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姜旖夢不見了！”
助理驚慌失措地推開鄭司航的辦公室門,鄭司航和角落裏的游海亦幾乎同時出聲：“什麽！”
助理上氣不接下氣地回顧了一遍剛才發生的事情，他在車庫想把車開出去時，發現輪胎被人把氣放了。看看離約好的時間還早,他下車換了備用輪胎。
等他弄好,開出去，在門口等了很久，直到過了定好的時間，姜旖夢也沒有出現。
助理覺得奇怪,她是從來不遲到的人,給姜旖夢打電話，無人接聽，他又打了幾次,那邊接起來了，他剛說一句話，電話就被挂掉。
通過接起來這短短的幾秒鐘,助理聽到通過高速站的聲音，确認姜旖夢已經在車上了。
她被別人帶走了。
鄭司航立刻打電話報警,但是失蹤48小時才能立案。沒辦法，他先安撫好工作那邊。
處理好手頭事件後,看着焦急地在辦公室走來走去的游海亦,鄭司航安慰他：“海亦別擔心了,小姜說不定只是手機沒電了,或者她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
這話說出來他都不信，姜旖夢最近工作接得非常多,但她從來沒有抱怨過工作辛苦，不可能丢下定好的工作人間蒸發。
游海亦回想起半個月前接到的電話。
黑客朋友追蹤後,電話果然是加密的一無所獲，分析聲音，也只能确認對方是個青年男子。
“姜旖夢是我的東西。”
威脅電話變聲器改變過的聲音，仿佛回響在耳邊。
等到48小時後，不知道那人會對姜旖夢做什麽。
游海亦拿上外套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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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司航叫他：“你要去哪兒？”
游海亦：“我去找她。”
“現在什麽線索都沒有，你要怎麽找她？”
“我大概知道是誰。”游海亦扶着門框，頓了頓，“如果我48小時沒回來，記得報警。”
鄭司航慌了，從桌子後沖出來：“你幹嘛去，你該不會想做什麽危險的事吧！”
他動作慢了幾步，游海亦走得很快，還順手帶上了門。
坐進車裏，游海亦把行車導航連上手機。
威脅電話的語氣，專門打給他炫耀似的行為，他很快聯想到一個人。
拉上了遮光窗簾的漆黑房間，姜旖夢雙手交疊，躺在床上，睡得無知無覺。
身側的心電圖機，屏幕一條發光的直線，發出滴的長音。
黑衣人陶醉地看着心電圖機，捧起姜旖夢的手，貼在臉上。
“世間竟然真有這樣的奇跡。”
“活着的死人，行屍走肉，或者說，僵屍。”
他把手貼在姜旖夢臉上，手指細細地撫過每一寸肌膚：“好冰，但也好美，永遠成為我的東西吧。”
“不過在那之前，還要先準備一點東西。”
黑衣人哼着歌，站起身離開。
漆黑的房間歸于安靜。
片刻後，姜旖夢睫毛輕顫，她睜開了眼睛。
等眼睛适應黑暗後，她發現自己躺在一間裝潢還不錯的房間裏。
姜旖夢坐起身，看見旁邊的機器，這東西她在電視劇裏見過，她的眼睛眯了一下，意識到，她是僵屍這件事，已經被人發現了。
從進入人類世界開始，她最擔心的就是被人發現是僵屍，帶去解剖，但是真的發生時，她的心情卻意外平靜。
姜旖夢叫出系統：“我現在能換卡嗎？”
系統沒想到她在知道真相後，還會有這種需求，結結巴巴地說：“可以的，宿主，你可以更換的卡片有活力卡……力大無窮……美食……”
