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錄制完最後的鏡頭，游海亦從舞臺上下來，工作人員告訴他，剛才月組的人來過。

“聽說日組在競演上下了重本，評審成績很高，但是還是被月組後來居上啦，尤其是月組的c位，那個叫姜旖夢的，超級火的，舞臺直拍轉發了幾萬條！”

“是游哥帶的團嘛，我們游哥是真頂流，帶團厲害，mv拍得也超級棒，看得老夫都要有少女心了。”胖胖的攝影大哥雙手捧心。

“哇，你惡不惡心！”

游海亦笑了笑，接過助理遞來的毛巾，擦着額頭。他神情雲淡風輕，腿卻一陣陣抽痛。看來藥效過了。

醫生當時叮囑他這種藥藥效強烈，副作用未知，不到必要時刻，不能濫用。

本來他的病需要靜養，但醫生考慮他合約在身，還有工作，為了應付特殊情況，才給他準備的。

游海亦進入休息室，跌進沙發裏，仰頭休息。

腿部的疼痛漸漸加重，為了轉移注意力，本不愛上網的他，問助理要了手機，點進了今晚競演的熱搜，果然前面幾頁全是月組的信息。

游海亦一條條刷過去，看到有人說游園一夢好真，磕瘋了，他好奇點進去。

那是一篇小說，講的是某國公主被野心勃勃的哥哥下毒迫害，公主身邊，冷酷的騎士護送她逃出皇宮，在逃亡路上，騎士漸漸愛上公主，卻不肯承認。

後來，邪惡的哥哥被國民推翻，公主恢複了地位，離開前，公主問騎士愛她嗎。

騎士耳根通紅，卻還是嘴硬地說，從沒喜歡過。

公主離開了，騎士後悔不已。

游海亦看得額頭冒青筋。因為公主的名字是姜旖夢，那個白癡一樣的騎士叫游海亦。

他點開評論想看看有沒有正常人噴這篇傻子寫的同人文，評論卻全是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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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說人物性格很還原。

那人頂着nova5周年紀念頭像，看樣子是個老粉絲。

游海亦氣得想當場拉黑。

他的性格和同人裏的白癡騎士哪裏像了？

他要是喜歡上誰的話，作為男人，肯定會勇敢地沖上去表白啊。

等女生問自己喜不喜歡他，還嘴硬說不喜歡。誰會做這種白癡一樣的事情。

不過，游園一夢這個名字，有點好聽。

同人文的配圖是慈善晚宴那晚，姜旖夢微側過臉，游海亦站在旁邊的照片。

游海亦看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長按圖片，想保存下來。

“小游在看什麽呢！”

“哇啊！”突然有人說話，游海亦連忙把手機扔到抱枕後面，慌亂掩飾，“我沒看熱搜，也沒有想存圖！”

“你在說什麽？”來人是沈熙，他剛卸了妝，發梢有點濕，“對了，你看到熱搜了嗎，月組贏得真漂亮，我剛在走廊上撞見周晝，你真該看看他的臉色，真有夠好笑的。”

游海亦冷淡地嗯了一聲。

沈熙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這麽不在乎嗎，如果不是因為周晝，你也不會受傷。”

游海亦拿過桌上的水，淡淡地說：“已經發生的事，怪誰都沒用。”

沈熙嘆氣：“真羨慕你心這麽大。對了，你知道游園一夢嗎？”

游海亦剛喝進去的水差點一口氣全噴出來，他咳嗽着，用手背擦着嘴角：“什、什麽東西……”

沈熙沒察覺他的異狀：“就是你和姜旖夢的cp啊，上次你在慈善晚宴上幫了個女粉絲的事情，被人扒出那不是粉絲，是姜旖夢，好多人開始磕cp了，給你看看……”

眼看沈熙又要點開超話，把那篇熱度第一的同人文點給他看，游海亦連忙推開沈熙的手：“不用了……”

沈熙：“真可惜，這篇我覺得性格寫得還挺還原的。”

游海亦瞪他：哪裏還原了？還是不是好兄弟？

沈熙收起笑容：“不過，你還是小心點姜旖夢吧。”

“嗯？”

“利用別人的練習生我們還見得少嗎，我看你最近和她們走得挺近的，小心別人只是利用你炒作。”沈熙的視線落在游海亦腿上，“而且，你的情況也很特殊。最後這一年，還是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別被別人當踏板了。”

游海亦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有數。”

