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旅館後，姜旖夢睡了很久。僵屍不需要睡眠，她很少睡覺，偶爾睡着也不會做夢。但這次，她卻久違的夢到了生前所住的皇宮。

夢裏面，她被關在深宮裏，許多面目模糊的人圍着她指指點點。

“公主啊，像個死人一樣呢。”

“瞎說什麽呢，公主那是生病。”

“可是她臉上毫無生氣，看起來就像僵屍啊。”

夢裏的她想大聲說：不，我不是僵屍，我有心跳，也有體溫，我好好地活着。

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她想逃走，然而在跑到高聳入雲的宮門前，無論用多大的力氣，宮門都會在被推開露出一絲藍天後，再次合上。

醒來，姜旖夢沉默了很久。

夢裏那種令人窒息的絕望感，沉重地壓在她的胸口。

她不想再被關在夢裏那道出不去的宮門裏了。

她一定要把握住當上練習生的機會，成功出道。

不管是僵屍，還是被人針對，她都一定要克服。

姜旖夢叫出經驗槽，發現，昨天耗盡的情感值，竟然漲了差不多五分之一。

她激動了：“做夢能漲情感值了？”

那做噩夢感覺也沒那麽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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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這是來自游海亦的情感值。”

姜旖夢：“為什麽是他，是什麽類型的情感值？”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模糊不清地說：“這個，系統查不出來呢。”

姜旖夢實在想不通，前兩次接觸游海亦，情感槽都沒有變化。

他不會對自己有友情，也不像林珞蘭。

難道他昨晚發現她成了練習生，覺得十分讨厭？

姜旖夢思來想去，也找不到答案，此時，手機收到一條信息，是陽和娛樂通知她搬到練習生宿舍的消息。姜旖夢立刻收拾上行李，退房去了公司。

到達陽和娛樂後，姜旖夢被帶進了一間會議室裏，裏面已經坐了5個女生，除許朝黎，林珞蘭，姜旖夢不認識另外的人，但有點眼熟，應該在甄選會上見過。

許朝黎熱情沖她招手：“你今天看上去……”她本想說氣色不錯，然而姜旖夢臉色白得發青，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喪的味道，她的後半句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幹脆了換了個話題，“你知道嗎，我們馬上要拍綜藝了。”

姜旖夢茫然地看向她。

許朝黎沒人接話也能滔滔不絕，說：“出道生存賽綜藝啦，我們幾個人會分成兩組，争奪唯一的出道名額，贏的人出道，輸的人回家。”

姜旖夢心想：原來當上練習生只是開始啊，失敗的話，就什麽都沒有了，她一定要在競演中獲勝！

話音未落，鄭司航走進來，正式宣布出道生存賽企劃，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她們6個人将分為兩隊，經歷三場競演，3局2勝制度，只有一組能夠獲得出道資格。綜藝會同步網絡播放，出道評定由公司評審和網絡投票選出。

鄭司航：“接下來，你們最期待的，分組環節。”

“日組，林珞蘭，金黛，邵晴。”

“月組，姜旖夢，許朝黎，闵嶼薇。”

鄭司航念完，笑了下：“期待你們日月争輝。”

當晚，姜旖夢她們按分好的組，住進了宿舍。

宿舍是一室一廳，廚房浴室一應俱全，卧室挺大，擺了兩張木質上下床，想讓她們同吃同睡，培養默契。

女生們經過簡單洗漱，各自躺在床上，自來熟的許朝黎打破沉默，開始互相介紹。

新加入的女生叫闵嶼薇，茶色齊肩短發，眼尾上挑，有點像貓咪，她很早就進了娛樂圈，做過好幾家經紀公司的練習生。

等姜旖夢介紹完，闵嶼薇驚訝道：“你就是那個A+？”

她上下打量姜旖夢，一臉難以置信。

許朝黎很得意地說：“她可是從A+到被淘汰，再是唯一通過複活賽的人，這經歷可傳奇了吧，簡直是錦鯉。”

闵嶼薇：“果然厲害。許朝黎也很強啊，是nova許一然的妹妹，姜旖夢呢，你有什麽背景？”

許朝黎驚了：“你怎麽知道的？我沒說過啊。”

闵嶼薇笑：“很簡單啊，你和許一然長得挺像的，而且，能留下來的人，都有背景，林珞蘭是林氏財團的千金，金黛的爺爺是有名的教授，邵晴的大伯是公司高管，稍微推理一下，就知道了。”

她又問：“但是姜旖夢的，我看不出來，你呢？”

姜旖夢心想：兩千多年前是個公主，可以算背景嗎？

見姜旖夢沉默，許朝黎以為她是介意出身，連忙說：“哎，這個也不絕對嘛，有實力也是可以留下來的呀，而且，出道不也是看實力嗎。”

闵嶼薇挑了下眉毛，不置可否地躺回床上。過了一會兒，她說：“你們真的信那個人說的日月争輝嗎？”

