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放了什麽東西……”
錦鯉手背到身後,看醫修的眼神驟然一凜。
“你是不是放了奇紅果?”
醫修垂眸,細細嗅了嗅果糕的氣味,緊接着,鼻子就開始隐隐作痛。
他一把将手裏的果糕丢回地上,揉揉鼻子,嫌棄道:“做成這副鬼德行,仙尊和宗主到底是怎麽吃進去的?”
錦鯉聞言,頓了頓,放下手:“長老口中的奇紅果是什麽?”
醫修取出銀針,邊跪在地上給已經不省人事的二人施針,邊耐下心解釋:“望月峰山腰的那棵果樹見過沒?上面的就是奇紅果。”
“這玩意兒是種來給靈獸吃的,本身沒什麽毒性。”
“但若是把這果子給修為高深的人,就比如仙尊、宗主他們這類人吃,就會讓他們神志不清,有癫狂之狀。”
他說到這一頓,看向錦鯉:“這回仙尊發狂,可對你動手動腳了嗎?”
錦鯉搖了搖頭:“不曾。”
醫修舒了口氣:“那就好。”
錦鯉眉頭一挑,看醫修的眼神一變。
醫修見狀,忙改口:“老朽的意思是,仙尊他巍峨如高山,怎會對你一小魚妖,行不軌之事。”
錦鯉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不去拆穿。
醫修老臉一紅,道:“你還沒回答老朽,這果糕裏頭,你可有放奇紅果?”
錦鯉尴尬地撓撓頭:“大概,應該,也許放了。”
醫修:“……山腰那棵?”
錦鯉心虛颔首:“山腰那棵。”
醫修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錦鯉,嘆氣道:“本還以為你是個做醫修的好苗子,結果,連奇紅果都不識得。”
“罷了罷了,就當是老朽看走了眼吧。”他說着,轉身接着給奚承施針。
錦鯉不言,卻也是暗自松了口氣,慶幸醫修沒有發現她下的惑心散。
醫修施完針後,又輔以靈力溫養,約莫到了晚上,才算是把二人救醒。
“仙尊,您沒事了吧。”
醫修激動地把須華扶到蒲團上,然後将藥盒中的藥取出,遞給對方:“這本是晌午該喝的藥,但沒想到這小丫頭竟讓您誤食了奇紅果,所以,這藥才不得不拖到眼下喝了。”
須華接過藥碗,目光在躲在奚承後邊的錦鯉身上落了一瞬,随後問醫修:“奇紅果為何物?”
醫修恭恭敬敬又解釋了一遍,最後總結道:“仙尊,這藥快涼了,您還是趕緊喝吧。”
須華:“……”
他聽着這熟悉的話術,又垂眸看了眼藥,阖眸一口悶。
錦鯉見此,眼疾手快取出儲物袋裏的綠豆糕,又迅速在其表面抹了點惑心散,随後,一把塞入須華嘴裏。
醫修神色怪異地掃了錦鯉一眼,問:“你這是作甚?”
錦鯉捂住須華的嘴,逼對方一口咽下後,解釋:“師尊愛吐藥,別無他法,才出此下策。”
醫修:“仙尊還吐藥?”
錦鯉點頭:“人嘛,總不是十全十美的。”
醫修:“……”他無話可說。
另一邊,奚承拉開錦鯉,小聲詢問:“錦鯉,你這綠豆糕是不是馊了?”
錦鯉讪讪一笑:“師兄鼻子可真靈呀,确實是馊了。”
奚承:“?!”
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于是,他選擇迅速離開現場。
奚承走後,醫修也不多時就走了。
最後,徒留錦鯉和須華一坐一站,大眼瞪小眼。
“師尊啊,我還有事,也就先走了。”
錦鯉朝須華尴尬一笑,腳逐漸往門的方向挪動。
須華掃她一眼,直接将人原地定住,問:“就沒什麽別的話要說嗎?”
“沒、沒了。”錦鯉聞言,以為須華是發現了惑心散,頓時心如擂鼓。
須華阖眸:“當真?”
錦鯉:“當、當真。”
須華不信,長嘆一口氣道:“非要師尊親口說出來嗎?”
錦鯉否認:“師尊,你在說什麽,錦鯉聽不懂。”
須華沉默。
二人之間的氣氛也随之冷了下來。
“小魚兒,我幫你。”
黎瑾驀地從玉骨劍裏鑽出,試圖操縱玉骨劍,斬斷須華對錦鯉的控制。
“再等等。”
錦鯉傳聲給黎瑾:“不要輕舉妄動,興許須華沒發現呢。”
黎瑾有些不安,正想拒絕。
但須華卻先她一步開口:“錦鯉,你對師尊的那份心思,師尊已經知道了。”
通過錦鯉這一天又是喂藥,又是送糕點的表現來看,他已經能夠确定:錦鯉,一定對他動了心。
可錦鯉聞言,卻是眉頭一皺,暗道:“須華又在發什麽癫?”
另一邊,黎瑾聽了這話,也有些不鎮定道:“小魚兒,還不動手嗎?”
