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家

海蘭珠笑着應是, 按明玉教的,故意等了一會兒才道:“大汗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當時就跟明玉說了, 可明玉看着有些為難。”

“她名下有人有地,便是多爾衮也說不出什麽,還有什麽為難的?”皇太極不解。

這時莺歌端來一盤洗好的紅果子,果子紅彤彤,上面挂着水珠, 看着就新鮮, 皇太極拿起一個咬下去,口中頓時汁水四濺,甘甜可口,很快便将一個吃完了。

心中越發篤定了剛才的想法, 見海蘭珠一臉的欲言又止, 皇太極伸手将人拉過來抱坐在膝頭:“你在我面前, 從來都是想什麽說什麽。”

海蘭珠支支吾吾:“大汗說話算數, 賞賜明玉土地便讓人及時送去了地契。可那些流民中……有正藍旗的旗人,豪格為此找過明玉的麻煩, 聽說還打死了人,旗人的身份冊子也一直沒交到明玉手裏。”

說着偷瞄了一眼皇太極的神色, 見他果然沉下臉,再接再厲道:“明玉初來乍到不敢在大汗面前告狀, 只在墨爾根代青出征那日, 請求諾敏回去勸說豪格。當時大福晉也在,大福晉做主, 讓諾敏給豪格帶話, 說大汗旨意不可違抗, 限豪格七日之內将身份冊子交給明玉。”

“也不知是諾敏忘了,還是豪格……反正我今日問起,明玉還說沒有拿到旗人的身份冊子,她也不好确認哪些是流民哪些是旗人,又怕墨爾根代青不在,豪格找她麻煩,就一直忍着,只敢在貝勒府的後花園搭暖棚。”

皇太極聽完黑着臉一言不發。

海蘭珠覺得明玉幫了她那麽多回,她也該回報一下了,于是壯着膽子在皇太極懷裏扭了下腰,嬌聲道:“大汗,我喜歡那個青瓜的味道。”

平時海蘭珠半推半就,都能把皇太極勾到欲罷不能,今晚忽然主動了一下,皇太極哪裏抵受得住,只說一句“你放心”,便低頭含住了女人圓潤的耳珠。

海蘭珠剛剛主動了一下,也不好達到目的就縮回來,非常配合地嘤咛着被人剝光了衣裳,一直颠到半夜,差點散了架。

幾天前,豪格截獲了多爾衮發來的捷報,得知多爾衮誤打誤撞弄到了傳國玉玺,紅眼病差點犯了。

後經幕僚提醒,決定順水推舟送多爾衮一頂謀逆的帽子戴戴,就算多爾衮有本事避開,一個功高震主也是逃不掉的。

以他父汗的多疑,肯定會想辦法讓多爾衮步了莽古爾泰和阿敏的後塵,如德格類那樣被抄家滅門也不是沒可能。

豪格布置了好幾天終于妥帖,抱着兩個美婢一夜雙飛,翌日深藏功與名去上早朝,卻被皇太極拎出來當衆訓斥為了一頓。

豪格跪在地上,聽了半天才聽明白,原來是明玉在父汗面前告了他一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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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他違抗大汗之命,非但遲遲未将大汗賞賜的那些旗人的身份冊子交給她,還在禁足期間借故生事打死人命。

這些豪格當然不能認:“父汗,我冤枉!不知是哪個短命的在父汗面前誣告,我不服,願當面與她對質!”

豪格以為告狀之人是明玉,故而出口咒罵。

反正哈贊已死,多爾衮還在路上,沒人給明玉作證,更沒人給她撐腰。

按照豪格的計劃,等不到多爾衮回來,謀反的帽子就已經扣上了,出了天大的事誰還有時間理會這點小事。

再說也沒有其他證人,就算明玉敢來,大家都是紅口白牙的,還不是想怎麽說就怎麽說,誰嗓門大誰贏。

可父汗的臉怎麽全黑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豪格有些措手不及,于是跪着沒敢起來。

“我且問你,那些旗人的身份冊子在你手裏還是在明玉手裏?”

