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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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常睿這件事情的催化下, 常予成功住進了周致寒的大別墅。

前幾天徐正清給她發來消息。

十二月中旬,海城有位老藝術家大壽,他的小孫子學的油畫, 不知從哪裏看到常予上回參加畫展時,展示的那幅畫, 便嚷嚷着也想要一幅。

老藝術家得知徐正清與常予交好,便拜托他能不能請常予給他孫子畫一幅畫, 當做高考禮物。

常予想着, 最近本來也無事,便直接應下。

誰知道住進來,周致寒就緊接着在一樓, 給她重新辟出間小屋子做畫室, 裝修聲整日響個沒完沒了。常予壓根不能靜下心來, 直到昨日傍晚才結束。

這幅畫拖得時間有些久,本想着今天起稿,又突然接到沈黎的電話。

聽着沈黎的聲音,常予實在煩躁不已,丢了畫筆起身,走到冰箱前, 歪着腦袋将手機夾住,翻出一瓶冰水擰開, 仰頭灌了幾口。

溫度太低, 冰的她瞬間清醒。

轉念再聽沈黎還沒說完的話, 常予的躁氣也慢慢消散:“這回的事情,你們又要幹嘛?”

沈黎低聲回應:“你能抽個時間回來一趟嗎?”

常予冷笑:“你們這是沒完沒了了還是怎麽?”

“不是。”沈黎咬了下嘴唇, 不再吭聲。

常予合上瓶蓋,轉身往出走, 淡聲說:“沒事挂了。”

剛走到沙發邊挂斷電話,玄關處傳來一陣聲響,常予單手捏着冰水偏頭去看,一身黑色大衣的周致寒正彎腰脫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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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予往旁邊移動幾步,做賊心虛一般的将冰水塞進沙發縫隙。

擡起頭來的周致寒看見這一幕,神情微頓。

“中午吃飯了嗎?”周致寒将手上的零食放下,一邊脫大衣一邊問。

常予點頭,把息屏的手機放在茶幾上:“吃過了。”

周致寒的視線在沙發角落停頓兩秒,伸手對她招了招,又提着塑料袋往廚房走:“過來。”

常予心虛的回頭瞄那瓶冰水,剛彎下腰,周致寒就轉過身。

“小予?”

“啊。”常予手忙腳亂的指尖一轉,拿起手機往他跟進走:“來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廚房,周致寒下意識去看垃圾桶,幹淨的像他今早離開時的模樣。

常予趕緊解釋:“我中午收拾垃圾了。”

周致寒将零食倒在流理臺上,似笑非笑的說:“收拾垃圾了?我怎麽覺得這垃圾袋跟我今天早上走的時候,換的那個一模一樣呢。”

常予不看他,伸手扒拉零食:“這個味道的薯片好好吃。”

“……”

周致寒懶得拆穿她沒吃飯,打開冰箱将零食往進放,餘光掃過礦泉水瓶,淡聲問:“又喝冰水了?”

“沒啊。”常予臉不紅心不跳的拆開薯片袋,“你說的話我都記着呢。”

周致寒哦了聲,尾音還拉得很長。

他這模樣,常予總歸是覺得這人一定是看見了。

常予面無表情的放下薯片袋子,盯着他:“你都看見了。”

“看見什麽?”周致寒佯裝不懂,伸手将她耳邊的頭發撥開,漫不經心的往出走。到沙發跟前時,忽然彎腰,神情詫異的将礦泉水瓶翻出來。

然後常予就聽見,周致寒驚訝的啊了聲,慢吞吞的開口:“咱們家哪來的貓啊,居然還能把水瓶塞在沙發裏。”

常予正要開口,周致寒就笑繼續說:“可真聰明呢。”

常予自知每回跟他反駁都是輸,又吃了兩片薯片,進了畫室。

見她繃着下颚,周致寒伸手揉了揉鼻子,無奈失笑,跟着她進去,半倚靠在門框上問:“等會想吃什麽?雞翅?還是糖醋排骨?”

常予捏着畫筆的手一頓,嘀嘀咕咕地說:“排骨好吃些。”

“想吃雞翅啊?”周致寒笑,抱着胳膊說:“正好冰箱還有一盒雞翅呢。”

噌的冒出火氣,常予偏過頭瞪他:“周致寒,你是不是皮癢了。”

周致寒直起身子,單手插着褲兜走到她身後去,按了按正在理智邊緣游走的常予的脖子,溫聲說:“知道了,都給你做。”

見他這麽好脾氣,常予一時間被他勾出來的火,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發。

常予半仰着頭,微微抿着唇角說:“我脾氣不好最近。”

周致寒挑眉:“怎麽說?”

