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09

阮綿眼神錯愕，臉上漸漸浮現出驚悚。

丁燃說的話過于可怕，以至于阮綿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

她氣紅了臉，手上用力掙脫：“你又在發什麽瘋呀？”

丁燃看着她微紅的臉，想起她上次哭的事，手上的力氣變小，松開她的手。

阮綿第一時間後退遠離他。

丁燃這會也顧不上她的态度，重複強調：“你不準嫁給我二哥。”

阮綿只當他又在發瘋。

從以前到現在，她每次和丁燃見面，這個人都會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說些奇怪的話。

她不說話，丁燃又氣又急：“你他媽聽見沒有？你不準嫁給我二哥，你配不上他。”

阮綿不搭理他，越過他往前走。

丁燃愣了下，立即跟上：“你他媽聾了啊？沒聽見我說話？”

阮綿極力忍耐，最後實在憋不住，停下腳步轉身擡頭：“你以後能不能別再煩我？”

“那你答應不嫁給我二哥，”丁燃立即道，“反正是丁家和阮家聯姻，我也姓丁，你嫁給誰不是嫁？我可以和你結婚，我娶你。”

阮綿生氣道：“我不會嫁給你二哥，更不會嫁給你，丁家和阮家聯姻的事和我無關。”

丁燃詫異，恍然大悟道：“原來你還不知道這事。”

他伸手想拽她頭發，阮綿厭煩地躲開。

“我問過我媽了，丁家和阮家确實已經決定聯姻，”丁燃道，“兩家長輩都商量好了，你和我二哥結婚。”

阮綿反駁道：“不可能。”

肯定是丁燃胡說八道騙她。

媽媽他們從沒和她說過，她要和丁星河聯姻的事。

阮綿滿臉氣憤。

突然，她想起回京市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

尤其是媽媽給她請的那些老師。

阮綿臉色愣住。

丁燃見她臉色不好，道：“等你媽他們和你提這事，你拒絕就行了，你不想嫁給我二哥，誰也不能逼迫。”

他頓了頓，神色微微別扭，語氣勉強道：“我說了娶你就……”

阮綿猛地擡頭，氣惱道：“誰稀罕你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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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綿提前離開了度假山莊。

車子緩緩停在阮家門口，她下車。

站在大門前，阮綿擡頭，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別墅。

其實對她來說，這是很陌生的一棟建築，從她有記憶起就已經離開這裏，偶爾才回來一次。

每次回來的時間都很短暫。

阮綿直到現在還記得那天接到爸爸的電話，說接她回京市生活時，她心底湧現的激動和興奮。

還有緊張忐忑，輾轉一整夜都睡不着的情景。

阮綿收起其他心思。

剛走到一樓門口，她聽見裏面的談話聲和笑聲，腳步慢慢地停下，看着裏面其樂融融的畫面。

爺爺和奶奶回家了。

何媚放下手中的杯子，擡頭随意瞧了眼，驚訝道：“綿綿，你怎麽回來了？”

屋子裏的談話聲和笑聲頓時停下。

“傻站着幹什麽？快進來。”何媚笑道，“爺爺奶奶也是剛從老家回來。”

阮綿聽着媽媽輕柔的嗓音，看着她溫柔的臉色，鼻子莫名有些酸。

她走進屋裏，臉色乖巧：“爺爺，奶奶。”

阮爺爺樣貌看着嚴肅，為人也是十分傳統刻板。

除了在唯一的孫子面前。

阮爺爺朝着阮綿點點頭。

阮奶奶“嗯”了聲，沒說其他話。

阮綿坐在一旁。

氣氛和她進來之前相比十分安靜，她身體微微緊繃。

阮承風笑道：“爺爺奶奶，你們這次回老家大半年，我很久沒吃你們做的菜了。”

聽見孫子的話，兩個老人嚴肅的臉上頓時浮現出笑容。

氣氛又活絡起來。

阮綿安靜地坐在一旁，微微側頭聽着他們的談話。

阮爺爺和阮奶奶剛回京市，兩人年紀也大了，聊了一會天便有些困倦。

阮承風帶他們上樓休息。

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何媚才看向小女兒。

她溫聲道：“綿綿，怎麽現在就回家了？和琪琪他們相處得不好？”

聽着媽媽溫柔的嗓音，阮綿一直繃緊的神經得到了些許放松。

也許，丁燃是騙她的呢。

直到此刻，她心裏還抱着最後一絲僥幸。

阮綿：“我有點事，所以提前回家。”

何媚神色溫柔地看着阮綿：“是什麽事？說出來也許爸爸和媽媽可以幫你。”

阮綿低着頭，放在腿上的手輕輕揪着衣服。

她不說話，何媚也沒催促，眼神依然溫柔。

半晌。

阮綿擡起頭：“媽媽，我在度假山莊碰見謝阿姨。”

何媚：“嗯？綿綿的事情和謝阿姨有關？”

阮致遠也放下手上的雜志。

阮綿搖搖頭，很快又點點頭：“謝阿姨想撮合我和她兒子丁星河。”

