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鄭希還想拒絕,沈楓只得問道:“在昨晚之前你有想起過以前的事嗎?”
鄭希想了下,眸色又黯淡了下來,他已經明白沈楓想說什麽了。
沈楓把他摟緊了些,讓彼此的胸膛緊貼着,沒有留下一絲空隙:“現在開始你不要吃任何藥,等檢查的結果出來了再說。”
“你是不是懷疑我爺爺?”鄭希把臉埋在他肩上,聲音有些悶悶的。
沈楓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才不會讓他難過,猶豫的時候,聽到了鄭希的自言自語:“其實我已經讓馬修去化驗爺爺給的藥了,不過他說要一到兩周的時間才能有結果。”
沈楓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不知是不是被風吹散了些,鄭希沒聽清。他擡起頭,困惑道:“你剛才說了什麽?”
沈楓凝視着他:“會怕嗎?”
鄭希更不解了:“怕什麽?”
沈楓的視線看進了他瞳孔深處:“怕結果是你不能承受的。”
鄭希笑了起來:“事到如今,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麽真相是不能承受的。”
他和沈楓面對面而立,初升的朝陽從彼此身旁穿過,卻沒有帶來暖意。沈楓看着他沉寂無波的眼眸,心中又隐隐作痛了。
其實昨晚真正讓沈楓失眠的并不是其他的,正是鄭希記憶恢複的這件事。
他冷靜下來後就開始止不住的後怕,很擔心鄭希想起車禍的真相,畢竟換做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接受親人做出那樣的事來。
沈楓考慮了一夜,看着鄭希在懷中安睡的模樣,他做了個決定。
與其這樣一直拖着,不如找個時機親自告訴鄭希那件事,他不會再給任何人傷害鄭希的機會了。
鄭希不知道沈楓在想什麽,剛好金婧提着兩個行李箱走了下來,他迎上去:“這是要幹嘛?”
沈楓:“我讓她收拾行李,本來打算搬去酒店的。”
鄭希不解的回頭:“怎麽又要搬走?”
沈楓走過來,拐杖在地上敲出了輕響。鄭希看他朝自己伸出了手,就把手也伸出去。沈楓剛握住就笑道:“你說的對,住在這裏上下樓确實不方便,本來想你陪我去住酒店的,既然決定去舊金山,那就先去那邊定酒店吧。”
金婧不知道他們剛才談妥的事,沈楓大致說了下,她就馬上拿出手機開始定機票和酒店了。
沈楓催促鄭希上樓收拾。他們只過去兩三天,鄭希就背了個雙肩包,把單反相機也背上。這是他的習慣,去哪裏都不離身。
金婧訂好了中午的機票,又聯系了送機服務,早飯就去機場吃了。鄭希在上機前給李浩森發信息說這件事,随後就關機了。
從紐約飛舊金山要五個小時左右。昨天雖然坐了一天的飛機,但鄭希和金婧昨晚都有睡,倒是沈楓一夜沒合眼,剛上飛機就累的不想動了。
鄭希找空乘要了條毯子搭在他身上,沈楓閉着眼,在毯子下面牽住他的手不肯放開。鄭希尴尬的看着他,卻也沒有強行抽出來,只是戴上了耳機開始聽歌。
金婧坐在後面,拿出筆記本開始辦公。沈楓在紐約期間,和集團的一切聯系都靠她來了。
飛舊金山的航程很穩,沈楓睡得很沉,就連鄭希什麽時候把手抽出來的都不知道。不過一睜開眼就看到鄭希在笑,他揉着眉心,問怎麽了。
鄭希彎着眼睛,笑的有些小得意:“你剛才打呼嚕了。”
沈楓不以為意,掀起遮光板看了眼窗外的藍天雲海。厚重的雲層像海浪一樣接天而去,笑道:“誰累了都會打呼嚕,你以前睡覺的時候十次有九次都會累到打,跟小豬似的哼,捏着你鼻子都停不下來。”
沈楓故意說得很誇張,還親昵的捏了捏鄭希的鼻尖。鄭希的心情似乎不錯,一邊耳朵裏還塞着耳機,紅色的耳機線随着他的身體而晃動着。
他拍開沈楓的手,反擊道:“你才是豬,早知道我剛才就錄下來了。”
沈楓湊近他,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親了下他柔軟的耳垂:“不用可惜,今晚就讓你錄。”
鄭希聽出了話外之音,捂住耳朵往後躲。正巧後面有個乘客走過,沈楓把他拉回來,鄭希一下子撞到了沈楓懷中。
那位乘客手中的水因為驚吓而灑了出來,結果剛跟沈楓對視上,對方就驚喜的叫了起來:“楓?怎麽會是你?這麽巧啊!”
沈楓也認出了對方,他欣喜的放開鄭希:“一丞?怎麽你會在這裏?”
鄭希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就見一個人興奮的彎下腰抱住了沈楓。而沈楓也伸出手臂回抱住了對方,輕輕拍了拍。
這個人是越過鄭希抱的,所以鄭希被壓在了椅背上。這姿勢很難受,他出于禮貌并沒有推開,只是皺着眉轉開臉去。好在那人很快就放開了沈楓,起身道:“我導師在這裏參加學術會,說要介紹同行的人給我認識。倒是你什麽時候到的紐約啊?怎麽也不通知我一聲?”
