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界的規矩,太子殿下在繼位大典之前需要入度厄池,驗其六根清淨,心無雜念。

如羽浮所說,身為天界儲君,沾不得七情六欲,染不得世俗紅塵。

然墨澈才向羽浮表明心跡,早已非無情無欲,過度厄池怕也是千難萬險。

入池那天,羽浮放心不下,帶着太白星君一起前去觀望。

他站在人群中,與墨澈遙遙對視了一眼,墨澈沖他笑了笑,他念及前幾日的雲雨之事,微紅着臉,移開了目光。

“你怎麽了,臉色這麽紅?”太白轉了一圈回來,詫異地看着羽浮問道。

他一向神經大條,于情愛之事一竅不通。

“沒事。”羽浮搖了搖頭,擔憂地看向走下高臺,往池邊去的墨澈。

受羽浮的影響,墨澈素愛白衣,今日卻少見的着了一身玄色衣裳,束了長發,松松散散,未佩戴發冠,襯得整個人愈加冷漠疏離,不好接近,羽浮很擔心,怕一會兒的入池會出岔子。

“你說他會不會有事啊?”太白拍了拍羽浮的肩膀,關切地問道。

羽浮從來不哄瞞太白,墨澈心悅他之事,他當日回去便一股腦說與太白聽了,太白有心幫,卻無力幫,感情的事,旁人如何能插手?

從小看着長大的,太白對墨澈是真的關心,不希望他出事,可他更挂念羽浮,若是墨澈出事,羽浮必定不會置身事外,到時卷入一趟渾水,惹得一身髒,最壞的,東窗事發,天帝知曉他與墨澈之事,必定不會輕饒了他。

“他一定不會有事的。”羽浮自我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太白無奈地嘆了口氣,不解道,“他怎麽就喜歡上你了呢?這世間女子千千萬萬,等他做了君上,想要什麽樣的沒有,怎麽偏偏心悅一個男子……唔!”

周圍人來來往往,越來越多,太白嘴上沒個把門的,說起來就沒完沒了,羽浮連忙捂住他的嘴,手指豎起來比劃道,“噓!你是巴不得三界都知道這事,讓他早點死是嗎?”

羽浮咬牙切齒地說道,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Advertisement

“我的錯,我的錯,”太白小聲說道,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好在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他松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嘴,讨好地笑笑,“沒事,沒人聽見,我也是擔心他。”

羽浮沒心思同他胡鬧。

“時辰到,太子殿下可以入池了。”執官走上前,在墨澈耳旁小聲說道。

“嗯。”墨澈收回看向那人的目光,神色冷冷的。

從他記事起,那人就與太白星君極為親近,他們可以同榻而眠,可以把酒言歡,可以耳鬓私語。

每一次,他都嫉妒得發狂,恨不得把人囚在身側,據為己有。

墨澈脫了鞋子,赤腳步入水中,無數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澄清的池水。

羽浮緊張得都快不能呼吸了,眸子睜得圓圓的,雙手無意識用力,死死掐着太白的胳膊。

“嘶……”太白臉上皺成一團,咬碎了牙才沒叫出來,快疼死了。

衆目睽睽之下,墨澈入池。

先是風平浪靜,無事發生,接着池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赤紅色,仿佛浸了血,劇烈地翻滾冒泡,如同沸水,像有條水龍在裏頭攪,翻滾撲騰,冒着白煙,洶湧地撲打在墨澈身上。

“怎麽會這樣?”

“池水的顏色變了!”

“太子殿下動了雜念,心不淨……”

竊竊私語在人群中迅速傳開,也傳到了天帝耳朵裏,天帝坐在高臺上,氣得臉色鐵青,幾乎捏碎了座椅把柄。

“唔!”

墨澈被卷起的水花打到池底,渾身濕透,扶着石岸,掙紮着站了起來。

這池子的水很詭異,泡在這池子中,如同墜入炙熱的沸水,提不上一絲力氣,身上燙得厲害,渾身仿佛要着火了一般,腳底寸步難行,似踩在無數鋼針上,穿透腳底,針針紮在了他的心上,血肉模糊,卻又看不見傷痕,疼得他站都站不穩,只能勉力扶着石岸支撐。

天帝沒吱聲,衆神也就只能觀望。

他在等。

只要墨澈能走完這一程,那這水中的異象便都可不作數,他依舊能坐上太子之位。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墨澈每走一步,這池中水便升溫一度,頃刻就由赤紅變成金紅,如同煉獄下的熔岩,周圍的人都受這灼熱影響,汗流不止,小心翼翼地退而遠之,遠遠觀望。

唯獨羽浮紋絲不動,汗水模糊了視線,緊張地盯着池中之人的背影。

“怎麽辦,這度厄池他過不去的。”羽浮拉着太白的手,急切地說道,“這池中水随入池者的欲念深淺而變化,愈執着便會受愈大的苦楚,他不過行三步就已經如此艱難,再走下去會沒命的。”

“你別急,”太白安慰他,心頭也沒底氣地說道,“天帝不會讓他有事的,再看看。”

墨澈呼吸變得粗重,眼前事物隐隐綽綽,變得不清晰,腳下如有千斤重,根本擡不起來,更遑論前行。

他扶着池壁緩了緩,卻忽覺手底下的石頭燒灼滾燙,難以觸碰,只好艱難地繼續往前走。

“唔!”

池水似是不滿有人挑戰他的權威,掀起一朵大浪就将墨澈擊飛,狠狠地摔到了池壁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衆人心下一驚,紛紛看向天帝,揣摩不透君上的意思。

天帝鐵青着臉,目光深沉,無動于衷,也沒有開口阻止。

“墨澈!”

羽浮大叫一聲,不管不顧就要沖過去,太白及時拉住了他。

天帝冷冷地掃了一眼過來。

羽浮站在原地,眼眶紅了,他護了那麽久的人,受此番折磨,他的心頭仿佛被人用刀割一般生疼,後悔當時答應讓天帝把他帶走。

“羽浮,不要輕舉妄動。”太白頂着天帝冷冽的目光,低着頭,死死拉着羽浮,小聲提醒道。

羽浮紅着眼,雙手握成拳,指甲将掌心掐出了幾個紅印子。

這一下撞得太狠,墨澈懷疑自己五髒六腑都錯位了,疼得他半天沒站起來,險些被水悶死,好不容易起身,嗆水後不停地咳嗽,還吐了幾口血,靠着池壁,渾身不停地發抖。

“墨澈……”羽浮聲音都顫抖了,仿佛要哭了一般。

墨澈轉過頭,勉強扯開嘴角沖他笑了笑,無聲地說了句,“哥哥,我沒事……”

“糟了,他身子受不住了。”羽浮忽然聽見太白在他耳旁急切地喊了句。

墨澈七竅開始流血,臉色青紅交替,仿佛走火入魔一般,頭無力地垂着,身子漸漸脫力往下滑,衆神中議論紛紛,羽浮什麽也聽不見,腦子一片空白,身體本能地向墨澈沖過去。

天帝先他一步,将墨澈從水裏面拉了出來。

--------------------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前後不矛盾,我得慢慢寫,大綱丢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