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午飯後,兩人坐在沙發上挑選新的碗碟,林辭野不死心的垂死掙紮,“裴旻,真的不能一起住?”

“一起住?”

林辭野以為他來了興趣,趕忙和他掰扯同居的好處,“你看啊,我們住在一起,白天我做飯洗衣服收拾房間,晚上我給你暖床,”

等他說完,裴旻才不緊不慢的道:“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天晚上就要離開港城吧?”

林辭野腦子裏莫名聽到了游戲人物被殺死的背景音。

“還一去十多天?”

一死在死。

張揚的男人蔫了,半晌,若無其事的劃拉着手機,看到了還不錯的一個側過去問裴旻:“這套青木圓盤怎麽樣?”

沒等裴旻答話,點進去的林辭野蹙眉看着底下的詳細介紹,“有點太小了,顏色也暗淡。”

林辭野毫不猶豫的劃過,而後看着其他的樣式自語道:“那選這個青花的還是紅色的?這兩個到是很鮮亮。”

“雛菊月光盤?”林辭野眼睛亮了亮,淺藍色加上金色的雛菊描摹,看上去很是淡雅,有點像裴旻的氣質。

看他實在糾結,裴旻仔細看了看,手碰上林辭野的指尖,指着一副小圖道:“這個如何?”

裴旻選的是江西景德鎮産的骨瓷,金色的描邊素雅又精致,整體呈現白色,類似芙蓉花的樣式也為它更添了一抹大氣。

“圓的?”林辭野一眼就注意到這點,他之前都選的方盤或者三角盤,“好,聽你的,圓的好,團團圓圓,圓圓滿滿。”

“嗯,我們會有圓滿的結局。”林辭野一臉高興的道。

裴旻:很佩服他什麽都能扯到他們身上。

“你說對不對?”

裴旻:“……對。”

林辭野高高興興的下單了。

“好了!該準備進行下一項了!”

裴旻被他忽然乍起的動作吓了一跳,卻不妨聽到這句,疑問出聲:“下一項是什麽?”

秉持着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橫豎我也不可能退卻的林大明星斬釘截鐵道:“搬家!”

“誰要搬家?”裴旻還沒說完這句話,就被林辭野火急火燎的拉出門,像是後面有猛獸在追他。

“等等,你慢點,我還沒有換鞋。”裴旻用了力,近乎強制性的才使林辭野頓步停下來。

見他停,裴旻穩了穩聲音,松了力道剛要開口,林辭野就抓住時機,再度帶着他一起奔跑。

瀝青的路面上,兩個身形相近的男人在馬鞍樹下肆意奔跑,連同頭頂的太陽也染上熱烈,炙熱的陽光揮灑在他們背影。

“裴旻——”

林辭野迎着風大聲喊他的名字,就像野火燃燒掉最後一絲灰燼,世間遼闊光明一片。

前路坦蕩,陽光傾灑,暖色融融,似乎提前預示了明年春光的明媚。

正午的時間,小區裏的人并不多,或者也是在休息。林辭野此刻的“噪音”顯然打擾了大部分人的睡眠,很快,有人打開窗戶朝樓下罵了聲。

“大中午的,誰在鬼吼鬼叫的。”

裴旻趕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制止他即将脫口的聲音,林辭野濃色的一張臉帶着天生的張揚,狹長的眼睛掃過上方的窗戶,笑得越發開懷。

他承認,故意搗亂,還是依舊那麽開心。

裴旻無奈又縱容的撇了他一眼,讓他适可而止。

林辭野唔唔了兩聲,示意他松開他的嘴巴,裴旻蹙眉,但還是放了下去。

“可是我不懂收斂兩個字怎麽寫呀?”

“不然請裴老師教教學生?”

林辭野忽的湊近他耳畔,親昵的似耳鬓厮磨,他臉上勾着明晃晃的惡劣,依稀看的出幼時林辭野的影子。

“林辭野,你在鬧我生氣了。”裴旻嗓音低淡,還透着一股子溫和,單從聲音聽不出一點動怒的樣子,可偏偏林辭野竟真的住了口。

大抵,這就是一物降一物?

裴旻坐在副駕駛上,安靜的沉目看着膝蓋,像在思考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在想。

林辭野系好安全帶準備要開車剛想要叫裴旻一聲說要出發了,卻,看到男人沉郁的樣子。

這樣的裴旻,如同整個人蒙上一層晦暗沉霭的霧氣,像是……與世界隔絕。

林辭野不喜歡這樣的裴旻,一如既往的不喜歡,因為不喜歡他這樣的樣子,所以當年他用籃球砸破了他的窗戶。

以前總覺得是讨厭他這副病怏怏弱不禁風的瘦弱樣,心裏卻又覺得有莫名說不清的東西,但對心高氣傲的少年來說,“讨厭”兩個字遠比那點微不可查的喜歡更容易說出口,而這剛好,給了他接近裴旻最好的理由。

