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來的家夥
說起來,它對自己現在的狀況很困惑。
自己的那副倉鼠身體估計已經腐爛透了吧,它的魂魄為什麽還沒去投胎,卻被困在了陳年的鼠标上。之所以說是被“困”在鼠标上,是因為如果它可以選擇的話,它倒想附身到這屋子裏的蚊子之類的可以到處移動的生物上,而不是一個沒有辦法自己行動的死物上。它嘗試過讓自己的魂魄跳躍,以為這樣就可以掙脫那只鼠标的束縛,但失敗了。每當看見飛蟲螞蟻在它那包寶貝鼠糧附近繞圈,它就急得不行但又毫無辦法。
也許現在的這個鼠标的身軀“死”了的話,它就終于可以去投胎了吧,下輩子繼續做一只倉鼠,争取攤上個靠譜點的主人。所謂的靠譜點的主人,在現在的它的理解來看,不一定是要多有錢每天可以吃進口高級鼠糧,只是千萬別攤上像陳年這樣的,生活起伏太大一個不小心就讓它慘死的主人。
它回想起了它死掉的那天的場景:陳年和那個滿身廉價脂粉味兒的男人争吵着,突然陳年就哭了起來,語氣也漸漸變成央求。脂粉男卻毫不理會,拉起行李箱準備往外走。陳年立刻沖上去想要抓住他,兩個男人于是在狹小的卧室裏厮打起來,脂粉男索性一狠心,把陳年往外猛推出去。陳年被甩到了書桌上,身體橫掃過去,它就被擠掉在了地上。它疼得叫了一聲,還沒等反應過來,腦袋就被随後掉下來的一本字典砸中,随後又是噼裏啪啦一堆書。它想,之所以變成冤魂無法投胎,難道是因為沒有死在鼠糧堆兒裏卻死在了書堆裏嗎?
然而它現在的這個鼠标的身體太健康了,似乎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可氣的是,它又無法自殺,這煉獄一樣的每天聞着鼠糧卻吃不掉的生活還真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這天它正跟往常一樣用意念哀怨着遠處的鼠糧,開鎖聲響起,緊接着是一個陌生男人和陳年的聲音。它不禁繃起了神經,難道陳年又開啓了換男人的模式嗎?它可不想再被推飛下桌子去了。陳年對着那個陌生男人說:“你先随便坐,我去泡點茶。”
陌生男人挪了一下角落裏的凳子規規矩矩地坐了下來。陳年在廚房裏喊道:“袁天?你想喝綠茶還是紅茶?”
叫袁天的男人禮貌的說:“都可以,您喜歡喝什麽就什麽吧,組長。”
過了一會兒,陳天端着兩杯紅茶進來說:“我怎麽又聽到你管我叫‘您’啊?都說了多少次了你這是客氣過頭了啊。我看你簡歷上的生日明明還比我大兩個月的,你可別用‘您’來折壽我了啊。”
袁天腼腆的低頭笑了一下,接過紅茶說:“知道了,組長。”
兩個人稍微休息了一下,然後陳年開始從書堆裏淘金一樣,不一會兒他整理出了一摞書遞給袁天說:“這些都是我剛進公司剛接觸這類業務的時候看過的書,挺有幫助的,你拿去看吧。”
袁天接了過來,趕緊又說了謝謝。陳年随後又給他講解了一些公司裏的注意事項,然後鼓勵袁天了一番。袁天慢慢放松了下來,兩人開始随意聊一些業務以外的事。袁天突然注意到了角落裏的倉鼠鼠糧,驚喜的問道:“組長你也養倉鼠嗎?”
陳年臉色一下了發白了,然後緩緩說道:“以前,養過……”
袁天看着陳年的臉色,似乎猜到了些,想了想說:“對不起,我……組長,你還喜歡倉鼠嗎?”
陳年沒想到袁天會這麽問。
袁天問:“你應該很喜歡你以前的倉鼠吧,那些它用過的東西,你既沒有送人也沒有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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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沒有回答。
袁天看着陳天,突然站起來說:“組長,我妹妹最近要出遠門,沒人幫她照顧她養的倉鼠,我這幾天把那只倉鼠拿過來,組長您幫忙照顧一下可以嗎?”
陳年皺了一下眉頭說:“我暫時怕是沒有那個心情照顧倉鼠……”
但袁天似乎沒聽進去陳年的話,他拿起陳天借他看的那摞書,像陳年微微鞠了一下躬,說:“謝謝組長,就這麽說定了,等我妹妹回來,我會替她請您吃飯答謝您的。打擾了,告辭了。”沒等陳年把話說完袁天抱着書跑掉了。
過了幾天,袁天到底還是硬把一只金黃色的倉鼠塞到陳年家裏來了。
陳年問:“它叫什麽啊?”
袁天說:“……我忘了問我妹妹,組長你随便怎麽叫都行。”
陳年捧着那只倉鼠看了它一會兒,說:“那,不管你以前叫什麽,你以後就叫玉米吧……”
陳年把“玉米”放到電腦桌上對它說:“你先老實呆一會兒啊,小心別掉下來。”他開始擦洗小白以前用過的籠子,裏面布置了一些倉鼠玩具和餐具,檢查了一下小白生前沒吃完的鼠糧——鼠糧保存的很好,于是在食盆裏裝了一些,又翻出一個新的倉鼠飲水器,洗了一下,裝了些涼的白開水。忙完了這些,他轉身去電腦桌上找“玉米”,卻發現“玉米”正在用鼻尖拱他的鼠标。
“你認錯啦,這不是你的同類啊。”陳年把玉米放進籠子裏,看玉米吃了一會兒東西,随後把籠子放到了遠離電腦桌的角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