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黃昏曉,花影破夢
自從西淩阡與慕容微結識之後,慕容微一有空閑便會來清靜酒館做客。兩人還真是有緣分,才認識沒幾天就可以随意地開懷談心。
也不知什麽原因,慕容微與卿子言的關系似乎有些僵着。或許是因為卿子言總是喜歡在酒館的一角偷偷看着她們倆聊天,不想靠近慕容微,又或者是因為慕容微總覺得卿子言有什麽無法告人的秘密。兩人時不時會注視着對方,目光裏有些清冷的氣息。
“喂,你真的是西淩的妹妹嗎?”這天,慕容微趁着西淩阡不在場,終于忍不住開口說話了。
卿子言有些小聲道:“不是親妹妹,是姐姐收子言做的妹妹。”
“我就說嘛,”慕容微的目光中露出一絲犀利,“西淩妹妹那麽惹人喜愛的女子怎會有你這麽奇怪的妹妹。”
靜靜地握緊了拳頭,卿子言有些咬牙道:“慕容姐姐說這話可是什麽意思?”
“呀,”慕容微故作驚訝道,“我可沒收你做妹妹,你可別叫我姐姐。什麽意思你自己心裏清楚才是,我不知道你暗地裏在計劃着什麽,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何來歷。但是我慕容微看人可是很準的,直覺告訴我,你一定不是什麽好人!”
“你血口噴人!”卿子言用柔弱的語調憤怒地喊道。
慕容微繼續咄咄逼人道:“我不管你要幹什麽,但是,如果你敢傷害到西淩妹妹,我一定會讓你以命償還。”
說完,慕容微潇灑地一甩袖子,便走出了酒館,獨留卿子言一人站在原地。
卿子言看着慕容微走遠,心中升起怒意。在這樣下去,西淩阡與慕容微日日接觸,久而久之,西淩阡也會漸漸疏遠她的。那麽,她的任務就會失敗了。
想起那一抹在她心中永遠不滅的身影,她不能讓尹公子失望了。如果失敗了,尹公子便會派其他人去完成這個任務。她将會被他遺忘在一角,不會再記起她了。
為了尹公子,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既然慕容微妨礙到了她的使命,她就要想辦法除掉慕容微!如今西淩阡視自己為最重要的妹妹,趁現在弄傷自己,然後便告訴西淩阡是慕容微打傷了她,這樣西淩阡便會先疏遠慕容微吧。
想到這兒,卿子言的嘴角微微上揚。
靜靜地擡起一只手,似乎像是下了狠心一般,下一秒,卿子言便運功一掌打在了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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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公子,希望子言冒着生命危險能夠換來你的一個微笑。
口出吐出了鮮血,清麗的身影似一片飄零的葉子,輕輕地倒在了地上。
當西淩阡從裏屋趕到時,倒地的卿子言已被一大群人圍住,人們都紛紛議論着什麽。
看着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地卿子言,西淩阡震驚又害怕地立馬上前扶起卿子言:“子言!子言!你怎麽了子言?!”
“小二!快去叫大夫!”西淩阡害怕地拼命叫喊着。店小二聽罷馬上沖出酒館去請大夫。
“子言……”西淩阡有些顫抖着,害怕再一次失去喬兒。
她不能再一次失去喬兒了。再一次失去,便是永久的失去了。她還沒有補償喬兒這幾年的虧欠,她還沒有給喬兒應有的幸福呢。邊想邊心痛,西淩阡将卿子言移到了屋內。
不一會兒,小二便帶着大夫跑進屋內。
大夫将藥箱放置一旁,立馬坐下給卿子言診斷。
“怎麽樣了?”望着大夫面無表情的神情,西淩阡着急地問道,“子言是不是有危險?”
大夫看了看西淩阡這般急切,便冷靜地回道:“姑娘請放心,病人雖然身受重傷,但沒有傷到要害,病人應該馬上就能醒來了。”
聽到這番話,西淩阡心中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下來,不由地松了一口氣。
“姐姐……”一聲虛弱的呼喊讓西淩阡的心情頓時喜悅了起來。
“子言!”西淩阡輕聲回道,“姐姐在這,姐姐在這。”
說完西淩阡像是想到了什麽,立馬起身準備去給卿子言倒杯水。
“慕容姐姐……”卿子言像是極盡了自己的力量,但還是十分虛弱地喊了出來。
“慕容姐姐?”西淩阡停住了腳步,立即又回到卿子言身邊,“慕容姐姐怎麽了?”
