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原以為之後一切都回到原來的軌道,結果當天晚上意料之外的電話就破壞掉了我的美夢。從最初的那一天開始,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闖入我的生活,叫人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雷炎合上手機,神色凝重地說:“我得趕緊回家一趟,成阿姨說我媽媽突然暈倒,住院了。”說完還不待我做任何反應,便急匆匆的抓起錢包出門去。
“喂……等、等一下!”我追上去,從後面抓住他的肩膀,“怎麽啦?說清楚啊……”
雷炎情緒很不穩定,聲音都微微顫抖:“那個人……那個人突然腦溢血……我媽媽幾乎是聽到消息的同時便暈倒了,具體情形還不清楚……”
那個人……聽到這三個字時,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這一次雷炎需要我在他身邊——他口中的那個人我再清楚也沒有了,那是名為父親卻給雷炎帶來難以言喻傷害的的人。
“你幫我請假……”
我急急打斷他的話:“不,我跟你一起回去。”看他想阻止,我連忙補充一句:“雷阿姨對我這麽好,她有事我也不能坐視不理。”
雷炎看了我一眼,沒有再堅持。
“走吧,不要磨磨蹭蹭的。”
還記得第一次知道關于“那個人”的事情,是在國二那年一個冬天的午後,一輛看起來就貴得要命的小黑車停在我們校門口,擋住雷炎和我的去路。
這是什麽?黑幫片嗎?
可是我們倆十幾歲初中生,既沒財又沒色的攔住我們做什麽?
我想到那種黑幫片在這種情況下,會出來一個穿黑西裝戴黑墨鏡,文質彬彬像秘書一樣的男人走過來說:“兩位跟我走一趟,我們老板要見你們。”
跟着車裏就會坐一個穿花衫衣的三大五粗的中年人,手指上套滿金戒指,身邊幾個性感美女左擁右抱,一招手就能冒出一堆黑衣人拿槍指着別人的那種。
我有點緊張,擡頭看了雷炎了眼,雷炎拍拍我的手小聲說:“別擔心,沒事的。”
這句話聽着怎麽就像黑幫老大對小弟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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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表示我不是他的小跟班,我捏了一下他的手。
結果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樣。
車門打開,出來一個穿着質地上乘高級外套的中年人,頭發利落的梳好,兩鬓稍有白發,但他也沒有刻意去掩飾的意思,看樣子是一個精明強幹的生意人,有着銳利的眼神和高挺的希臘式鼻梁。
很像很像……何止是像而已,這個人的長相完全可說是雷炎四十多歲後的活樣板!
他徑直走到雷炎面前,語氣溫和卻有着不容辯駁的威嚴,“你就是雷炎?可以和你單獨談談嗎?”同時用銳利的眼神示意我離開。
雷炎拉住我,答道:“你有話快說,我們趕時間。”
來人看出雷炎沒有叫我走的意思,幹脆開門見山說:“或許你會很意外,我是你的父親。”
我就納悶了,怎麽一下子從黑幫片轉化成家庭親情倫理劇了?而且主角居然還是雷炎…
…雷炎不是說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了嗎?
雷炎沒有說話,那個人還接着說:“這個無需任何其它證明,你我的臉就是再明顯不過的證據。”
雷炎冷笑一下說:“我想你認錯人了,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若心她……是這麽跟你說的嗎?”
“我不知道你找我做什麽,也不想管你怎麽知道我媽的名字,你話說完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父子的第一次會面,因為雷炎的徹底否認而不歡而散。
那天雷炎一直沉默,直到到家的時候才小聲說了一句:“我不需要爸爸,我只要有你和媽媽兩個就夠了。”
後來才漸漸知道事情的始末,一切如小說、電視劇的情節卻發生在雷炎的生活中——女子愛上有婦之夫,對方卻為着所謂的事業不肯離婚,于是她離開他悄悄生下孩子,一個人獨自艱難的生活,十幾年後,男子得知孩子的事情找尋而來。
那時雷炎說自己永遠不會原諒他,可畢竟這個人的父親——流着相同血液,而且是突發疾病、生死未蔔的父親。
我再清楚也沒有了,雷火看起來冷靜強悍,其實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軟。
更何況這一次,連一向看起來柔弱實則堅強的雷阿姨都暈倒了,要是丢下雷炎一個人去面對這些,恐怕會承受不住。
火車上,雷炎是發洩般的說了很多很多,到最後我只好說:“你累了,需要休息……我聽龍兄說,你這幾天都沒好好睡覺,是不是?就算睡不着,也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吧,雷阿姨肯定不想看到你一臉疲倦的樣子……還有幾個鐘頭才到呢。”
雷炎垂下眼睑,過了很久才說:“那好,到了你叫我……”說完頭向一邊靠過去,抵着玻璃就這麽閉上雙眼。
“喂,那樣睡不舒服……這樣靠着我的肩膀會舒服一點。”
也許真的是太累了,他沒有遲疑的把頭靠在我肩頭,結果倒是我又看着他睡臉,又聽着他的呼吸,意識霎間空白一片。
只好一遍一遍的在心裏默念:這是非常時期,不要想太多了。
匆匆忙忙趕到醫院,老媽已經等在那裏,見到我們就像放下心中大石一塊般擦着頭角的汗。“謝天謝地你們總算回來了。”
雷炎顧不得客套,開門見山的問:“阿姨,我媽媽怎麽樣?”
