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還好我腦袋機靈,跑得快,不然就被這群無腦蠢魔修抓去烤了。”
阿墨背着腳腕被魔氣傷到的阿白,邊快速擺動尾巴,邊喋喋不休和阿白說着。
“阿、阿墨,困。”
阿白腳腕處的傷不斷往外冒血,原本就白皙的臉,此時更是慘白到了極點。
阿墨聞言,騰出手給阿白喂了一顆糖豆,說了句:“阿白不許睡,我還沒說完呢。”
就加快尾巴擺動的速度,拼命往岸上游去。
可來時,她們就是被一股詭異的水流拖到了此處,所以,不論阿墨往哪個方向游,都找不到出路。
“阿、阿墨,阿、阿白困。”
阿白再次出聲,聲音比先前又小了不少,就像是一根随時就要斷了的細線。
“阿白,你不許睡,聖女還等着我們告訴她,水草地的位置呢!”阿墨帶着哭腔地喊出了聲,眼眶中含着的淚,混進了河水之中。
但阿白此刻已經聽不清她的話,手在阿墨身前一點點垂落。
阿墨見狀,正以為阿白真要就此交代在這雲山河時,卻見一個身着藍青色長裙的女子,朝她們游來。
這是她們給聖女做的那套裙子!
阿墨心下一喜,也來不及去想錦鯉為何會在水下換衣衫,當即揮手就喊:“聖女,我們在這兒!”
黎瑾聞聲,注意到不遠處的兩個小團子,忙游了過去。
然後,一靠近阿墨,她就被對方抓住裙角。
“聖女,阿白要死了……”
阿墨見着黎瑾,再也不憋着淚,直接嚎啕大哭了起來。
“阿白怎麽了?”
黎瑾從阿墨手裏抱過阿白,目光落在阿白還流着血的腳踝上。
“這是魔氣所傷,你們被魔修抓到了?”
她眉頭一鎖,忙問:“錦鯉,你們聖女呢?她可有事?”
阿墨聞言,哭聲一止,疑惑道:“你不就是聖女嗎?”
黎瑾抿唇,解釋:“我是黎瑾,聖女影子。”
“你是聖女影子?”,阿墨愣了下,“那這裙子怎麽會在你身上?”
她有些不解,但問出這話後,她又迅速搖搖頭,拽住黎瑾裙子,淚汪汪道:“聖女影子,阿墨重點又錯了,阿墨想問你的是,你能不能救阿白,阿白現在受的傷很重,快死了。”
“救不了。”
黎瑾撥開阿墨的手:“你們聖女将我靈脈封住,所以,我眼下救不了阿白。”
“你還沒試過,你怎麽知道不行。”
阿墨不信黎瑾的話,再次抓上對方的衣裙,不肯放手。
黎瑾見狀,嘆了口氣,将阿墨的手抓到自己的手腕上,道:“你自己感受一下,就清楚了。”
她說着,開始凝聚靈力,以此讓阿墨直觀感受到,靈力在她靈脈中是如何被阻斷的。
結果,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的靈力竟然順着靈脈,彙聚到了掌心。
阿墨:“……你果然騙我。”
她不高興地松開黎瑾的手,将阿白從對方懷裏抱過,道:“你不救阿白,我也能找聖女救她!”
語畢,她就背起阿白,又要往前邊游。
但這回,黎瑾卻攔住了她,還将阿白從她手裏搶過。
然後,她邊給阿白治傷,邊神情恍惚地問阿墨道:“告訴我,錦鯉去哪了?”
阿墨這時候還有些氣,于是,她故意将腦袋偏開,不說話。
怎料,原本兩眼空空的黎瑾,眼神驟然一變,抓住她的衣領,眸中殺意淩然道:“告訴我,錦鯉去哪了?”
阿墨見狀,心下一凜,腦海中頓時浮現當初黎瑾說要殺魚的場景。
“不、不知道”,她磕巴說了聲,随後又怕黎瑾不信,便補充:“聖女與我們下河時就分為兩路,所以,我并不清楚她的下落。”
黎瑾聞言沉默,不再看她。
而感受到危機解除的阿墨,則是大舒一口氣,看向對方懷裏抱着的阿白。
阿白腳踝處的血已經止住了,原先豁開的一長條傷口,此時也僅剩下一條淺淺的疤痕。
“我去找錦鯉,你照顧好她。”
黎瑾見阿白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便把她重新交給阿墨,繼續往雲山河的深處去。
阿墨望着她的背影,想跟上去,但思及阿白眼下還情況不明,故而,在停頓片刻後,她選擇上岸找錦書解決這事。
分開後,黎瑾在河中又游了半晌,但依舊沒見到錦鯉的影子。
與此同時,不斷削弱的靈脈封印,也不停地提醒着她:錦鯉出事了,并且很有可能命在旦夕。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這三個字循環往複地盤旋在她的耳邊,讓她更加心急如焚。
“小魚兒,我到底該怎麽辦?”
