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但魔尊若是他這模樣,就還……挺可以接受。從信息素到外貌都對她的胃口。
好兇的一條龍。
這樣想着, 顏崖的視線向上移動。
魔修的皮膚很白啊,尤其在這身黑袍的對比下。脖子下的血管似乎都看得出。
再向上,是尖俏的下巴, 幹幹淨淨的, 沒有一點胡須青茬。
說明這個魔尊确如傳言般,年歲很輕。
鼻梁很直挺, 代表這魔尊的個性剛強。倒也不意外。
而眼睛, 眼睛……
顏崖怔怔地注視着那雙獨一無二的美麗眼珠。
然後,她大吃一驚地退後了兩步。
玄魔犬!拾牧!
他是魔尊?
魔尊怎麽是他?!
系統先一步轉過彎來,緊張地說:“估計他從滄瀾派逃跑後,直接來了魔界。完了, 他成了魔尊, 那他給你當坐騎可就是十足的黑歷史了, 搞不好他記恨在心呢!”
“宿主你看啊!你看他的表情,好像要把你吃掉!”
顏崖心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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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崖才發現, 拾牧什麽表情都沒有,只有眼睛随着她轉動。
像是沒有理智的野獸, 盯上了它的獵物。
拾牧沒想到他再次見到她, 竟完全沒留意她的反應。
在嗅到那甘甜的信息素一瞬間,他便不記得任何事了。
他沉迷在她的氣息中。
即使透過小毛球他見過那些alpha令人厭惡的反應, 拾牧卻沒想到他比那些alpha修士都不如,竟就這麽毫無抗性地失去了理智。
原來, 這就是omega的信息素。
這就是她的信息素。
像最美好的夢境, 引誘着他進入。
夢境虛無缥缈, 他又想實實在在地抓住她。
抓住她, 擁有她。
拾牧向顏崖伸出手。
這一動作令顏崖花容失色。
他要對她動手了?真就這麽恨?
顏崖這一驚非同小可, 甚至忘記了使上惑心術, 她下意識地用上對玄魔犬最順口的命令:
“坐下!”
系統:“什麽玩意?”
跟過來的alpha魔修:“什麽玩意?”
拾牧失神的目光在顏崖唇上停留的片刻,仿佛通過唇語才能讀懂這兩個字。
讀懂的一瞬間,他毫無遲疑地雙膝跪坐在了地上,而臉仰着仍注視着她。
顏崖:?
生、生效了?大概是當她坐騎時留下的習慣使然。
顏崖僵硬地轉動脖頸,樓衣延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而後面那群魔修也仿佛都變成了石像。
“你完蛋了……”
系統絕望地說。
衆目睽睽之下,顏崖讓今日大典的主人公,當今的魔尊殿下跪坐在了她腳邊。
偏偏現在魔界厲害角色都彙集在魔殿,她就算想突破魔宮逃回修真界也插翅難飛。
就在顏崖難得生起吾命休矣的念頭時,拾牧緩緩低下了頭。
他看着自己搭在腿上的雙手,默默攥緊了拳。
他被她的聲音喚醒。不用想也知道,他将她吓到了。
“樓衣延。”
他低啞地張開嘴。
樓衣延緊張:“在。”
“将……顏宮主,送回去。”他說。
“是!”
樓衣延給顏崖使了個眼色,默默無聲地挾着她速速撤退。
那能讓人溺死的甜美信息素逐漸被風吹散了,抓也抓不住地。
拾牧保持着跪坐的姿勢,良久沒動。
他的狀态有些詭異,那群alpha魔修甚至不敢出聲。在他們眼中,魔尊孤身跪坐在那的樣子也像一把鋒利絕世的刀,萦繞着危險感。
在一片死寂中,不知過了多久,拾牧才緩緩起身。
他對那群alpha視若無睹,面無表情地從他們身旁走過。
魔尊的登基大典順利地舉辦了。但顏崖沒能參加。
樓衣延把她押回了房間,堵在門口問她:“怎麽回事?魔尊為啥……”
他壓低聲音:“為啥給你跪下了?”
“那是坐。”
顏崖即使魂不守舍,也還是不忘糾正。
糾正完,她就閉上了嘴。雖然事實已經無法修改,那她也最好不要把拾牧曾做過她坐騎這件事說出去……
樓衣延看她的眼神裏充滿對臨死之人的同情:“魔尊脾氣可不算好,你惹了大麻煩了。說實在的當時魔尊沒殺你已經是個奇跡了。”
顏崖煩惱地托住頭:“我知道。”
“你別想着逃,我是不會讓你逃走的。”
樓衣延警告道。
顏崖不理他。
系統正瘋狂給她出主意:“要不你假裝失憶吧,他以為你不記得了說不定還能放你一馬,咱們趕緊回修真界。”
“不行。”思考過後,顏崖否定了系統,“我既然來了,總要達到目的。進來魔殿不容易,我不想就這麽回去。”
系統:“可是你說不定會死哎!”
“那就……讓他不殺我。”
沒錯,不管是求生、求強、求和平,都得從拾牧身上下手。她只要改變他對她的态度就行。
當然,這話說來簡單,做起來卻很難。
難也沒關系,在不知道魔尊就是拾牧的時候,她抱着的“把魔尊騙來當爐鼎”的目标難度就已經很高了。
估計着大典結束後,顏崖給魔尊送去了一封求見函,但被拒絕了。
他不想見她。
這為顏崖證明了形勢之嚴峻。
更糟糕的消息随即傳來——魔尊病倒了,不能見人。
因為這,魔殿的防守變得非常嚴密。
而顏崖的行動更加受限,她像犯人一樣被看守了起來。
顏崖就不禁亂想起來:拾牧這病是真是假,和她有沒有關系?