娛樂圈裏互相利用的關系，他見得也夠多了，但不知道為什麽，聽到沈熙這麽說，他覺得有點煩躁。

然而，除了這件事情，還有件更大的危機在等着他。

幾天後，陽和娛樂高層辦公室。

“哈哈，八卦的力量大啊。游海亦退出陽和娛樂的內容沒花錢，已經上熱搜了。”周晝刷着手機，喜笑顏開。

邵文榮摩挲着戒指，淡淡道：“熱搜不算什麽，挂不了多久就會被營銷組那群人給撤掉。”

“那我們費盡心思爆料有用嗎？”周晝疑惑地擰起眉。

邵文榮悠悠說：“當然有用，這是用來造勢的。而且，我們的戰場不止熱搜。”

他在各大論壇招募了不少水軍，大範圍讨論游海亦退出娛樂圈。

“三人成虎。造勢成功後，局勢将無法挽回。”

忙完工作，游海亦拿起震動了很久的手機。

剛點開聊天軟件，鄭司航的消息彈了滿屏幕：【海亦啊，你受傷的事情被人爆料了，這幾天別看社交媒體了，我們正在處理。】

【你放心，我們會把事态的影響控制到最小。】

【你別多想哦。】

生怕他擔心，鄭司航發來一長串啰啰嗦嗦的心靈雞湯。游海亦笑了起來，這位哥和從前一樣，一點也不會安慰人。

他回複：【我沒事。】

然後把手機扔到一邊，坐在床上，手肘搭在膝蓋上，垂頭，望着自己的腳尖。

寂靜空曠的房間裏，他就這樣靜靜坐了很久。

那天晚上，游海亦躺了很長時間才睡着。

久違地，他夢見了當練習生的時候。那時候，他剛滿18歲，一點就炸。鄭司航每天追着他大呼小叫，又管不住他，只能跟在他身後收拾爛攤子。

還好，當年他狂妄歸狂妄，做事卻有分寸，沒闖出過什麽大禍。鬧出最大的事情，就是和當年頌一傳媒悉心培養的練習生的舞蹈對決。

這事很常見，但懲罰是輸的人離開公司的，幾乎沒有。

那時候，陽和娛樂還是間小作坊，根本不被大公司頌一傳媒放在眼裏，頌一的練習生看人都是鼻孔朝天。

鄭司航那次發了大火。他好不容易從舞蹈比賽上把游海亦挖掘過來，自然不希望他因為少年意氣的賭約，就離開公司。而且，游海亦當時已經上了一期出道名單，過了冬天就要出道了。

大好的前途輸在這種事上，實屬不值。

但他還是沒能攔住游海亦。鄭司航無奈嘆氣，做好了如果游海亦輸了，就給他聯系新的經紀公司的打算。

然而，游海亦贏了。

頌一傳媒卻沒有如約和那個練習生解約，而是盡力把這件事壓了下來。那男生後來也出道了，一切事都像沒發生過一樣。

游海亦不在乎，他去挑戰頌一傳媒，是因為，陽和娛樂年輕的練習生們，練習場地每次都被頌一傳媒的搶走。

贏了後，陽和的練習生們在外面練習，再也不會被人搶了場子。

他就是這樣張揚狂妄，肆意妄為，未嘗一敗。

出道後，也有一段無人問津的時光，但是沒過多久，他就紅了。

別人說他是天才，但是他沒什麽感覺，比起人氣，財富，大量粉絲，他就是喜歡舞臺而已。

只要能在舞臺上，他就能感覺內心充盈，整個人仿佛能夠飛起來。

直到，醫生用一紙檢查，把他從舞臺上射殺。

他悲慘地跌落在地，無法反抗地聽到醫生宣判：“你的傷，如果繼續跳舞，會影響痊愈，甚至會影響日常生活。”

“你不能再跳舞了。”

即便被這麽說，他也沒有實感，直到去年演唱會排練，他腿痛得站不起來，被強制卧床一個月，游海亦才覺得：啊，他的旅程就到此為止了。

游海亦本以為可以平靜接受這一切，但是，當公司讓他去面試新人，當女團導師，仿佛在提醒他：你已經登不上舞臺了，乖乖當一個幕後吧，那才是你的出路。

“你沒法自體發光了，那就當月亮，反射別人的光芒吧。”

