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重山
魏歇滿心的不解, 然而這一次，燕雙栖也沒能察覺到魏歇突如其來的少男心，他甚至和魏歇談起了事業：“魏先生, 我要回劇組拍戲了。”
燕雙栖的臉上不見一絲一毫的舍不得, 看上去就像是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去劇組一樣。
魏歇見了，突然覺得他有那麽一點點的心梗。
燕雙栖說：“王導給我發來消息了，說只差最後幾場戲了, 讓我回去拍完，劇組就可以殺青了。”
談到正事，魏歇也收起了他莫名其妙又突如其來的心酸，他說道：“這是好事，拍完就休息一陣吧。葉弘至那裏我去說，別累到你。”
燕雙栖搖搖頭, 說：“休不了, 之後的工作安排已經定下來了。”
燕雙栖掰着手指頭給魏歇數他接下來的工作安排：“我拍完《君今勸我醉》, 《你好，暖陽》就差不多要開機了，我還要提前進組培訓，中間可能一天都休不了。”
“這麽趕？”魏歇微不可察地蹙起眉，“你的身體吃得消嗎？”
他上下打量着燕雙栖, 從燕雙栖比之前還尖了一點的下巴看到他又瘦了幾個度的手，說道：“你都瘦了, 需要抽時間好好補補。”
燕雙栖自然知道魏歇說的是對的，可是：“《你好, 暖陽》劇組已經給我發來通知了, 我過幾天就要去《你好，暖陽》劇組讀劇本了。”
他也不知道葉弘至究竟是怎麽操作的, 原本說好的試戲都沒了，葉弘至直接将合同拿了過來，看得燕雙栖目瞪狗呆。
要不是知道《你好，暖陽》是當局牽的頭，怎麽也不可能使用鈔能力暗箱操作，燕雙栖甚至以為魏歇又砸成了金主爸爸。
魏歇的臉上有一點點的失望，燕雙栖一時間都沒明白魏歇究竟在失望什麽。
沒多久，魏歇又問道：“你去了《你好，暖陽》劇組，平時還能回家嗎？”
這個還真不好說。畢竟《君今勸我醉》是在王新豐租下的梨園拍的，至少他的戲份都集中在梨園裏，因此燕雙栖回來還是很方便的。
雖然他大部分時間還是住在劇組的酒店裏，但劇組難得放假的時候，他還是會回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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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好，暖陽》并沒有确定在哪裏拍攝，也許在本地的橫店，這樣燕雙栖還能常常回家；也許要去外地取景，這樣他可能幾個月都沒辦法回來。
想到要和魏先生分離好幾個月，燕雙栖自己先覺得難過起來。
他好像明白魏歇剛剛為什麽會一臉失望了，因為他自己現在也有點不開心。
但是工作還是要做的，因此燕雙栖只能說：“魏先生，到時候如果我有假期的話，我會回來看你的。”
這話說得奇奇怪怪的，魏歇莫名覺得他在燕雙栖的口中像是盼着自己的孩子來看自己的空巢老人。
可怕，這個想法真是太可怕了。魏歇連忙将這個可怕的念頭甩走，說道：“你不用來回折騰，現在公司不忙，我也沒什麽大事，到時候我去看你就好了。”
魏氏集團大廈裏，忙得腳不沾地的羅嘉木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心裏念叨着他已經許久未見的老板先生。
羅嘉木忍不住想，他的老板再不複工，他就要因為忙于工作而英年早逝了。
“羅特助，今天還上班啊。”葉弘至拎着公文包走了過來，問，“魏總沒來？”
羅嘉木看到葉弘至，像是看到了仇人：“你怎麽又來了？”
葉弘至苦着一張臉：“星期天，你以為我願意上班？”
聽到葉弘至這麽一說，羅嘉木頓時聞到了不妙的味道。他一臉震驚地問：“出什麽事了？”
“也不是什麽大事。”葉弘至道，“我是來找魏總商量一件事的。有一個商務找上了雙栖，我拿不準，所以來公司找點資料，順便問問魏總的想法。”
和燕雙栖有關？
這可沒一件小事。
羅嘉木瞬間拿出了對待上百億項目的認真勁，問：“什麽商務，你都拿不準？”
葉弘至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羅嘉木，說道：“是一個國風服裝品牌的代言人，條件太好了，我反而拿不準了。正好你幫我看看，能不能給提點意見。”
羅嘉木翻開文件看了起來。等他看完了，便知道為什麽這份商務連葉弘至都拿不準了。
因為條件真的是太好了。
這個服裝品牌名叫“月下逢”，創立者是一個名叫沈聞燈的omega。
沈聞燈出身富家，父母都是大學教授。他卻沒在父母的安排下走上教書育人的道路，反而在填報志願的時候選擇了服裝設計專業，并成功在大三那年，創立了自己的服裝品牌“月下逢”。
“月下逢”以中華古典文化為藍本，設計了許多讓人驚豔的作品，甚至在去年獲得了國際服裝設計大賽的金獎，名聲響徹全球。
最開始，“月下逢”主打的是精致繁複的禮服，設計出的服裝價格偏高，也不适合日常穿着。
大概四個月前，沈聞燈宣布下一個季度，“月下逢”将會改變以往精致繁雜的設計風格，設計出一批适合日常穿着的服裝。
一個月前，沈聞燈宣布服裝已經制作完畢，将會在不久之後開辦服裝秀。
