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知眷戀,碧血桃花

多日不見西淩阡,慕容微在府中沒人陪玩,有些閑不住了。盡管家父守得嚴,總是叫人管着她,讓她多習得琴棋書畫,可是以慕容的刁蠻性子,怎耐得住這般折磨。

趁着家父趕往朝廷處理事務,慕容微花了好大的心思終于買通了慕容相府的管家,獨自一人溜了出去。

大清早的,慕容微高興地來到清靜酒館的門口,正打算喊西淩阡出來,卻發現酒館內卿子言正準備出門。

慕容微立馬躲到了側門邊,卿子言似乎沒有看到慕容微,四周環視了一圈後便低着頭沉默地走了出去。

慕容微望了望卿子言遠去的背影,有些奇怪起來。

卿子言一個人出門,看來西淩阡應該是不在酒館。可是她這般出去究竟是做什麽?平日裏便看她不順眼,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卻在暗處與自己作對,看在她是西淩阡妹妹的份上自己才不和她一般計較,若是在平時有人這樣冒犯自己,必定是加倍奉還的。

卿子言獨步上山,向山頂前去,慕容微小心翼翼地緊跟其後,帶着疑惑與不解。

她為什麽會去山上,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眼見着卿子言越走越快,并且前路遙遙無期望不着盡頭,慕容微有些耐不住了。

“站住!”慕容微厲聲喊出。

卿子言微微一怔,停住了腳步,轉身看了看不知何時跟上自己的慕容微,慌張與驚訝微顯,既而沉默不語。

“你鬼鬼祟祟地去做什麽?!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做賊心虛,偷了什麽東西準備逃跑了吧!不然你大白天的上山幹什麽?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人,敢打算盤到我妹妹頭上,我饒不了你!”慕容微挑釁地說道,神情許些嚣張。

“慕容大小姐,請自重。”卿子言看了看慕容微,有些不知所措地回道。

“哼!今天我就偏偏不讓你得逞,我要告訴西淩妹妹去!”

卿子言着急地上前攔住,脫口道:“你不能去!我的計劃不可以讓任何人打擾。”如果計劃失敗,尹公子會失望,還關系到哥哥的安危,她絕對不允許計劃被破壞,絕對!

“哈哈,露出狐貍尾巴了吧?什麽計劃這麽神秘呀,尹公子?尹公子又是誰呀?說給本大小姐聽聽。”慕容微得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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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卿子言慌張着看着慕容微。慕容微分明是想和自己作對,可行蹤萬萬不能暴露,可她偏偏遇上的又是死對頭,該怎麽辦……如若放她走,她定會告訴西淩阡,如若不放,又該拿她怎麽辦……

“不說是吧?不說也可以,哼!”慕容微将卿子言推向一旁,準備下山。

卿子言慌忙站起,一把拉住了慕容微:“我不會讓你走的。”

慕容微知道了自己的行蹤,肯定會懷疑自己,慢慢大家就會不相信自己了吧。

“我上山采藥。”卿子言忽然看着慕容微答道。

“采藥?”慕容微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了卿子言一番,“你倒是說說采什麽藥,為誰采藥呀?據我所知,你在京城認識的人只有西淩妹妹吧?莫非還另有其人?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在撒謊!”

眼看着無法欺瞞慕容微,卿子言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只是死死地拉着慕容微。

兩個人不斷拉扯,慕容微怒意升起,厲聲喊道:“你放開我,放開我!我叫你放手你聽到沒?”

卿子言不顧一切地去阻止,神情着急卻堅定,口中自語道:“絕對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慕容微邊扯邊喊着:“你放開呀你,你……”

形勢轉變得太突然,慕容微一使勁抽出了被卿子言緊抓不放的衣袖,卻因使力太猛,一個踉跄向後摔去。

“啊——”說時遲那時快,慕容微一個沒站穩,摔下了山崖。

卿子言大驚,本能地想去拉,卻已無濟于事,眼睜睜地看着那刁蠻的身影消失在了山霧之中。驚恐布滿了全身,不住地顫抖。

現在可怎麽辦!害怕席卷而來,卿子言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慕容微雖然有些蠻不講理,但也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大小姐,難得講義氣的富家千金,這次的失足歸根結底也是她的錯。

