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稚玥把周臣景悄悄送走，沒心思和他去外面用晚飯，一個人悶在房間裏，咬着指甲蓋，來回踱步。
他不會真的動真感情了吧？
不會吧……
稚玥抓了一把頭發，在房間翻找被她亂丢不知道在哪個角落的手機，急急忙忙給上官容發去消息。
稚玥：【容容，我想替我朋友問個事。】
上官容剛下班回家，癱坐在沙發上和稚玥閑聊：【你說。】
稚玥花了近五分鐘組織語言：【事情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她就是想談一段戀愛，沒多想其他，遇到一個志同道合的男生，兩人就開始處對象，但是她最近發現……好像她男朋友是認真的。】
上官容收到這段消息，反複看三遍，無語地點開語音：“玥姐，你想要渣人家的想法也太明顯了吧。”
前段時間還是酒店甜蜜視頻分享，今天就‘我有一個朋友’。
稚玥臉紅：【都說不是我！】
上官容：【不是你能是誰，你最好坦白從寬，要不然我們就聊到這兒了。】
稚玥糾結良久，心裏頭又咽不下這口氣，老老實實給上官容打去電話。
上官容就等着稚玥乖乖投降，接起，神氣十足：“說吧，我聽着，怎麽個情況。”
稚玥：“其實吧……我當初也沒多想，就是單純想談戀愛，好像發展有點兒不太對勁，他太上心，我……”
“良心不安對吧。”上官容說，“玥姐我沒想到啊，你寡了差不多二十五年，閃戀閃分之後玩得這麽大。”
招惹人家又不想負責，典型的下床穿褲不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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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調侃我了，我是來找你解決問題的。”稚玥都快着急死了，上官容還開玩笑。
她也知道啊，像周臣景這樣的人，性子冷，活得寡淡，以為他會和她一樣的心态，純屬享受戀愛的感覺，不會多想其他。
細想一想。
不是的，正因為他性格清冷少做逾矩的事，又總是生人勿近的模樣，所以每次他為她破例、縱容着她便能感知到在他那，她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上官容拿過洗好的蘋果咬一口，含混問：“你怎麽想的？”
“我？”稚玥不解，“我想什麽？”
上官容：“玥姐，你發現人家對你非同一般，當然是要弄清楚自己對他的想法，要不我怎麽給你建議啊。”
好奇稚玥到底勾搭了哪家的美男子，眼下不知道是不是準備被抛棄，真是怪可憐的。
稚玥躺倒，頭發潑灑在鵝絨色的床單上，用柔軟的棉被蓋住臉，懊惱說：“我也不知道啊……只是單純覺得現在就挺好的。”
她不想往下發展，也害怕往下發展會發生不可控的事情。
不可控的只會是她。
“那就裝傻。”上官容給完建議，心裏盤算着周末得去清福寺燒柱香，她怎麽能和稚玥狼狽為奸玩弄他人感情呢。
罪過啊！
稚玥：“你說得對，裝傻。”
就當不知道，只要裝得好能繼續糊弄下去。
“但是……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來真的。”稚玥翻個身，頭發蓋在臉上，陷入幾秒昏暗，她急忙把頭發撩開。
上官容：“……”
更造孽了。
“玥姐，你到底想怎樣？”上官容嗤笑一聲，“我不知道他什麽态度，就你這個态度，才是真的上心吧。”
“我沒吧。”稚玥認真反省，“我是真的真的很享受當下的關系，不需要對彼此負責，開心一塊玩，有時間聚聚，想獨處就暫時失聯一個人呆着。”
上官容佩服稚玥的戀愛觀，哪個男人愛上她也太可憐了，愛而不得都是往輕的說，最開始就被告知他們不可能，但還是不可抑制地動了情。
