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姜旖夢讀完了包裹裏的資料,曾經困擾她的，讓她覺得奇怪的事情，終于有了解答。

前世父皇母後對她冷淡,宮中人對她的态度,原因是，她是極陰時刻出生的孩子，八字恰好适合作為國運的祭品。她的命運從出生那刻就已經決定了。

她從小喝的藥，并不是用于治療,而是用來制作祭品的準備。

她像是為齊秋王朝種下的靈植,以藥澆灌，等到了成年，就被利落的收割。

包裹寄來的資料,收集大量民間傳說和野史，拼湊出姜旖夢當年死去的真相。

齊秋王朝三年大旱，北方的蠻人虎視眈眈,外憂內患之際，步入老年沉迷長生之法的父皇下令,将十二公主姜旖夢，作為祭典的祭祀品,并且親自殺死了她。

在十二公主死後,國師奉命,将她的屍體制作成僵屍,并設置風水局,把她的靈魂囚禁。古老秘法下，她的屍骨千年不腐,日夜受苦，被迫聽從齊秋王朝的祈願,背負王朝的詛咒。

她的陵墓被建立在王朝的龍脈附近，這樣的靈魂歷經折磨，怨氣沖天，不能再入皇陵。

為防止惡靈反噬，十二公主被從族譜上除名，因此，正式歷史上并沒有記載姜旖夢。

她就像從沒存在過，被當做容器，推動國運的祭品。

她不是因為時空管理局的失誤複活成了僵屍，早在兩千年前，她就已經是僵屍了。

姜旖夢叫出系統，喃喃問道：“這是真的嗎？”

系統悄無聲息上線：“你都知道了，宿主。”

“你不是什麽情感值收集系統吧，你會出現在我身邊，究竟為了什麽？”

系統告訴了姜旖夢另一個版本的故事：

地震後，時空管理局發現，帝陵上空長期的詛咒，變成了巨大的黑色旋渦，怨氣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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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急查看後，發現是被鎮壓了千年的靈魂，充滿怨氣和憎恨，非常肮髒，已經無可救贖。

如果這股怨氣失控，造成的後果将不可挽回。

時空管理局立刻派出特遣隊想将之抹殺，然而卻無人生還。

這股力量宜疏不宜堵，時空管理局在姜旖夢徹底覺醒前，讓她綁定了系統。

系統的作用，是将她的怨恨逐漸消弭，化解，降低危害。

姜旖夢平靜聽完，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顫抖：“所以，也沒有變成人的選項對嗎？”

系統沉默半晌，給了肯定的答複。

“對，我的任務是讓宿主進入娛樂圈，通過大量人類的情感，将宿主的怨恨化解，當恨意消失殆盡後，任務結束。”

“那我會怎麽樣？”

“宿主會在陽光下，化為一抹細沙。”

聽到這裏，姜旖夢沒忍住笑了一聲。

這一切太荒謬了，她那麽努力地收集情感值，原來是為了讓自己能夠早點徹底消失。

視線變得模糊，水汽在眼底聚集。

“我知道了，我從睜眼開始，就注定了悲劇的結局，是我活該，因為我的身體是行屍走肉，我的靈魂怨氣沖天。可是，我的心為什麽這麽痛？”

她揪住心口，左胸腔內死寂一樣，她的心會痛，卻不會跳動。

一滴眼淚掉下來，沾濕一小片床單。

系統告訴姜旖夢，因為他們的靈魂淨化計劃，已經執行了98%，姜旖夢的結局已經寫好，即使現在她想回到帝陵，也變不回以前的狀态。

她不是人類，卻會像人類一樣生老病死。

系統建議她像以前一樣，不要被人看出異樣，如果舉止太奇怪，被帶去檢查，反而更危險。

姜旖夢木然聽着。

她本來也沒打算逃避，雖然這一切對她而言已經沒有了意義，但是這段時間以來，鄭司航、許朝黎、闵嶼薇、公司裏的工作人員們……他們待她不薄，她的工作的裏面也有他們的心血，她不想讓別人的努力白費。

所以她會堅持去工作，直到最後的時間到來。

然後，像小美人魚化成海上的泡沫一樣，煙消雲散。

她不想辜負任何人。

除了游海亦。

她給游海亦發了一條消息。

為了未來的音樂廠牌做準備，游海亦剛見了幾個投資人，手機響了，看到是姜旖夢發來的，嘴角止不住上揚。

那個木頭終于開竅了，會給他發消息了。

點開後，他的笑僵在臉上。打電話，對方卻一直占線。

他發瘋似的沖到11樓：“姜旖夢在嗎？”

裏面的舞蹈老師吓了一跳，搖搖頭：“她今天沒來哦。”

游海亦找到許朝黎，她們說姜旖夢去工作了，還沒回宿舍。

他打電話給鄭司航，對方手機關機，游海亦在整個公司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姜旖夢。

她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游海亦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錄音室，跌坐在沙發上，再看了一眼姜旖夢發來的消息：

【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謝謝你對我的照顧。】

他眉頭緊皺，用力錘了下沙發。

與此同時，姜旖夢和鄭司航剛進入新的錄音棚，鄭司航連忙找了插座給手機充上電，他一大早開車帶姜旖夢來新錄音棚，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鄭司航擺弄好手機，，感嘆道：“小姜，你最近狀态真不錯啊，對沖擊年度歌曲充滿幹勁了吧！”