“我感覺最近你太慣着我,然後小時候那些,我不喜歡的脾氣又悄悄冒出來了,我覺得這樣不太好。”常予嘴角輕輕動了下,又憋不住似的說:“我覺得不能這麽對你。”

周致寒的指尖拂過她的眉,忽然笑了:“你都說了,那是你不喜歡的。”

“但是我喜歡就行。”

不想打擾常予工作,笑着按住她的肩膀,将人轉過去。

周致寒給她捏捏肩膀,溫聲道:“我去做飯,你趕緊畫吧。”想了想又說:“你要是想過去看看,給我說一聲,我送你去。”

常予愣了一下,再回神,周致寒已經帶上門出了畫室。

回味起周致寒最後說的那句話,他大概是在門口,聽見了她跟沈黎的對話,也是知道她每每與沈黎接觸過便是不大開心,所以才耐起性子逗逗她。

莫名的,常予心中熨帖。

某個呼之欲出的想法橫擋在胸口,她咬緊唇角。

臨近年關,雲京的溫度已經降到最低。

十一月的最後一個周末,周致寒有個發小聚會,本想帶着常予一起去,可無奈常予畏寒,又不喜生人,一到冬天寧願窩在沙發裏頭也不願出去。

周致寒也不願讓常予自己呆着,就沒給常予說,進門前在別墅外給許措打了個電話。

那頭氣氛高漲,似乎人都已經到了。

聽他說不來,許措還有些吃驚:“周致寒,你這可就沒勁了。”

周致寒坐在車內,看着窗戶外面陰沉的天,淡聲說:“常予一個人呢,等後面有時間再說吧。”

許措咂舌:“都說男人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這怕是要當殘廢。”

“殘廢怎麽了?”周致寒嗤笑,“我總不能裸/奔吧,這臉你不要我還要呢。”

許措對他的說辭無語,但也明白,沒再說什麽。

挂了電話,周致寒上臺階時,看到傅明淮在群裏發消息。

傅明淮:【我家姑娘今天好不容易邀請我看電影,哥哥就不來讓你們這群單身狗羨慕了。】

周嘉樹:【/中指】

周嘉樹:【在場就許措是只狗】

許措:【okk,淮淮加油。】

周致寒看清許措狗腿模樣,眼裏劃過一絲冷笑。

速度極快的截屏,給許措私聊。

周致寒:【/圖片】

周致寒:【大型雙标?】

周致寒:【許措,你牛逼。】

不等許措回複,周致寒熄了屏,打開門往進走。

于是微信群裏就能看到,許措的最後一條消息,被他悄悄撤回。

周致寒進門,就看見常予低着頭瞧手機。

她神色恹恹的,模樣像是生病了。

唇色慘白,臉上也沒顏色。

周致寒熟稔的伸手探探她的額頭,摸着有些燙,側身坐在常予身邊,周致寒問:“不舒服嗎?”

常予搖搖頭,她腦子有些亂。

啞着聲音咳嗽一聲,剛張嘴,就被自己的聲音吓到。

常予問:“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周致寒聽着她的聲音,目光一頓:“你發燒了。”

常予将腦袋往後仰了仰,她感覺太累了。

她今天結束了畫稿,把屋子打掃一遍,然後剛坐下,盧穎那邊就給她接連不斷的打電話。常予不接,可她沒有絲毫收斂,直接跑到之前公寓小區外面大聲喊她的名字。

被之前的保安告知,常予才知道這事情。

沒辦法,只能給她回了個電話。

誰知道盧穎一開口,就是讓她放了常睿。

她語氣大言不慚,甚至毫無悔改之意,常予聽着煩躁,直接摁斷電話。

過了幾分鐘,盧穎用了別的號碼又打過來。

剛接通,她在電話那邊罵:“你個小賤人,你現在真是長本事了是不是,幫着外人對付我們常家。你說你這麽賤,怎麽不跟你哥哥一起死了呢。”

常予閉了閉眼,這是她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一個女人産生這麽大的惡意。

她啞着聲音回怼:“那照你話裏的意思,你連你自己的兒子都教不好,不是更應該死嗎,怎麽還活着呢?”

盧穎久久愣住,常予直接關了手機。

她本想将這事情告訴周致寒,但轉念又想到,公司臨近年關肯定忙。再者,她似乎才真正地回想到,常予從來沒有給周致寒說起過,自己曾經發生的事情。

這麽想着,靠在沙發上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一直到周致寒回來前半個小時,她才從夢裏驚醒。

醒來後就察覺到骨頭酸疼,腦子也不甚清醒,還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

再度開機,收到小姑的消息。

坐着也沒事,常予就跟她聊了幾句。

玻璃碰撞的聲響将常予的思緒拉回,她睜開眼,看見周致寒低垂着眉眼,正給她一顆一顆摳着藥。

一眼看過去,紅的綠的。

常予皺着眉頭說:“我可以選擇不吃嗎?”

