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整晚都在寫信》文/初厘
2023.5.4晉江文學城首發
四月底的濛城總有這麽一兩天，天氣異常悶熱，空氣中的熱浪肉眼都能瞧見在翻滾，中午太陽高照，影子消失，戴着頭盔悶出一身汗的稚玥，只想着明天能不能降溫到正常的四月天。
前面交警戴着白手套指揮車輛，保證十字路口不會堵塞，打的手勢，稚玥是一個也看不懂，随着車流走就對了。
回到小城市就是有這點好處，再堵的時間段不會真的堵得一動不動。
稚玥把電驢開到中心商場大門前的非機動車停車處，一個大爺搖着扇子過來，兩指捏着挂在胸前的收款碼，上面寫着兩元一停。
利落掃完碼，稚玥背上小挎包，開心地沖上商城四樓的火鍋店。
進到店裏，濃烈的麻辣鍋底味沖鼻而來，稚玥感覺親切極了，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去到定好的位置。
上官容看到稚月，站起來揮手：“玥姐，這！”
稚玥把手包随便一丢，大剌剌坐下來：“大熱天吃火鍋，你不嫌熱啊。”
上官容指了指角落：“這不有空調嘛！”
稚玥看了眼，又想了想昨晚剛洗的頭，決定吃完這頓就去跑步。
等菜上來，上官容把一盤肥牛卷倒下去，随口問：“你是臨時回濛城？”
“不是。”
上官容‘啊’了聲：“不是是什麽意思？”
稚玥喝口檸檬水，看着前面紅湯火鍋，才有了點點食欲：“字面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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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容放下筷子，小心翼翼觑一眼稚玥：“玥姐，你還好吧？”
“我很好，有什麽不好。”稚玥知道好友的擔憂，“你這人怎麽回事，你能回來建設家鄉，我就不能回來？”
上官容嘟囔：“您哪能只是建設家鄉，國家等着您添磚加瓦呢。”
稚玥聽得清楚，假裝沒聽清，笑着用筷子指了指，“想吃蝦滑。”
話題轉開，上官容也不追問，給稚玥下蝦滑，轉到了別的話題上。
上官容住在稚玥外婆家後面的街道，兩人從小就玩一塊，從幼兒園到大學一直同一所學校，比親姐妹還要親，早把對方當親人處。兩年前大學畢業，上官容和高中畢業後就談的男朋友回老家濛城發展，本來日日見上一面的姐妹，變成過年也不一定能見上一面，雖然不能見面，但一直在網上聊得火熱。
上官容頓筷子，想到前段時間稚玥偶爾莫名其妙發來的一些消極消息：“玥姐……你該不會？”
“不會什麽？”稚玥嫌不夠辣，蘸完辣醬才咬一口。
上官容：“你該不會……”
她的表情過于認真，就連稚玥也頓住，呼吸慢慢提起來，堵塞感悶在胸口，像真的被窺探到心事一般。
“該不會喜歡我，想要回來破壞我的家庭吧！”上官容抱住自己，“玥姐，我當你是姐妹，你可……”
“閉嘴。”稚玥往上官容碗裏夾肉丸，“吃不死你？廢話多。”
上官容瞧見稚玥慣有的神氣傲嬌表情，心裏自在許多，“我開玩笑的。”
“你回來定居後什麽打算？”上官容殷勤地給稚玥倒水。
稚玥：“定好在濛一中做副科老師了。”
上官容嘴角抽抽：“你？老師？”
“我不能做老師？”稚玥抱手，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長，“說說你的偏見。”
上官容語塞。
這……不是她偏見啊。
而是事實存在。
稚玥是什麽人？
天之驕女啊！
小學到大學的成績就沒下過年級前十，大學裏也是風雲人物，參加過許多比賽，獲得的榮譽一頁紙都裝不下的。
這樣的人，回來小城市做老師？
上官容真的只當她是回老家擺幾個月，休養生息夠了，時間差不多就回江都，沒想到她還找了份工作。
再有，稚玥這跳脫的思維做老師……
怕不是誤人子弟。
“玥姐，老方還是教導處主任。”小城百事通的上官容說，借此側面勸勸即将要踏入教書育人行業的稚玥。
稚玥輕笑：“喲，方方還沒退休啊，這麽說，我可來興趣了。”
她們嘴裏的老方是濛城一中的教導處主任，嚴方。
稚玥上高中三年，他們兩個就貓抓老鼠對着來了三年，鬧了不少趣事出來，奈何稚玥成績又好，方嚴對她是又愛又恨。
上官容：“……”
“玥姐，老方比不得從前，他心髒不好啊。”
稚玥：“得了吧你，說得我是去謀財害命似的。”
“我就是去做老師，教書育人！”
上官容輕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吃完火鍋，兩人往樓下停車位走。
“你剛回來也不認識什麽人，改天我組局，大家吃頓飯相互再熟悉一下。”上官容想着稚玥未來一段時間都在濛城，怕她悶，就想着帶她和老同學老朋友吃個飯，以後碰事也好找個人幫忙。
成人社會就是這樣，社交是避不開的。
以前上學不熟絡的同學，在畢業走上工作崗位再碰到，也能一見如故，明明是學生時代見面連招呼都不打的關系。
稚玥不喜歡沒必要的社交：“再說吧。”
上官容摟着稚玥的胳膊：“玥姐，去嘛，你一個人悶在家多沒意思啊。”
