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結果,史淨話一落下,虞梓就冷冷一個眼刀過去,将他吓得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卓霜,帶他去執法堂。”虞梓鴉睫輕垂,眼中喜怒逐漸淡去。

可卓霜聞言,卻是沉默,目光在虞梓和錦鯉之間來回逡巡。

虞梓偏首擡眸,對上卓霜視線,道:“我的話你也不聽了是嗎?”

她這個徒弟向來穩重,最近也不知怎的,總是心不在焉,甚至做事也不周全起來。

而卓霜也意識到她方才之舉的出格,她耳尖泛紅,垂首迅速說了句:“我這就去。”

便用捆仙索将史淨直接捆去了執法堂。

卓霜離開,虞梓重新将目光放到了錦鯉身上。

這張臉與黎瑾很像,像到她每回都有黎瑾回來了的錯覺。

可逝者已逝,她并不想将另一個獨立的人當做逝者的替身。

但今日,她親眼見錦鯉用出了黎瑾才會的“雲霧奇障”,難免還是動了恻隐之心。

虞梓起身,走到錦鯉身旁,問道:“你方才所用陣法是從何處習得?”

她語氣平靜得沒有一點波瀾,可袖子下微微泛白的指節卻昭示着她內心的慌亂。

“我翻閱錦繡閣幾本書冊時意外學到的。”錦鯉淡定回答了這個問題,讓人挑不出錯處。

虞梓看她半晌,然後恹恹垂下眼簾,道:“原來如此。”

錦繡閣裏的書籍确實有不少記載古老法陣的,是她多心了。

“都散了吧。”虞梓收了蒲團,一眨眼,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錦鯉見狀挑眉,正想同黎瑾感慨:她若有這技能,就不愁遲到。

可話未說出口,她就突然被一梳着雙丫髻,身着桃粉羅裙的女修抓住了手。

這女修生得一雙多情桃花眼,眸光流轉間,就讓人心神蕩漾。

“小師妹,你方才那兩個陣法的口訣可否傳授于我?”

女修貼着錦鯉半邊身子,聲音軟糯甜蜜。

錦鯉心神微晃,莫名頭暈目眩,不受控地就要順着對方話茬往下說。

“小魚兒,醒醒!”

黎瑾一聲疾呼,猛然拉回錦鯉意識。

回過神,錦鯉立即甩開女修的手,皺眉不悅道:“你離我遠點。”

女修見黎瑾破了她的幻術,不由欣賞道:“果然厲害,難怪史淨那個蠢貨會輸給你。”

她笑得很甜,但卻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錦鯉與她保持一定距離後,迅速随大流,往藏經閣裏走,試圖甩掉這個古怪女修。

但這女修卻不依不饒追了上來,自我介紹:“我是裘羽長老的弟子雲桃,你叫什麽?我們交個朋友如何?”

錦鯉不去理她。

雲桃也不惱,自顧自走在她身側,道:“明日你與我鬥法如何?你是新人,大家都挺想挑戰你的。”

錦鯉腳下一頓,疑惑看向雲桃:“你這話什麽意思?不是遲到才需要鬥法嗎?”

雲桃眯眼一笑,道:“別裝了,我知道,你遲到就是為了挑戰更多人。”

錦鯉:“……”

這什麽逆天發言。她為什麽要為了挨打遲到?!

“我是起晚了,不是故意的。”錦鯉覺得她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

但雲桃并不信她這話,固執己見道:“大家都是為了增加實戰經驗,你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大家?

錦鯉重點落在這兩字上,又看了看周邊攢簇人頭,心中不由浮現一個猜想:“雲桃,你實話告訴我,有沒有人不遲到的?”

雲桃想了想,道:“有啊。”

錦鯉舒了口氣:看來她想多了,還是有惜命的。

雲桃:“那些想不出遲到理由的,就會老老實實準時來。”

錦鯉:不是吧,竟然都為了內卷遲到?!

她沉默垂眸,目光落在前面一人手裏的劍上。

這是命劍嗎?

錦鯉抱手,想起虞梓之前說的,有些不解,便套雲桃話道:“雲桃,不參加秘境試煉會有命劍嗎?”

“不會啊”,雲桃悄咪咪挽住錦鯉的手,“你是想問我他們為何有命劍吧。”

她輕言淺笑:“因為他們都過不了月末的理論考核,所以就只能待在七曜堂裏,每個月跟着新生補考。”

補考……

錦鯉想起她還沒看的那107本秘籍功法,似乎看到了她的結局。

“雲桃,補考有次數限制嗎?”

錦鯉覺得以她非酋的運氣,恐怕也會成為資深留級生。

“五次為限”,雲桃比了個數字,然後幸災樂禍道:“我聽說那個史淨都考了四次了,若再不過,他大概會被丢去外門。”

“外門?”,錦鯉拍下胳膊上雲桃的手,追問:“那宗主不會去撈人嗎?”

