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撞
姜玉盈凝視着他, 似乎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長睫一顫一顫的,“嗯?”
林辰傾另一只手搭在膝蓋上, 輕輕叩擊兩下,下巴揚起一個不高不低的弧度,重複道:“來吧,我允許你再叫一次。”
劍眉輕挑, 薄涼的神情裏夾在着一抹嚣張的氣焰, 看得姜玉盈想把鞋子脫下來扔他臉上。
他這已經不是腦袋有坑這麽簡單,而是神經錯亂, 産生幻覺了。
姜玉盈擡手撫上他的額頭, 搖頭嗟嘆, “病得不輕,真該治了。”
她仰高下巴對着前面的司機交代, “王叔,去醫院。”
高晖的聲音隔着擋板傳來,“太太您不舒服嗎?”
姜玉盈側眸睨向林辰傾,在男人警告的眼神中悠悠說道:“不是我, 是你們林總。”
“哎呀, 病的還挺厲害。”
“去晚了八成要完。”
“不是, 別減速啊, 得加速。”
姜玉盈不愧是戲精, 一個人演了全套。
高晖急得出了一身汗, 老板沒交代也不能把擋板降下去, 只能隔着板子問:“林總您怎麽樣?還能堅持嗎?”
林辰傾睇了姜玉盈一眼,淡淡開口:“我沒事。”
“可是太太說……”
“太太開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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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單身汪高晖實在沒辦法體會夫妻間的“小鬧騰”,但又不能抱怨, 只能拿出紙巾乖乖閉麥擦拭額頭上的汗。
他的心吶,哇涼哇涼的。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姜玉盈特別喜歡看林辰傾被氣的臉色鐵青的樣子,她用力壓下翹起的唇角,強迫自己不笑出聲。
林辰傾淡淡道:“好玩嗎?”
姜玉盈大概是在老虎頭上蹦跶慣了,一點發憷的意思也沒用,眨眨眼,“好玩。”
林辰傾伸手作勢去拉她。
姜玉盈先一步反應過來,挪着屁股後退,眼底淌着促狹的光,似乎在說:看吧,你抓不到我。
她只顧着後退也沒細看,彈跳的力道有些大,頭撞上了車頂,“咚”的聲音傳來,吓得前方擦汗的高晖小心髒又一顫。
玩的這麽嗨嗎?
車震都不帶這樣的吧??
高晖給了司機一個眼色,示意全當沒聽見,兩人眼觀鼻鼻觀心,直勾勾盯着前方的路。
後面傳來笑聲。
起初林辰傾還能克制,笑得很含蓄,嘴角淡挑,後來見姜玉盈眉眼皺巴着擰到一起,那副樣子像極了曾經樣的寵物狗,笑聲像是從心底深處發出的。
他不太給面的笑了起來。
姜玉盈本來頭撞了已經很可憐了,偏偏還有個“觀衆”在一旁嘲笑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笑是嗎?
行啊,一起笑。
她朝他撲過來,新做的指甲也顧不上了,手指落在他腋下,“我讓你笑,讓你笑。”
撓你。
撓你。
林辰傾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人撓他,泰山崩都面不改色的男人,今天算是抛人設了,邊躲邊笑着說:“姜玉盈你給我住手,住手。”
“就不住手。”姜玉盈玩心大起,整個人壓他身上,貼着鑽的手指這碰碰那摸摸,“還笑嗎?嗯?還笑不笑?”
只顧着折騰也沒注意到兩人暧昧的姿勢,更沒注意到她這樣趴着有多危險,一不留神便會掉下去。
林辰傾掀起眼皮掃了一眼,避開她爪子的同時,騰出了一只胳膊,像是環抱着她,曲臂護在她身側。
姜玉盈還在鬧,“道歉,趕快道歉。”
林辰傾眼皮一掀一擡,愣是沒開口說什麽。
“不道歉是不是?”姜玉盈撤回手哈了哈氣,“我撓,撓。”
林辰傾的發絲都被她弄亂了,領帶歪着,襯衣最上端的扣子不知什麽時候打開了一顆,衣擺從褲子裏跑出來,一邊垂着一邊将掉不掉。
有種“不可描述現場”既視感。
兩分鐘後,他一把攥住她的手,壓聲喚道:“姜玉盈。”
語調和他平時說話很不同,裏面夾雜着一絲顫音。
姜玉盈停住手,看看他變紅的臉,再看看他敞開的襯衣,整個人像是定格住。
一分鐘後。
“還不起來。”林辰傾說。
“哦,起,起。”姜玉盈起得急再次碰到了車頂,“嘶,好疼。”
“哪疼,我看看。”林辰傾顧不得整理身上的衣服,坐起身,扒拉着她頭頂看起來。
姜玉盈跪在他□□,頭往前湊了湊,“這,就是這,你看紅了沒?”
林辰傾手指穿過她的發絲,左右輕輕扒拉,見她一直皺着眉,某根神經像是短路了一樣,湊近吹了吹。
熱意來襲,姜玉盈愣住了。
什、什麽情況?
他、他在做什麽??
