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老公知道你和他的關系嗎◎

回到辦公室,沈霄寧手指捏住眼鏡的邊框,取下來随意扔到了桌子上,神态裏帶上些疲憊感。

“怎麽沒走?”

李想打了個哈欠,擺手道:“你累了一天了,還想再值個大夜班?诶,想不到你也追星?”語氣有些揶揄。

沈霄寧二十多年來清心寡欲,全然醉心于醫學研修上,除此之外,對其他的人和事都不甚關心,他今日主動留下來給秦旖加班,屬實出乎了李想的預料,想了半天,唯獨影迷這一關系,能解釋他今天的反常了。

“她的電影,你看過?”沈霄寧問。

“當然看過,還不止一部。春節檔,情人節檔,都很不錯。”李想覺得看電影是他枯燥無味的生活裏的一劑強心針。

秦旖雖然出道時間不算久,算不上什麽頂級電影咖,但她的作品還是很可圈可點的,就她诠釋出的每個角色,可以看出是有血有肉有靈魂的人,而不只是一個名字的代表。

雖然一部電影的成功,和宣發有很大的關系,能否叫座都是未知,但起碼,她本身工作做得很到位,成功從來不是偶然。

沈霄寧若有似無的笑了下,“謝謝你的支持。”

“啧,有你什麽事兒,別說什麽替你偶像謝謝我這種話。”

李想當然琢磨不到沈霄寧是以何種身份來替那位表示感謝的。

沈霄寧揉了下鼻梁骨,繼而修長的手指覆在後脖頸處,緩解了下肌肉的緊繃感,渾身散着股慵懶,連聲音都仿佛帶了些水汽,此時此刻,他更像是酒過三巡後的貴公子。閉着眼,仰頭靠在背椅上。

“你那事兒有眉目了嗎?”李想問。

提起這個,沈霄寧難得有了一絲表情,“哪有這麽容易,項目不被看好,資金批不下來。”

“建立病患信息共享王國”這個項目,他運作好幾年了,但因為和當下境況難融合,導致項目一直拿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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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醫療體系內錯綜複雜,要想達成某種共識,恐怕比登天還難。

李想還想問什麽,沈霄寧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看了眼,“接個電話,你先回去吧,今天我在這裏。”

話音落,他人也已經轉出了辦公室。

走廊裏靜的出奇,他邊聽電話,邊往秦旖病房走去,卻見她門前多了個黑衣保镖,他駐足,眼底疑惑一閃而過。

同樣覺得不可思議的,還有病房裏的人。

羅斯曼低呼了聲“祖宗,你怎麽來了?有沒有被別人發現?”

“放心,沒人看到。”江決摘下口罩,走到床邊,手抄在口袋裏,下巴往她腿上點了點:“怎麽受傷的。”

江決有一把好嗓音,唱歌時娓娓道來,具有很濃的故事感,此刻僅是幾個字,都因為被他說出口而平添了幾分動聽。

“就摔了下,不要緊。”秦旖笑了笑,沒有和他說太多。

畢竟沒有細說的必要,他沒時間聽,自己也沒理由講。他能來,已經是意料之外。

說起來,她和江決已經有段時間沒遇到了,他在準備演唱會的事情,自己又一直在劇組,就算一個公司的前後輩,也好像太陽和月亮,很難碰到同時在公司的時候。

“怎麽不回我消息?生氣了?”江決的語氣裏帶了些笑意,他伸過手來,想摸摸秦旖的額發。

秦旖偏頭躲開,有些不解:“生什麽氣?好好的,怎麽會這麽想。”

“早上的新聞是媒體亂寫的,別放在心上。”江決手撐在床邊,彎了腰看她:“還說沒生氣,眼睛都氣紅了。”

原來他說的是這件事。生氣嗎?當時剛看到時,其實是有些感覺的,卻不是生氣。而且,後來都忘了。他專程來解釋這件事嗎?

秦旖沉沉的緩了口氣,“江決哥。我知道的。”

聽見熟悉的稱呼,江決才相信她被哄好了。

也不知是誰好哄。

羅斯曼在一邊,心如雷鼓:“祖宗,快走吧,讓媒體看到你出現在醫院,我們秦旖更有口說不清了。”

江決無所謂:“那就不說了,反正我倆的關系自己清楚就好了。”

秦旖的心,兀地被尖銳的小情緒刺了下,明明已經對江決免疫了,如今不知怎麽的,有些無名的火氣堵在心口。好像她的不在意或者在意,對他來說沒什麽重要的。

以前是這樣,如今他還是這般。

門再次被敲響,羅斯曼一驚,下意識看了眼時間,這麽晚了,能是誰?

她謹慎的親自去開了門,和站在門外的沈霄寧四目相對時,她嘴巴微張,側目掃了眼屋裏兩人。

“沈醫生來了。”羅斯曼笑的公式化。

沒想到是他。

“斯曼,讓沈醫生進來吧。”秦旖輕聲說。

羅斯曼把門拉開,側身讓人進來,解釋道:“秦旖同公司的師兄來看她,馬上就走了。”

沈霄寧和江決,第一次見面。

屋內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微妙,似有針鋒相對之勢,兩個男人氣場都太過強烈,一時間說不清誰帶來的壓迫感更濃重些。

秦旖在二人身上一一掃過,最終停留在沈霄寧的面上。

他去了眼鏡,連口罩都沒戴,姿态更是散漫不馴,沈霄寧此刻是以私人關系過來的,而不是她的主治醫生。秦旖的心裏,在這一刻近乎足智多妖,居然能想到這一點,真是不可思議。

“我是不是該休息了,沈大夫?”秦旖主動謝客,還趁機對沈霄寧眨了眨眼:“江決哥,大夫說多注重休息傷口會不留疤。”

江決:......

