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死了1
1、她死了；
偌大的房間裏沒有開燈，窗外烏雲壓頂，空氣中充斥着凝重，一場暴雨眼看就要來臨。
封霆潇看着手中的手機心緒不寧，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在擔心她嗎？
靠向椅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一直以來都不願意正視自己的內心，其實有多在意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別人看到的都只不過是表象而已。
一陣驚雷，讓他的心沒由來地緊了一下。
這時手機響起，是吳非的來電。
“說。”封霆潇接起電話，應該是生了吧。
不願意承認但其實他很想知道她的情況，她為他生了個兒子還是女兒？她……還好吧？
“大哥……”電話那頭吳非的聲音有些奇怪，欲言又止的語氣讓封霆潇頓感不妙。
“說！”他已經沒有失去了耐性，出了什麽事會讓一向幹脆利落的吳非這般難以啓齒？
“大嫂……生了一個女兒。”吳非的話讓封霆潇松了一口氣。
她為他生了一個女兒？這下他是不是又有借口可以折磨她了？
他可以說自己想要的是兒子，是她自己不争氣偏偏生了個女兒，活該繼續被他虐待。
封霆潇甚至在心裏想着這個愚蠢的借口有多荒誕，但是她什麽都不懂，一定會很自責。
是的，她一直都在自責，這些他都知道。但是她的自責算什麽？她自責就可以挽回一切嗎？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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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種下的孽債就該自食其果。他不會原諒她的，永遠不會！
“知道了。”封霆潇說完準備挂電話。接下來他該好好想想怎麽「犒賞」這個幫他生了個女兒的妻子了。
但是吳非急切的話語打斷了他的舉動，“大哥，大嫂她……”
“她怎麽了？接她出院，告訴她我不喜歡女兒。”封霆潇沒好氣的對着電話沖着吳非就是一頓狂吼。
這時豆大的雨點已經越來越密，雨越下越大，很快已經迷蒙一片，讓人看不清眼前近在咫尺的景象。
“大哥，不管你喜不喜歡這個女兒，她都将是你和大嫂唯一的孩子了。”
吳非在電話那頭有些哽咽，“大嫂不會再忍受你的無理取鬧了，她再也不用在你的折磨下沒有尊嚴地過活了。”
吳非在心底嘆了口氣，他這個大哥什麽時候才能正視自己其實是愛着大嫂的？
不過一切都不重要了，大嫂也不用再期望這一天的到來了。
封霆潇一聽這話心裏立刻升起一股怒火，“怎麽？她還反了不成？別以為給我生了個孩子就可以母憑子貴，她安雅莉不配！告訴她少給我……”
“大哥，大嫂死了。”
電話裏傳來吳非哀傷的聲音。他不是不知道大哥對大嫂有多痛恨，但是人已經死了，他真的不想大嫂在天之靈還繼續聽到大哥說這些違心的話，所以他第一次沒有等到封霆潇發完脾氣就打斷了他的話。
電話那頭一陣靜默，吳非不知道封霆潇現在是什麽心情，也許這樣的結果正合他意。這兩年來他從身到心對大嫂的折磨不就是恨不得她死嗎？
大嫂因為難産死了，醫生說她一點求生的意志都沒有。試問一個長期生活在恐懼和陰霾之下的人怎麽會還想活下去？
但是沒有大哥的允許大嫂連死都不行，也許這就是她最好的結局吧。吳非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算不算是在為大哥開脫。
“醫生說大嫂生前簽過遺體捐贈同意書，所以我做主同意了醫院取走她的屍體。這樣總好過你将她的屍體丢在荒郊野外。”
吳非心裏其實知道封霆潇不可能這麽做的，但是這個時候他有一股怨氣堵在心裏。
他就是想刺激他，你不是很讨厭大嫂嗎？那就讓大嫂生前最後的遺願得到滿足吧。
“不過，你不喜歡的那個女兒現在還在加護病房裏，你同意的話我就跟醫生說放棄治療……”
封霆潇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手機早已滑落在地板上他都渾然不知，吳非還說了什麽他當然也無從知曉。
聽到「她死了」這三個字時他的腦子就一片空白，吳非是他最好的兄弟不可能跟他開這樣的玩笑。
也就是說她真的死了！
“哈哈哈，安雅莉，這就是你對我的終極報複嗎？用死亡來報複我對你的折磨？”封霆潇仰天長笑。
好，很好！
這下他對她所有的憎恨都可以一筆勾銷煙消雲散了，他再也不用看到她那張令他讨厭又厭惡的臉，再也不用在侮辱折磨她之後心裏莫名煩躁了。
可是為什麽心口的位置這麽痛，這麽悶？她死了不是他們最好的結果嗎？
長臂突然一揮，書桌上的所有物件全被掃到地上，七七八八零落一地。
封霆潇憤怒地錘着桌面，實木的書桌被他雙拳錘得發出沉悶的響聲。
所有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他頹敗地靠向椅背，一滴溫熱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安雅莉，你連死都要折磨我！”
昏暗中一聲悲痛的吶喊響徹房間，縱使外面雷雨交加也無法掩飾這個房間裏悲傷凄涼的氣氛。
暴雨依舊在下，仿佛在和誰較勁一樣，大有吞噬天地之勢。
封霆潇的視線落在了書桌一角那個鋼琴造型的八音盒上，那是他送給她唯一的禮物。
他伸出手想拿起這個八音盒，手指最終卻只是停留在距離它不到兩厘米的地方。
“你選擇在這樣一個最讓你害怕的雷雨天離去是想表明你的決絕嗎？”
眼淚無聲地自他冷峻的臉龐滑落，他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失去了她，永遠失去……
兩年前他決定娶她，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十八歲的她，清純得像還沾着露水的茉莉花。
她就那樣靜靜地坐在角落裏，眼睛裏滿是驚恐和好奇。他很奇怪，一個在八歲時就心狠手辣的人怎麽會擁有那樣一雙純淨的眼睛？
是的，兩年前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她。他們第一次相見是在十二年前，那時候他十三歲，她只有八歲。
也是這樣一雙如小鹿般純潔無辜的大眼睛讓他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就愣住了，但是那時的他不知道原來這都是這個小女孩的僞裝。在她天真無邪的面容下竟是一顆比蛇蠍更毒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