“怎麽沒意思？”稚玥勾唇笑笑。
上官容察覺不簡單：“難道……”
稚玥安靜等她後話。
上官容：“你又有新老公了？”
稚玥：“不追星不乙游，謝謝。”
“我開玩笑。”上官容問，“話說，你回來了，學長呢？”
下一秒，稚玥臉色變得微妙難看，上官容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題。
等兩人車子上路，稚玥清清淺淺飄來一句話：“分了。”
上官容愣了下，沒記錯的話，四個月前才在一起的，怎麽這個月就分手了？
不該啊，稚玥處事謹慎，對工作是，對感情更是，學長是稚玥二十四年來第一個交的男朋友，決定交往前還思考了許久，官宣的時候還以為稚玥終于碰到了值得交往的男生。
上官容不好意思多問，萬一問到雷點就壞了今日出門的好心情。
稚玥知道上官容在心裏糾結什麽，她早無所謂，要不是上官容提一嘴，她還想不起這個人。
“男人算什麽！”上官容義憤填膺，“我們玥姐風一樣的女子，完全不在乎。”
話說到一半，前面穿着制服的交警伸手攔車：“停下！”
上官容被吓一跳，忽然想起來他們忘記戴頭盔了，變得慌張不已，想着怎麽說才好。
交警攔到跟前，兩人把車停下。
稚玥只開過幾次小電驢，壓根不知道出什麽問題，抿唇，小聲問上官容：“我們怎麽了？”
上官容指了指前面挂着的頭盔，“上個月剛下通告，根據情節嚴重性，騎車不戴頭盔要麽罰款，要麽去交警隊坐一坐。如果命好，最多被警告，但是……我沒這麽命好的時候。”
前兩次，一次是罰款，一次是去隊裏。
稚玥冷臉，完全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
“我們剛從商城出來，準備戴。”上官容找說辭挽救一下，不想真的被處罰。
按照規定查了兩人的摩托車駕駛證。
微胖的交警說：“這裏離商城已經有一段距離，很危險的知不知道。”
說着說着，手搭到罰單上，看樣子是要罰款。
上官容不停地觑稚玥，想讓她出口挽救一下局面，不然要扣分要罰款的。
稚玥正想說話，擡頭看到不遠處穿着黑色特警制服的男人闊步走來，氣質冷沉，因為不是在勤，沒有穿防彈衣，只有工裝設計的黑色腰帶束得着裝整齊，寬肩窄腰，完美的黃金分割比例，身姿高大挺拔，短發利落，微微抿着淡色薄唇，俊美的臉上表情清冷，黑沉的眸裏沒有情感波動，散發着威震之氣，俊美的臉看着又有幾分讀書人沉澱出來的斯文氣，手被指套包裹住，露出骨節分明的手指，擡起，摁了下胸前的對講機，說了句話，繼續往這邊走。
不單是稚玥注意到，身邊的兩個交警也注意到。
“周隊？”高挑的交警不确定問搭檔。
上官容順着看去，一句卧槽差點喊出來，第一次看到穿警察制服帥破天際的大帥哥。
男人對上稚玥玩味的小眼神，冷淡的眼神暖幾分，但在外人看來依舊很冷。
上官容湊過來小聲說：“好帥。”
稚玥盯着男人瞧，勾唇笑說：“确實。”
帥歸帥，想到自己的下場，上官容瞬間冷靜下來。
上官容轉臉，看到稚玥眼睛似乎黏在帥警官身上，碰了她一下，“玥姐，收好你的表情，人家是來罰款我們的。”
什麽時候癡迷帥哥都行，這個時候不行啊！
“不會。”稚玥笑說，和剛才唯唯諾諾的樣子完全不同。
上官容冷靜：“怎麽不會，等會兒說不定你還要打電話叫你外婆來領人。”
“想起來了，我聽同事說市警隊有個帥哥，英俊帥氣，高嶺之花一枚，至今單身，無人能拿下。”上官容用食指撓了撓鬓角，遲遲想不起來名字，“叫什麽來着……”
高嶺之花？
稚玥挑了挑眉，第一次聽說。
稚玥在男人還沒和兩個交警聊幾句，大聲打斷問：“警察叔叔，我們是要罰款還是去派出所？”
男人最先偏頭看來，夾帶寒意的目光投過來，對着兩個交警說了句話，轉身便走了，稚玥垂下眼皮，看着他腳下那雙黑色的靴子，警褲包裹着他修長的腿，每一步仿佛都踩在她的心間。
有一種危險的甜蜜在血液裏滾燙沸騰。
男人狹長的眼中眸光流轉，一本正經，寡淡薄欲。
而這一刻，稚玥腦海裏全是與之相反的畫面。
一幀一幀上演，她的唇角緩緩上揚。
那感覺就像——
仿佛只有她，窺見神有衆生的貪念。
而現在。
她還要替神保守秘密。
微胖的交警走過來說：“以後注意，路上很危險的，剛從商場出來也要注意行駛安全。”
警告後和搭檔轉身離開。
上官容震驚，随後一通分析：“看肩章，那個人等級比兩人高，一定是帥哥幫我們說話才只是口頭警告，沒想到帥哥人這麽好這麽正直。”
稚玥手指在手機上飛快輸入一行感謝的話，摁下發送。
“玥姐，你說是不是？”上官容碰稚玥胳膊。
同一時間，消息回複過來。
【怎麽謝？】
【今晚一起吃晚餐。】
句號，不是問號。
稚玥嗤笑，看了眼不遠處站在警車車門旁的男人，眸光清寒，薄唇挺鼻，那一身制服給人一種嚴肅禁欲感，完全想象不到這樣正直的人能發出如此露骨和她邀歡的短信。
期間，他一直看着她，給稚玥弄得不自在。
稚玥收回視線，拉着懶懶的調子：“是啊，正直得很。”
上官容怎麽感覺語氣很微妙，但就是說不上來。
稚玥把手機收好，潇灑地騎着小電驢回家，心裏琢磨今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