阮承風從樓上下來，恰巧聽見阮綿這句話。

他嗤笑了聲，自顧自地坐下，拿起一旁的打火機把玩起來。

何媚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轉到小女兒身上，道：“那綿綿喜不喜歡丁星河？”

阮綿搖頭，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不喜歡，媽媽，我不喜歡他。”

何媚似乎意料到她的答案，眉頭都沒皺一下。

她溫聲細語地說：“綿綿，謝阿姨是個很好的長輩，丁家也沒圈子裏其他家庭混亂的關系，星河那孩子除了身體不好，是個寬厚溫柔的性子……”

阮綿愣愣地聽着媽媽的話，只覺得心髒的位置隐隐抽着疼。

何媚道：“綿綿，你年紀也不小了，可以試着和星河交往。”

阮綿輕聲問：“媽媽，丁燃說阮家和丁家早就打算聯姻，這是不是真的？”

何媚臉色微頓。

阮綿執着地追問：“媽媽，這件事是真的嗎？”

阮致遠突然開口：“綿綿，阮家和丁家确實準備聯姻。”

阮綿嗓音很輕：“爸爸，媽媽，你們是不是早就決定好，阮家要聯姻的人是我？”

何媚沒有直接回答阮綿的問題。

看着小女兒的臉，她擡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綿綿，聯姻是圈子裏很正常的事。丁家很好，丁星河也合适，爸爸和媽媽不會拿你的婚姻大事開玩笑。”

阮綿：“可是我不喜歡他，媽媽，我不喜歡丁星河，不想嫁給他。”

何媚：“綿綿，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咚”的一聲輕響。

阮致遠把手上的水杯放在茶幾上，他臉色少有的帶上了嚴肅：“綿綿，你是阮家的女兒，和丁家聯姻是對阮家有益的事。”

阮綿揪着衣服的手，慢慢地松開：“為什麽是我？”

其實她心裏早就知道答案。

因為在阮家，只有她最沒用，最沒價值。也只有她從小到大，什麽事情都不會反抗。

阮致遠和何媚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阮家是白手起家，近些年才逐漸做大，不僅家低薄，身後也沒其他人脈關系。

圈子裏那些有底蘊的家族，說白了有時候不會帶阮家這類新起的家族玩。

在阮家發展需要人脈時，丁家主動結交。

丁家提出想讓丁星河和阮家大女兒阮熙曼聯姻，阮致遠第一時間就反對。

大女兒是他一手栽培，能力出衆，他更傾向于大女兒能嫁給沈衡。

即使不是沈衡，他也會為大女兒精挑細選合适的結婚人選，而不是選擇身體不好的丁星河。

但是他也不想放棄和丁家成為親家的機會。

也是這時候，阮致遠才想起，他還有個從小寄養在鎮上的小女兒。

阮致遠看着小女兒，語氣微重：“綿綿，你是阮家的女兒。”

阮綿心底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破滅，只覺得難受又茫然。

她想起那天被爸爸接回家的心情，想起這段時間一直很聽媽媽的話，認真跟着媽媽聘請的老師學習。

阮綿聲音很輕，語氣卻十分堅定：“爸爸，媽媽，我不願意和丁家聯姻。”

阮承風丢掉手上的打火機。

他身體往後靠，心情極好道：“沒想到你還會反抗了啊，我還以為你連這事都會同意。不想嫁就不嫁呗，多大點事。”

何媚看了他一眼：“你別添亂。”

“我添亂？”阮承風嗤道，“爸，媽，你們不就是趁大姐現在在國外，沒多餘的精力管國內的事，才敢打着把她嫁給丁星河的主意？”

他指了指阮綿：“大姐多疼她啊，要是讓姐知道你們想讓她心愛的妹妹嫁給一個病秧子，姐回國得掀翻丁家。怕姐怪罪，你們就想讓她和丁星河培養感情，自己心甘情願嫁入丁家。”

阮承風輕哼了聲：“也不怪你們，誰讓她以前是個沒脾氣的軟包子悶葫蘆，什麽事都只會順從呢。”

何媚頭疼地撫了撫額頭。

阮承風聳聳肩，看向阮綿：“反正這事你自己做主，他們要是敢逼你，你就給姐打電話。”

阮致遠冷厲道：“承風。”

該說的都說了，阮承風哼了哼不再說話。

阮致遠看着小女兒：“綿綿，聯姻的事你必須……”

“我不能嫁給其他人，”阮綿打斷爸爸的話，“在兩年前我已經結婚了，我嫁的人是沈衡。”

阮承風眼裏都是愕然。

阮致遠和何媚雙雙愣住，滿臉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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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綿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阮家的。

她坐上公交。

到最後一個站，又從最後一個站上車。

重複了幾遍，公交車再次到站停下時，她從車裏下來。

前面，是一棟寫字樓。

阮綿往前走了幾步，走到大廈的牌子面前才停下腳步，呆愣地盯着“沈氏集團大廈”幾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