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妖獸分三六九等,以天賦能力劃分,像毒藤蛇這類的妖獸便是階級低的毒物,而像狼或虎之類的妖獸則就是高階級妖獸。

莊書白等人是萬萬沒想到會遇見高階級的妖獸。

“這是灰風狼,這種高階級的妖獸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餘星闌不可思議。

“現在不是驚訝的時候,周圍應該不止一只。”莊書白手握長劍,以保護者的姿态護着幾人。

無人當中就他和南宮小刃是元嬰期的修為,其中更有練氣修為的,若是不顧及燭末他們,他與南宮小刃倆人獨自對付灰風狼,他倒覺得沒什麽,但是現在他還要保護燭末他們。

餘星闌退到燭末的身邊,掏出一瓶藥塞給了燭末。

“這是止血的。”

燭末接過,感激地朝對方道了聲謝,好在灰風狼并沒有毒,用了餘星闌的藥傷口的血很快就止住了。

那狼躲在迷霧當中,伺機行動。

燭末凝聚靈息,化劍。把把半透明的長劍在四周形成,劍身帶着絲絲殺氣,看到這一幕莊書白微楞,随後暗嘆,燭末能夠成為顧清辰的弟子也不是沒有理由的,不過練氣的修為就能夠做到這樣的程度。

維持這些長劍對燭末來說是一種很大的消耗,飽滿的額頭冒出薄薄的細汗。

藏在迷霧中的灰風狼似乎意識到面前的幾人不是好對付的主,便都冒了出來。

南宮小刃背冒冷汗:“怎麽會這麽多?我們不會是走進狼窩了吧?”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這麽大的迷霧,讓他們根本分不清方向,若是只有少數他和莊書白沒有問題,但是現在這些灰風狼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嗷嗚~”四起的狼嚎,像是在呼喚更多的同夥。

“小心!”随着莊書白的一聲喊叫,在四周的灰風狼全部朝他們襲來,燭末連忙操縱長劍攻擊,可只是練氣的修為長劍根本對這些灰風狼照不成傷害,它們自身的皮毛堅厚,普通的攻擊難以攻破,這些長劍只能減緩他們攻擊的速度,但這對莊書白他們來說是很大的幫助了。

背部傳來一陣刺痛,燭末悶哼一聲,長劍一甩擊中一只灰風狼的眼睛,南宮小刃給了這灰風狼致命一擊,不等他們高興越來越多的狼朝他們靠近。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書白你帶着他們先逃,我來殿後。”南宮小刃揮舞着長劍說道。

莊書白沒有說話,與南宮小刃配合着殺死了又一只撲來的灰風狼,剛才的時間,他們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傷,若是留下南宮小刃一人,那就是必死無疑,莊書白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散布在他們周圍的長劍越來越少,燭末已經要到極限了。

“你說,你會不會死在這裏?”

這聲音的主人是君夜,他不知何時靜悄悄地站在燭末的身後,用着只有倆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說道。

燭末無力回答他,體內的靈息耗盡,流動的血液帶來絲絲鈍痛,操縱着長劍的雙手垂下,微微發着顫。

耳邊是南宮小刃不甘地喊叫。

“可惡,難道我們要死在這裏嗎?”

他喘着粗氣,艱難的擡手,想要再次凝聚長劍。

死?不!他不想死!他答應過阿姐,一定會活下去!

他還想回去和蘇相三人一起喝茶,還想見顧清辰。

師尊!