“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大概最遲明天就能醒了吧,她就是身子太虛弱了,恐怕還要在醫院裏休養幾天。”老媽抱歉地笑笑:“哎,你瞧我,年紀大了就看瞎緊張,一着急什麽都沒說清楚。”
“謝謝您,這麽晚了您還是回去休息吧,這裏我留下照料就好。”
見雷炎态度堅決,老媽也不強留,“那好,有需要幫忙的只管跟阿姨打電話。”
“那我也留……”
“也什麽也,你留下來只能添亂。”老媽敲敲我的腦袋,“跟我回去。”
“可是……”
“沒有可是。”老媽把我拉到一邊悄悄說:“傻孩子,你們有自己的家務事要處理,你留下來做什麽?明天早點起來幫忙送個早飯比什麽都強。”
話是這麽說,可是雷炎也是好幾天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啊,只是他沒好好睡覺的理由我又說不出口,只好由着老媽把我拉出醫院。
那……雷炎,你也要好好休息啊……
我遠遠看着他孤立的身影,在心裏默默的說了一聲。
第二天一早我就披挂上陣,帶上老媽煲好的銀耳蓮子粥“殺”向醫院。到了病房門口,卻是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正在疑惑間,一句護士和藹地問:“你是來探望這間病房的雷若心?”
“是的,他們人呢?我是說,還有那個昨晚守着他的男孩。”
“她今天淩晨的時候醒了,現在大概在在院子裏散步吧?”
“多謝。”我對她一拱手,直接奔也的就沖下樓了。
繞着院子一溜跶了一圈,終于看到雷炎和阿姨坐在大槐樹下的長椅上,我悄悄從後面靠近,卻聽見他們的對話。
“……我不會原諒他。”
“你還這麽固執,怎麽說他也是你爸爸。”雷阿姨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
“沒有哪個人會覺得抛棄自己母親的人夠格稱作爸爸的。媽,我沒有爸爸,我跟着你姓雷,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他很快就要動手術了,需要家人的支持……”
“家?他不是有家嗎?為了那個家,他不是連你都抛棄了?後來自己再沒有孩子才想到要回來找我,他根本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不是這樣……”
“媽,你聽我說,如果非得說有他才有我的生命,那麽他動手術需要血需要眼角膜需要內髒,我大可以統統還給他,可是我不會去見他的。”
“……”
來的真不是時候,這人家正在處理家務事,我怎麽好出場?
我拎着東西進退兩難。
而且,今天早上好冷啊,北風涼飕飕的,吹得我鼻子越來越癢……癢……
“啊——嚏。”
糟!這個噴嚏打得就更不是時候了,眼看着他們都回頭了——
我裝作什麽都沒聽到,堆出滿臉的笑容迎上去,“雷阿姨,您身體好些了沒有?早餐還沒吃吧,我媽說銀耳蓮子粥最有營養的,特意叫我送過來。”
“老是要麻煩你們,真是不好意思。”大概是被我的演技蒙了過去,雷阿姨溫婉的道謝,倒也沒有秘密被人聽了去的尴尬。
“沒事沒事,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我偷偷瞟雷炎一眼,臉色臭臭的,于是又說:“粥的份量很多哦,雷炎也一起吃嘛。”
“不用了,我一點都不餓。”
呃……怎麽又不理人了?
