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報仇◎

身為明星, 對身材的管理其實要求很嚴格,過點不食這只是其中最基本的內容。

可秦旖也想不明白,她怎麽會允許自己在半夜三點的時候喝完了一碗濃稠的米粥。

細數起來, 她今日破例的又豈止只是這一件事呢?

秦旖攪動着碗裏的粥,米粒的香氣和紅棗的甜膩混在一起, 都被最後鋪上的菊花洗滌一新, 美味在前, 她的思緒卻沒有落在此處。

剛剛的意外之後,她特意和沈霄寧之間保持着非常官方的距離,生怕他真的以為自己要把他怎麽樣。天地良心, 秦旖可從來沒想過毀約。

男人似乎也只是想着把腹黑的本性再顯露一把, 說了那麽大逆不道的言論之後,反而端着一本書, 若無其事的看了起來,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有她自己耿耿于懷。

秦旖洩氣般,将手裏的湯匙放下,叮咚一聲,勺把和瓷碗碰撞出聲,她一頓, 掀起眉眼向沈霄寧所在的方向看了眼, 見對方似乎專注于眼前的文字,這才放心的舒展了下緊張的心情。

“吃好了?”他說着, 手中的書又翻了一頁。

這男人,真是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秦旖“嗯”了聲,“吃好了, 很不錯。”

沈霄寧将手中的書背扣在桌邊, 起身慢慢踱步向她靠近, 随着他接近的每一步,秦旖覺的自己的呼吸便凝滞幾分。

他過來做什麽?我該什麽反應?怎麽才能顯得自然一些?啊,現在百度是不是來不及了?

晚了晚了晚了,他到眼前了,啊,他為什麽伸手過來......

秦旖身體緊挨着靠椅,想盡辦法把自己的存在感縮小,臉上的表情也在失去管理的邊緣。

“沈大夫!你不能......惱羞成......”秦旖捂住了臉,只在眼睛的地方留下絲絲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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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說的零零碎碎,可當她看到沈霄寧的手伸過來只是為了拿走她面前的碗碟時,最後的話幹脆沒了聲音,又被她吞回了肚子裏。

沈霄寧:“......”

他活了這麽多年,還從沒有被人這般胡思亂想過。

“你該不會以為我要打你?”沈霄寧臉色有些黑沉,連說起來都覺得充斥着不可思議。

秦旖雙手合十,表達了十足的歉意:“沈大夫,我錯了,對不起!”

她居然真的這麽想的?!沈霄寧閉了閉眼睛,緩緩呼出口氣,壓下了升騰而起的荒謬之感。

“為什麽要這麽想?”他實在不覺得自己在她心裏的為人品質可以這麽低劣。

“我剛剛...剛剛不是那個了你麽,我以為你會很不高興。”秦旖小聲解釋,到底沒将“輕薄”這個詞說出口。

“我不高興會打人?”

她這小腦袋瓜裏到底存了些什麽廢物料。

“我沒那麽想你沈大夫,真的,在我心裏,你就像山尖白雪高嶺之花般不可亵渎,我為自己的行為和想法感到痛心,無論是...那個你,還是這般誤解你。”她越說越心虛,最後豎起了手作勢要發誓。

沈霄寧到底拿她沒辦法,探身過去,将她舉起的手握住,“整天看些什麽東西。”

突如其來的接觸,讓秦旖再次回憶起剛剛嘴唇擦過額頭的真實觸感,一時間怔住。

說完,男人哼笑了聲,松開她的手,轉身去清理碗碟。

秦旖用他握過的那只手,轉而捂在了心口,掩蓋了心率過快的秘密。

他,他,他怎麽能這樣。女明星自己拍過那麽多愛情戲,都沒有哪次像今天這般入戲,甚至有些喪失理智的出不了戲。

刺啦一聲,秦旖從椅子裏站起來,匆忙道了句晚安便跑上了樓,叮叮咚咚幾聲開門關門聲,最後可能是找到了自己滿意的房間,才總算安靜了下來。

沈霄寧擡頭望向樓上她消失的方向,唇角笑意又漾開些,“像個小姑娘。”

第二天一早,保姆車就等在了樓下,接上秦旖直接進組。

“溫流這下徹底完蛋了!”雖然知道消息遲了些,羅斯曼現在談論起來,還是覺得很十分解氣。

“我說劇組補拍時間怎麽突然延長了呢,原來是要換女二號了。哼,她覺得自己身後有那麽厲害的人物撐腰,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估計她到死都沒想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句話的意思。”

羅斯曼也是在內部群裏得知的,溫流和喬榮海東窗事發,被喬榮海老婆當場堵在了酒店的房間裏,人都差點破了相。

“真解氣啊。”羅斯曼看向座椅裏閉目養神的秦旖,推了推她:“想不到你說能解決,是真的。不過這種事情還是危險,以後盡量不要了吧。”

秦旖昨晚翻來覆去想事情,折騰到天亮才睡着,今天頂着快到下巴的黑眼圈去上班,實在打不起精神來。

羅斯曼說了這麽多,她終于有了點反應:“找律師吧,把之前她害我受傷的事情一并清算了。”

她看似天真無害,但也只有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是最不能招惹的性格。

羅斯曼咂舌:“這招兒可真是高明,我算是服了。我這就和律師聯系,一定把她該還的賬統統收回來,還得算上利息!”