近年來，随着古典文化的崛起，國風風格越發大衆化，“月下逢”這個品牌至今為止還從未找過代言人，因此圈中不少藝人都盯着“月下逢”代言人的位置，其中不乏一線大咖。
葉弘至根本沒想過，沈聞燈會找上燕雙栖。
平心而論，燕雙栖确實長得好看，演技也真的很好，性格也好，穿上月下逢的服裝也一定很好看，但是吧……
葉弘至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但是之後能接什麽。
燕雙栖這麽完美，月下逢找了過來，好像也不是那麽難以置信。
葉弘至忍不住說：“我家雙栖這麽好，算沈聞燈有眼光。”
羅嘉木：“……”
有道理，沒毛病。
只是……
羅嘉木沒忍住，問：“你這自戀的毛病和誰學的？”
葉弘至甩鍋甩得十分流暢：“和魏總。”
羅嘉木：“……”
他就知道，何必多嘴問這一句。
葉弘至心有戚戚：“你都不知道，魏總三天兩頭和我說他家雙栖怎麽怎麽樣，這麽好的大寶貝一定要配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為了達成魏總的願望，我每天都給燕雙栖篩選劇本和商務，又怕他人氣積累不夠錯過最佳的爆火時機，又怕他渴了累了魏總心疼。”
最終，葉弘至做了一個精辟的總結：“哎呀我的媽耶，我帶影帝的時候都沒這麽累過。”
羅嘉木：“……”
哎呀我的媽耶。
葉弘至：“時間長了，我看雙栖哪哪都好，真心覺得他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羅嘉木面無表情地将手中文件往葉弘至懷裏一扔，“那你今天來是做什麽的？”
“咳。”
葉弘至整理了一下衣襟，才慢吞吞地說道：“這不是自己有點數嗎。”
他再覺得燕雙栖好，也改變不了燕雙栖現在就是一個糊糊的十八線的事實，哪怕憑借《君今勸我醉》的一些路透吸了一些粉，但畢竟沒有作品，葉弘至又懶得買粉，現在燕雙栖的粉絲數還是沒有破千。
這麽一個糊到和素人沒什麽區別的十八線，月下逢這種名氣的品牌找上門來，葉弘至當然不會自戀到覺得天下人都能透過燕雙栖幾乎沒有的名氣，看到他總有一天會爆火的未來。
畢竟葉弘至只是自戀，而不是智障。
葉弘至說道：“我怕有點不對勁，所以想找魏總問問，背後有沒有什麽問題。”
可是魏總現在還在家裏給他的寶貝“弟弟”做飯呢。
羅嘉木覺得自己真慘：“雙休日加班也就算了，居然還要我吃狗糧，救命！”
羅嘉木認命地給魏歇打了電話，并做好了吃一噸狗糧的準備。
結果……魏歇沒有接他電話。
羅嘉木：“……”
我懷疑我的老板不愛我了，并且我有證據。
******
等魏歇終于接到羅嘉木的電話開始查月下逢和沈聞燈的時候，燕雙栖已經開始拍他的殺青戲了。
這場戲是一場群像，是裴松醪在戲臺上唱《牡丹亭》的片段。
但在崔承安的劇本裏，裴松醪唱《牡丹亭》一共有兩次。
第一次是裴松醪正當火的時候，全天下的人都為了他的一場戲而瘋狂；另一場是裴松醪門前冷落車馬稀之後，臺下空空蕩蕩，只有滿地梨花如雪。
所以這場戲燕雙栖需要演兩次。
第一次演後一場，裴松醪帶着絕望唱戲；
第二次才是前一場的群像戲，裴松醪的眼角眉梢都是意氣風流。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裴松醪在空無一人的戲臺上唱着無人傾聽的戲，斷壁殘垣不止在戲裏，也在他的心裏。
他輕輕地轉了一個圈，裙擺盛開成一朵花。
然而不過是這樣簡單的一個動作，以前的他閉着眼睛都能完成的動作，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卻艱難得仿佛他在做什麽無法完成的事。
自從他病了之後，他的身體越發不好。頭不過輕輕地動一下，都會迎來眩暈。這樣一個轉身，直接讓他沒有站穩，跌倒在了戲臺上。
他的雙手撐在地上，觸碰到了滿地梨花。嬌嫩的梨花被他的動作弄壞弄皺，裴松醪突然間就在想，好像他的人生也和這滿地梨花一樣，看上去璀璨絢爛，實則經不得任何的風吹雨打。
裴松醪了無生趣地躺到地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卡——”
王新豐滿意地看着攝影機拍下來的片段，沖着已經過來的燕雙栖豎起了大拇指：“幹得漂亮，這幕戲傳出去，絕對夠得上所有的電影節。”
燕雙栖覺得他要被王新豐誇得飄飄然了：“王導，你可別誇我了，不然我要膨脹了。”
“年輕人嘛，膨脹一點沒什麽，人不輕狂枉少年嘛。”王新豐拍着燕雙栖的肩膀，勸道，“你也別這麽乖，一點脾氣都沒有，豈不是要被魏小子吃得死死的。他要是欺負你，你連狀都不會告，那可怎麽辦？”
燕雙栖：“……”
雖然但是，倒也不至于。
王新豐沖他擺擺手：“去忙吧，接下來就是殺青戲了，好好拍，争取一條過，交出一份完美答卷來。”
燕雙栖點點頭，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讀起了劇本。
沒多久，他就發現劇本上多了一個人的陰影。
燕雙栖好奇地擡起頭，就看見許久未見的趙賓白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怎麽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