雷炎彎腰扶起雷阿姨說:“媽,你回病房吧,冷風吹多了對身體不好。”
把雷阿姨送回病房休息後,雷炎終于對我說:“出去走走。”
“哦……”
從昨天分別的時候起,我一直覺得有很多事情想說,有很多問題想問,可此時此刻面對着他,倒是一古腦兒全都忘光光了。
雷炎應該和我一樣,要說的話一多,反倒不知道怎麽開口。
于是兩人只是沉默地,自顧自的走着。
我想知道,昨晚他守在雷阿姨的病床邊,到底在想些什麽?會覺得不安嗎?會怨恨那個男人嗎?太多的問題想問又不能問,我找着不相幹的話題:“……你,看起來好憔悴……看起來像是一陣風都能吹垮……”
雷炎聲音沙啞的呵呵笑:“你确定你說的是我?相比之下容易被風吹走的應該是你這種體格的吧。”
“有什麽好笑的,你這麽憔悴的樣子,叫雷阿姨看了也會心疼的吧?”
“為什麽說是『也』?看到我你覺得心疼?”
“無聊,你又不是女孩子。”
“如果我是女孩子,是不是現在就可以一頭撲進你懷裏哭?”
聽出他戲谑的語氣,我也不含糊,雄鷹展翅一樣張開雙臂,“來吧來吧,哥哥肩膀借你盡情的哭吧,抓緊時間逾期不候。”
預期的效果是可以你笑話我、我笑話你的打鬧一番,結果他愣愣的看着我不作聲,還一副不知道怎麽應付的表情。
我們老早就走出了醫院,現在大馬路上人來人往的,我張開雙臂他不知所措,搞得我像個小醜一樣。我只好垂下手讪讪着:“別當真,我不是說像女孩子那樣脆弱。”
“……沒事。”雷炎擡頭看着灰朦朦的天空,若無其事的說:“吵吵鬧鬧這麽多次,這還是第一次主動敗下陣來呢。”
我嘀咕着:“要不是看在你家人仰馬翻的,我才不會讓着你。”
雷炎好不容易舒展的眉頭霎間一黯。
糟了,好端端的我揭他瘡疤幹什麽?可話一出口覆水難收,我後悔得直跳腳。
“人仰馬翻嗎?”雷炎重複了一遍,喃喃說:“你這個人,為什麽就是能輕易戳到我的痛處,毫不留情?”
“我……”現在想道歉是不是已經太晚了?
“你對我難道從頭到尾都只是不痛不癢的同情嗎?”
天很陰,灰朦朦的一片,彷佛随時就會有雨滴下來。連我這心情從不會被天氣左右的人,都覺得壓抑起來。
是的,壓抑,神色凝重不笑的雷炎只能帶給我這種感覺。
你對我難道從頭到尾都只是不痛不癢的同情嗎?
一瞬間,我從他眼中窺見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憤怒、責怪、喪氣混雜在一起,冰冷的注視下我甚至沒有辯駁的能力。
錯的,難道只是我一句無心的話嗎?
在他視線的逼視下,我有點結巴起來:“你……你怎麽會扯到同情什麽的……”
“那你這又算什麽?一點都不顧慮我的心情就對我張開懷抱,就在我有了一點點幻想期待的時候,你卻又告訴我這不過是看到我『人仰馬翻』時的刻意相讓,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我特意為了他趕過來,他就只想對我說這些?
你遇到事情我希望可以分擔,不要只是一味的拿我出氣行不行?
實在是越想越委屈,我無法自制的提高了聲音:“要是說錯什麽我道歉就是了,你何必因為我說錯一句話就耿耿于懷的。”
“一句話?”雷炎自鼻腔輕哼一聲,“到現在你還覺得傷我的不過是一句話……”
“那到底是什麽你說啊!明明期待我做什麽卻從來不說,你不說我怎麽能知道!”
“你就是情願維持着這種表面的關系,實際上我在想什麽你根本不會去了解。像我的性取向,如果我不說,你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察覺吧?你口口聲聲的兄弟感情其實也不過如此,你從來沒有真正關心我的想法。”
“不是這樣,我是……”
“不然還能怎樣?只不過成天一臉無害地在我身邊,小孩子一樣任性妄為。”
明明是他無端端的對我強加指責,可是看他那彷佛随時都會哭出來的痛苦表情,這字字句句都像是拿金鋼鑽在我心裏狠命擊下去,我完全無力反駁。
我只能木偶一般看着他——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關心你,不是同情、不是的!