如今出了人命,殘局也不知該如何收拾。

想了想自己此次上山來的目的,卿子言便不多想地向山上趕去。

今日的山霧特別的大,幾米以外已然看不清周圍的景物。也因為這濃密的山霧,讓這原本平淡無奇的山頂充滿了似真似幻的仙境感。如若有人伫立于此當中,定讓人誤認為是哪位仙人不小心落入了凡塵。

“尹公子,”卿子言上前道,“近來之日她并無多大舉動,偶爾會收集一些小道消息。”

山霧将一切的景物朦胧,忽隐忽現。尹墨遠伫立于霧色中,靜聽卿子言的話語,良久開口道:“靜觀其變,一有動靜及時禀報。”

卿子言退後一步,恭敬道:“是。”

“子言,”尹墨遠低語道,語氣放柔了許多,“你做得很好。”

淡淡的一句話仿佛是來自夜空最溫存的欣喜,卿子言愣了幾秒,心頭仿佛春雨般融化了冰雪,輕柔溫潤。那一瞬間,她覺得做過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她甘願一輩子努力下去。

“哥哥他,還好嗎?”卿子言轉移了話題,清晰地問道。

尹墨遠回道:“不用擔心,只要你做得好,歌涯便平安無事。”

“謝謝尹公子,”卿子言眼中有着無盡的釋然,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微微蹙眉道,“有一件事子言不知應不應當說。”

“有什麽事便說吧。”親切的語氣似輕柔的山霧般朦胧。

卿子言續道:“剛才在前來的路上,被慕容家大小姐盯上了。”

尹墨遠沉吟了片刻,道:“繼續說。”

卿子言聲音轉輕,有些顫抖道:“慕容大小姐與子言拉扯過程中失足,不慎跌下山崖。”

尹墨遠似乎有些驚訝,不過既而沉吟片刻,嘴角微微上揚道:“無大礙,或許還能讓她們姐妹倆反目成仇。我倒想看看,有多少有趣的事在後頭。”

卿子言明了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輕問道:“敢問公子,為何要如此這般對待這對姐妹?”

尹墨遠微蹙眉,有些怒意地轉身望向了卿子言:“你問的太多了。”

身子一顫,卿子言将頭低下,心慌道“子言不敢越矩了。”

風搖影動,幾片葉子飄落,無聲旋轉,下墜。山霧變得漸漸稀薄了,景色清晰明朗了起來。

尹墨遠冷哼一聲,将視線投向遙遠的天際,嘴角上揚道:“他們害死了我的爹娘,我要讓他們的女兒在世間一點一點受盡折磨。”

說罷,尹墨遠凜冽地看了一眼卿子言,道:“不是要你做的事便不要插手,你若是動了感情,那我只能說,遭殃的便是你的哥哥了。”

山色之中,卿子言的睫毛隐約顫動了幾下,輕輕擡頭望了望那朦胧的身影,道:“尹公子與哥哥是子言這一生中最珍貴的人,子言怎會背棄你們?”

“你明白就好。”尹墨遠冷冷地回道。

不等卿子言的話語,尹墨遠一個閃身,便已消失在了視線之中。唯剩下山風吹拂着寂靜的山林,雖然如此的柔,卻也讓卿子言感到一陣寒冷。

究竟何時,尹公子才能懂得她的心意。

他總是拿哥哥的性命來威脅自己,殊不知,自己這麽做的真正緣由。

心緒有些複雜地回到清靜酒館,卿子言慶幸西淩阡清晨去集市還沒有回來,自己便省去了找借口去解釋的苦惱。

“快快快,封了這家酒館,把這酒館裏的人都給我抓起來!”忽然一群官兵闖了進來,二話不說便把卿子言與店小二綁了起來。

“官爺,這是怎麽了?”卿子言不知發生了什麽,疑惑地看着官兵們。

“你們這是幹什麽!”西淩阡回到酒館,沒想到看到的是這樣的景象。

領頭的官爺不甘示弱地看了一眼西淩阡,不屑地打量了一番:“你就是這酒館的老板娘?來人,拿下!”

