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心虛什麽？◎
手機鈴聲響的突兀，秦旖收拾起內心的慌亂，佯裝鎮靜的從沈霄寧眼皮底下摸出手機，也沒看清是誰的號碼，便接了起來。
“喂？”
“聽說你出院了，都好了嗎？”
意料之外的聲音傳出，秦旖眉頭蹙起，捏緊了手機，稍稍拿開些距離後，看清來電號碼，連忙起身走到了窗邊，才淡淡“嗯”了聲，算是回答。
江決的笑聲從聽筒裏傳出來，“今天在外地，等我回去，給你帶了禮物。”
“不用了，也不是小孩子了。”秦旖拒絕，“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挂了。”
“秦旖。”江決聽得出疏離，到底把一些話咽了下去，“好好休息，等我回去聯系。”
挂了電話，秦旖條件反射的回頭看沈霄寧，有種奇怪的爬牆感。
男人坐姿霸氣，一只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帶了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公司前輩。”秦旖晃了晃手機，解釋道。
“嗯，之前見過，在你病房。”沈霄寧也不點破，順着她的心意裝傻。
雖然兩人是協議結婚，但秦旖是那種道德底線很堅固的人，合同裏縱使沒有這方面的要求，但她不希望沈霄寧誤會。
“沈大夫，你放心，在我們婚姻存續期間，我絕不會讓你陷入任何難堪的境地。”
秦旖的身後是一整面牆的落地窗，外面風雨交加，連帶她這誓言，都有雄雄氣勢。
沈霄寧逆着光端詳她，雖然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能想象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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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同公司前輩嗎，你心虛什麽。”
“我......”秦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他那麽精明的人，肯定早就洞悉一切，卻還是故意在這裏和她亦真亦假。
“我沒心虛。”
沈霄寧勾起唇角笑了笑，确實有被她這遲到的懊惱可愛到。
“之前說的那個喜歡的人，是他嗎？”
其實沒必要問，是與不是，對沈霄寧而言不是什麽大事，因為她擔心的情況不會發生，就算以後有什麽新聞曝出，他也有的是辦法可以脫身。但今晚，她曾給了他短暫的心動，所以他想多了解一些她的事情，好弄明白，她的過人之處。
秦旖朋友不多，也沒和誰說過這藏在心底很久的一段暗戀，唯一一次，也是和他，索性打開了天窗說亮話。
“嗯，不過在我同意結婚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放下了。”秦旖走回來，在他身邊坐下，隔了一小段距離，“真的放下了，不然我不會選擇結婚的。”
“秦旖。”不知她話裏的哪一句，刺了下他的情緒，沈霄寧的聲音低沉下去：“不後悔嗎？”
“後悔？”秦旖一時無法理解他問的是何種後悔，以為說的是答應這段婚事，“怎麽會，我們到時會離婚的。”
沈霄寧逼近她：“萬一離不了呢？”
秦旖被他逼迫到緊靠床邊，眨了眨眼睛，反問道：“你是在擔心将來我們的計劃被阻撓嗎？嗯......你父母這麽愛你，如果你說不喜歡我了，他們不會逼你的。至于我家人......”
她說到自己家人的時候，表情變得落寞，“你就更不用擔心了，因為我可以說你知道了我的秘密，要反悔了。”
沈霄寧手指勾上她的下巴，慢慢将那張小臉兒擡了起來，“什麽秘密？”
這一瞬間，他想了很多種情況，能讓他們婚姻生變的事情，能有多嚴重，比如，她其實有個孩子？
呵，這算什麽。若他想要這個人，她的過去，也是成就如今的一部分，他會照單全收。
秦旖抿了唇角，長如扇羽的睫毛顫了顫，“我是秦家的養女，六歲時被溫頌收養，改名秦旖。我原來沒有姓氏，就叫小九。”
她的身世，是比那段暗戀更隐秘的心事，原本不該說的，因為很有可能，這會成為別人拿捏她，甚至家人的武器。但也許是因為今日的天氣适合談心，又或者是這個男人能給她這樣的勇氣，無論如何，她在這一刻，覺得輕松了許多。
“他們開始時沒有孩子，就收養了我，起名秦旖，旖，有點兒像一，和我的小名正好湊成十全十美。只是沒想到才一年，他們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不過養父母對我還不錯，是我自己的問題。總也沒辦法和他們交心，才弄得關系有些尴尬。進娛樂圈，是我逃避現實的一種自保機制。在這裏，我可以隐瞞身份。”
她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說完還不忘邀功，湊到男人面前：“沈大夫，現在我們是可以互換秘密的朋友啦，你有沒有什麽秘密要告訴我？”