姜旖夢斬釘截鐵地說：“我要力大無窮。”
既然房間是普通的房間，力大無窮卡加上本來僵屍具備的超越人類的力量，要破壞房門逃出去并不困難。
換好卡片後，姜旖夢立刻使用，扯掉身上連接心電圖機的電極，翻身下床。
手指輕輕撫摸門板，果然是普通的木門，看來這裏并不是專業實驗室，那帶走她的人應該不是帝陵醒來時遇到的人。
不是他們，卻知道她是僵屍的人，會是誰呢？
姜旖夢一邊思考，一邊手指用力，門框在強大的力量下應聲斷裂變形。門框變形後，門上出現了縫隙，姜旖夢将手指伸入縫隙，像撕紙一樣，把門板拽了下來。
木門碎裂的聲音很大。
姜旖夢卻毫不在意會引起抓她人的注意，現在沒有人類能夠徒手打贏她。
她徑直走出大門，路上并沒有人阻攔。
門外是一片開闊的草地，不遠處，就是一條公路。
姜旖夢回頭看了看關她的房子，是一間頗有設計感的別墅。
她有點奇怪，綁架她的人，特意準備了和她平時所坐的車相似的保姆車，又把她帶到這所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別墅，卻沒有派更多人看守她，她就這麽輕易地出來了。
她摸了摸身上的衣兜，那人只收走她的手機，卻沒有把她綁起來。
真是疑點重重。
算了，姜旖夢向公路走去，只要走到大路上，就可以想辦法搭便車離開。
“姜旖夢。”
有人叫住她。
姜旖夢回頭，看見一個有點意外的人。
“森實？”
森實穿着件柔軟的家居服，像是散步是經過一樣，臉上帶着關切的神情：“好巧，怎麽在這兒遇見你。”
姜旖夢沒來由覺得危險，警惕地後退一步，反問：“你呢，為什麽會在這兒。”
森實表情自然：“我住附近，散步過來的，你剛才是從後面的別墅出來的嗎？”
姜旖夢沉默看着他。
森實扭頭看了看那建築：“那間屋子很久沒人住了。”
“是嗎？”姜旖夢總覺得森實有點不對勁，但是他身上一直飄過來一種奇怪的氣味，讓她感覺無法集中精神，頭腦變得沉重，雙腿發軟。
姜旖夢支撐不住，搖晃了幾下，森實連忙扶住她，語調一如既往謙和有禮：“怎麽了，是不是頭暈？”
姜旖夢手撐在森實肩膀上，皺眉，想起森實身上的氣味是什麽了，是桃花的香味。
“你，放開我……”姜旖夢想推開他，卻使不上勁兒，森海扶住她的一瞬間，在她手上纏上了桃木珠子，化解掉她身上的力量。
确認姜旖夢無法反抗後，森實撕下僞裝，嘴角上揚，露出詭異的笑容：“一不注意，就到處亂跑，我的人魚公主，怎麽這麽不聽話。”
姜旖夢的四肢已經失去力氣，她費力抓住森實的襯衣前襟，狠狠盯着他：“是你……”
能做到把她帶走的人，需要財力，了解齊秋王朝的事，還要了解她，能夠做到這點的人，确實只有森實了。
森實把姜旖夢往別墅裏拖：“不喜歡我為你準備的宮殿嗎？沒關系，我很快就會把你變回沒有感情的，最美麗的樣子了。”
姜旖夢用力抓他的衣袖，卻無法掙開：“可是你為什麽？”
為什麽不把她交給實驗室，僵屍對他有什麽用？
森實停下腳步，扭轉身，捧起姜旖夢的臉：“因為我愛你啊，我的眼裏只有你。但你的眼睛裏只有游海亦，每次看到你們在一起，我嫉妒得快瘋了。”
他的語氣漸漸瘋狂：“後來我回到學校，在金教授拍到的照片裏，再次看到了你，我才發現，之前認識的你，不是完美的，只是半成品。你真正的樣子，應該是靜靜地躺在棺材裏，那樣，你也能永遠只屬于我了。”
姜旖夢聽得頭疼，這什麽奇奇怪怪的理由，他簡直比要把她帶去解剖研究防腐劑的那位還奇葩。她不想和這種腦子不正常的人待在一起太久，可是手上的桃木珠卻封印了她。