她站到一塊石頭上,恨不得直接将這雲山河翻個底朝天。
可她靈脈封印尚未徹底解除,所以,她能做的只有召喚來玉骨,一寸一寸把這河底的魔氣劈開。
“玉骨?”
她垂眸看向手中的劍,靈光一現。
玉骨劍裏融有錦鯉的靈力,靠它指引,不就能輕而易舉找到人了嘛。
黎瑾心緒一定,松了劍柄。
而脫離黎瑾操縱的玉骨劍,也在停頓片刻後,當即在水中千回百轉,飛速向前移動,最終,停留在在河底的一處溝壑旁。
這處溝壑深不見底,且傾瀉而出的魔氣比先前所有地方更甚。
黎瑾垂眸望了一眼,随後就不帶絲毫猶豫,握住玉骨劍,便跳進溝壑之中。
她劈開濃郁的魔氣,一路向下,直達潛藏在溝壑底部的一座魔窟。
魔窟前的魔修們剛停下手裏的活計,正四散坐着閑扯。
“喂,跟你們說一件事,你們可別到處瞎傳。”
魔修堆裏,坐在最高處的人,附着身子,同圍着他的人說了這句話,就故意停住,賣起關子。
有個性子急的忍不下去,便直接給了那魔修一個爆栗,怒喝催促:“娘的,別憋着屁不放了,趕緊說。”
他最看不慣這說話說一半的,以至于脾氣一下子上來,連錘子都舉了起來。
而先前說話那人一見這錘子,也頓時人軟了半邊,忙道:“就是今兒早,我見老大從外邊帶回來個美人,關進了地牢。”
“地牢?呦,那這美人可慘了。”又一人評價道。
另一人聞言,也附和:“是啊,我方才路過地牢,還聽見那女的喊呢。哎呦呦,兇多吉少喽。”
……
他們這些話一字不落地傳進黎瑾的耳中,她眸中好不容易淡下的顏色,此時也因憤怒,再次化為了墨藍色。
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黎瑾握着玉骨劍,一步一步走出陰影,一劍接着一劍斬落所經之處,每一個妄想阻攔她的魔修。
“你是誰!”
一魔修大喊,被吓得屁滾尿流。
但下一瞬,他的瞳孔就猛地放大,閃過一抹劍影。
“噗通——”
他的頭顱掉落,身體也随之傾倒在黎瑾腳邊。
黎瑾将他的身軀踢開,血染紅了她的裙擺。
“你,帶我去地牢。”
她劍指方才說事的魔修,把人吓得連滾帶爬,在前邊領路。
地牢就在魔窟後邊不遠,所以,沒幾步路的功夫,黎瑾就站在了地牢的門前。
這扇門四四方方,周邊黑色水草布滿,與錦書先前畫的鬼畫符有幾分相像。
是故,黎瑾略一思索,就知道‘化仙’一定在這附近。
但眼下,她看向地牢深處,已經全然沒了找“化仙”的心思。
潮濕的地牢裏沒有一個守衛,帶路的魔修戰戰兢兢走在黎瑾前邊,解釋:“這地牢鮮少關人,或是關了人,那人也——”
他說到這一頓,又在黎瑾威懾十足的眼神下,結巴道:“那人,那人也大多活不到晚上,這,這才沒人守着。”
黎瑾聽完,不言。
可泛白的指節,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慌張。
她不斷加快腳步,最後,在一間血淌了一地的牢房前,停下。
“哪個兔崽子打擾老子!”田新的聲音從牢房裏傳出。
緊接着,他就握着一把長刀,從牢房裏出來。
然後又在看到黎瑾面容的剎那,驚恐了一瞬,道:“你、你是誰?!”
黎瑾不理睬他,而是将目光放在他手裏還“滴答滴答”滴着血的長刀上。
田新見狀,莫名心懼,但還是強裝鎮定,舉刀對着黎瑾,桀桀怪笑道:“老子今天已經殺了一條魚了,你就別上趕着找死,麻溜的打哪兒來,滾哪兒去吧。”
他說着,就要繞過黎瑾,往外地牢外跑。
可就在與黎瑾擦身而過的瞬間,他就被玉骨劍一劍刺穿胸膛,動彈不得。
“等會兒找你算賬。”
黎瑾冷冷瞥他一眼,随後暗暗吸了口氣,穩住顫抖的手,走進了牢房。
幽暗、沒有一絲光的牢房中,血腥味撲鼻而來。
黎瑾不敢點燈,只能邁着沉重的步伐,繼續往裏面去。
“滴答滴答——”
耳邊液體滴落的聲音越來越明顯。
黎瑾呼吸凝滞,但還是強忍着憂懼,走着。
直到,她腳下踩到一樣東西,她才停下了腳步,再也撐不住了。
這是魚鱗……
黎瑾顫顫巍巍跪倒在地上,眸中映出一片片帶血的魚鱗。
它們是被生生拔下來的。
黎瑾撿起其中一片,看着上面凹凸不平的曲線,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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