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勢在必得
天剛蒙蒙亮,房外不遠處穿來了何武官打哈欠和走路窸窸窣窣的聲音。
謝陵瑜睜開眼睛,反手拍了拍睡得四仰八叉的孟毅,兩人洗漱一番,便佯裝精神的下樓。
何武官昨夜睡得那叫一個香,此刻黝黑的臉上都顯出幾分紅潤,孟毅趁他不注意狠狠瞪了一眼,頗為氣不過。
謝陵瑜看在眼裏,抿唇一笑,但是想到今日抵達賀府,不日就要見到某個讨人嫌的玩意,揚起的嘴角漸漸落了下來。
霧鯨落漸漸隐沒在天邊,一片綠色徹底将它籠罩在後,謝陵瑜收回視線,将此處劃入以後養老的聖地。
賀家富商出身,這些年小輩有些本事才得以與朝廷有了聯系。謝陵瑜幼時與賀蔚是一起長大的,謝陵瑜的母親因生他而去世,父母伉俪情深,謝驚弦因此備受打擊,看到孩子的心情也很複雜,賀蔚的母親心疼孩子,便主動請纓照顧着,謝陵瑜一直把這裏當做第二個家。
賀父賀泯和謝家的生意上有聯系,賀母是謝家分支的女兒,也算是謝驚弦的摯友,謝陵瑜要稱賀家夫婦一聲 “義父”、“義母”。
賀家財大氣粗,府邸建的華麗,牌匾是金鑲玉,門口兩座神獸像嘴裏含着夜明珠,屋裏的擺設都是收藏品。
老遠看見了賀府的牌匾,謝陵瑜不免有些近鄉情怯,他的手攥緊了缰繩,這一別多年……
“哥——! 哥!”
謝陵瑜根本藏不住笑意,還沒看見人就先答應上了:“哎!”
只見賀府門口早早就蹲着個人影,見他來了 “噌” 的一下彈了起來,胡亂拍拍衣服,也不管人多,雙手放在邊擴音,露出兩個張揚的小虎牙。
街頭巷尾的路人好奇的看看他們,這一看竟都認出來他,紛紛熱絡的笑。
“這是賀家的公子,從小就在這的。”
“那會兒還是個小幺兒呢,如今成了大公子咯,終于回家了……”
人群竊竊私語,但都善意的說着。謝陵瑜隐約聽到些許,心頭一片溫燙。
Advertisement
何武官瞥了他們倆一眼,沒吱聲,默默觀察着,孟毅倒是好奇的瞅着賀蔚,臉上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謝陵瑜輕笑一聲下了馬,賀蔚跟個小火箭一樣沖了過來,用肩膀跟他撞了一下,眼睛裏盛滿了笑意:“哥,你來了!”
謝陵瑜用拳頭錘了他一下:“長得倒是端正,一天到晚沒個正形,看我回來治你。”
賀蔚傻呵呵的笑,餘光看見兩個人影,其中一個看起來促局又緊張,他疑惑的道:“這是……”
謝陵瑜扯住孟毅的後領把人拎了過來,“這是孟毅,我兄弟,那位是何武官,京城裏來的,過來辦點事。”
孟毅熱絡的湊過去打招呼:“叫我子越就好,我經常聽你哥提起你,以後都是兄弟了。”
兩人歲數差不多,賀蔚果斷接住橄榄枝:“子越哥,久仰大名。”
他看向旁邊的何武官,行禮道:“何大人,一路辛苦了。”
說着他一甩袖,請他們先走:“飯菜住處都安排好了,你們舟車勞頓,先進來再說吧。”
賀蔚讓何武官走在前面,這倒與謝陵瑜想到一塊去了,幾人也落得個輕松,在後面眉來眼去,眼神交流,活像村頭結伴回家的小孩子。
賀家夫婦出來迎接,謝陵瑜老遠就看見了,壓抑着瘋狂上揚的嘴角,規規矩矩的行禮。
賀母小跑過來一把抱住他,摸摸臉,拍拍肩膀,嘴裏念叨着:“生的這般俊咯,這麽多年吃苦沒有?路上累到了吧,哎喲我看看瘦了沒有……”
賀蔚拉着孟毅說謝陵瑜小時候的事,兩個人時不時還笑上兩聲。賀父沒辦法只能用渴望的眼神看看他們,拉着何武官虛僞的客套,然後自然的把人請進去喝酒,道:“他們估計有的鬧騰,大人先與我共飲幾杯吧。”
煞風景的人走了,他們在門口拖了一會兒,還是不情不願的進去了,索性賀父能喝,沒多久何武官就開始 “認賊作父” 了,硬生生矮了一輩他還高興的不得了,被 “便宜爹” 哄騙着回了房間,走的時候頗為依依不舍。
賀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回頭發現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吃的那叫一個風卷殘雲,聊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賀父板着臉不開心了:“…… 咳咳!”
謝陵瑜趕緊湊過去把人攬過來,給他碗裏夾了個小山丘出來,讨好道:“爹,辛苦了。”
賀蔚忙裏偷閑,嘴裏還包着飯:“是啊是啊,爹你可太厲害了,快多吃點。”
孟毅羨慕的感受這種氛圍,想起自家那個爹,郁悶的扒了口飯,這時,一塊紅燒肉被放在了他的碗裏,賀母笑道:“到了家裏就是自家孩子,別拘束啊。”
孟毅簡直受寵若驚,賀蔚也湊過來附和,傍晚的霞光落下,在院子裏照出一片輝光。
——————
城外的某間客棧裏,幾人圍坐。
屋內熏着香,棋盤邊上養着一缸觀賞魚,有假山花瓣,浮着霧氣,幾人跪坐在軟墊上。
金纏推門而入,龍奪和鹿回在和青丘玦對弈,龍奪這會兒滿頭大汗,看樣子像是快要堅持不住了,讓他下棋不如直接取他首級。
鹿回嘆了口氣,把棋盤推了,點了點金纏:“老大,有正事了,放過龍奪吧。”
龍奪抹了把臉,眼巴巴看着他。
青丘玦收回手,嘆了口氣:“莽夫。”
龍奪:“……”
呸,有文化了不起啊?
金纏翻了個白眼,早就習以為常了:“謝公子已經到賀府了,我們何時登門拜訪呢?”
說着他盡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龍奪也悄悄瞄着青丘玦,鹿回扯了扯嘴角。
青丘玦點點頭,擊碎了他們的妄想:“沒有們,你們原地待命,我一個人更好接近他。”
金纏試圖改變他的想法:“不是,老大你看啊,您一個人辦事兒那多不方便,我們……”
青丘玦冷漠臉:“要什麽方法,他兄弟的命捏在我手裏,還敢不從?”
金纏苦口婆心:“那萬一呢,萬一他發現了什麽的,就是不從呢?”
青丘玦輕笑一聲,頗有些蠻不講理的意思:“那就霸王硬上弓啊。”
鹿回清了清嗓子,龍奪欲言又止,金纏直接哽住,三個人眼神飛速交流。
青丘玦沒管他們,把玩着那把小危旗,緩步走到門口,鳳眸裏滿是勢在必得:“他會是我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