許朝黎疑惑：“怎麽了？”

闵嶼薇悠悠地說：“你們沒發現嗎，太陽是自體發光的，而月亮是反射太陽光的。這個名字可不吉利。”

許朝黎笑道：“你還信這些啊。”

“所以我才說背景重要啊，日組都是光彩熠熠的大小姐，她們肯定是被內定的出道組。我們，估計就是陪襯的那組了。”

許朝黎：“我聽說老板對這次女團很重視，會看實力的吧。”

“勸你們不要太天真，娛樂圈我待了這麽久，套路我都熟悉，沒背景是不可能出道的。”闵嶼薇支起身體，“聽說出道綜藝會讓nova的人，當我們的導師，說不定，都沒人願意接我們。”

“畢竟，沒人會想背一個帶的女團出不了道的罵名。”

聽着兩人的争吵，姜旖夢卻在想，她生前見過不少有錢的世家公子，比不過村野出生的書生，背景可能并沒有那麽重要吧。

此時，另外一邊，公司裏，企劃室燈火通明，正在讨論女團的出道生存綜藝。

老板聞拾清身在國外，通過視頻出席會議。

聞拾清：“你們好好搞啊，我把nova的兩員大将都投入綜藝了，尤其是游海亦，請動他可不容易。”

游海亦面無表情。

另外一名nova的大将周晝看了看他，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

高層邵文榮說：“聞總，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做出不輸給nova的女團。”

視頻裏，聞拾清揉了揉眉頭，說：“不是不輸給nova，這個組合，我的目标是supernova，要超過nova，懂了嗎？”

“是！”加班的社畜們激情滿滿表忠心。

除了游海亦，那位爺靠在椅背上，抱着手臂，一副與他無關的表情，但是沒人敢管他。

聞拾清挂掉視頻後，衆人肉眼可見放松了一點。

企劃人員說：“目前已經分好了兩組，只剩下确定各組導師。”

邵文榮點點頭：“我看過了這次練習生的履歷，各有千秋，都非常優秀，不過綜合實力考量來看，日組的孩子們家世背景更雄厚一些，對于出道後的道路更容易點。”

“娛樂圈，靠實力說話。”一直沉默的游海亦插了一句。

邵文榮被打斷，愣了一下，随即帶上了一絲讨好的笑容：“當然實力重要，家世是加分項。不過，我認為，海亦做日組導師，一定是雙贏的選擇。”

游海亦不置可否地輕笑了聲，直勾勾地看着邵文榮，邵文榮也迎着他的視線回望過去，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最終，游海亦挑了下眉，漫不經心地說：“我無所謂。”

會議結束，衆人散去後，周晝在走廊上叫住了邵文榮。

“我們說好的事情，你沒忘吧。”周晝的臉色極其不好，“我受不了游海亦狂妄的樣子了。”

邵文榮笑了下，滿是皺紋的眼睛射出算計的精光：“當然，你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游海亦只會做陪襯組的導師，我們只需要看好戲。”

“萬年老二這個稱號我戴膩了，也該換人了。”周晝咬牙切齒地說。

第二天，姜旖夢她們吃完早餐，被工作人員叫到會議室。通知她們關于綜藝期間訓練和拍攝的安排。

姜旖夢聽到節目拍攝不包含日常生活，也就是說她們的宿舍是不會被拍的，才松了口氣，她生怕攝像機24小時跟拍，萬一半夜她頭掉了，手沒了，那偶像綜藝就變恐怖節目了。

從會議室出來，許朝黎想去樓下咖啡廳買冰激淩，拉着姜旖夢和闵嶼薇一起，大廳裏，迎面遇到林珞蘭和一群扛着攝像機，打光燈的工作人員。

林珞蘭冷冷掃了一眼姜旖夢，仰着頭高傲地走過去了。

姜旖夢：“……”

許朝黎：“她還嫉恨你呢，真可怕。不過，拍攝須知上說不會拍日常生活，為什麽在拍她啊？”

闵嶼薇說：“那是林珞蘭的vlog，聽說林氏千金要參加出道綜藝，林家發動很多合作夥伴送了不少公關産品過來。”

許朝黎：“哇哦，這就是鈔能力吧。”

闵嶼薇：“所以說，背景、人脈資源真的很重要，別人拍一個vlog幾十萬上下……”

看着闵嶼薇又要發表背景重要論，許朝黎把她拉近了咖啡廳：“好了好了，快來挑冰激淩。”

姜旖夢吃什麽都和泥一樣，沒興趣挑冰激淩，在門口等她們。

突然有人叫她名字，姜旖夢擡頭，是前兩天見過的沈熙。

在第二次甄選會上，沈熙曾幫姜旖夢解釋表情過少的問題。

那會兒他只是覺得有趣，逗鄭司航玩，對姜旖夢沒什麽看法。但他知道游海亦複活賽前一晚上指導了姜旖夢後，對她産生了點兒好奇。

他從出道前就認識游海亦了，算下來也有七八年。

游海亦雖有少女心收割機的名號，生活中卻是異性絕緣體，從沒主動接近過哪個女生。随手幫助迷途的練習生，根本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