這事不大,皇太極本想罵豪格兩句,限期讓他把身份冊子交給明玉就算揭過,誰知這小兔崽子不問青紅皂白當着他的面咒海蘭珠早死。

咒海蘭珠早死,在皇太極心裏,比抗命還嚴重。

冊子确實在自己手裏,豪格自知賴不掉,便開始找理由:“冊子的事是我疏忽了,忘記拿給明玉,可不能因為這點疏忽硬說我抗命吧!完全就是誣告!其心可誅!”

剛咒完短命,又跑來誅心。

編故事可以,至少把故事編圓滿了吧,難道在豪格眼中,他很愚蠢嗎,可以随意欺騙?

皇太極冷哼一聲:“多爾衮出征那日,明玉讓諾敏給你帶話,大福晉也曾過問此事,限你七日之內将冊子交給明玉。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豪格一噎,好像似乎大約是有這麽回事,只不過諾敏還沒說完就被他打了一耳光,呵斥着讓她住口,并沒聽說大福晉也過問了。

“還有這事?我真不知道!”打死豪格也不能認啊,于是毫不猶豫将鍋甩給諾敏,咬牙切齒道,“一定是諾敏那個敗家娘們兒,串通明玉陷害我!冤枉啊!父汗!”

殿中有人“噗嗤”笑出了聲,豪格扭頭狠狠瞪過去,只見岳托朝他啐了一口,低低罵了一聲軟蛋。

是個男人就不會把責任都推到女人身上。

岳托的态度代表了殿中絕大多數人的态度,皇太極也被豪格氣得不輕。

當初他給豪格定下的福晉是達哲,可相看之後,豪格非說諾敏長得漂亮,央求他改選諾敏,正好科爾沁郡王也有此意,便做成了這樁聯姻。

現在看來,明玉聰慧,達哲本分,諾敏除了會哭,簡直一無是處。

自己選的福晉,再怎麽不好也是自己的臉面,當衆羞辱自己的福晉,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臉,豪格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

沒出息還體現在,不敢跟多爾衮正面剛,只會背地裏搞小動作。就是背地裏的那些小動作也不甚高明,流民的事就被多爾衮揪出來大做文章,不費吹灰之力奪了西征主帥之位。

若不是豪格太蠢,傳國玉玺早在他手上了,他又怎會上這麽大的火。

想着忽然發覺嘴裏疼了好幾日的燎泡不疼了,多半是被那些紅彤彤的西洋果子給治愈了。

想到在被窩裏承諾海蘭珠的話,皇太極懶得跟豪格繞彎子,讓人把豪格拉出去抽三十鞭子,以儆效尤,限三日內将那些旗人的身份冊子交給明玉。

豪格生生挨了三十鞭,鞭鞭到肉,鞭鞭見血,打完疼得都不能走了,被人架着出了宮,趴在馬車上打道回府。

瞧見諾敏哭哭啼啼的樣子,豪格再次氣炸了肺。

鼓動流民作亂父汗不過罰他禁足一月,可為了幾張破身冊,居然抽了他三十鞭子!

豪格忍着疼,一腳踢開諾敏,兀自趴在炕上,讓昨夜那兩個美婢過來伺候,即刻吩咐管事将那幾個旗人的身冊找出來,送去十四貝勒府。

忽然想起他那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和明玉楚楚動人的臉蛋,豪格叫住管事,拿回身冊。

相比之下,明玉比諾敏聰明多了,也漂亮多了,等多爾衮一死,他就把明玉收寄過來做福晉,好好享受一番。

轉過天,明玉剛剛吃過早飯,外院有人來報,說豪格親自送身冊來了。

這麽快?

明玉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枕頭風的力量,匆匆收拾過,想了想叫上魏循一起去了前院正堂。

豪格規規矩矩坐在客位,腰背不自然地挺得筆直,見明玉來了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皮笑肉不笑道:“福晉好手段,拿不到身冊就跑去大汗面前告我的狀。”

多爾衮都沒讓他受過鞭刑,明玉第一次出手他就遭了大罪,鞭子抽在腰背上,做什麽都得挺直了,不然傷口會崩。

狀不是明玉告的,可明玉不想拖海蘭珠下水,她朝豪格謙遜一笑,算是默認,開門見山地問:“身冊拿來了?”

