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破陣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找到陣眼，另一種則是粗暴些，就是用靈息直接撕裂陣法，但這樣的前提是被困者的靈息強于布陣者。
前來殺燭末的老者明顯是煉虛期，而謙紹現在的實力勉強達到化神，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謙紹一言不發，燭末身上的紅痕已經爬滿了全身，在高溫下，如同鮮血一般殷紅。
只是他并未停止釋放靈息，眼眸越加的深沉，他動了動手指，似是作了什麽決定。老者像是知道謙紹要做什麽一般，開口勸道：“老夫勸你不要這麽做，像你這樣級別的傀儡很是少見，若是你能歸順與我，我便替你解了契約，就算他死了，你也不會受到影響。”
謙紹用冰冷的目光，淡淡地掃了眼老者，他現在的實力雖然勉強達到化神，但若是靈息自爆，不僅能震碎法陣，也能傷到老者。
謙紹看了眼在燭末身旁打轉的愧天，低語道：“記得護好你的主人。”
說完，扭頭緊盯老者，眼中是赴死的寒意，老者冷哼一聲，倒是沒想到這個傀儡這般的忠心，寧願死也要護好自己的主人。
化神實力自爆，爆炸波及的範圍很廣，就算他們能夠保住自己不受影響，也會引來那些淩仙弟子的注意，這次的行動是秘密進行的，倘若被顧清辰發現，那後果不堪設想。
“傀儡只要你把他交給我，老夫可以承諾不殺他，只會廢除他的修為，毀去他的容貌，磨滅他的記憶讓他成為普通人。”
謙紹不予理會，人皇這麽多年為了得到顧清辰私下用盡了手段，若是将燭末交給他們，也不知會得到怎樣非人的折磨。
天火陣的高溫已經到了難以承受的地步，謙紹知道不能在拖延時間，可當他要自爆靈息時，他便覺得一股力量壓制了他的身體，這是！
他不可置信地轉身，原先昏迷的燭末已然醒來，神色痛苦地從地上爬起來。
老者雙目一微眯，似是沒想到燭末能撐這麽久。
“阿末。”謙紹上前扶起燭末，燭末對着謙紹搖頭表示沒事，那張被紅痕爬滿的臉，看着有些悚然，君夜一驚，燭末的樣貌有目共睹，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君夜在宮中見過各式各樣的美人都不及燭末半分，可是現在，那種絕美的臉上爬滿了紅痕，看起來就像地獄的惡鬼。
他譏嘲一笑，“顧仙尊見過你這般模樣嗎？如此醜陋。”
燭末伸出手掌，上面滿是紅痕，就像是火焰的溝壑在他的身體上燃燒，帶來無與倫比的疼痛。
在剛才陷入昏迷的時刻，他以為自己要死了，黑暗就如潮水般向他湧來，将他淹沒，他落入了深沉的大海中，讓身體随着波浪飄蕩，再一次，他看見了那具冰棺，他伸手觸碰，一股濃郁的靈息席卷而來，近距離下，他好似在照鏡子，這個與他有着一般無二樣貌的男子。
他問你是誰，無人回答。
他在這具冰棺旁待了很久，直到聽到老者的話，勸謙紹不要自爆，他掙紮着想要醒來，雙手撥開海水，拼命地游向海面，有光照射進來，他便醒了。
“前輩為何非要致我于死地？”
老者用拐杖敲了兩下說道：“只怪你成為顧清辰的徒弟，這個位置本該是君夜殿下的。”
愧天敲打着天火陣，劍氣不斷的攻擊陣法，燭末雖然醒來，但意識在慢慢昏沉，撐不了多久，他死死地抓住謙紹的手腕。
燭末冷笑，這些人真是狂妄自大，就算沒有他，顧清辰也不會收君夜為徒，顧清辰是自由的風，不會為了任何人約束。
謙紹扶着燭末，擔憂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燭末身上的紅痕早已爬滿了全身，他的靈息撐不了多久，在過一會兒，燭末說不定會被這天火陣吞噬。
“阿末，我會讓你活下去的，你一定要活下去。”
燭末意識昏沉，何曾幾時，他又一次聽到了這話，上一次是阿姐為了就他而犧牲，這一次難道也要讓謙紹為你自爆靈息嗎？
若他修仙，也護不住自己身邊的人，那他修的是什麽？
燭末喚回愧天，劍刃指向老者，靈息釋放，讓他有了一絲的清明，他不卑不亢地說：“那就看前輩有沒有這個本事。”
老者大喝一聲：“好大的口氣。”
拐杖重重一敲，燭末便覺陣法裏的威壓在加重，現在不僅神經被灼燒，身體也被千斤壓着，氣都有些喘不上來。
這威壓是專門針對燭末的，燭末揮劍，劍氣凝聚，猛地劈向面前，劍意如磅礴的海水，似翻騰的蛟龍朝老者他們沖去，君夜下意識格擋，劍氣在觸碰到法陣時，靈息被天火一燒，擴散開來，攻擊減弱。