沈楓笑道:“我昨天剛到,這次就來幾天,也沒有通知別人。”
那人右手搭在前排座椅上,整個人歪歪的站在走道旁。鄭希看了他一眼,這人長得不錯,穿衣的品味也好,但神态總有些不對勁,特別是落在沈楓臉上的視線。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有些玩味。
沈楓并未發現,他和那人閑聊了幾句。看到那人朝鄭希投去探尋的目光,于是道:“這是我朋友宋一丞。”
鄭希朝宋一丞點頭致意:“你好。”
沈楓沒對宋一丞說出他的名字,宋一丞也不介意,對沈楓做了個打電話的動作:“我朋友還在等我,晚點再跟你聯系。”
鄭希看着他往前走,在路過空少的時候把空杯子塞到對方手裏。并趁着對方低頭時,手指順着對方的臉頰往上滑動。
他的腳步雖然沒有停留,但眼神和舉動卻滿是輕佻。鄭希不由得皺起眉,這個宋一丞身上有種讓人很不舒服的感覺。
鄭希收回視線,發覺沈楓正在穿外套,他幫了把手,最後還是沒忍住:“這個宋一丞也是去參加學術會的醫生?”
沈楓靠回椅背上,調整了個舒适的角度,随口道:“對,他學心理學的。”
鄭希把挂在左耳上的耳機也拿了下來,坐直身體面對着沈楓:“他和你很熟?”
沈楓盯了他一眼,忽然笑起來,指尖在鄭希的眼角輕輕摩挲着:“怎麽了寶貝?你到底想問什麽?”
鄭希被他笑的回過神來,臉頰邊泛起了一抹紅潤。趕緊拿開他的手,起身道:“我去洗手間。”
金婧在鄭希走遠後才靠近沈楓的椅背:“怎麽會這麽巧碰到宋一丞啊?你說他會不會是宋雅言派來跟着我們的?”
沈楓揉着太陽穴,手背上的青筋在窗外的日光下明顯了許多,他疲憊道:“先別緊張,也許什麽事都沒有,他自己不也說是來參加學術會的。”
金婧哼了哼,心道你就自我安慰吧,嘴上卻道:“鄭希那天遇到宋雅言真的只是意外?我總覺得不對勁。你說她會不會在鄭希剛回來的時候就知道了?然後故意靠近揭穿鄭蕾的那個謊言?”
沈楓透過椅子間的縫隙看着她,眼裏頗有些無奈的情緒:“雅言那麽讨厭鄭蕾,如果她知道鄭蕾背後真的幹了那種事,那她會去找小希揭穿也是情理之中的。”
金婧知道沈楓說的在理,可她總覺得這件事有點奇怪。
鄭蕾都死了,宋雅言就算再讨厭她當初耍手段嫁給沈楓,那也是陳年往事了,有什麽必要再多此一舉?而且宋雅言是知道沈楓當年有多愛鄭希的,萬一鄭希知道真相後受不了,再一次消失。那沈楓還不得把所有的錯都怪到她頭上?
宋雅言可不是一個愚蠢的女人,至少在金婧眼中,她可以周旋在沈楓身邊三年,進退得宜只做一個好友,光是這一點都不是正常人可以忍受的。
除非……
金婧想到了一個可能,只是還沒有開口就看到鄭希朝這邊走回來了。
她只得按下腦海中剛剛浮現的猜測,打算晚點再找機會跟沈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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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在舊金山機場降落後,沈楓三人就直奔了學術交流會所在的酒店。
金婧定的就是該酒店頂層的高級套房,他們把行李放好後,沈楓就再次聯系了尼克。
學術研讨會為期十天,來參加的都是全美境內有名的醫生和一些醫學院的導師和高材生,還有部分藥品器材以及保險的供應商。
白天開完研讨會後,晚上都會在酒店的宴會廳裏舉行自助餐會。這種餐會目的是為了提供一個輕松舒适的環境,既可以讓各個領域的人才交流心得,增進感情,也方便讓商人們和醫院的代表們協談各種供應問題。
沈楓他們來的時候,研讨會已經舉行到第八天了。
尼克今天并沒有參加研讨會,他正在舊金山的一家醫院裏幫助一位顱內出血,症狀很麻煩的病人。
沈楓打電話的時候他剛好結束手術,就約在酒店房間等。
鄭希靠在床頭,漫不經心的翻着相機裏之前存的照片。沈楓從洗手間出來,看到他沒什麽精神的樣子,就從口袋裏拿了塊巧克力含着,挪到他旁邊坐下。
鄭希剛擡眼就看到沈楓靠了過來,一個帶着苦澀香味的吻鑽進了他嘴裏。
沈楓吃的巧克力并不是上次那種牛奶味的,而是黑巧,還是那種濃度85%的。口感雖然苦澀,卻有一絲甜度若隐若現的萦繞齒間。
這個吻帶動了上次的記憶,鄭希下意識的抓緊了相機,就連按到了快進鍵都沒發現,任由相片在屏幕上一張張閃過,就像他的心跳,不受控的撞擊着胸膛。
傍晚的豔陽沿着窗戶成片的灑在床上,浮光間的細小的微塵原本輕微晃動着,卻因為床上人忽然加劇的動作而飛快的舞動了起來。
鄭希的掙紮被沈楓壓在了相扣的指尖,他臉頰滾燙,身體漸漸失去了力氣。沈楓在他口中熟練的掠奪着,挑逗着他,在他不再反抗後才結束這個吻。
看着鄭希倒在床上不知所措的喘着氣,沈楓在他眉心處吻了一下,笑道:“這個味道怎麽樣?如果還是不喜歡的話我下次再換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