他不甘心，所以，他才百般不肯接女團的工作，直到，甄選遇到姜旖夢，複活賽上，她一夜之間的變化，仿佛在暗示他，在女團導師這裏可以找到答案。

但是，并沒有奇跡和魔法，他受傷的腿不會好。

他誤以為姜旖夢想向他證明的，背後維護他的行為，可能只是為了她能出道，在利用他而已。

這一切，大概只是他的奢望吧？

下一場競演的主題是根據一首歌，制作對應歌曲的舞臺。因為正式演出是直播，所以在那之前會有一場審查。

月組領了任務後，先是找歌找得頭暈腦脹。終審的要求有創意，不能選擇已有舞臺的歌曲，她們翻遍了陽和娛樂公司的歌曲庫，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首适合的。

然後編舞排練，又沒日沒夜過了幾天。

負責月組的舞蹈排練的老師把姜旖夢叫過去，說：“小姜最近進步很大啊，比起上次競演前，你現在是越來越有範兒了。看來，你最近是找到目标了吧！”

姜旖夢點點頭，她确實找到了目标，最近睡前，她都會點出游海亦的舞臺設置洗腦循壞，全方面研究他的表演。累的時候，也會循環游海亦的solo，都快聽出繭子了。

還好，上次在樂庫找歌時，她發現了一個叫sea的制作人，他的歌曲和游海亦的solo風格有點相似，姜旖夢很喜歡。

排出了頭緒，她們稍微能夠喘口氣，突然發現，已經好久沒見游海亦了。

排練完，許朝黎喝着水說：“沒有導師的惡魔特訓，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姜旖夢也覺得這段時間像少了點什麽。

她們走了後，姜旖夢選擇留下來加練。

練到深夜，她到走廊的自動販賣機買水，掏出手機付款時，看到彈出來的推送：陽和娛樂游海亦将因傷退役，失去ACE的nova還能給陽和娛樂續命嗎。

姜旖夢愣住。

雖然已經知道游海亦受傷的事情，但沒想到他竟然會退役。

幾天前，游海亦在舞臺上還那麽耀眼。

他的狀态根本不像是要退役的人。

姜旖夢突然很想見到他，想确認他是不是真的要放棄。

但是，她沒有游海亦的電話，也不知道他家在哪裏，除了公司，和特訓場，她好像幾乎見不到游海亦。

這可怎麽辦？

這時，sea的歌曲從走廊拐角處傳來，正好是她最近單曲循環的那首。

姜旖夢聽得出神了，然後聽到鄭司航的聲音。

原來是鄭司航的手機鈴聲。

姜旖夢靈光一閃，鄭司航好像和游海亦關系很好，說不定他知道游海亦的狀況！

等鄭司航打完電話，姜旖夢攔住了他，她想關心下游海亦，又怕會多管閑事，但是轉念一想，游海亦是她們的導師，學生關心導師很合理，于是問道：“游海亦他，最近很忙嗎？”

鄭司航卻大大方方地回答：“不忙啊，他生病了。”

姜旖夢一驚：“難道是因為生病要退役……”

鄭司航笑：“你看到熱搜啦，不用在意那個，那是造謠，他只是感冒而已。”

姜旖夢稍微放了點心。

系統叫到：“宿主，你這樣就算了嗎，游海亦生病了耶，這個時候你應該上門好好關心下導師，這樣你們的關系就會更進一步，你的情感值就會有新的輸入啦！”

姜旖夢內心怼系統：我知道啊，我關心他又不是為了情感值！不要把我們的師生情說的那麽勢利！

怼完系統，姜旖夢也覺得，游海亦生病了，搞不好心情也很低落，她确實應該上門探望下他。

但是開口問一個男生家在哪裏，她從沒做過這種事。

姜旖夢糾結一陣，決定先旁敲側擊一下，開口問道：“你的手機鈴聲，是sea的歌嗎？我覺得他的歌很好聽，和游海亦的曲風有點像。”

鄭司航：“你聽出來啦，就是他寫的。不過這件事要保密哦，他很害羞的，不想讓很多人知道。”

姜旖夢早就隐隐覺得sea會不會就是游海亦，還真被她猜對了。她點點頭。

沒話聊了，眼看鄭司航要走，姜旖夢一時情急，抓住他包的帶子。

鄭司航回頭，看見姜旖夢嘴繃成了一條線，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突然明白她想幹什麽：“你想去探望游海亦嗎？”

姜旖夢眼睛立刻亮了，亮晶晶地看着鄭司航。

鄭司航覺得她像一株在連日陰天後，突然遇到大晴天的向日葵，笑了，把游海亦的地址發到姜旖夢的手機上。

看姜旖夢開心的樣子，鄭司航忍不住說：“你倆感情真好。”

姜旖夢想起，游海亦作為偶像，應該不喜歡被誤會，連忙說：“不是，只是，想回報導師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