老者握緊手中的拐杖，像是明白為何顧清辰會收燭末為徒了，如此根骨，是個好苗子，好好培養的話，将來的成就不會低于顧清辰本人。
燭末使用劍訣，一下一下又一下劈向天火陣，身體內的靈息形成了一個旋渦，正在快速的湧動，他雙手握劍，舉起用力一劈。
“咔嚓”一聲，似有什麽東西碎了。
老者一驚，那天火陣上出現了一道裂痕，随着燭末的攻擊，裂痕愈加蔓延，再這樣下去，燭末說不定就會破開天火陣。
老者眼神閃了閃，不可能，實力達到化神境界的謙紹都不能破開他的陣法，而不過金丹的燭末又怎麽能破開，老者想着，将視線移到燭末手中的那把長劍上，随後眼眸劃過一絲危險的精光。
是那把劍，那是把靈物！
燭末停下動作，他覺得丹田內傳來一絲刺痛，靈息湧動彙聚成為一顆金團，在燭末破陣期間，這金團産生了裂痕，熟悉的疼痛覆蓋全身，燭末再笨也明白，他是要突破了！
可怎麽可能，他突破金丹才多長的時間，他的境界就上升到了元嬰！這根本不是修仙天才，他的身體一定出了問題，可現下他想不了那麽多，丹田內傳來的刺痛讓燭末的靈息暴漲，謙紹第一時間察覺出燭末的異樣，他拿出陳淵城給他們防身的法器，那是幾張符咒。
金黃的紙燃燒，短暫形成一層防護，燭末手持愧天跪地，突破在即，他無法再破陣。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就算是老者這般見識的人也沒反應過來，他可是聽說，燭末才進入金丹不久，剛才的靈息架勢，明顯是突破了，這哪裏是根骨極佳，這分明就是妖物。
他厲聲道：“如此妖物，就不該活在世上。”
天火陣中的靈息暴漲，老者也不再手下留情，決定給燭末一個痛快，就在這時，那被壓制的燭末，頓時暴起，愧天被他一扔，一手抓向虛空，像是有什麽從他的身體裏跑出來，謙紹的身體被牽動，他似有所感，一顆墨色圓珠從燭末的心口處飛出，緊接着浮在謙紹的面前，下一刻融進了謙紹的額頭。
他的耳邊是老者的喊叫。
“魔物？你是魔族！”
燭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只覺身體內有什麽東西要跑出來，他害怕地伸手去抓，在看時，那東西進入了謙紹的身體，接着就聽到了老者的聲音。
魔物？魔族？
風雲突變，謙紹緩緩地睜開眼睛，眼中的殺意竟讓老者感到恐懼，絲絲魔氣掩蓋不住地從謙紹的身體裏冒出，自下而上，狂風四起，周圍的枯木搖搖欲墜，強大靈息裹着魔氣，黑壓壓的雲朝這邊撲來，遮擋了熾烈的太陽。
老者眼中的震驚一絲絲地褪去，浮現的是驚恐，他發現，謙紹的實力在一瞬間從化神期晉升到了大乘期。
“你……你……”
謙紹目光冷冽，他擡手，對着老者一指，只看白光閃過，有物體穿透的聲音，老者的身體一顫，蒼老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瞪大，似是沒想到自己會命喪于此，佝偻的身軀一瞬間被抽光了力氣，軟倒在地了無聲息。
在其身後的昊晖堂弟子驚恐地後退，他們剛才都沒看清謙紹是何時出手的。
“今日在場者，一個都別想活。”
謙紹冷漠的宣判他們的死刑，死神降臨，誰也活不了。
他們想要驚叫，聲音卻硬生生地扼殺在喉嚨之中。
“你不能殺我，我是皇子，你殺了我人皇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謙紹冷笑，“此處有妖族出沒，君夜殿下不幸死于妖族手中。”
這句話，他原封不動地還給他們，君夜還在喃喃自語着，因為恐懼他的目光癡呆。謙紹凝聚靈息，君夜只覺雙腿一緊，兩腿之間猛然絞動，只聽骨頭“咔嚓”一聲，君夜來不及發出痛呼，他的腦袋一歪，氣斷聲絕，驟然倒地而亡。
天火陣早在謙紹睜眼時便破了，燭末愣愣地注視着這一切，他不敢相信謙紹竟這般的強大，更不敢相信謙紹是魔族，而他似乎也是……
解決了一衆的昊晖堂弟子，謙紹沒有管周身的狼藉，那顆墨色圓珠脫離了謙紹的身體，回到了燭末的體內。
燭末摸向心口，竟心生恐懼。
他是魔族！他怎麽會是魔族呢？
“阿末？”
聽到謙紹的聲音，燭末尋聲看去，空洞雙目，宛若一灘死水。
“阿末，你不要怕，你就是你。”謙紹安慰。
半響，燭末啓唇，嗓音沙啞，“我到底是誰？”
謙紹一慌，連忙上前：“你就是你，你是燭末，不要懷疑自己，阿末，你就是你。”
而後發生了什麽燭末完全不記得了，只知謙紹告訴他，他就是燭末，不是什麽魔族，他是燭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