豪格甩了甩手裏幾本薄薄的冊子,眼神露骨地打量起明玉來,從下到上。

天氣轉暖,明玉身上只穿了一套月白色暗紋旗裝,烏油油的長發編了辮子盤成發髻,哪怕梳着最普通的發髻,哪怕發髻上沒有珠光寶翠,只點綴了幾顆珍珠,依然難掩傾世之姿。

水晶似的小美人,好像吹口氣都能碎了似的,豪格滿肚子的火氣瞬間消去大半,說話聲音都不由溫柔了幾分:“都在這兒。”

見明玉朝那個姓魏的太監使了個眼色,豪格擡手,輕笑出聲:“你自己來拿。”

明玉不信豪格敢在這裏對她怎樣,笑着站起身來走過去,半路卻被魏循擋了。

魏循面朝豪格站着,幾乎将她擋了個嚴嚴實實。

“大膽!”豪格氣得“啪”一拍桌子,震得後背生疼,倒抽一口涼氣之後,罵道,“好你個狗奴才,主子們說話,有你什麽事!滾開!”

一個太監也敢攔他?

要不是自己身上有傷,定然甩他幾個耳光叫他知道厲害。

魏循被罵了也不生氣,恭恭敬敬道:“貝勒爺莫氣,奴才也是為了爺好。”

“少廢話!快滾開!”父汗喜歡漢人這些彎彎繞,他可不吃這一套。

魏循回頭,示意明玉坐回去。

既然有人代勞,明玉求之不得,心安理得地重新回到主位,坐山觀虎鬥。

魏循長身玉立擋在主位之前,笑着說:“墨爾根代青出征前叮囑奴才照顧好福晉,奴才職責所在,還請貝勒爺見諒。”

“少拿多爾衮吓唬爺!”豪格早布好陷阱,正等着多爾衮回來往裏跳呢。

環顧四周,正堂比他府上的大出不少,家具器皿也很考究,豪格一時沒忍住說出了心裏話:“戰場兇險,刀劍無眼,多爾衮能不能回來……真不好說。他要是出了意外,這府裏的財寶和女人,爺也有份兒。爺勸你們都識相點。”

說着眼睛往主位上掃,結果還是被人擋着,什麽也看不見。

魏循站着沒動。

豪格立起眼,喊了一聲“來人”,立刻有侍衛拔出鋼刀沖進來,然後齊刷刷跪了一地,捂着小腿痛苦哀嚎。

魏循依舊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該站哪兒還站哪兒,寸步不讓。

“你!”豪格騰起站起來,只覺腳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狠狠摔在座位上,後背傷口裂開,疼得他龇牙咧嘴。

等坐穩了細看地上,只見腳邊躺着幾顆黃豆。

從前他只知道這個姓魏的太監有門路,也有些手段,哄得汗王宮裏那些女人神魂颠倒,并不知道他會功夫,還特麽是個高手。

魏循笑得風輕雲淡:“等爺說的那一天來了,再說吧。”

說完趁豪格不備,一把奪過他手裏的身冊,扯得豪格後背的傷口又崩開了幾道,血水浸濕衣背。

豪格不想明玉知道他受了鞭刑,撂下一句狠話,起身往外走去,那幾個被黃豆打傷的随從哀哀叫着跟在後面,一瘸一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明玉也很吃驚魏循會功夫,不過想起他在東西廠都當過差,還曾是西廠督主的小情人和九千歲魏忠賢的幹兒子,便也見怪不怪了。

“你這套狐假虎威的本事,恐怕還在我之上。”明玉接過身冊,拍手笑道。

魏循知道豪格不好惹,之所以忍氣吞聲不過因為這裏是多爾衮的府邸,豪格心中真正忌憚的人是多爾衮,可不是真的怕了他魏循。

魏循苦笑:“福晉誤會了,我并沒有狐假虎威,墨爾根代青臨走前确實是這麽叮囑我的。”

他回憶了一下,失笑:“墨爾根代青料事如神,他猜到豪格不會輕易交出身冊,弄不好還會借故來找麻煩,讓我這段時間都不要離開貝勒府。只不過千算萬算,沒算到福晉會主動出擊,逼豪格就範,不但拿回了身冊,還讓豪格挨了打。”

