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燭末得知，顧清辰來這鍛器城乃是因為淩仙派得到消息，新妖帝将會在這地與魔族人會面，這麽多年魔族沉寂在魔閻城，從未有什麽大的動作，這次卻突然要與新妖帝會面。

而在很早之前，他們就聽說了，那有名的鍛器師段九華實際上是一只蛇妖，所以這一次顧清辰才會僞裝自己進入東閣，想要看看段九華有什麽動作。

燭末出來後，就有弟子上前為燭末安排了一個住所，身為燭末的傀儡，謙紹本應該跟着的，但是這一次，淩仙弟子為謙紹另外安排了一個住處。

燭末疑惑，但謙紹沒有，這顯然是顧清辰的主意，怕是在責怪自己三年前沒有護好燭末。

一時間沒有謙紹在身邊，燭末還有些不習慣，等晚間，他跟着弟子去往住處時，他發現自己所住之地距離顧清辰的很近。

被安排進住處，燭末并沒有很快就睡下，有顧清辰在，淩仙派弟子都極守規矩，生怕惹顧清辰得不快，正因為這樣的安靜，燭末聽到了絲絲細小的聲音。

這聲音很好分辨，是蛇吐信子的聲音。

燭末知道，東林乃是間元大陸中妖獸和魔獸生活最大的森林，難不成是毒藤蛇？

那蛇發出的聲音，在一陣聲響後漸漸消失，燭末本以為那蛇離開了，卻不想，視線中頓時出現一條黑色的東西，更詭異的是，那條黑色的東西脖子上還帶有一條金色的鏈子。

燭末：“……”現在蛇都炫富了嗎？

段九華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的燭末，為此他還特地帶上了掩蓋氣息的鎖息，就算顧清辰感知到他，也只會當他是一條普通的蛇。

他扭動着身軀，爬行到燭末的面前，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變作了人形，後者已從驚訝的神情中緩了過來，畢竟早些時候他就知道段九華是妖了。

段九華勾着笑，饒有興趣地看着燭末，他很想知道，他的主人如今變作了什麽樣子？

燭末即知道對方的身份，自然也不會就這麽看着，起身朝段九華行禮。

“段……”

話未說完，他便見段九華靈活地一躲，随即臉色一黑，複雜地看着燭末。

段九華這一動作，使得燭末的禮并未行成，他不說話，不解地看着段九華，後者這才開口：“你無需對我行禮。”

怎麽說，過去這人也是他的主人，這人的禮他受不起，還有就是，他身體的本能，他并不懼怕燭末，或者說他并不懼怕過去的這人，他的主人并不是兇狠暴戾之人，說實在的話，這人還是挺溫和的，只是天生的地位，讓這人周身有股渾然天成的強勢。

燭末也沒有堅持，既然段九華都這麽說了，他也就乖乖站在原地，這一次段九華來找他，燭末心底隐隐有猜測，在東閣時，他如此明目張膽地注視這人，對方怎麽可能沒有察覺，但段九華是什麽人，是有名鍛器師，只要出行盯着他看的人不在少數，能讓段九華在意的就是，段九華對他也是熟悉的，或許這次來是要問燭末是何人。

可當段九華拿出那件在東閣拍賣的九重青山時，燭末整個人都傻了。

“這是我的見面禮。”說完，段九華素手一揮，九重青山無風飛起，披在了燭末的身上。

燭末可還記得這九重青山的貴重，他動作匆忙地想要将這間衣袍脫下來，卻被段九華阻止了。

“請不要拒絕，這件衣袍算不得什麽。”

與這人過去所用的相比，的确算不得什麽，這人過去所用的東西，向來都是極好的，給任何一個門派都是要供起來的程度。

阿姐與他說過，無功不受祿，這件衣袍在東閣如此被人争搶，怎麽可能是段九華口中的算不得什麽，他問：“我與段大師并不相識，如此貴重的東西，我無法收下。”

段九華聽後隐隐驚奇，若是在以前，這人只怕是看都不看一眼，不過他沒有收回這件衣服，燭末所住的地方被顧清辰下了閉咒，裏頭的聲音外界聽不到。

顧清辰的名號響徹整個間元大陸，當初顧清辰收徒，如此消息，就連鍛器城也有聽聞，人們飯後必談的就是關于顧清辰弟子的事，段九華也略有耳聞，只是他聽到了各種傳言，有說顧清辰看中燭末的根骨，想讓其繼承自己的衣缽，也有說燭末依靠美貌取得顧清辰的寵愛。

可不管如何，段九華始終沒見過燭末。

段九華對燭末擺擺手，語氣中多了份不容回絕的強硬。

“你收下。”