僵屍的身體真麻煩！她還是很想變成人啊。
忽然耳邊傳來刺耳的剎車聲。
一輛車從下方的公路竄上來，徑直駛向草坪。
森實被吓得停住腳步。
姜旖夢認出那是游海亦的車，她連忙垂下頭，很鴕鳥地想用頭發擋住臉。
游海亦怎麽會找到這裏來！
她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他。森實瘋瘋癫癫地，要是把她的秘密說出來怎麽辦？
森實剛想罵人，看見從車裏下來的人後，他愣住，片刻後：‘游海亦，你居然能找到這裏？’
游海亦：“果然是你。”
他迅速看了一眼姜旖夢：“放開她。”
森實冷哼，一把拽過姜旖夢擋在身前：“別過來！”
游海亦的腳步滞住。
姜旖夢被森實架住，因為桃木的壓制，她的腦袋昏昏沉沉的，渾身沒有力氣，看着森實把游海亦逼進車庫裏。
“對，就在那，抱着頭沖牆蹲下，哈哈哈哈，真想給你拍張照，讓你那些粉絲看看你現在可笑的樣子！看你還能得意嗎？”
森實刺耳的笑聲，讓姜旖夢聽得很煩躁，她趁着他關車庫門時，咬破舌尖，疼痛讓她稍微恢複了一點神志，用力肘擊森實的腹部。
森實研究過姜旖夢所有公開影像，知道桃木克她，完全不擔心她反抗，因此不設防地被撞了一下肚子，疼得弓起了腰，
森實一直是做研究的，體力比較差，姜旖夢雖然被桃木封印了，但咬牙抓住機會，掙脫他的鉗制，就地一滾，順着草地滾出去幾米。
森實咬牙切齒，沖姜旖夢撲過去，卻被游海亦揪住衣領，照臉給他來了一拳。
這一下把他打得有點懵，半晌，森實才撫着臉上被打的地方大叫起來：“你竟然敢打我！”
他朝游海亦撲過去。
游海亦眉眼瞬間變得犀利，準備好了迎接他的攻擊，沒想到，接住森實揮過來的拳頭時，電擊的痛感從接觸的地方迅速竄上脊背。
森實在袖子裏藏了個電擊器，他喪心病狂地笑着：“哈哈哈哈沒想到吧，我本來是用來防止姜旖夢逃脫的，沒想到先對付了你！”
游海亦因為突然的電擊肌肉僵硬，整個人僵直了。森實搖搖晃晃地走進車庫，撿起靠牆邊的金屬球棒，惡狠狠地朝游海亦走過去。
金屬球棒被他揮舞出獵獵的破空聲。
如果敲在人身上，絕對會骨折。
游海亦咬牙，看着森實舉起了球棒，想躲開，但是身體還在僵硬中。然而森實的球棒揮空了，他被人拽住腿，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艹！”森實罵了句髒話，低頭一看，是姜旖夢拽住了他。
他彎腰掐住姜旖夢的下巴，強迫她仰起頭：“怎麽了，我的人魚公主，你還想着他麽？”
姜旖夢瞪着他，沒說話。
森實臉上虛假的溫柔徹底撕裂，他用力甩開姜旖夢：“那好，既然你不肯放棄他，那我就解決了游海亦，再來處理你。果然啊，人魚公主還是沒有生命的好。”
游海亦從肌肉僵直中恢複，怒道：“不準你動她！”
兩人打了起來。
游海亦的童年時曾經學過巴西柔術等格鬥技巧，而森實只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靠的全是帶的道具。游海亦把他身上的機關摸清楚後，輕松放倒森實。
森實被游海亦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叫嚣道：
“你倆感情還真是好呢，你知道真相後還會這麽做嗎？”
“那個電話，果然是你打的。”
“沒錯，那我再告訴你一件好事吧，你知道姜旖夢是什麽嗎？”
姜旖夢強撐着沒有力氣的身體，想阻止森實，卻晚了一步。