聽說多爾衮在出征前給她留了後手,明玉心裏的氣不自覺消去一般,到底他還記得她是他的福晉,在沒有白月光的場合,還知道維護她。

明玉在心裏提醒自己,多爾衮這麽做無非是為了他自己的面子,福晉換成別人他也會這麽做,千萬別自作多情,更別瞎感動。

想起豪格剛剛疼到面目猙獰的臉,明玉的關注點一偏:“哦?豪格挨打了?”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魏循忍笑:“是,聽說豪格惹怒了大汗,被當堂拖出去,扒掉上衣受了三十鞭,後背都給打爛了,是被人用門板擡出宮的。幫着卸門板的太監,我正巧認識,他剛剛派人說與我知道。還沒來及告訴你,豪格就找上門來了。”

“所以你撒了把黃豆,故意讓豪格再摔一跤。”明玉覺得這招挺損。

魏循笑着搖頭:“那把黃豆是對付侍衛的,從侍衛腿上彈過來幾顆,剛好滾到他腳下。”

明玉偏頭,拖長尾音“哦”了一聲。

魏循哈哈大笑,無奈承認是他故意讓那幾顆黃豆彈到豪格腳下,就是想讓他再摔一跤,多受點罪,晚點痊愈,省得三天兩頭跑來找麻煩。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明玉又想起豪格摔倒前說的那句“戰場兇險,刀劍無眼,多爾衮能不能回來……真不好說”,心裏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你說多爾衮不會出什麽事吧?”

根據史料記載,多爾衮死在三十九歲那年的冬天,那時候清朝已經入關。

今年多爾衮不過才二十二歲,還有十七年好活。

可豪格這麽怕多爾衮,怎麽敢在他打了大勝仗,即将班師回朝的時候跑過來調戲他的福晉,還妄想瓜分貝勒府裏的財寶?

“除非他有什麽大陰謀,或者知道了什麽大陰謀。”捷報已然送到盛京好幾日了,魏循也知道多爾衮活捉額哲,拿到了傳國玉玺,正在班師回朝的路上。

多爾衮十七歲因征讨察哈爾部有功獲封墨爾根代青,此後五年風頭日盛,在八旗軍中漸有超越大汗皇太極之勢。

金人與漢人不同,漢人崇尚正統,金人從來只比誰的拳頭硬,誰的軍功大,以皇太極處置莽古爾泰和阿敏的雷霆手腕,功高震主的多爾衮早就岌岌可危了。

要不是南邊有堅城大炮,要不是皇太極野心勃勃還需要多爾衮、多铎兄弟倆為他賣命,多爾衮能不能活到今日,都不好說。

如今多爾衮再立新功,手握傳國玉玺,而他的封號已經是皇太極能給的極限,再行封賞,恐怕就要把汗位拱手相讓了。

就算豪格不找麻煩,皇太極也不會讓多爾衮就這麽大搖大擺地回來。

明玉跟魏循想到一起去了,而且她比魏循知道的還多。

多爾衮陽壽未盡,不至于一戰接地府,但這場風波在所難免。

明玉身為多爾衮的嫡福晉,與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無論多爾衮被貶還是受罰,她都得跟着倒黴。

一想到手裏的財寶可能會縮水,事業線還沒展開就要中斷,明玉整個人都不好了:“如果你是豪格,或者……你會怎麽做?”

她得想辦法自救。

明玉說完直接屏退了屋裏服侍的,等正堂中只剩下兩個人,魏循起身關好門才道:“多爾衮手握重兵,誰也不敢做得太過,逼他造反。”

真的逼反多爾衮,大金很可能就此分裂或是易主。

所以不會出現半路截殺的情況。

放多爾衮回京,利用傳國玉玺做點什麽,奪了多爾衮旗主之位,切斷他與兩白旗的聯系,然後将人囚禁起來,再尋一點莫須有的罪名公開處決,或者直接在獄中暴斃。

皇太極對付莽古爾泰和阿敏都是這個套路。

莽古爾泰的弟弟德格類更慘,囚禁一個多月之後,府中被人搜出禦印龍袍,落得一個滿門抄斬,財産女人充公的下場。

想到德格類,再想想豪格剛剛的話,指向再明顯不過。

“守好貝勒府!”明玉和魏循幾乎同時出聲。

明玉還不放心又補了一句:“別院、田莊也要嚴加防範。”