“顏宮主,有人想見你。”
樓衣延在門外說道。
并且沒等顏崖同意,就從外面打開了門。
來人是個頗為清秀的男子,一看便和魔界土生土長的魔修畫風不同。
從樓衣延的态度來看,他在魔殿中的地位比樓衣延要高。
顏崖帶着些警惕:“你是?”
陸子莫看了她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好像她是什麽令人厭惡的東西似的。
“你就是修真界來的使者,清虛宮的宮主顏崖?”
“是。”
“作為使者,魔尊卧病,你難道不該探問一下嗎?”
系統:“這人有點奇怪,他肯定有什麽目的。”
顏崖遲疑了一下,回答陸子莫:“既然魔尊病了,需要靜養,我貿然打擾,恐怕不好。”
陸子莫扯了下嘴角,他并不是來征求她的同意的。
他居高臨下道:“魔尊并沒有病到見不了人的地步。不要推辭了,跟我來。”
顏崖無法,況且她也想再見拾牧一面,便随陸子莫走了。
女修腳步輕巧地跟在陸子莫身後,他感受着她的存在,面色不虞。
魔宮中多出來個修真界裏出來的修士,對于陸子莫而言就像蛋糕上趴了只蒼蠅。
令人生厭。
他知道了大典那天發生的事。
他自诩了解魔尊,絕不可能向人下跪。這個女修安穩活到現在,其中必有古怪。
經過這段時間,陸子莫疑心魔尊并不真心想要攻打修真界。
魔尊雖然不是魔界土生土長的魔修,可他陸子莫不也不是麽。
魔尊在修真界遭遇了與他不相上下的恥辱磨難,難道不應如他一般迫不及待向整個修真界發起複仇嗎?
或許還有別的經歷是他不知道的。他對魔尊的了解還太少。
只要讓他找到使魔尊不能對修真界動手的因素,他定替魔尊掃平此阻礙。
而這個清虛宮宮主本就獨特,與魔尊之間似也有些什麽。總把她關在魔宮中也查不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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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将她推到魔尊面前,讓水落石出。
顏崖随陸子莫走入了一座巍峨得壓得人喘不過的宮殿裏。
這座魔殿的建造材質不知是什麽,像夜空一樣,深沉中閃爍着星光,傾山倒海般向來者壓來。
想到拾牧已成為魔尊,住在這樣的一座宮殿中,顏崖心中仍有一股奇怪的違和感。
他在還是玄魔犬的時候,都是睡她院子角落裏的……
顏崖打了個寒噤。不能想了,早就物是人非了。
她最好還是忘記與拾牧的那段過往,将他當做新識的人來對待。
空蕩蕩陰冷冷的魔殿中,連顏崖那麽輕巧的走路聲都會有回音。
垂地的厚厚帷帳後,一抹淺淺的金光掠過,拾牧睜開了眼睛。
他先是注意到了那熟悉的腳步聲,随後信息素的香氣才在空曠的殿中擴散到了他的鼻端。
拾牧猛地坐起,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她怎麽會來?
“尊主,修真界的使者前來探問。”
陸子莫的聲音響起。
陸子莫。他擅作主張将顏崖領來這裏,他本該生氣的。
但他實在生不起氣來。
“魔尊因何而病?我帶有些靈丹妙藥,或可有所幫助。”
顏崖主動開口展示誠意。
帷幕後沉默了一會,拾牧的聲音才從那後面傳出:
“我不知為何體虛力弱,請顏宮主過來替我看看。”
在陸子莫鋒利的視線中,顏崖遲疑了一下。
想騙她靠近了好扭斷她脖子?
不不,拾牧要想殺她前兩天就能下手了,不至于忍到今天。
難道他真病了?
顏崖擡腳,不急不慢地挑起帷帳,走到後面。
帷帳沉沉垂下,擋住了陸子莫的視線。
這後面拾牧的信息素濃郁許多。顏崖臉頰微紅,定了定神,才掀起垂落的眼睫。
拾牧頭發完全披散着,流水般從肩頭蜿蜒到榻上。
他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衫,松松垮垮披在身上。
他很少穿這種顏色,将不大的年紀顯了出來。
這幅卧病的裝扮,令他看起來有點像以色侍人的小倌兒。
細數起來,顏崖其實都沒見過幾次他穿衣服的樣子,那時她只當他是只獸,就算光着身子也不如何。
反倒是現在這樣,他明明沒露什麽肉,她臉卻微燙。是受到了信息素的影響嗎?可她對別的阿爾法也沒這種反應。
顏崖心中情緒複雜。
來魔界前,對拿魔尊當爐鼎這事她就算做了心理建設,也還是有點心理負擔的。
但魔尊若是他這模樣,就還……挺可以接受。從信息素到外貌都對她的胃口。
而拾牧這邊,看了她一眼就将目光移開了,他語氣輕淺:
“你要怎樣替我看病?摸脈?”
說來顏崖倒是會看一點,因為師尊收養的小動物們偶爾也會傷了病了的。
“魔尊願意的話。”顏崖道。
“可以。”
拾牧将手搭在榻邊,露出一截手腕。
他感受着她的靠近,将頭扭到了另一邊。
拾牧垂下眼,等待着。
也許是利刃,也許是毒藥。
他給了她這個刺殺魔尊的機會,她會放過他嗎?
作者有話說:
聞到對方的信息素後的第一印象
顏崖:好吃
拾牧:好吃
拾牧裝病後的再次見面
顏崖:他不會想殺我吧?
拾牧:她會想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