眼前的女生，一雙眼睛透亮清澈，皮膚白到發青。美麗，卻缺乏生氣。看着并沒有特別之處。

沈熙想起游海亦那句經典的形容：像個死人一樣，竟有些貼切，不由得笑出了聲。

姜旖夢等着沈熙向她說什麽，沈熙卻看着她的臉突然笑了。

她一陣無語：我的臉長得很好笑嗎？

沈熙笑完，擦着眼角說：“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了一個笑話。你是月組的？”

姜旖夢：你是在說我長得像個笑話嗎？可惡。表情卻平靜：“是的。”

沈熙想起他才接到的通知，游海亦會成為月組的導師，深深地看了姜旖夢一眼。

她不僅是游海亦主動幫助的練習生，而且，游海亦是看了她通過複活賽的視頻，才接下女團導師工作的。這太不正常了。

那件事發生後，游海亦一直有些頹喪，而這女生剛出現，他卻改變了很多。或許，姜旖夢身上真有什麽神奇的力量？

姜旖夢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問：“叫我有什麽事嗎？”

沈熙向姜旖夢勾勾手指，示意她過來點，然後俯身在姜旖夢耳邊說：“雖然不知道你有什麽魔法，不過，接下來一個月，游海亦就拜托你了。”

雖然不明白沈熙為什麽這麽說，姜旖夢覺得，游海亦曾經指點過自己，照顧他一點也是理所應當的。她于是鄭重地點點頭。

沈熙走了後，姜旖夢反應過來，沈熙說的魔法，難道發現她是僵屍？畢竟明明沒有心跳，卻能行走自如，這就是魔法啊。

因為沈熙說的莫名其妙的話，姜旖夢一整天都心神不寧。晚上，她們被通知去錄制綜藝節目的宣傳片。

姜旖夢心不在焉地換衣服，猛得被許朝黎拉了一把，聽見她着急的聲音：“小夢，你怎麽把褲子往頭上套啊？”

姜旖夢這才發現，她剛才随手拿起衣架上的衣服，沒看就往身上穿的，是一條長褲，而且她已經穿了一半了。她想把褲子脫下來，卻被卡住，許朝黎幫她脫，兩人一用力，褲子破了。

錄制的衣服就只準備了三套，兩人正在發愁，闵嶼薇換好衣服出來，說可以陪姜旖夢去攝影棚找服裝師借一套新的。

兩人到了攝影棚，日組正在拍攝。姜旖夢找服裝師借了新的衣服，看到闵嶼薇看着日組拍攝出了神。

姜旖夢拍拍她：“怎麽了？”

闵嶼薇有點慌亂地回過頭：“沒事，我們回去吧。”

直到月組拍攝完，闵嶼薇都有些悶悶不樂。

姜旖夢發現她不對勁，問道：“你不舒服嗎？”

闵嶼薇笑着搖搖頭。

此時，日組的金黛和邵晴穿着拍攝時的名牌服裝走了過來，看見在角落的月組，邵晴臉上浮起不屑，側頭對金黛說：“你們她們，灰頭土臉的，沒有品牌商看得上，在節目裏只能給我們做陪襯。”

金黛掃了一眼：“呵呵，甄選會上的土包子也在月組，就她這樣的，還想出道，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

許朝黎皺眉，叫住她們：“小夢是堂堂正正通過複活賽的，你們在亂說什麽！”

邵晴：“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許一然的妹妹啊。勸你早點退團吧，別給你在nova的哥哥丢臉。”

眼看許朝黎氣得要揍人，姜旖夢連忙拉住她。邵晴和金黛冷哼一聲，趾高氣昂的走了。

闵嶼薇這才說：“剛才，我看了她們的拍攝樣片，比我們的質感好高多。沒有背景的團就是沒法出道的，沒想到他們這麽過分，從宣傳片就開始欺負人！”

許朝黎這次沒有反駁闵嶼薇，她拳頭握得緊緊的。”

姜旖夢倒沒覺得被嘲諷有多令人難受，但看到公司的區別對待，她這才意識到，娛樂圈和她生前的環境差別太大了，雖然對自己的歌舞有信心，但是其他層面的影響，她要如何去改變呢？

闵嶼薇：“看公司這麽搞，說不定連導師都不會安排給我們，這次我們真的要完蛋了啦！”

“你說誰完蛋？”

低沉的，帶着一絲不耐煩的嗓音響起。

姜旖夢聞到薄荷和樹木的清香，她轉頭，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靠在不遠處的門框上。

是游海亦。

他幾步走過來，身高帶着威壓感，狹長的眼睛微眯着，神情淡漠，說：“欺負我帶的團，不想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