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小魚兒,我穿着合适嗎?”

黎瑾烏發披落在肩上,發尖水珠掉下,在藍青色的長裙上暈開。

“合适。”

錦鯉心念微動,眼中盛滿了對方。

這條裙子是她早就給黎瑾準備好的,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對方比她想象中,更适合這條裙子。

“黎瑾,你過來。”

她牽住對方手腕,帶她走到一面一人高的鏡子前:“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錦鯉背着手,站在黎瑾身後,與她同時看向鏡中女子:潑墨般的長發,如青山疊翠的長裙,似高山冰雪冷冽的氣質。

每一點都恰到好處,讓她活脫脫像是個從畫中走出的妙人。

“小魚兒,這裙子你是哪裏找來的?”

黎瑾情不自禁撫上鏡子,指尖微微偏向鏡中的錦鯉。

錦鯉叉腰,頗為得意道:“幫你重塑身體前,我就想給你準備條裙子做禮物。但左找右找,也沒找到一條合适的。”

“所以後來,我就幹脆見到誰,就問一句‘有沒有推薦的裁縫鋪’,或者抓着對方的裙子打量。”

“然後,我就發現阿墨阿白的衣料閃閃發光,屬實好看,因此,我就讓她們比着我的尺寸,偷偷做了這條裙子。”

黎瑾:“原來如此。”

她指尖描摹了一遍裙子的輪廓,随後擡眸,與鏡中的錦鯉對視,道:“小魚兒,讓我和你一起去雲山河吧,我可以保護好你的。”

她眼裏的認真,讓人難以忽視。

錦鯉目光停留一瞬,就迅速落到了別處。

“黎瑾,我身上也出了一層汗,得去洗洗。”

她随口說了個借口,然後就腳底抹油,一溜煙出了外間。

黎瑾停留在原地,指尖點了點鏡子裏空出的位子,嘆了口氣,然後走到床榻旁,将自己先前穿的那條裙子拿起,翻出藏在暗袋裏的避水珠,放在身上。

做完這些,她也有些困了,便靠在床背上,想要眯會兒眼,等錦鯉回來,結果,不多時,她就在席卷的困意中,沉沉睡下。

以至于,錦鯉洗好澡進來,還未來得及把剛想好的理由說給黎瑾聽,就見對方已然睡熟了。

“睡着了也好。”

錦鯉喃喃一句,将黎瑾抱到床榻裏側,睡在了她一旁。

翌日早,黎瑾從床上迷迷糊糊起來,頭漲得不行。

她擡手揉了揉太陽穴,結果,發現她渾身都有些發軟,鼻尖也不知怎的,又萦繞着昨晚沐浴時聞到的香味。

“小魚兒。”

她阖眸晃了晃腦袋,手摸到身側,但身側卻空空如也,甚至沒有絲毫溫度。

她豁然睜眼,強撐着精神,打量了四周一圈,怎料,整間屋子裏都沒有錦鯉的影子。

黎瑾見此,着急忙慌地爬下床,匆忙間,腳踢到了一個香爐,将其打翻在地。

這是什麽?

她摔倒在地,瞥了眼憑空出現在床榻邊的矮幾,又将目光放在從香爐裏飄出的幾瓣紅豔豔的花瓣。

昨日浴池裏似乎就有這花。

黎瑾撿起一瓣還有些完整的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濃烈的香味頓時就充斥在鼻腔,腦袋也緊跟着有些發暈。

“這花有問題。”

她低聲呢喃一句,迅速把香爐抱起來,走出裏間,将其丢進了外邊的浴池裏。

香爐落水的聲音不小,将門外守着的二人驚醒。

“黎仙子,你醒啦?”綠肥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黎瑾聞言,黛眉微蹙,問:“你喊我什麽?”

綠肥紅瘦一直喊她是錦鯉的影子,但眼下卻忽然改口,定是發生了什麽。

“是不是你們聖女對你們說了什麽?她現在人呢?”

她用力推了一把門,發現門紋絲不動,還有鎖搖晃的聲音響起。

“綠肥紅瘦,我知道你們聽得見,別給我裝啞巴!”

黎瑾用力拍打着門,瞳孔的顏色因憤怒,逐漸染上淡淡的藍色。

但綠肥紅瘦并不知道這一點,只是面面相觑,輕聲嘀咕:

“聖女影子原來是有脾氣的哎。”

“是啊,是啊,我還以為她就是聖女養的小乖乖。”

“啧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

“錯錯錯,是影子不可貌相。”

紅瘦糾正了句,怎料下一秒,門板就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了她腦袋上。

“星星,綠肥,大白天的我見到星星了。”她嗚咽一句,在綠肥腳邊昏倒了。

綠肥見狀,腦袋微微上揚,看向氣勢洶洶的黎瑾,默默咽了咽口水,暗道:“聖女影子的脾氣,一點不比聖女小啊。”

救命,她覺得她要見到她太奶了。

“黎、黎、黎仙子,我、我、我……”綠肥抖如篩糠,被吓得話也說不利索。

“說,錦鯉呢。”