溫流在電影裏擔任的戲份很重,又有喬榮海撐腰,所以即便大家知道秦旖受傷是她害的,也沒人敢出來作證。

而在那種情況下,秦旖更不能深究,就如她所說,電影還未上映,女一號和女二號先內讧了,這電影能不能順利上映,可就兩說了。

現在好了,溫流被喬榮海老婆梁月容收拾了,那可是真正的老板,喬榮海在絕對的權利面前算個屁啊。大老板說換角,誰又敢說個不字呢。

溫流反正已經倒臺了,這個時候秦旖再維權,可就沒什麽後顧之憂了。

......

車子穩穩開到了影視基地,羅斯曼叫醒她,又囑咐了雙宜幾句,這才哼着小曲回市裏處理其他的事情。

秦旖先去和導演見了面,才幾天時間而已,眼看導演又愁苦了幾分。

“呦,秦旖回來了?今天咱們先把你最後那場戲補拍了,然後還有一些和女二號的對手戲需要重新拍,不過放心,不會耽誤很長時間,集中拍的話,兩個星期也足夠了。”

秦旖帶了咖啡分給劇組人員,還專門留了杯手磨給導演,“您辛苦,時間方面也請您放心,我這邊肯定配合。”

導演欣慰點頭,以後選角色方面還是應該做背調啊,藝人在觀衆面前曝光度高,更應該德藝兼備才是。

現場布置很快,秦旖化妝穿戲服收拾妥當的時候,那邊布景和調光也已經完成了,并且武術指導也已經就位。

秦旖經歷過受傷事件再次上馬,導演還擔心她會有心理陰影,結果呈現出來的效果格外不錯。

導演剛想說過,身後突然有個陰郁聲音響起:“這條拍的不好,重新拍。”

導演回頭,見是喬榮海,打了招呼,有些質疑:“喬總,這次秦旖表現還不錯。”

喬榮海笑容不達眼底:“是嗎?我覺得不怎麽樣,重拍。”

片場一般都是導演說了算,制片人輕易不會幹涉,但他這樣三番五次,導演也看出來喬榮海想故意為難秦旖。

“這部戲,我損失已經很大了,就算項目成功,也回不了本,我也不介意就此擱置。”喬榮海背手站在攝像機後面,看着小屏幕裏秦旖的英姿飒爽,有種想撕碎她美好外殼的沖動。

戲拍到如今,所有人都付出了很多血汗,不能擱置,想到這裏,導演到底還是喊了“卡”,“秦老師,表情再細膩些,我們再來一遍。”

秦旖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裏,反複表演這段內容不下二十次,但無論哪一次,她都能很快從情緒中抽離又進入,角色帶入完全沒有破綻,但因一直在馬背上颠簸,反而是身體控制力越來越差。

喬榮海意料中的狼狽和可憐,在秦旖的身上未見一絲一毫,他眯了眼睛,轉身離開了。

導演提着的一口氣總算松了,馬上喊了停。

秦旖從馬背上翻身下來,一個不穩,差點摔倒,雙宜連忙過去扶住她,眼眶裏又有淚水打轉兒:“姐,你怎麽樣啊?”

導演心裏虛,連過來解釋都不敢。

她咬着牙,擺擺手,連話都不想說,“先扶我回去。”

喬榮海剛到片場,她其實就已經注意到了,只是沒想到他卑鄙到在這種事情上報複,越是這樣,她就越不能讓他如意。

保姆車停在片場外面的老地方,秦旖忍着痛好不容易走到,卻被喬榮海截住了去路,年過五旬的男人,又經歷了這麽一段劫數,看上去老了不少。

“喬總。”秦旖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先禮貌的打了招呼。

喬榮海被她這不痛不癢的态度氣笑了,“我和秦小姐單獨談談。”

雙宜聽了這話,又防備的往秦旖身邊靠了靠。

秦旖轉頭,拍了拍她,“你先回車裏。”

雙宜只聽秦旖的話,得了吩咐,她乖乖上了車,卻還倔強的趴在車窗上,不允許秦旖離開自己的視線。

“好了,有什麽話喬總盡管說吧。”

秋天傍晚,日暮西山,涼風習習,吹起秦旖蹁跹裙裾,讓她如夢如幻。

喬榮海始終記得她在晚宴上對自己的欲擒故縱,即便結局很是殺人誅心,他也貪戀她帶來的片刻驚豔。

“秦小姐好手段,喬某多活了這麽許多年,竟也比不過你的心計,美人是不是都如你這般蛇蠍心腸?”

秦旖聽了這話,反而掩唇涼涼的笑了聲,“喬總誇贊我可真當不得,若說蛇蠍,我比不過溫流,論心計,我也比不過喬總,如今我能好好站在這裏,全憑我一心向善,逞兇極惡。”

她句句不提之前的過往,卻字字在影射那些發生過的事。

“我今天才算是真的認識了秦小姐。”他惡狠狠的笑了聲,“你有什麽可清高的,如今不照樣是傍上了權利,成了金絲雀。我倒是好奇,什麽樣的人,什麽樣的資産,入的了秦小姐的眼。”

這話說的,雲裏霧裏,但秦旖很快明白過來,晚宴上沈霄寧送她珠寶的事情,變相在宣布有人再為她撐腰。

怪不得,喬榮海受了這麽大的氣,也只敢在片場找找她麻煩,看來是沒弄清她身後之人是誰,不敢輕易出手。

秦旖覺得好笑,“金絲雀這樣的職業,費力不讨好,我才看不上。喬總慢走,不送。”

她如白天鵝,在他身邊過,懶得多看一眼。

車門關上前,喬榮海似發洩般怒道:“你不當金絲雀,難道還要當正經富太太,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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