燭末猛地想起,顧清辰給他的那把幼劍,于是乎他沒有猶豫,從乾靈袋中掏出那把幼劍,幼劍一出,霎時間強大磅礴的靈息降臨,那群欲攻擊的灰風狼停下了動作,幾人齊齊看去,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幼劍不過燭末巴掌大小,劍身上刻着半青半紅的劍紋,雖小,但不是威厲,在淩仙派,他們雖不常見顧清辰,但還是知道些的,顧清辰有把本命劍,名為空明,劍身伴有青紅劍紋,據傳聞,空明劍上的紅紋乃是用魔族鮮血染成。

巴掌大小的幼劍懸浮至上空,強大的劍壓讓四周的灰風狼恐懼,他們後退了幾分,莊書白等人恍惚,仿佛是顧清辰親臨一般。

領首的灰風狼發出一聲狼嚎,站在四周的狼群在狼嚎聲後紛紛撤退,隐秘在迷霧當中。

吓退了灰風狼群,幼劍回到了燭末的手裏,衆人頓時松了一口氣。

“不……不是,顧長老也……也太寵你了吧!”南宮小刃驚訝地結巴,他與莊書白一樣認出顧清辰的本命劍空明。

燭末不明所以,将幼劍收回,對着南宮小刃回答道:“師尊對我很好。”

豈止是很好,這好地沒邊,南宮小刃內心怒吼。

濃重的迷霧讓幾人分不清時辰,他們不敢松懈,往前走了些,那地的血腥氣說不定還會引來其他的妖獸,餘星闌拿出些傷藥分給衆人,五人中就君夜沒有受傷,燭末也在這時看向君夜。

他沒有忘記剛才的話,從進入鐘北山君夜就顯得非常從容,對方的修為與他一樣,同是練氣修為,抵禦灰風狼時君夜也有出手,但對方卻毫發無傷,想起對方皇子的身份,燭末猜想許是背後有人保護君夜。

察覺到燭末的目光,君夜回以一笑,四目相對時,燭末轉開,他不喜歡君夜,并不想與對方有過多的交集。

莊書白受得傷最重,全身上下各處都有傷,服下餘星闌給的藥,進入了淺眠。他需要抓緊時間休息,因為在鐘北山中還存在着很多未知的危險。

燭末坐在一旁,閉目養神,一只手摸向脖子的吊墜,在百口村的生活,他無時無刻不在遭受村民的仇視,那種躲在屋子裏都能聽到的謾罵,成為他日後一人獨處時的噩夢。

深山的迷霧阻擋了不少光線,一雙腳落在燭末的面前,他擡眼看去,是餘星闌。

燭末微微歪頭,後者猶豫了一番,對着燭末說道:“這次外出,我沒想到會遇見灰風狼這種高階級的妖獸,所以帶的藥有些不夠,不知道顧長老有否給你一些藥物。”

說着,他看向了莊書白,用了餘星闌的藥。莊書白暫且昏睡過去,仔細看得話會發現,昏睡的人兒皮膚泛着點紅。燭末立馬就明白過來,莊書白這是因為傷口感染而發燒了。

餘星闌繼續說道:“那些傷口太深了,我的藥不夠。”

灰風狼畢竟是高階級妖獸,那些攻擊哪樣不是致命的,莊書白為了保護他們,硬生生得受了幾次,傷口深可見骨。

燭末起身,朝着莊書白走去,在百口村他遇見的人是醜陋的,他是蜷縮在一處瑟瑟發抖的小孩,被風吹,被雨打,沒人同情他,只是笑着說他活該,所以燭末與人相處總是小心翼翼地,可阿姐也教導過他,要記得別人恩情,世上不是只有壞人的,做人要知恩圖報。

是啊,不是只有壞人,蘇相三人是好人,師尊也是。

他也受了些傷,但不深,與莊書白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他記得離開前,顧清辰給了一些藥瓶,囑咐萬事小心,他拿出一瓶,給了餘星闌。

“這是師尊給我的。”

餘星闌接過這瓶刻有青竹的藥瓶,打開,頓時一股藥香撲面而來。

這是!

榮淩峰主修煉藥,峰主譚榮更是間元大陸數一數二的煉藥師,而餘星闌身為譚榮的親傳弟子,自然見識過不少藥物。

而手中這瓶他也只是看過一次,這是丹骨,用得是高階級樹妖的妖丹煉制而成,而那樹妖還必須是可入藥的藥樹。

“這……這……這……”餘星闌結結巴巴地從藥瓶中倒出一粒,然後将藥瓶還給了燭末。

“只需要一粒就夠了。”

燭末接過,将藥瓶收回,見餘星闌的反應,想來這藥又是什麽珍貴物品,他頓感腰間的乾靈袋沉甸甸,師尊給的東西太貴重了!