猛地吞咽幾下口水,姜玉盈推開他,“沒、沒事了。”
身體剛往後退一點又有痛楚傳來,“啊,我的頭發。”
不巧,姜玉盈的發絲勾在了林辰傾的袖口上,繞的還挺緊,不能動,一動就疼。
林辰傾伸手去解,她不斷嚷嚷,“慢點,慢點。”
“你是吃菠菜長大的嗎?力氣怎麽這麽大。”
“不是,你輕點,真的很疼。”
“你到底能不能行啊。”
“嗚嗚……”
姜大小姐怕疼,一分的疼痛在她這就是十分,眼淚都給逼出來了,說話還帶着哭音。
擋板隔音雖好,但也經不住這麽大的動靜,高晖是不想聽,可是聲音總是自動跑他耳朵裏。
然後他聽到老板娘哭泣泣說:“輕點,輕點。”
“我疼,我疼。”
“你力氣也太大了。”
“懂不懂憐香惜玉。”
“從後面,後面,欸,不對。”
“……別扯啊。”
高晖眼睛大睜梗着脖子動也不動,他這是聽到了什麽。
老天如果他有罪也不用這樣的方式懲罰他吧。
太、殘、忍、了。
高晖怕自己流出鼻血,只能捂着脖子看窗外。
聲音還在不斷傳來。
“你到底行不行啊?”
行不行?
太太您怎麽可以對老板說行不行?
男人這方面的能力是能懷疑的嗎?
高晖握緊拳,老板您一定行。
“林辰傾移開你的狗爪。”
“你再碰我,我跟你拼命。”
高晖吧唧兩下嘴,自己理解了一下:老板可能大概也許這方面确實有待加強,你看老板娘都不許碰了。
男人吶。
還是得練。
他瞅了眼自己的小胳膊,點點頭,下次去報個健身班,體格這方面還是要硬起來。
姜玉盈拿出鏡子扒拉着自己的頭發看,“完了完了,好像禿了。”
林辰傾把襯衣鈕扣系好,把領帶歸正,正把襯衣衣擺塞褲子裏時,姜玉盈眼角餘光掃過來。
她顫着眼睫打量他一眼。
那一眼含義頗深,哀怨裏帶着一點探尋。
她的視線在他腹部以下停留了五秒,前三秒是純抱怨,第四秒是心境的過渡,第五秒眸光定格在某不能言處。
她默默吞咽下口水,慢動作轉動脖子收回視線,恰巧和林辰傾眼神撞上,此地無銀三百兩,道:“我什麽也沒看見。”
林辰傾把襯衣塞好,又扣上西裝扣子,擺正腕表,這才開口:“我說你看了嗎?”
“你是沒明說,”姜玉盈擡高下巴,“但你的眼神出賣了你。”
“我的眼神是什麽樣的?”林辰傾挑起眼尾,淡淡揚了下唇。
姜玉盈直視着他,目光灼灼道:“你在勾引我?”
“所以呢?”
“我不上當。”
話落,車停穩,姜玉盈推門下車,關門的時候手指顫了一下。
高晖看着老板娘急匆匆進門的樣子,憂心想:破案了,老板真的不行,老板娘都生氣了。
這得怎麽補補呢?
全能助理開始重新規劃以後的午餐。
片刻後,林辰傾也從車上下來,語氣淡淡道:“讓你辦的事情辦好了嗎?”
“林總都按您的吩咐辦好了。”高晖回,“東西都是按照太太喜好準備的。”
姜玉盈沒想到狗男人說的都準備好了,是這種準備方式,不只裝潢按照她的喜好裝的,衣櫃裏的衣服也是按照她的喜好購置的。
還有她最喜歡的那套“戀人心”珠寶,價值近一個億,此時也正妥妥的放在她的梳妝臺上。
上次和林瀾去巴黎看中的那款腕表也在,價格就不用說了,她喜歡的東西從來沒有便宜的。
她看看這個摸摸那個,面上淡定,心裏雀躍:啊啊啊,狗男人挺會來事啊。
做的不錯。
五十九分。
哦,不,大方一點。
六十分。
姜大小姐難得發善心給一直徘徊在及格線外的某人加了一分。
她試戴了一下腕表,不錯,和她的氣質很配。
又看了看旁邊櫃子上的一排限量款包包,拎起挎在胳膊上,站在鏡子前欣賞起來,很好,襯托得她更顯高貴。
放下包包,轉身拿起紅色珠寶盒,方方正正,裏面擺着整套的“戀之心”,她拿起項鏈放在頸前端詳,忽然後方傳來清冽的聲音:
“我幫你。”
鏡中映出一道人影,劍眉星目,黑色西裝白襯衣,寬肩窄腰,行走中的衣架子。
他站定在姜玉盈身後,接過她手裏的項鏈,打開,繞過她的脖子,輕輕撥開她後頸的發絲。
陽光透過玻璃窗射進來,一束一束像是渲染開的黃色絲線,綿延間交織在他背上,本就高大的身影被襯托的越發颀長。
許是光線太灼眼,姜玉盈長睫不由自主輕顫了一下,耳邊響起一道男聲,聲線低沉,“可以了。”
姜玉盈回過神,借着鏡子打量起來,傲嬌小公主眉眼彎彎,戳了下他胸口,淺笑問:“好看嗎?”
問完她有些後悔了,像林辰傾這樣的冰雕□□本不可能說出讓人滿意的答案。
失策。
失策。
可問了也不能收回,算了,看在禮物的份上不跟他計較了。
當即對着鏡子歡快照起來。
林辰傾可能是被戳傻了,或許是被外面的光閃了眼,又或許是空氣太怡人,半晌後,緩緩道:“好看。”
這下輪到姜玉盈吃驚了,心髒不受控制的快速跳了一下。
他剛是在誇她嗎?
嗚嗚,狗男人終于有正常男人的審美了。
祥瑞呀。
她透過鏡子看向他,一臉羞答答道:“雖然我知道自己長得很美身材也好,是那種站在人群中最閃亮的存在,但是吧,你也不用這麽直接誇。當然了,你誇我證明是對我的認可,這點說明你很有眼光……”狗子,今天媽媽就讓你脫狗籍。
林辰傾打斷她:“別誤會。 ”
姜玉盈:“……”
“我說的是項鏈好看。”
……我看你這輩子都脫不了狗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