卿子言靜靜地将目光投到了西淩阡的身上,輕輕地拉住了西淩阡的手:“是慕容姐姐……是慕容姐姐傷的我。”
聽清楚了卿子言的話語後,西淩阡猛然一震:“你,你确定是慕容姐姐做的嗎?”慕容微?怎麽可能是慕容微傷害了子言呢?怎麽可能呢?她千想萬想,也想不到這竟然是慕容微做的!
“子言不知,子言只感到對方功力深厚,感覺像是慕容姐姐所為。”卿子言回道,蒼白的臉色似乎馬上就要暈死過去。
正在西淩阡震驚之際,店小二走到西淩阡身邊,輕聲對西淩阡說道:“慕容大小姐在外邊等待着老板娘你。”
慕容微竟然親自來找她?這一定有什麽誤會在裏面。想到這,西淩阡轉身立馬向外屋走去。她一定要向慕容微問個明白,如今這般究竟是怎麽回事。
聽到腳步聲傳來,慕容微有些着急地轉身,看到西淩阡的第一眼便說道:“西淩妹妹,我聽說子言被人打傷了,要不要緊啊,我聽到這個消息便馬上趕來了。”
西淩阡看着慕容微這麽擔憂的眼神,有些覺得慕容微應該不會去傷害子言才對。而且根據她的觀察,慕容微應該不會什麽武功才對。
“子言說,是你打傷的她。”西淩阡許些嚴肅地說道。
“我?”慕容微聽罷十分驚訝,有些激動道“怎麽可能是我呢?她一定是看錯了,要麽就是她故意栽贓嫁禍!”
西淩阡見慕容微如此激動,便認真地問道:“慕容姐姐,如果不是你,你知道在子言出事前發生過什麽嗎?我們想辦法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
慕容微想了想,回憶道:“之前我與子言大吵了一架,我知道是我不對,不該對子言那般冷嘲熱諷,但是我發誓,這件事絕對不是我幹的!”
這樣看來,确實不是慕容微幹的,西淩阡深思了一番。轉而看向慕容微,西淩阡道:“慕容姐姐,我相信你。既然不是你幹的,那就是必有他人,我會去查明真相的。”
“西淩妹妹,”慕容微頓了頓,又道:“有句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
“說吧姐姐。”西淩阡回道。
“我知道子言是你很重要的妹妹,”慕容低聲道,“但是我覺得她疑點太多,暗藏着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妹妹你一定要小心。”
聽罷西淩阡怔了怔,微笑道:“我會的,不過子言這樣單純的孩子,怎會耍心計呢。”
慕容微無奈地嘆了口氣,不知該對西淩阡說些什麽,便看了看窗外道:“天色已晚,西淩妹妹今日該早些休息,既然子言沒什麽大礙,我也就先回府啦。”
西淩阡送別道:“慕容姐姐慢走。”
送走了慕容姐姐,西淩阡疑惑了,慕容微并沒有什麽功力,應該不會傷到子言的。
究竟是誰?究竟是誰對卿子言下這般毒手?冷靜下來細想了一番,西淩阡有些疑惑了。她似乎沒有與人結過什麽仇,為何會有人來暗殺她們?難道是李楓那邊的人來尋仇?可是應該沒有人知道是她做的交易才對。難道是當年殘害葉氏的幕後兇手?可是他在暗,她們在明,如今一點辦法也沒有。
忽然,一個念頭閃進西淩阡的腦海。兇手會不會是那天的玄葉谷谷主?如果是他,他這樣來找她做交易,幫她殺了李楓,然後叫她進宮舞一曲,是不是別有目的?畢竟他身上的疑點實在太多了。
想到這,西淩阡決定前往玄葉谷一問究竟。如果是他想殺害卿子言,她定不會放過他。就算尋夜的功力是她不可企及的,她也會拼命去保護自己的珍視。
安頓好了一切,西淩阡便快步走出了酒館。
在京城的郊外,經路人的不斷指點,西淩阡曲曲折折地終于在日落之前趕到了江湖之中的是非之地玄葉谷。
山谷的入口處,空曠得無一人防守。
西淩阡沒有多想什麽,不顧一切地闖入了玄葉谷,入谷後沒走幾步,便被一群黑衣人團團圍住。
“何方人士,膽敢擅闖玄葉谷。”一位黑衣人道,目光透着殺氣。
“我要見谷主。”西淩阡雖然打不過他們,但是目光中卻透着不甘示弱。
另一位黑衣人打量了西淩阡一番,冷聲說:“恕難順從姑娘的意願,請回吧。”