雷炎不能忍受般轉身避開我的視線:“不要這樣看着我……你還是回去吧。”
“等等。”發現他想離開,我條件反射般的從後面一把拉住他的手。
雷炎沒有回頭,也沒有拂開我的手。我只聽到他壓得極低沉的聲音說:“……你回去吧,我真的不想在這種時候看見你。”
他不想見我?
這個問題彷佛在我腦海裏回蕩了一個世紀那麽長,都沒有心力去計較兩個男人在街上這樣扯着手有多麽的不自然。
天很陰很陰,灰朦朦的,但雨,終究還是沒有滴落下來。
就這麽僵持着良久,最後松開手的那個是我自己。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為什麽他會這麽沮喪?
雷炎他……他到底在期待着些什麽?
我只看到牽在一起的手松開了,雷炎看都不看我一眼,陌生人一樣的就要折進建築物拐角的巷子裏。
“你別走。”
太多問題來不及細想,腦子裏混沌一片,來不及反應過來,腳下已經先有了動作。
我追進蒼裏,搶到他面前攔住他的去路。
“……都說了叫你回去,怎麽又追上來?”
“有話你就說清楚,不要說走就走,生氣也好發洩也好怎麽樣都好,把你心裏的話都說出來吧!要是不解氣揍我也成!”我仰着頭恨不得直直看進他心裏去,把他的心事統統挖出來。
雷炎只是支住下巴苦笑:“為什麽你覺得我要揍你一頓來解氣?現在的我很焦躁,甚至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來,你知道嗎?”
“你要做什麽都随便你了,就是拜托你不要什麽事都一個人扛着,也別說什麽不想見我這樣的話,你這種态度又把我當成什麽?有福同享、有難不同當的酒肉朋友而已?”想到另一種可能,我覺得心是一緊,語氣也沉重了,“還是說,你就這麽讨厭我,連話都不想再說?”
“不是……我不是讨厭你……我是……”
一瞬間,我以為我又看到那個壓制着我的雙手俯下臉來的雷炎,不過只是一瞬間,現在他的神情只是冷冷的,叫人看不出情緒。
“是什麽?你在想什麽統統告訴我吧……我不想再猜下去了。”
“猜?你都猜了些什麽?”
“我猜……你不是真的生氣吧?”我小心翼翼看他臉色直說了,“昨天還好好的,怎麽一個晚上不見你突然對我發起火來?”
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雷炎沉聲說:“想知道答案嗎?”
雷炎雙手按住我的肩膀,像小孩子說悄悄話一樣頭湊到我耳邊,卻只說了一句完全不相幹的話——
“你剛剛說我要說什麽做什麽都随便我,該不會又是說說而已吧?”
“當然不是!”
明知道這小子在用激将法我也認了,他下的套我也幹脆往裏鑽,實在是不想看到他因為內心藏了太多東西壓抑不堪的痛苦表情,更不想看他故意戴上的冰冷面具。
他要找人發洩心中不滿,那我就讓他發洩好了,要打罵悉聽遵便。
“從來都不是……”
“那天晚上你衣衫不整,肚子上還滿是吻痕,你知不知道那時候我在想什麽?”
說話間他一只手揪住我毛衣高高的領子,讓原本藏在底下的痕跡都暴露在空氣中,盯着那裏的視線都像有灼人的熱度。
“好好說話,你這……這是幹什麽?”
“我一直在想,那個人的手指是怎麽觸摸你的,唇吸吮你皮膚的時候是怎麽樣的觸感,我一直在想如果是我的話,怎麽樣才能讓你更有感覺……一想到這個,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說話間,他手指探進衣領,對脖子上的皮膚輕揉慢撚,那種感覺像是電擊一樣,酥酥麻麻的電流傳遍全身,弄得我本來就一團亂麻的思緒更是剪不斷理還亂。
更可怕的是,對這樣的觸摸我一點都不覺得難受或者惡心,甚至舒服得讓戰栗。
我茫然地擺頭想甩開你的制約:“別……別這樣……”
“可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明明就在我身邊,卻像是隔個千萬個太陽系一樣遙遠。”
“!”當頭棒喝的感覺也莫過于此。
“我已經撐不下去了。”雷炎早已卸下之前房間裝出的嘲弄的面具,他悲哀地說:“讓我吻你,就算……只是同情也好……”
僵持在狹小的小巷裏,那句話就回音一樣回蕩在我耳旁。
讓我吻你。
這是他第二次向我提出這要求,可與上次那種三分挑釁,三分嘲弄,三分威脅外加一分挑逗是完全不同,這次他認真得好比青春偶像劇裏那些陷入苦戀的男主角。
可是……為什麽對像會是我?
