這東西不靠譜,等你跟她在一起,肯定會發現,見不得有多喜歡,算了吧。”
抽出一張牌,丢在桌面上,周致寒神色倦怠的笑,沒吭聲。
周嘉樹将手機放下,対陸從禮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前些天大半夜,我弟給我打電話,讓我給他幫忙,就常予大半夜發燒。送去醫院,還矯情的說什麽都怪他。”
“啧啧,跟個女人一樣。”
周致寒懶得搭理他,低垂着眉眼看牌面。
倒是陸從禮,頗有幾分好奇:“你說的那常予,誰啊?”
周嘉樹踢踢周致寒的腳:“奶奶月底生日呢,帶去給人瞧瞧呗。”
“成啊。”周致寒漫不經心的丢下王炸,又出了一張單牌,靠在沙發上笑:“只是不好意思,我有預感,我可能就要被告白了。”
幾人対視一眼,沒人接他的話。
這場宴會來人衆多。
常予跟着徐正清從他家出發,從下車開始,就乖巧的跟在徐正清身後。
徐正清在陶瓷界名聲太盛,以至于剛進會場,就有人竊竊私語,并且猜測他身後的常予是誰。
他們來的太早,今日的壽星都還沒到場。
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徐正清笑着問:“我還以為你怕是不會來。”
“您都說了,我怎麽敢不來。”常予溫聲打趣。
徐正清稍稍往後仰了些:“想得如何?”
“徐老師,我很久沒有做過陶了。”常予伸手摁了摁眉心,紅唇微抿:“我錯過了這麽多年,早已手生,也已經達不到當年那樣的高度。”
徐正清神色微頓:“決定好了嗎?”
常予低垂着腦袋,極輕的應聲。
看她這模樣,徐正清也不好再說些什麽,只是神色頗為遺憾:“當年你剛來我身邊學陶,我就看出來,其實你比常寧那小子,更有靈氣。後來并蒂雙生一出,我就知道,我沒看走眼,誰曾想,那居然是你最後的作品。”
常予盯着指尖,沉默片刻,擡起頭看着他笑:“您也別為我遺憾,反正從一開始,我就是為着圓我哥的夢才跟在您身邊的。夢圓了,自然是得回到我原本的生活,況且,我哥就算還活着,只怕是高中畢業也不會再繼續跟您做陶了。”
提起常寧,徐正清的眼睛眯了眯。
他低聲詢問:“那你呢,你就甘心被人這麽遺忘?難道就沒有対陶有過執念?”
常予笑意漸緩,她深深吸了口氣:“有的。”
“我有過不甘心,也有過執念,但是現在都過去了。老師,我現在対自己的生活挺滿意的。”
徐正清掃她一眼:“有男朋友了?”
“沒。”常予揉揉鼻子,被徐正清看的耳熱,又點點頭:“差不多吧。”
徐正清輕哼:“你們現在這些小年輕,就仗着歲數小,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你肯定會知道,一個人的夢想有多重要,達不到你夢想中的高度,年邁後又有多可悲。”
常予笑了笑,沒接話。
壽宴開始,徐正清帶着常予前去敬過酒,又将油畫親手遞交給老先生,寒暄一陣,她便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等着。
忽然想起半個小時前,周致寒給她發了消息。
常予點進聊天框,給他回複。
眼前被一片陰影覆蓋,常予擡起眼,竟不曾想是蘇凡。
她笑了笑,客套道:“你今天也來了啊。”
蘇凡點點頭:“是,你也過來賀壽?”
常予:“跟着別人來的。”
蘇凡明顯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常予,眉眼間都是喜意,但反觀常予,似乎是対他不大感興趣。
兩人随口閑聊一會兒,蘇凡識趣的準備告辭。
他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問:“常小姐,你男朋友是小周總嗎?”
“是。”常予愣了下,點點頭。
蘇凡滿腔熱切淨消,“那好吧。”
等他走後,常予給周致寒發:【剛才有人問我有沒有男朋友。】
周致寒:【?】
周致寒:【你說什麽?】
常予笑着彎起眼:【沒。】
周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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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周致寒:你一走,我就空虛寂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