忽然一陣風沙掀起,一位腰間佩劍的男子呈現在朦胧之中,眉宇間印着冷傲與隐隐的殺氣。
“左使。”黑衣人全體敬而禮之。
“好久都沒見過這麽不要命的人了。”那名男子開口道,露出了殘忍的笑容,“也好,本大爺也好久都沒見血了。”
“你是誰?”西淩阡冷眼看着,卻沒有用敬語。
“玄葉谷左使滄離。”冷哼一聲,男子好笑地望着這名不知好歹的女子。
“我要見谷主。”西淩阡似乎對他并不感興趣。
滄離聽後不屑一笑:“就憑你?連身為左使的我都少有機會,奉勸姑娘還是快回吧,”頓了頓,又道:“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若我說不呢?”西淩阡用挑釁地語氣說道。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完,亮劍出鞘,沒待人反應過來,滄離已經将劍架在了西淩阡的脖子上,微微滲出了血漬。
西淩阡不經顫栗,卻仍是咬牙沉默着。
“都退下。”忽然,一聲有些威嚴的話語傳來。不約而同尋聲看去,幾步之遠的一棵大樹下伫立着一名身着墨黑衣袍的男子,散發着陰冷的氣息。
僅僅只是三個字,卻給人以得不得遵從的降力。
黑衣人與滄離見罷臉色微變,齊聲道:“谷主。”
“我不想說第二遍。”尋夜緩步前來。
“是。”說完,黑衣人便消失了。滄離看了看西淩阡猶豫了會兒,匆匆離去。
尋夜深邃地看着西淩阡,似乎在等她開口。
“是不是你幹的?!”西淩阡毫不客氣地說道。
尋夜銳利的目光直射西淩阡,鋒芒中有着無盡的黑暗,深不見底,一字一頓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西淩阡略帶威脅道,“這關系到子言的安危!”說完便順手折斷了一根樹枝,不甘示弱道,“我告訴你,如果你敢傷害到子言……“
“你在威脅我。”尋夜握住了西淩阡的手腕,語氣淡然肯定。
西淩阡想掙脫,尋夜卻漸漸使力,手腕立馬泛紅,樹枝從手中掉落。
咬緊了牙關,西淩阡用沉默反抗着,卻絲毫沒有要屈服的意思。
尋夜微微有些驚訝,像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子。在沒有任何保護的情況下,甚至就這樣賭上了自己的性命,敢一個人擅闖玄葉谷。要不是他出現的及時,恐怕她已經命喪于滄離的手下。而面對自己,她竟然絲毫沒有畏懼。就像在淩冽的風中不斷飄搖的薔薇花一樣。
力度漸漸轉輕,尋夜放開了西淩阡。
西淩阡吃痛地揉了揉手腕,認真道:“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你幹的?”
尋夜一字一頓地回道:“我傷害一個人往往需要一個很充分的理由,而你,與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我何必要去傷害一個與我完全不相幹的人?”
靜靜地看了尋夜幾秒,西淩阡決定相信他。看來是她想錯了,尋夜并不是傷害卿子言的兇手。或許,尋夜與她們家族沒有任何關系呢。看來是她錯怪了。
“既然不是你幹的,那我向你道歉,”西淩阡有些歉意地說道,聲音放輕了許多,“打擾你們請多包涵,告辭。”
說完,便轉身準備離開。
“你難道沒想過,”尋夜忽然開口說道,“獨闖玄葉谷就是來送命?”
聽罷,西淩阡停住腳步,聲音低沉地回道:“為了我最重要的人。當你只有一個親人在這個世上的時候,你就會明白我的感受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望着西淩阡的背影,尋夜淩冽的目光中有一絲光亮似乎渲染了黯然。
他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了。他或許一輩子也不能感受有親人在身邊的感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