他也有別的事情,在這裏耽擱不了太久,眯着眼将口罩戴上,和沈霄寧擦身而過時,叮囑:“麻煩多多照顧她。”

沈霄寧偏過頭,目光暗含深意的觑了眼秦旖,除去了那亂七八糟的妝造,此刻的她幹淨的如同剛剝出來的百合花苞。

片刻,又若無其事的收回,客氣道:“哪裏話,應該的。”

江決離開病房後,羅斯曼那口一直憋着的氣才敢呼出來。

秦旖手指藏在被子下面,交纏着,眼裏卻盡力展現出一片坦然,可腦海裏,卻在一遍遍回憶她和沈霄寧相親時的場景。

彼時,他問:“有喜歡的人嗎?”

秦旖自己是怎麽回答的?

“有,算是同門師兄,但沒希望,打算放棄了。”

沈霄寧點了點頭,也不甚在意:“結婚的話,對你們而言,會有影響嗎?”

“不會,我是單方面喜歡。他,不知道的。”

“哦?”沈霄寧似乎對這種單相思有幾分興致,卻也懂進退的将話題停在此處,沒有深入。

秦旖被子裏的手越勾越緊,她說的也太詳細了吧!以沈霄寧這樣聰慧的人,在見到江決的這一刻,應該就已經知道了吧!

但沈霄寧顯然不會在這個問題上難為她,無論剛剛出去的是誰,對他而言都無所謂。

“剛才虞女士打來電話,聽說你受傷的消息,明天會來看你,讓我來征求你的意見,方便嗎?”沈霄寧言簡意赅。

秦旖愣了下,似乎沒想到他說的是這件事,還好好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口中的虞女士是自己的婆婆。

“方便的,我當然很高興和伯母見面,但會不會太麻煩?”秦旖對婆媳關系還沒有很深刻的了解,幸而沈家是高階知識分子家庭,領結婚證的那天匆匆見過一面,二老給她如沐春風的舒适感。

“好。那我來安排。”沈霄寧事情談妥,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好好休息。傷口疼的厲害的話,就給我打電話,今晚我值班。”

送走了紛繁複雜的兩位,秦旑覺得比挑劇本還累。

“這叫什麽事?”羅斯曼也不可思議:“你的老公知道那是你的暗戀對象嗎?”

“托您的福,要不您再大點聲音。”秦旑眯眼看她。

羅斯曼拍了下自己的嘴:“禍從口出!睡覺了,今晚我在這兒陪你。”

這時,秦旑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了下,鈴聲是特別設置的,她愣了下,迫不及待的拿起來看。

“乖女兒,爸爸在國外出差,受傷嚴重嗎?”

秦旑看到秦樞景的消息,馬上回了讓他安心,又聊了幾句,就道了晚安。

看到她這副樣子,羅斯曼就猜到是家人的消息,既期盼又克制的矛盾感在她的表情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爸爸還是媽媽?”

秦旑唇角抿了下:“爸爸。”

“那位還真的是狠心。”羅斯曼想象不到,一個女人是怎麽做到這般苛刻的。

秦旑不置可否,慢慢挪動身體,滑進了被子裏。躺下的瞬間,才覺察出有什麽東西挂了根頭發,她擡起手去撥,觸手是溫涼的鋼筆。又忘記還給他了。

她舉起手機,翻出了神霄寧的電話號碼。但為了這點小事給他打電話,怎麽都有點兒小題大做。她幹脆複制了手機號,去搜他的微信號。

屏幕上短暫的留白了幾秒,出現了搜索結果。他的微信名字就是本名,不知怎的,透着嚣張。秦旑點了添加好友,留言那裏也沒特意說明身份。

本以為通過需要些時間,結果沒用多久就添加成功了。

沈霄寧:傷口疼了?

即便秦旑沒用本名,他也猜出來是她了。奇怪,自己的頭像也不是正臉照片。

小九:不是,想問你,鋼筆在我這裏,你着急用嗎?

沈霄寧看着聊天框裏彈出的一串字符,覺得它們好像有了些主人的靈性。

沈霄寧:和你在一起,它的價值更明顯。

這是什麽意思?要送給她嗎?秦旑犯了難,手指在鍵盤上來來回回試了很多種問法,都覺得不合适。

沈霄寧看着最上方的“正在輸入中……”持續了一段時間,目光帶着笑意,看向她的頭像。

是她自己的照片,夕陽下的海灘,一身白色魚尾抹胸晚禮服的背影,她偏着頭,能看到骨骼完美的側臉頰和幾縷被微風吹散的頭發,被落日鍍上一層金輝,與日落下的海平線構成一幅絕美的藝術品。

小九:明天該注意些什麽?我和伯母不熟,你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

她這麽半天,當然不是糾結于此,沈霄寧是知道的,但也不繼續深問。

注意什麽?沈霄寧回憶了下,虞女士好像說過是她影迷?影迷和偶像見面,應該很和諧……

沈霄寧:她喜歡看你的電影,《晴天時有風》

秦旑看到這條信息,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羅斯曼被她吓了一跳:“怎麽了?”

“剛剛我問沈大夫,明天見家長需要注意什麽,他告訴我伯母喜歡看我去年情人節上映的電影……”秦旑心裏有些想法,又有些不确定。

那部電影可是愛情片,男女主純嗑糖。

“他是告訴你明天要表現出恩恩愛愛琴瑟和鳴?”羅斯曼說出她心中所想。

“大概……是這意思?”

作者有話說:

我們寶貝想歪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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