實際上,林辭野要是真的讨厭一個人,是連一句話的力氣都懶得費的。

只不過,他們見面的次數實在太少,林辭野還沒察覺,裴旻就已經徹底離開了他的世界。

但當初的相遇終究埋成了一顆種子,經過多年歲月無聲的浸養,一旦發芽,就會成長為參天大樹。

“裴旻,你怎麽了?”林辭野語氣小心,精致的俊臉上擔憂不已,他試探性的想去握住他的手,最終卻又收了回來,臉上神色隐約透着一絲黯然。

如果換作平常,裴旻一定可以察覺到他細微的情緒,但他此刻陷在了自己的世界,也就沒有注意到林辭野的微微失落。

但裴旻很坦誠,或者說他一旦決定去做什麽事都會盡己所能的用心,男人漆黑的雙眼認真的看向林辭野的眼睛,耐心而溫潤的同他溝通:“林辭野,我不知道你拉我下來要去做什麽,但你沒有一句解釋,而且也沒有聽我說話的這種行為讓我有點不舒服。”

“你如果和我商量,我未必不會同意。”

“既然我答應用半年的時間和你相處,就會付出我的真誠。”

他在剖析他的想法,卻又在言語之中顧忌着林辭野的感覺,也帶着一絲絲試圖撫平他的不安的溫柔。

裴旻絕對會是一位很好的愛人,和他相處真的是太容易被他迷戀,他始終言之有物,謙遜儒雅,體貼卻又真誠。

可壞處是,無論站在他這個位置的是誰,他都會這樣。

這讓林辭野覺得不甘心、憤懑,又愛又恨。

“我錯了。”一貫張揚的男人垂着頭道歉。“我不該想和你一起住,卻又害怕你會拒絕,所以擅作主張。”

好好道歉就只道了一句,後面畫風就完全偏移:“我不應該太喜歡你,想時時刻刻和你待在一起,”

“不應該怕你渴了沒人倒水,”

“餓了只能吃不營養的方便面,”

“想起床沒人扶。”

他是半身不遂嗎?什麽都做不了?裴旻的太陽穴突突的跳,林辭野還在那不知死活的使勁蹦噠,嘚吧嘚吧的說個不停,簡直是在他的忍耐極點反複硬戳,用的還是蹦極下墜的力道!

再讓他這麽說下去,裴旻覺得,他都要升天了。而在他墳前林辭野一邊哭着燒紙一邊還在說個不停,還得配上“小白菜呀,地裏黃呀,三兩歲上沒了娘呀”。這無比凄慘的“美妙”音樂。

光是想到這一幕,裴旻就覺得心髒腦仁哪哪都疼。

“林辭野。”裴旻頭一次顧不得修養體面沉然叫他的名字。

林辭野卻還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裏,越想越覺得裴旻一個人生活多可憐而他的決定多麽英明正确,但也許是隐隐求生欲發作,最後他又試圖圓回來。

“想着等塵埃落定變成現實以你的性格就不會不同意了,畢竟,你那麽好。”

他深情款款的看向裴旻,準備迎接他“認同”并為他如此“體貼”的為他着想而感動不已的眼神。

結果,就看到臉上帶着明顯沉怒臉色冷冽如冬日霜雪的裴旻。

“裴,裴旻。”林辭野莫名覺得後頸發涼,氣短了幾分。

現在想起聽他說話來了?裴旻臉上神色不動,薄唇沒什麽弧度的扯了扯。

“開車門。”

林辭野五官皺在一起,晶亮的眼睛裏寫滿了不情願,但裴旻一個沒什麽神色的眼神飄過來,林辭野只能開了內鎖。

裴旻俯身踏出車門,迎上林辭野寫滿了“可憐”的眼神,盡管知道是假的,裴旻依然緩了緩眼神。

“不是一會要走嗎?回去吧。”頓了頓,裴旻又道:“提前收拾東西。”

可是現在時間還早,林辭野眼神充分的表達出了“不想走”的意願。

可裴旻一定要讓他長個記性,于是冷面道:“不是你要走的嗎?”

無法反駁。可我是要帶你一起走啊,而且我是要回來的,林辭野在心裏大聲說道,嘴上卻不敢再說一句,畢竟他此刻也不能在提“同居”兩個字,讓裴旻生氣。

在裴旻無聲的目光裏,林辭野也只好啓動柯尼塞格開出了小區。

等到車影完全消失不見,裴旻才轉身往回走,男人緩身走在一側紅磚路上,目光落在前方,眼底隐隐透着一絲暖意。

他怎麽會不知道林辭野故意插科打诨是為了讓他轉移注意力?

可對裴旻來說,尊重,坦誠,溝通都是在感情中必然要擁有的,他也有他的堅定。

旁邊即便冬日裏,小區的綠植依舊開出了兩三朵花,白,黃,紫紅,争奇鬥豔。

而他們,在很多次的交鋒中,似乎都诠釋了一句話——先愛的人輸到底。

21法則第十天,老婆答應給我半年,但,我們好像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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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堅持21法則呢。大概是要我越來越愛你,而這樣很好在一起的幾率也一半一半,你有充分的選擇權,但我一直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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