森實狂笑着說：“她根本不是人，她是僵屍！”
游海亦以為森實在胡言亂語，壓住他的手臂用力，後者驚呼喊疼。
森實連忙掏出手機：“我有證據，你看！”
手機裏，拍了姜旖夢昏迷時期，他給她做的體檢報告。
一堆正常的數據下面，心跳停止，顯示她的不正常。
她的心髒仿佛只是個漂亮的擺設。
森實叫着：“人類會沒有心跳嗎，這就是證據！”
不遠處，姜旖夢聽到森實在游海亦面前說出了真相。她覺得周圍的溫度仿佛一點點冷了下來。
她看着游海亦，他沉默着反剪森實的雙手，拿了個東西堵住森實的嘴，看了一眼她。
那眼神不帶一絲感情。
姜旖夢的心沉了沉。
游海亦收回視線，拉着森實往車庫走去，單手想把他推進去，然而，森實突然用力撞向他，掙開他的控制，撲進車庫裏的敞篷車，接着，車庫裏的那輛車啓動，直直向姜旖夢沖去。
姜旖夢連忙躲開，但她體力還沒恢複，行動有點遲緩，眼看車子即将撞向她。
電光火石間，她問系統：“被撞到我會死嗎？”
系統：“會的，宿主，但和人類的死亡不同，你會因為□□損壞嚴重，無法修複，逐漸死去，你的精神不會消失。你會眼睜睜看着自己一點點腐爛……”
想象一下，姜旖夢就差點嘔出來，她不想變成那樣。
但是車速太快，她躲不過——
有人沖出來，摟住她的肩膀，抱着她滾到了一旁掃起來的落葉堆中。
天旋地轉後，在紛紛落下的黃葉裏，姜旖夢的視線逐漸聚焦，看清了撐在她上面的游海亦的臉。
姜旖夢視線動搖：“為什麽要救我？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游海亦咬着牙，眉頭緊皺：“我怎麽可能不救你啊。”
姜旖夢：“可是，可我是僵屍啊，我連人都不是，你根本不需要再管我了啊……”
游海亦：“你在說什麽廢話，我管你是僵屍還是外星人……”
姜旖夢眼裏蓄起水汽：“……不，不讨厭我嗎，我騙了你。”
她一直很害怕，游海亦知道她是僵屍後，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我們也沒有确認在一起……”
他從來沒說過喜歡她，所以只要不見面了，就會很快忘記她吧。
游海亦長嘶了一聲，撐在姜旖夢臉側的手肘一彎，他跌在旁邊的落葉堆上，頭靠在她的頸窩上。
他的短發掃在姜旖夢的脖子上，癢癢的，她聽見游海亦悶悶的聲音，從頸窩處傳來：
“笨蛋，不說你就不懂嗎，我喜歡你，喜歡得要死！怎麽會讨厭你……”
溫熱的液體順着姜旖夢的眼角滑落。
愛心形狀的情感槽不經呼喚，主動跳出來，在姜旖夢眼前，發着粉色的光芒。
卡在98%好長時間的情感值，竟然緩緩上漲，填滿了整個愛心。
系統難以置信：“天啊，這個機器壞了吧！”
姜旖夢身體漸漸産生變化，她的心髒開始有力的跳動，一股股暖流随着心跳的節拍，被送向四肢百骸，她的皮膚開始變得更柔軟，她的體溫漸漸升高，她的觸感更加的敏銳……
她感到了游海亦靠在她身上沉甸甸的重量和體溫。
系統驚訝叫道：“天啊，宿主，你變成人了。你現在是百分之百的人類！不可思議，這一定是奇跡，我要回去向時空管理局彙報！”
系統下線，姜旖夢卻沒法長時間沉浸在變成人的快樂中，因為她發現，游海亦似乎暈倒了。
姜旖夢拍拍他的臉，他毫無反應。
有什麽濕潤溫熱的液體，淌到了她的腿上。
她支起身，眼睛驀地睜大。
身下的落葉堆，被染成了紅色。
那些血，就是從游海亦身上流出去的。
“醒醒啊，游海亦，你醒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