“你倒是說說我們犯了何等大罪,就算是冤死,也得有個理由吧。”西淩阡正聲道。

官爺笑了笑:“你們做了什麽難道還要官爺我說出來?你們害死了慕容大小姐,就是滿門抄斬的死罪!”

“慕容大小姐?”西淩阡震驚地聽着,“慕容姐姐怎麽了?求求官爺告訴小女子。”聽聞慕容微出了事,西淩阡的語氣瞬間放柔了許多。

“今日大小姐出門來清靜酒館後,便再也沒有了音訊。慕容丞相派人到處尋找,卻不料在西郊的山腳處發現大小姐的屍體。”

聽罷,西淩阡猛地一暈,身體不支差點倒下去。

卿子言也不禁震驚,想不到短短幾個時辰,這麽快便被人發現了。

“放人。”恰好在這時,南澈羽趕到,見此場景厲聲道。

“在下叩見三王爺。”官爺見勢對南澈羽恭敬道。

一眼便看見了受到驚吓的西淩阡,“扶她進屋歇着。”南澈羽以一種命令的口吻對領頭的官爺說道。

“可是……”官爺有些左右為難。

“難道你想違抗本王的命令?”南澈羽威嚴地說道。

官爺立馬無奈低頭:“不敢不敢。你們幾個把她送進去。”後面的話是對西淩阡旁邊的官兵說的。

看着西淩阡被扶進了裏屋,南澈羽義正言辭地說道:“此次事件由我做主,放了他們。”

“可是他們害死了慕容大小姐,這可是殺頭之罪。三王爺若是這般饒恕他們,小的也沒法向慕容丞相交代啊。”官爺無奈道。

南澈羽面不改色,淡然地回道:“你若不放,便是與本王作對,你若放了,本王會改日到丞相府與慕容丞相商議。況且你們沒有證據,無法證明慕容大小姐便是他們所害。這其中的利與不利,你自己斟酌。”

“這……”官爺也不能再說什麽,只好自認倒黴遇見了三王爺,就此作罷,“那小的就此告退了。”

南澈羽沒等官兵們退完,便快步走進裏屋,擔心西淩阡的狀況。

西淩阡靜靜地躺在床上,半晌才從剛才的消息中晃過神來。接着只有靜靜的悲傷與無止境的傷痛,淚水輕輕地從眼角滑落,滲透在了枕頭上。

南澈羽也不知該怎麽安慰她,只得安靜地在床邊坐下,傾聽她的淚水。可是這樣,他何嘗不是比她更為難過。或許這世間最讓他心絞痛得快窒息的,便是看她哭泣。她從來不向別人傾吐自己的悲傷,總是那般默不作聲地獨自一人。

“西淩,”南澈羽有些遲疑地開口道,“我會把這件事調查清楚。”

目光慢慢地轉向南澈羽,西淩阡沙啞又虛弱地開口道:“慕容姐姐兒時與我一起玩耍過,算是我最真誠的朋友。我好遺憾沒有告訴她,我和子言便是她一直懷念,一直尋找的那對姐妹。我好遺憾,才見面這麽短的時間,我還來不及和她一起去看煙火節。”

“姐姐,”卿子言走進房內,抱歉地看了看西淩阡,嘆聲道:“子言也不知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們不能讓慕容大小姐這般慘死,羽白哥哥,你一定要派人好好調查才是。”

西淩阡柔和地看了看眼前的卿子言,輕聲問道:“子言,你可願一輩子做我的好妹妹?”

卿子言微微一笑:“當然了,好不容易認了個姐姐,我怎麽會不願意呢。”

“西淩,這件事就交給我,你們好好歇着。”南澈羽有些擔憂地看了會兒西淩阡,起身便準備離開,“子言,你好好照顧姐姐。”

每次在她難過之時,他總是恨自己什麽都不能做,他多想她像普通的女子一般,讓他借個肩膀亦或是又哭又鬧。可是他明白她永遠都不會選擇他,就像是兩條平行線,不管走的多遠多長,永遠都只能保持着同樣的距離。

但是十年後能夠再次遇見,已是他此生不敢奢求的。如此這般,他已覺便是世間最幸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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