周致寒聽完這話,眼神不悅:“你可以選擇上天。”

常予不服氣:“那你也不是醫生,這些藥吃了我要是更嚴重怎麽辦?”

“……”周致寒不搭理她,将幾片藥遞到她嘴邊,“或者你也可以選擇讓我陪你去醫院。”

常予跟他對視幾秒:“那我還是吃吧。”

吃過退燒藥,常予并沒有輕松。

她渾身滾燙不說,眼睛都是紅的,抱着枕頭一聲不吭。

周致寒将人送上床,看着她睡過去,才下樓準備熬點白粥。

米下鍋,他靠着冰箱門,神色有些恍惚。

腦海裏回想起常予緊抿着唇角,克制難受的模樣,他就忽然能想的出來,當初常予臉部受傷,被送去國外做手術那會兒,心傷加臉上的傷,是怎麽過來的。

所以常予不願去醫院,周致寒心裏多少明白些。

半個小時後,周致寒上樓。

将碗和小菜放在床頭櫃,周致寒彎腰坐下,伸手将貼在常予額頭上,被汗浸濕的發撥開。

周致寒輕聲喚:“小予。”

“嗯。”常予睡眠淺,聽見聲音睡意就消失了大半,半眯起眼睛看他。

周致寒摸摸她的腦袋:“吃點飯再睡好不好?”

常予眼睛通紅,她摸摸汗噠噠的脖子,乖乖坐起來。

周致寒擡過瓷碗,拿着勺子攪了攪:“要我給你喂嗎?”

常予搖頭,皺着眉頭咳嗽,“我自己來。”

常予胃口不佳,喝了兩勺就吃不下了。

眼巴巴的看着周致寒笑:“對不起啊,我實在吃不下去。”

周致寒扶着她躺下:“沒事,再睡會兒吧。”

本以為睡一覺,捂一身汗怎麽也會好的。

誰知後半夜,周致寒過來時,發現常予燒的越嚴重,還說起夢話來。

她緊緊擰着眉頭,指尖蜷縮,低聲喃喃。

周致寒沒注意聽她說的什麽,只是在給她量溫度時,無意間聽她喊了句“哥哥”。

看了眼溫度,周致寒抿唇。

他給常予掖好被角,折回卧室,撥通了周嘉樹的電話。

周嘉樹那邊靜悄悄的,他聲音還有些沙啞:“有事?”

“嗯。”周致寒一邊從衣櫃裏拿衣服,一邊說:“給我幫個忙。”

兩點半。

病房裏靜悄悄地。

常予輸着液體,俞斐站在一邊給她量體溫。

周致寒跟周嘉樹站在門口。

周嘉樹看了眼周致寒眉眼間的擔心,拍拍他的肩膀。

“我怎麽感覺,”周致寒停頓了下,眼神有些頹廢,“常予遇見我,好像就沒怎麽順心過。”

周嘉樹皺眉:“你這說的是什麽話。”

周致寒沒回應,偏過頭看着病床上的人。

他忽然吐出一口氣:“沒事。”

俞斐量好溫度,打着哈欠往出走。

這個時間,走廊上極其寂靜。

三人沉默一陣,俞斐先開口:“怎麽回事啊,好端端的怎麽就這樣了?”

周致寒低垂着眼睑:“我回去她就不太對勁,剛才我看了眼她手機,好像是常家那邊……”

話沒說完,俞斐卻是明白了。

她緊抿着唇角一陣厭惡:“我就說了,常家除了她小姑兩個,沒一個好東西。”

周嘉樹似是想到什麽:“常睿那邊?”

周致寒擡眼:“還沒出結果。”

“那你先照顧她,那邊我給你留意着。”周嘉樹掃過頻頻打哈欠的俞斐,“兄弟,我先回去了。”

周致寒唇角微動,“謝了。”

周嘉樹走過去,拉着俞斐的手起身。

兩人緩緩朝電梯那邊走,周致寒靜靜地盯着他們,直到人影消失,才轉身進了病房。

次日,周致寒醒的很早。

他渾身不舒服,醒來時常予還睡着。

先給常予量了體溫,才去打水洗漱,這一切收拾好後,也不過六點四十。

剛要坐下,他就聽見常予的手機在桌上振動。

周致寒緩步過去,看了眼屏幕上的短信,他眼神沉了幾分。

【小予,前段時間小周總的皮夾落下了,我最近又在忙節目上的事,今天才有空給你拿過來,你幫我轉交給他可以嗎?】

來自柯佳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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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周致寒:你可以選擇上天。

常予妹妹:我覺得你有這張嘴就可以了,還要什麽老婆呢?

求個作收和預收~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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