關鍵時期,寧可多做,不能放過。

魏循知道厲害:“我這就通知下去。”

兩白旗人人皆兵,且極具憂患意識,尤其是在多爾衮和多铎同時出征的時候。

根本不用魏循通知什麽,早在出征時,兩白旗所有産業,包括荒蕪的土地都有騎兵警戒,完全是鐵板一塊,風雨難侵。

魏循轉了一圈回來說與明玉知道,明玉這才松了口氣。

多爾衮要不是自己作死自己,誰想要他的命,還真有點難。

月亮圓了又缺,缺了又圓,多爾衮在一年當中月亮最圓的那天夜裏,只帶了十幾個護衛敲開了盛京的城門。

此時宮門落匙,他并沒帶傳國玉玺進宮,而是一路策馬回了自己家。

因已入夜,貝勒府大門緊閉,卻能聽見從門房裏隐約傳出來的歡聲笑語,和劃拳行令的聲音。

看來他不在,府中上上下下都懈怠了。

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

多爾衮摸了摸馬鞍下收着傳國玉玺的囊袋,幸虧他早有準備,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多爾衮偏了偏頭,示意侍衛去敲門。

府門很快打開,門房穿戴整齊,守門侍衛頂盔掼甲,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哪裏有半分醉意。

衆人給多爾衮請安,多爾衮問起府中的情況,門房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說了。

從上個月起,貝勒府的護院侍衛比往常多了一倍,白天照常換崗沒什麽變化,夜間從兩班換成了三班,最近更是增加到了四班,裏裏外外守得跟鐵桶似的,對外卻要表現出守衛松懈的假象。

為此,門房特意叫了幾個小厮過來,一到晚間便讓他們飲酒劃拳,扯着脖子嚷嚷,生怕外邊的人聽不見。

“主子,是不是出了什麽大事了?”門房鬥膽問了一句。

多爾衮臉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反問:“福晉是怎麽說的?”

門房想了想:“福晉讓魏總管跟奴才們說,說主子爺您打了大勝仗,多少雙眼睛都盯着咱們貝勒府呢,讓奴才們都警醒着點,別在主子爺回來之前鬧出什麽亂子。”

“為什麽裏外不一樣,福晉什麽都沒說,奴才們也不知道。”

多爾衮淡淡“嗯”了一聲:“聽福晉的。”

這外松內緊的假象,把他都差點騙過了。

說完提步往內院走,內院同樣戒備森嚴,時不時能遇上提着燈籠巡夜的健壯仆婦,多爾衮沒讓人通傳,徑直走到正房門外,站定。

此時正房裏燈火通明,人影攢動,似乎在宴請,有杯盤碗盞碰撞的聲音,說笑聲不斷。

為制造假象也是夠拼的,大晚上都不消停。

多爾衮垂眸勾唇,剛想推門進去,忽然聽見一道稚嫩的童音:“瑪瑪,娘娘。”

衆人都笑,立刻有人糾正:“不是瑪瑪娘娘,是阿瑪額娘。”

小孩子又重複了一遍“瑪瑪娘娘”,再次引來一陣哄笑。

“阿瑪,叫阿瑪。”

還有男人的聲音,多爾衮推門的手頓住,無聲後退兩步。

“阿、瑪。”小孩子終于說對了。

男人又教他喊額娘,小孩子總是喊不對,又有幾個女人出聲教,還是叫不對,最後小男孩似乎有點委屈,任誰教都不說話了。

“我們達林泰最聰明了。”是明玉的聲音,“來,叫額娘,額、娘。”

那個叫達林泰的小男孩這才喊對了,糯糯叫了一聲:“額娘。”

衆人都笑,明玉仿佛很高興,還讓人給了賞。

多爾衮不自覺拉平了唇角上揚的弧度,他要是再不回來,家都是別人的了。

作者有話說:

明玉&多爾衮:中秋快樂。(聲音并不整齊)

作者:24:00還有一更,補足萬字,祝大家中秋快樂!全都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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