對方的強硬讓燭末沒法拒絕，他看了看身上的九重青山，衣袍披在身上有絲絲清涼之意，神奇的是，衣袍意外的合身。送上這件九重青山段九華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既然謙紹說了這一世，他只會是燭末，他又在擔心什麽。

正欲離開時，一雙手伸到了他的面前，這是一顆紫色帶有金紋的靈石，是燭末在鐘北山閉關三年時，撿到的一顆靈石，他還記得當時他拿到這顆靈石時，謙紹驚訝的表情，想來這顆靈石十分的珍貴，他不知這夠不夠這件九重青山的價格，但阿姐說過，無功不受祿，他不能白拿段九華的東西。

燭末不識貨，但段九華知道，這是星辰石，只有鐘北山才會産出的靈石，千年前鐘北山關閉，這種靈石在間元大陸便極為稀少，随便一顆就可換一件極品法器。

段九華問：“為什麽給我這個？”

燭末笑着回答：“我不能白拿大師的東西。”

承人恩情就要還，這個道理燭末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己雖是顧清辰的弟子，但他也只是普通的人，這次只是覺得段九華熟悉，才來那東閣，若是與顧清辰回了淩仙派，燭末知道自己定然不會在與段九華有任何的接觸，他不想因為這件九重青山而攀上他人的恩情。

段九華盯着燭末許久，不知為何，在燭末将那星辰石遞到他的面前時，在察覺燭末的意思時，他的心底只有憤怒，他冷笑一聲。

“你對人都是這樣的嗎？”

燭末一愣，不明白段九華說這話的原因。

“若是這樣，過去你為什麽不幹脆一點，讓我們等了這麽久，你離開時，有沒有想過我們？”

說到最後，段九華幾乎是吼出來的，燭末讪讪地站在原地，感覺自己若是多說一句話，這位段大師就會上前掐死自己。

在吼完之後，段九華也覺自己失态，說了聲“抱歉”就離開了，獨留燭末一臉茫然，不過他确定了一件事，段九華認識他，但是是什麽時候的他？

淩仙派在鍛器城觀察了幾天，并未發現妖族和魔族的動靜，正當奇怪的時候，他們收到了陳淵城的傳信。

信中說到，妖族前些天發生了一件事，新妖帝被一只罪妖刺殺受傷，現在整個妖族都在找這個罪妖。

刑南鳶合上書信，轉而給了譚榮一個“怎麽說”的表情。

譚榮想了想，“既然無事，那我們便回去吧。”

打道回府的消息燭末是在下午收到的，自那日見過段九華後，那人便再也沒有出現過，這幾日他也有想段九華那天說的話，他覺得奇怪。

一怪是他在百口村的生活，過去他生活在百口村中，一直以來他遭受的都是村民的厭惡，他生得好，聽說長得好看的小孩很讨喜，他不但不讨喜反而是村民的厭惡和咒罵。

二怪就是阿姐來到他身邊之後，村口出現了一名老人，那名老人時常在村口，與孩童說着故事，那時的燭末最愛的就是聽那老人講故事。

燭末被顧清辰帶回來，所有的淩仙弟子都知道，他們沒有議論，也沒有說什麽，三年前顧清辰的怒火就足夠證明。

這次回去有不少淩仙弟子無法下山，他們大着膽子和刑南鳶申請半天去鍛器城游玩的時間，被這群小孩磨得沒有脾氣，刑南鳶一揮手答應了下來。

燭末也在其中，他跟着弟子們走了各處，買了一些他覺得有趣的玩意兒，決定帶回去給蘇娥。

周圍的人一個一個的路過，燭末忽覺有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回身看去，視線當中沒有出現怪異之人，也沒有熟人。

他又繼續逛下去，這次出來，他是跟着淩仙弟子的，并沒有帶上謙紹，那道目光一直在，燭末想了想，走進了一條無人的小巷。

他站在巷中等了會兒，不多時，一人步入這裏。

女子穿着紅衣，與上次見面不同，此刻的女子看起來有些狼狽，身上各處有傷，紅衣褴褛，露出裏面白淨的皮膚。

燭末立馬低垂下目光問道：“不知姑娘跟着我有何事？”

花非魚捂着手臂上的傷，走進了燭末幾分，顧清辰還在鍛器城，她不能将燭末擄走，自己現在的身體對上顧清辰她毫無勝算，她能做的，就是讓燭末心甘情願的跟她離開。

她将遭亂的頭發縷到腦後，在上次帶走燭末的時候，她發現燭末的脖子上有一條吊墜，上面挂着的是一個妖晶。

她是一個心思缜密的人，也是個聰明的人，否則這麽多年天道怎麽會發現不了她。

她說：“你想要複活妖嗎？”

燭末一怔：“什麽？”

花非魚又重複了一遍：“你想複活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