凝視着我的眼裏還帶着讓人痛心的濕潤,露出那種被人深深傷害的表情,更別說他的手指還在我的肚子上渲染着能燒起來的熱度。
怎麽樣回答才能不傷害他呢?要不然就讓他親了吧?這,他應該只是需要安慰,沒有別的意思吧?他都說了就算只是同情也好,反正我又不是女孩子,初吻什麽的也沒什麽大不了……現在還是讓他打起精神來比較重要吧?
“我……那……我……”糟糕,關鍵時刻怎麽結巴起來沒完沒了的。而且叫我怎麽說出“來吻我沒關系”的話嘛,我大半輩子都沒說過這種挑逗的話來過!
“不要說話。”雷炎雙手滑到我腰的地方,讓我貼他貼得更緊,臉湊到我耳根吐氣說:“我不想聽你的拒絕。”
話音還未落下,他居然伸出舌頭試探地在我耳後輕舔一下,軟軟滑滑濕濕的舔得我全身發顫,我甚至都快癱軟在他的懷裏了。
不要吧!這樣不是吻,是舔好不好,還不如嘴對嘴親一下作數!
正當我被攪得昏頭昏腦的時候,“刺啦”、“刺啦”尖利刺耳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拐角傳來,越來越近……
像被外力硬生生剝離般,雷炎把我松開了,我拿出史上驚人的彈跳力一把跳出三尺之外,兩人齊齊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怎麽像電視裏那咱偷情怕被人發現的小情人?
一個大嬸拖着破破爛爛的的麻編袋從角落裏慢吞吞地走出來,看她走過去時掃都不掃我們一眼的神态看,應該……沒有看到我們剛才這麽暧昧的一幕吧?
等她走過去了,我懸着的心終于回到原位,我放心大膽的長籲一口氣。
雷炎看着我,忽然又輕笑:“果然這一次又把你吓到了,你還真容易當真啊。是不是覺得同性戀怪可怕的?”
我不語,只是看着他覺得很不是滋味。是的,他是在笑,可是勉強的笑容比哭還難看,這說明他好不容易表露出來的真性情又縮回到面具裏去了,強顏歡笑,咽淚裝歡。
“差勁吧?家裏事情挺煩的,所以耍你一下找點樂子,你可不要介意。”
“你不要硬裝出自己很開心的樣子。”
“裝?剛剛這麽耍你,我很開心啊……”他的聲音的确裝得像是很雀躍,不過——
“如果你在笑?為什麽不看着我?”
“!”
想發火就發火啊,想哭就哭出來啊,幹嘛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自己憋出內傷來?你明明就是不想笑的……
“你在說什麽傻話,難道開始發燒了?”
裝,你還跟我裝!你打算要裝到什麽時候才算是到頭!
“你就繼續裝傻吧,我只是想提醒你我剛剛還答應過的,你要做什麽都随便你。”
有來就有往,這次換我上前揪住他的衣襟逼視着他——可惜我比他矮那麽一點點,姿勢算不上太帥氣,別別扭扭的。
看來這句話起了一定的作用,雷炎硬扯出來的笑容消失了,他看着我不确定的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你一下一個态度把我攪得有些混亂,但是我說過的話我還記得。你想做什麽?”
雷炎直接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雙手環上背後再度将我扯向他的懷抱,動作雖然堅定,但我還是感覺到他的手微微顫動,以及同樣頻率快到驚人的心跳。
奇怪,為什麽現在才意識到雷炎的緊張其實并不亞于我?
滾燙的唇貼上來,黏着,舌尖也湊上來引誘似的讓我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在口中不斷糾結。
這不是吻,這麽柔和的動作,完全是恨不得擠盡口中的每一絲空氣掠奪。
于是一發不可收拾。
事實證明我的一時沖動果然沒什麽好事,此刻我的臉頰已紅燙的可以當下酒菜了。
我怎麽會在這裏做這麽大膽的事情!還是和雷炎一起的……這條連着醫院側門的蒼雖然沒什麽人走,萬一來一兩個人,把這麽暧昧的一幕看了去怎麽辦?
我昏了頭,來不及也顧不上細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