她唇紅齒白，眼波流轉，在夜裏将她的漂亮攻勢展現的淋漓盡致。
沈霄寧眼底閃過一絲煩躁，很短暫，不易察覺。
“朋友？”
“嗯。”
“朋友之間不需要假裝開心，朋友之間也可以互相安慰。”他輕易看破了她的僞裝，“想擁抱嗎，秦旖？”
“什麽？”
話音落，他的手穿過她的發絲，箍住了她的後腦，按進了懷裏，男人的肩膀很硬，也很寬厚。
“我還不用你自割血肉去解決問題，以後別想了。”
像是墜落的羽毛，又輕又不重要，但卻被鄭重的接住了。擁抱很短暫，無關情愛，卻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帶來了溫暖，只一次，她不用說“沒關系”，其實有關系，過去的每一天，都有關系，有很大的關系。
“謝謝。”
秦旖的手垂在身邊，緊緊攥了起來。
雨在淩晨的時候，終于停了，夜幕裏露出來星星點點，秦旖推開門，黑色奔馳保姆車已經等在院子裏。
雙宜見她出來，連忙下車，給她披上衣服，“姐，這是哪裏啊？房子真漂亮。”
她一個小助理，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花園和別墅。
秦旖點了下她的鼻尖，“少打聽，走吧。”
臨上車前，秦旖停了腳步，回身仰頭望向二樓的落地窗，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
目送車子緩慢駛出園子，沈霄寧看向室內已經熄滅的燭火，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唐凱睡夢中接到這位少爺的電話，有些不可置信，“哥，咋了？”
沈霄寧點了根煙，“後天的艾麗珠寶發布會，我要參加。”
“操，就這事？”
“嗯，就這事。”
“虞伯母是他們的VVIP,你作為沈家公子，何必愁入門券？”
珠寶發布會，不過是為了讓金主們在第一時間看到心儀的商品，只要消費到位，自然能在被邀約之列。
虞莉的消費能力在各大奢侈品牌內部榜上有名，但沈霄寧是去做壞事的，不能暴露身家。
“別管那麽多，想辦法就是。”
“好好，遵命遵命。”
......
秦旖受傷這周，擱置了很多工作，所以恢複的這天，她只能淩晨出發，上妝造。
“姐，今天先拍個封面，然後後天作為品牌大使參加艾麗珠寶的發布會，後面還有幾個品牌見面會和直播，電影鏡頭補拍......”
“等等，斯曼說了選本子的事情嗎？”
雙宜搖頭，“通告排很滿。”
雜志封面是室外實景，還有幾組內頁在棚內拍攝，一趟下來，幾乎是整天都被安排進去的節奏。好在實景這邊景色不錯，漫山遍野的山楂樹，她身着高定，實現了國內首穿。幾個姿勢擺的也很是到位。
秦旖的面容很符合大牌的要求，她長相高級，所以不用來接代言，就會被定義成為一種浪費。
這也是她和公司存在分歧的首要原因，畢竟她自己不缺錢，但也不能擺脫成為賺錢工具人的命運。
拍攝到晚上，秦旖和各位老師道謝，出了影棚。脫下厚重的禮服，她整個人輕松不少，但也擋不住一天忙下來的疲憊感。
“斯曼人在哪？”
“在公司，剛帶藝人回去的。”雙宜不久前彙報過工作。
“嗯，我們去找她。”
兩人再次碰面，羅斯曼上下打量她一番，“很高興，你的狀态又回來了。劇組磋磨一年，也沒有讓你失去這份與生俱來的美貌。”
秦旖腿搭在一起，長靴箍在小腿上，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下個本子選的怎麽樣了？”
羅斯曼倒了杯檸檬水，遞到她的手裏：“你上部戲還差一個鏡頭才殺青，不用這麽着急吧？”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劉總的意思？”
羅斯曼嘆了口氣，“無論是誰，這都是你作為明星必須要做的事情，不接代言，哪來的錢？你該認清現實的。我會盡量給你選好的劇本，但在此之前，這幾個在洽談的代言，你必須配合着拿下來。”
這将是一個無休止的循環，代言越來越多，她要拍的物料和線上線下的宣傳就會越多，進了劇組，也不能逃脫這些事情。
“秦旖，我了解你，知道你的目标，也會助力你實現目标，相信我。”
對羅斯曼，她還礙于面子，不想因為工作的事情而毀了私下的交情。
“我的底線在哪裏，你是清楚的。”秦旖留下這句話，出了羅斯曼的辦公室。
她們相識于微末，如今又一起站上了高峰，秦旖到底有多耀眼奪目，沒人比她這個經紀人更清楚，而她粉絲的購買力也是前所未有的驚人。
所以她要抓緊秦旖這棵搖錢樹。
羅斯曼想明白了這點，給劉利莊辦公室打了電話，秘書接聽後切了內線，“老板，最近接觸秦旖的代言，我精挑細選的研究過，覺得有些和她如今的咖位不符。”
劉利莊夾着電話，正仔細擦他的勞力士腕表，“你看着辦吧，後天的發布會，秦旖被安排在喬總旁邊，提醒她好好表現。”
“喬總找您了？”
“這個老色胚，肖想我們秦旖有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告訴她機靈些就是了。我們公司不接拉、皮、條的生意，但也不能輕易得罪人斷了後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