雲桃聳肩擺手,道:“不清楚。”

錦鯉若有所思點點頭,然後發現她已經走到教室了。

這教室屬于大型的階梯教室,由下至上共有二十階梯,每一級階梯都有十五個座位。

因為座位是随機挑選的,所以錦鯉下意識就打算往後坐。

怎料,她才走到一個角落,就發現桌面上留了張字條,上面寫着:已有人。

這還能占座?!

錦鯉倒吸一口涼氣,夢回她苦逼的大學。

但既來之則安之,她很快就去找下一個座位。

可不知道是她運氣太差,還是占座風氣太盛,她一連找了幾個座位都是被人占了。

最後,就在她幾乎要暴走時,一直跟着她的雲桃開口道:“我之前正好占了兩個位子,你不如跟我坐吧。”

錦鯉有些不願,但教習長老已經走了進來,不得已,她只好與雲桃坐在一起。

“今日有新面孔呢。”身着鵝黃色長衫的教習長老站在教案前,杏眼中印着錦鯉的模樣。

錦鯉聞言擡首,對上她的視線,忙起身作揖:“弟子錦鯉,見過長老。”

教習長老盈盈一笑,道:“我的課沒這麽多禮數,你坐下吧。”

話落,她就翻開手下書籍,開始講有關幻術的知識點。

錦鯉坐下,一旁雲桃把腦袋湊過來,道:“她就是我師尊裘羽,怎麽樣,是不是很可愛?”

錦鯉一頓,擡眸掃了眼裘羽,只道:“不該妄議師長。”

“哦,好吧。”雲桃撇嘴,收回腦袋,繼續專心致志趴着,盯她師尊。

而錦鯉見雲桃不再看她後,不由松了口氣,然後默默在心裏問道:“黎瑾,這不會又是你惹下的風流債吧?”

原來,方才在雲桃問她那個問題時,她正要順勢認同對方,黎瑾卻突然與她說:“雲桃對裘羽也心思不純,別上套。”

黎瑾沉默不言,錦鯉心中也便有了答案。

好家夥,敢情這整個師門就是個大型修羅場啊!

她震驚了下,然後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不好,她上課就瞌睡的DNA動了。

耳畔裘羽溫潤的聲音如同催眠曲,讓她的頭不由自主地一下一下往桌子上撞。

到了最後,錦鯉幹脆就頭一磕桌面,徹底沒了意識。

與此同時,正在靈臺中給錦鯉劃重點的黎瑾發現:靈臺斷電了……

錦鯉睡了一節幻術課、一節書法課、一節陣法課,直到午後“體育課”要開始了,她才與周公結束棋局。

因為錦鯉還沒有命劍,所以她只需跑圈即可。

而同樣沒命劍的雲桃,則自然而然地成了她的跑步搭子。

七曜堂的面積很大,雖然只要求跑五圈,但二人還是跑了将近一個半時辰。

跑完後,雲桃也沒了套錦鯉話的氣力,直接趴在正巧路過的裘羽身上,撒潑打滾求人将自己背回了住處。

至于錦鯉,則是半死不活抱住白鶴,滿喉嚨血腥味道:“鳥爺,走。”

回到錦繡閣,錦鯉手腳并用爬上床榻,葛優躺。

但她還沒躺多久,黎瑾就從她的靈臺中飄出,将她從床上拉了起來。

“錦鯉!”

這是黎瑾第一回正兒八經喊她名字。

錦鯉一哆嗦,坐直了腰,看向身前抱着手的藍裙少女。

“怎麽了?”她莫名心虛,下意識開始反思哪裏惹黎瑾不高興了。

黎瑾軟軟哼了一聲,道:“你今日為何不好好聽課?”

“這個嘛——”

錦鯉尴尬撓了撓頭,讪讪一笑道:“高中保留的壞習慣,一直改不過來。”

黎瑾抿唇,背過了身。

錦鯉見狀,忙繞到黎瑾身前,補救道:“但你放心,我晚上精神特好,定能把白日裏落下的一一補足。”

“不成”,黎瑾皺眉,“我晚上得幫你洗髓。”

“洗髓?!”錦鯉剛靠到床欄上,一聽這兩個字,又一下子坐起。

洗髓,聽起來就很痛的樣子。

她跪坐到黎瑾身前,急問:“我非得洗髓不可嗎?”

黎瑾點頭,解釋:“你原身是一尾未開靈智的錦鯉,是我逆天助你修成人身,塑了仙骨。”

“但昨夜我助你修煉時發現,你骨髓中妖氣未除盡,若強行修習仙法,只會走火入魔。”

錦鯉聽完,不由正色道:“所以,你是要幫我剔除妖氣?”

“嗯”,黎瑾簡單回應,接着道:“而且我現在就得幫你開始第一輪洗髓。”

錦鯉垂首沉默。

她從小就怕疼,連挂鹽水都會掉淚,但她已經答應黎瑾會好好修仙,就不能拒絕洗髓……

錦鯉靠到床欄上,望着木梁,沉沉嘆了口氣,然後坐起來,視死如歸道:“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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