黎瑾瞳孔被徹底染成了墨藍色,封印的靈脈也在微微顫動。

綠肥跪坐在地,結巴道:“雲、雲、雲……”

“帶路。”

黎瑾沒心思聽綠肥繼續結巴,一把将她從地上拉起,推到前面,讓她帶路。

而綠肥此時也已經被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因此,她也顧不上錦鯉給她與紅瘦下的命令了,帶着黎瑾就直往雲山河去。

與此同時,遠在雲山河的錦鯉,則對竹屋發生的事全然不知,正準備下河。

“喂,真不帶她。”

錦書抱手,看着在轉手腕上銀镯的錦鯉。

錦鯉搖搖頭:“太危險,她在家等我就好。”

錦書挑眉,指了指在錦鯉兩邊跳來跳去的阿墨阿白,道:“所以,你就把我兩個女兒拐去,陪你下刀山下火海?”

錦鯉一頓,擡眸朝錦書讪讪一笑:“你放心,我會保護好阿墨阿白的。”

錦書聞言,輕嗤一聲,道:“阿墨阿白用不着你操心,你還是保護好自己吧。”

話落,她就擺擺手,轉身走開。

錦鯉見此也不好再說什麽,于是,她彎下腰,問阿墨阿白:“準備好了嗎?”

阿墨阿白齊齊點點頭,其中,阿墨滿眼雀躍道:“聖女,我們快走吧,去河下挖寶!”

錦鯉聞言笑笑,應了聲好,率先下河。

阿墨阿白緊跟其後。

雲山河原先河淺,又因為地處雨少的地帶,所以,站在岸上,也能一眼看得到河底。

但近幾日,由于連着下了三日的大雨,是故,河面漲高了許多,連帶着水也渾濁了不少。

到了水下後,錦鯉與阿墨阿白兵分兩路,往兩個方向去找錦書口中的黑色水草地。

“阿墨阿白,你們找到黑色水草了嗎?”

一刻鐘後,錦鯉搜索完自己的地界,也沒發現一根黑色水草,便撕了一張通訊符,問阿墨阿白。

“聖女,我們找到——”

阿墨興奮的聲音從通訊符的另一頭傳來,但又戛然而止。

錦鯉聞聲,心下一凜,忙轉動手上銀镯,按照錦書教給她的方法,查探阿墨阿白的方位。

但由于她第一次用,還不熟練,因此,試了約莫半刻鐘後,銀镯才算是顯示出阿墨阿白現下所在的方位。

“奇怪,怎麽會離得如此遠?”

錦鯉盯着銀镯上距離近一裏地的兩個紅點,暗道一聲古怪,但還是迅速朝着提示的位置游去。

怎料,她剛游過方才與阿墨阿白分開的地方,就感覺她似乎被水流推進了一層結界中。

此外,她還發現她與阿墨阿白的距離,也只剩下幾步之隔。

“呦呵,是你啊。”一個聲音倏地從背後響起。

錦鯉快速轉身,看向來人,莫名覺得眼熟。

“你是何人?”她問。

“田新。”來人言簡意赅。

錦鯉聞言,眸底劃過一絲疑惑:“田新,聽着是耳熟,所以,你到底是誰?”

田新一頓:“你真不記得我?”

錦鯉更疑惑:“為何要記得你?”

她對這種長得四仰八叉的人,向來見過一面就忘。

田新:“……”

他沉默半晌,提醒道:“當初就是我将你抓去的魔族。”

錦鯉愣了會兒,死去的記憶逐漸複蘇。

“原來是祝方的甜心啊。”

她啧啧幾聲,想起胡荔與顧寧寧先前與她說的‘魔族駐紮雲山河底’,不由懊悔怎麽運氣這般差,剛下河,就能碰上。

“那兩個孩子呢?”她郁悶一番後,問。

“你說那兩條小魚仔?”,田新冷笑,“自然是送去烤了,給我兄弟幾個加餐。”

加餐……

錦鯉神色一變,變出玉骨劍握住。

“你把她們捉哪兒去了?”她舉劍對準田新。

但田新見狀卻絲毫不懼,反倒伸手,摩挲了下玉骨劍的劍刃,從容道:“你舉劍的動作如此虛浮,明顯就是廢了。”

他說着,掌心飛出一團魔氣,鉗制住錦鯉的玉骨劍,将人往自己身邊帶。

“死魚妖,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田新狠狠掐住錦鯉的脖子,猩紅的眼,直勾勾逼視着她。

“若不是你将尊上的寶庫洗劫一空,我也不至于來這山溝溝裏,成日挖幾根破草,拿出去倒賣,換錢。”

他尖銳的指甲嵌入錦鯉的脖頸,劃破她的肌膚,任由她的血順着頸窩流下。

錦鯉吃痛,想擺脫田新,但對方卻掐得越來越用力,讓她根本擺脫不了,只能無助地騰空着腳,看着眼前一點點變黑。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