丹骨是奇藥,就連人皇也不一定擁有,莊書白服下後,身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看得燭末也想掏出一粒吞下,但想到自己身上的小傷,他吃下去太暴殄天物了。

莊書白再次醒來時,身上的藥好得七七八八,他先是一愣,想着餘星闌是榮淩峰峰主的親傳弟子,也就沒在意,他朝着餘星闌道了聲謝,卻被對方指了指燭末。

“是燭末師兄給的藥,你應該謝他。”

莊書白又向燭末道了謝,彼時燭末正吃着一顆靈果,這顆靈果并不是什麽稀罕物,起碼他沒聽到南宮小刃倒吸涼氣。

被迷霧籠罩,四周暗了不少,夜幕在悄無聲息得降臨。

幾人升起火堆,打算在這裏休息一晚,有莊書白和南宮小刃換班執夜,燭末窩在一處,火光打在他的臉上,勾勒出精致的臉龐。

入睡前,南宮小刃看了眼燭末與火堆的距離,對着燭末說道:“燭末師兄你要不要過來點?”

夜完山裏森冷,他與莊書白還好,但燭末才練氣,他擔心對方着涼。

燭末淡淡一笑,表示不用了,在森冷的夜中人是渴望溫度的,可燭末見着那火,竟覺得冷着也挺好,他籠了籠衣服,陷入了沉睡。

這一夜他睡得不算好,意識似乎落入了無光的海水中,随着海水的湧動而飄蕩,他嘗試掙紮,可是身體根本使不上勁。

他任身體飄動,過了一會兒,視線中出現了一抹白,燭末看去,是那具冰棺,這一次他看不清冰棺中的男子。

“你是誰?”

他的身體飄到了冰棺前,一手撫上冰棺發問道,當然無人回答他,再小的孩子都知道,躺在這裏裏面就是一個死人,這點燭末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山中迷霧似乎散落些,燭末能夠看清周圍的環境,這是一片樹林,左右沒有盡頭,彼時剛初春,但這裏的樹木卻未有一點綠。

其他幾人早已醒來,正吃着幹糧,昨天一系列下來,燭末也不覺得餓,坐在原地,盯着一處發呆。

離開百口村的一年多時間裏,他一直在淩仙派中,對于燭末而言,他只是換了一個地方生活而已,可有了昨天的經歷,他才覺得自己是一名修仙者。

他發出疑問,是不是有日他也能成為老人口中的仙人,如顧清辰一般。

幾人簡單的吃了幹糧,并沒有在這裏休息太久,鐘北山裏一切都是未知,而且他們還要尋找人皇所說的九枝椿寒。

他們繼續往深山內走去,燭末跟在南宮小刃的身邊,而君夜在餘星闌的身邊,燭末發現,莊書白幾人并不知道君夜的真實身份,若是讓他們知道對方是一個皇子,怕又要驚叫一番了。

這一路他們都未遇見一人,間元大陸中依附人皇的修仙門派不再少數,人皇要尋找九枝椿寒的消息早早就傳開,怎麽會沒有進入鐘北山呢?何況鐘北山裏的秘境是多少修仙者向往的。

“我們不會誤入什麽陣法了吧?”南宮小刃說道。

莊書白搖頭,起先他也有這樣的擔心,甚至查看過那些迷霧,在得知那些迷霧就是普通的山霧,他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們已經走了一個上午了,但這樹林像是沒有盡頭一般,燭末有些懷疑他們是不是在這地打轉了。

“要不要飛到上空看看?”南宮小刃問莊書白。

後者思索了一番,點頭。

倆人禦劍飛至上空,腳下的樹林被山霧籠罩着,偌大的樹林一直延伸到鐘北山腰,南宮小刃與莊書白互看一眼,看樣子他們沒有走錯,只是鐘北山太大了。

他們正欲下去,變故卻在一瞬間發生,随着一聲驚叫,不知從何處冒出的藤蔓,綁住了燭末三人,燭末動作極快,凝聚靈息化劍砍去,可這藤蔓的外皮十分堅硬,長劍發成一聲劍鳴,藤蔓毫發無傷。

“燭末師兄!”