換錄音棚是姜旖夢的主意，她說換個地方會更有靈感。

鄭司航見手下的藝人這麽上進，自然不會拒絕。而且更難得的是，以前完成要求都會變得僵硬的她，現在居然開始有很多自己的想法了。

姜旖夢真是越來越有明星的樣子的，她一定會越來越紅。

姜旖夢笑了下，沒說什麽。

鄭司航：“這家錄音棚确實很棒，不過真是有點遠呢，其實我們也可以去用游海亦的錄音室，他那的器材也都是頂級的。你也不用跑這麽遠了。”

姜旖夢僵硬了一下，很快掩飾過去：“沒關系，我就在這裏唱吧。”

她決定不再接近游海亦了。

之前，她以為，自己不會像小美人魚那樣，獨自飲下毒藥離開，就算死也要和王子一起。

但是，當她發現注定滅亡的命運時，她的選擇竟然和小美人魚如出一轍。

閃耀的星星，就讓他在天空中，不帶一絲陰霾的，永遠耀眼下去吧。

姜旖夢眨眨眼，說：“鄭哥，我想多接一點工作，請把我的日程排滿一點。”

鄭司航驚了，這是姜旖夢第一次提出這種意見。

這女孩終于有野心了啊，他非常欣喜，莫名産生了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連聲應了下來。

時間在忙碌中飛速逝去。

姜旖夢這段時間，錄音在距離公司十幾公裏的錄音棚錄制，工作塞滿了日程，她腳不沾地，很少回公司，這天，因為攝影安排，她必須回公司拍攝。

姜旖夢從化妝室出來，和企劃人員探讨這次攝影想要的風格，沒注意前面，差點撞上一個人。

一擡頭，好巧不巧的，正好是她躲了大半個月的游海亦。

游海亦垂頭，逆光的臉，表情冷酷。

姜旖夢迅速移開視線，低聲說：“對不起。請讓一下好嗎，我趕時間。”

游海亦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說。

旁邊負責企劃人員是新來的，聽說過游海亦大魔王的惡名，以為他冷着臉，要教訓姜旖夢，連忙打哈哈：“游前輩，姜旖夢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她吧。”

“我原諒她？呵。”游海亦語調嘲諷，但說歸說，他後退了一步，讓開了路。

姜旖夢連忙低頭走過，兩道視線像針一樣刺在背上。

身後傳來游海亦低沉的聲音：“新來的，麻煩你轉告下姜旖夢，我不會原諒她的。”

姜旖夢的後背僵了一瞬，企劃人員皺眉，小聲說：“游前輩真是大魔王啊，不就是擋了下他的路嗎，這點小事也不原諒，好可怕……”

姜旖夢知道他說的不是這件事。

這大半個月來，游海亦給她打了很多電話，也發了很多消息，她沒有接，也沒有回，甚至借口要工作，暫時從宿舍搬出去。

她聽許朝黎說，游海亦去宿舍找過她幾次。

姜旖夢知道這樣不好，游海亦什麽都沒做錯，她不該這麽折磨他，他難受的時候，她的心也一樣痛。

但是長痛不如短痛，早點斷掉，早點忘掉她，對游海亦更有好處。

拍攝完後，姜旖夢被鄭司航叫進辦公室。

鄭司航安排完工作，看着姜旖夢，欲言又止，想說什麽，又吞回去，糾結半晌後，終于說：“小姜，你和海亦吵架了嗎？”

姜旖夢怔了怔，搖搖頭。

“是嗎？其實作為經紀人我說這個不太好，畢竟你倆都是在役的偶像，但是你倆我覺得真是不錯，海亦出事之後，一直有些喪氣，遇到你後，他才變回了原來的樣子。我看着你倆越來越好，就好像找回了剛當經紀人那會兒的感覺，看着一個個平凡的孩子變成閃閃發光的星星……”

鄭司航說着揉了下眼角：“哎呀，我真是年紀大了，瞎感慨……你先下去吧，等會兒，助理會送你去工作現場的。”

姜旖夢點點頭。

乘着電梯緩緩下降時，她不由得想起了一路的點點滴滴，在練習室看到游海亦發紅的眼睛，在他家聽見他的渴望，看着他的舞臺産生的想變得耀眼的想法。

她有時候會懷疑到底什麽是真實的？

是她被騙了，她不可能變成人是真的，還是和追逐着耀眼的星星，一路狂奔到現在的經歷才是真實的。

姜旖夢甩甩頭，想把多餘的想法甩掉。

眼前，無論漲了多少人氣也不再變化的情感槽提醒她，夢已經醒了。

電梯抵達一樓，姜旖夢走到門口，等了一會兒後，保姆車停在她面前。

上車前，姜旖夢覺得車身異常幹淨，這輛車她最近常坐，助理說過最近很忙，想洗車一直沒時間。

看來他終于找到時間去洗車了。

車門關上。

姜旖夢坐好後，才發現有點奇怪。

助理早上一直在公司，哪來的時間開車去洗呢。

駕駛座上的司機轉過頭，他帶着帽子和口罩，但是看身形根本不是助理。

姜旖夢剛要質問他是誰，臉上被噴了一陣白霧，她頓時失去意識。

司機越過座位，接住軟軟倒下的姜旖夢，把她好好地擺在椅子上，給她系好安全帶。

他音調裏帶着笑：

“晚安，我的人魚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