她兩手掐住須華的脖子,露出一抹死亡微笑。
而須華對這一切,什麽也不知道,只覺得脖子涼涼的。
是故,在黎瑾掐着他的幾秒後,他就下意識擡手,去摸脖子。
與此同時,見須華的手就要觸碰到黎瑾的錦鯉,也當即就做出了選擇。
“動手吧。”她說。
黎瑾會意,直接操縱玉骨劍,在須華背後,給了他一下。
“怎麽——”回事?
沒想到玉骨劍會護主的須華,兩眼一睜,話也來不及說完,便暈了過去。
解除禁锢,錦鯉松快了一下四肢。
随即,她就一把将黎瑾拉到身後,踹了一腳癱倒在棋盤上的須華,腹诽道:“老小子,黎瑾的手,我還沒摸過,你就敢碰?!”
她如此想着,越想越氣,故而,又補了幾腳。
一邊的黎瑾此時也冷靜了下來。
她瞧着錦鯉這一腳接着一腳的,生怕對方把人給踹醒,就忙勸道:“小魚兒,別和他一般見識了,我們先回去吧。”
錦鯉一頓,聽勸:“好,我們走。”
幾步回到華瑾殿,錦鯉整個人癱倒在床榻上,看向黎瑾:“你好些天不出來,這次再度出劍,感覺如何?”
黎瑾盤腿坐着,背靠床背,不接這個話題,轉而反問對方:“你想好明天如何應對須華了嗎?”
錦鯉滾了一圈,熟練地将頭枕在黎瑾腿上,幽幽道:“加大藥量,他就沒腦子想這事了。”
黎瑾:“……”
她沉默半晌,垂眸對上錦鯉的視線:“胡荔什麽時候給你的惑心散,為何我不知道?”
先前在秘境時,她還躲着錦鯉,因此,也就沒好過問這事。
但現在既然提起了,她就得問個明白。
可錦鯉聽了這話,卻是故意側身,躲開她的目光,還把腦袋埋在她的懷裏,打了個哈欠道:“忙了一天了,我好困,睡了睡了。”
話落,她就兩眼一閉,任由黎瑾如何問,她也不再多說一個字。
“還說我,明明自己也有事瞞着我。”
黎瑾輕哼一聲,将錦鯉踹掉的被子給她重新蓋上,然後又嘟囔了幾句,也迷迷糊糊睡下了。
翌日,天一大早,錦鯉就被人一把子晃醒了。
“小魚兒,天亮了。”
黎瑾作息十分規律,一到點,她就會自然醒。
但錦鯉與她卻截然相反,屬于能拖一會兒就一會兒,絕不早起一分鐘的性子。
“不起不起,好累啊。”
錦鯉緊閉着眼,但還是十分熟練地一手鉗制住黎瑾的手,一手将人重新拉回床上。
“乖,咱再睡會兒。”
她把腿架到黎瑾身上,讓對方無法動彈。
黎瑾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提醒:“須華過來了。”
錦鯉:“?”
她萎靡不振地睜開眼,語氣核善:“看來,最适合須華的吃藥方式,還是一次性給他灌進去。”
黎瑾輕笑:“你還是先想想怎麽應付他吧。”
話音落下,她又一溜煙鑽進了玉骨劍。
“唉,又要孤軍奮戰了。”錦鯉故作感春悲秋的模樣,嗟嘆道。
剛進玉骨劍的黎瑾聞聲,腳下一個趔趄,跪坐在劍裏。
“小魚兒,我還在呢,沒死。”
她的聲音從劍裏飄出,錦鯉讪讪一笑,找補:“我就是說着玩的,你別放在心上。”
“不好。”
黎瑾悶悶說了句,将手伸出玉骨劍,在錦鯉額間彈了下:“懲罰。”
錦鯉摸了摸腦袋,淺笑:“是該罰。”
她說着,一把拉住黎瑾的手腕,想将人從劍裏撈出來。
怎料,須華卻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了屏風後,讓她一個走神,令黎瑾得了躲回劍裏的空子。
“錦鯉,昨夜……”
他出聲打斷,可話又只說一半,就不接着往下說了。
錦鯉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從床上跳下。
然後,在繞出屏風後的瞬間,換了個我見猶憐的神情。
“師尊,錦鯉對您真的別無他想。”
她颔首低眉,先把關系撇清,随後又故作悲傷姿态:“還有昨夜玉骨劍打暈師尊一事,也都是錦鯉不察,還請師尊責罰。”
“我不曾怪過你。”
須華擡手,想将錦鯉攬入懷中。
可門外驀地響起一聲:“仙尊,藥送來了。”
讓他頓時收回了手,只想趕緊回去。
“跟我走。”他與藥童道。
但錦鯉卻緊随其後走出,朝着藥童說:“把藥給我,我要親自給師尊喂藥。”
“這——”
藥童視線在二人之間打轉,有些難以決定。
“咳咳。”
錦鯉突然咳嗽一聲,陰測測瞥了藥童一眼。
藥童與她對視了一瞬,頓時只覺頭皮發麻,然後迅速把藥碗遞給錦鯉,從心道:“仙子愛重仙尊的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我又怎能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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