身體被藤蔓拖行着,燭末不斷的攻擊着藤蔓,聽這喊叫,擡眼一看,莊書白正朝他沖來。

越入鐘北山,原本散去的山霧就越重,視線漸漸被山霧遮掩,這藤蔓似乎極其熟悉地勢,綁住和燭末左拐右拐的,三兩下就将莊書白甩掉。

燭末不顧一切地掙紮着,環在腰間的藤蔓忽地一緊,一陣刺痛傳來,燭末猛地睜大眼睛,有什麽刺入了他的身體。

燭末擡手抓向自己的腰間,用上了十成的力氣,誓要将腰間的藤蔓扯下,藤蔓像是有感,蔓聲一扭,直接将燭末甩了出去,身體如同破布一般摔在地上,腰間的疼痛被放大,燭末匆匆看了眼,發現多了個血窟窿。

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身體因為疼痛而顫抖着,他不會天真的認為這是普通的藤蔓,這怕不是植物妖獸。

吸血藤扭着身軀,随後纏在一棵樹上,等着這個發着香甜氣味的人安靜下來,他們的汁液帶有麻痹神經的毒素,只要注入不出一時三刻,這人就會身體無力,不能動彈。

腰間的疼痛在血液的流失中漸漸麻木,雙腿仿佛失去了力氣,燭末挪動不了一分,若是放棄掙紮,他說不定就會死在這根藤蔓的手裏。

他努力站起身來,那盤纏在樹幹上的藤蔓卻在這時發難,尖細的尾部猛地紮向燭末的脖頸。

被這力道推到在地上,燭末伸手轉向藤蔓,将它的尖端從自己的脖頸上扯下,尖刺連帶着血肉,白皙的脖頸瞬間血肉模糊。

燭末捂着,身體一滾,燭末的動作似乎激怒了吸血藤,他對着燭末抽去,燭末又一滾,衣服上沾染了不少地上的枯葉,身上臉上不禁有土漬還有血漬,看着好不狼狽。

他的力氣正在漸漸流失,而那吸血藤還在死纏爛打,見對方還要發起攻勢,燭末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要死在這裏?

不!他不甘心!

吸血藤朝燭末直沖而來,燭末閉上了眼睛,等待預料中的疼痛,驟然間,在周圍想起了一細小的聲音,那撲來的吸血藤猛然僵住了。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燭末睜開了眼睛,就見那根藤蔓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細小的聲音再一次傳來,燭末分辨出,這是蛇類吐信子的聲音,還未放松下來的身體繃得更緊,那毒藤蛇可比這藤蔓難對付多了。

在那聲音第二次想起,吸血藤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離開,高等級妖獸對低等級妖獸擁有壓制,對于高等級妖獸的懼怕是天生的,就像動物界中的弱肉強食般,這是不變的法則。

燭末并沒有因此松懈下來,因為在周圍還有未知的危險,而他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吸血藤的毒素蔓延至全身,燭末現在連動都動不了,他就這麽躺在原地,後背傳來的冰涼讓他陣陣發冷,腰部與背血肉模糊,燭末知道,找這麽下去,他似乎還是難逃一死,吸血藤的毒素讓他無法動彈,自然也就無法從乾靈袋中拿藥,這下怕是要失血過多而死了。

可惜了,他還答應蘇相三人要回來找他們喝茶呢?還有師尊,他都還沒來及報答師尊對他的好呢。

意識逐漸模糊,神奇的是,燭末并不覺得難過和恐懼,只是怕阿姐怪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