“要不……試試？”上官容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亂支招。
稚玥：“怎麽試？”
上官容：“你和他身邊的朋友接觸過嗎？如果想知道男人對你什麽态度，和他朋友接觸，看他的表現。”
“不錯，你這個法子。”稚玥可以思考可行性。
“咳咳咳，是不是……該和我吃頓飯啊？”上官容暗示。
稚玥：“可以。”
如果她提出要見周臣景的朋友，作為交換，也應該帶他見她的朋友，這才公平。
約好下個周末一塊兒去商城吃頓飯，稚玥也和周臣景說了，他爽快同意，問他要不要帶朋友，他說不需要。
給稚玥難住了，那怎樣才能接觸到他朋友？
周臣景問她：【明天朋友組了一個飯局，要來嗎？】
正苦惱着，機會就送到稚玥面前，問：【你朋友？】
周sir：【嗯。】
稚玥：【我正好沒事，一起去吧。】
周臣景回了好。
一起按照計劃有序發展，稚玥開心不到三秒，母親的電話打進來。
稚玥不情願接起，淡淡說：“是問稚蘊嗎？他很好，玩得也很開心。”
姜凝聽到女兒冷漠的聲音，憂傷幾分：“媽媽給你打電話不是問小蘊的。”
“有事嗎？”
聽得出稚玥抗拒和姜凝深聊。
姜凝欲言又止，稚玥說：“你要是不說我就挂了。”
“別挂。”姜凝說，“媽媽聽說你實習的事已經定下來了，雖然做老師不錯，但是有些大材小用，你說是不是？”
“我覺得很好。”稚玥冷淡回。
姜凝怕女兒挂電話，說了打電話的目的：“媽媽理解你不想被你爸爸安排來安排去，但你爸爸是關心你的，所以才一心想要你進公司工作，只是用錯了法子。能不能不吵了，這件事就當已經過去，改天我們去接你和小蘊回江都，好不好？”
母親已經把姿态放到最低，稚玥愧疚感湧現。
她是真的很不想被安排，不喜歡商場上的虛與委蛇，可父母親從小疼愛她，是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但他們對她的心是好的。
稚玥只問一句：“你能保證我爸不會要求我進公司嗎？”
她父親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說一不二，半年前因為進公司的事他們在家裏見一次面吵一次，他無法理解她沉浸書海癡迷學術，她更無法理解為什麽他覺得只有經商賺錢才是對的，其他職業全低人一等。
如果輕易同意回去，不能保證父親以後不會強迫她去公司上班。
姜凝：“你這孩子，怎麽想你爸爸媽媽的。”
“就是不能保證的意思。”稚玥說，“沒必要聊了，你們注意休息，我這段時間在外婆家挺好的，小蘊開學會回江都，不用擔心。”
然後稚玥便把電話挂斷，姜凝聽着嘟聲急得不行，這孩子怎麽就不聽勸呢！
晚上稚玥躺在床上，腦海裏，一會兒是姜凝勸她的話，一會兒是周臣景蹲在她面前鄭重其事地說，要她堅定自己的選擇。
稚玥翻出手機，點開音樂軟件，試圖翻找一首歌來平複心情，雨聲密集，逐漸失去耐心。
側躺了片刻，她給周臣景發去消息。
比起時不時想起母親，不如只專注地想周臣景，她才沒有這麽焦慮。
稚玥：【二哥，睡了？】
周臣景秒回：【剛從市局回到家，怎麽了？】
稚玥：【加班啊？累嗎？】
周sir：【看卷宗，不累。睡了？】
稚玥：【睡不着。】
睡不着是個無解題，稚玥也就随口抱怨，不期待周臣景能為她做些什麽。
周臣景問她：【陪你聽歌？】
稚玥看向窗外的暴雨，擔心他冒雨來接她危險：【不了，外面雨大，你在家好好休息。】
一分鐘後，周臣景發來共同聽歌邀請的鏈接。
原來是這個意思。
稚玥沒用過這個功能，因為暫時沒遇到誰和她的聽歌口味一致，而且歌單也是個人隐私。
稚玥點進去，自動彈出軟件，顯示他們之間的距離大概四千米，順手給周臣景賬號點上關注。
進去後，周臣景播放第一首歌。
——《她整晚都在寫信》
稚玥睜大眼睛，沒想到周臣景也喜歡這首歌，這可是她第一首加入喜歡歌單列表的歌曲，屬于是心頭愛了。
她戴上藍牙耳機後，隔絕外面嘈雜的雨聲，耳邊是輕緩的小調，舒服地窩在被子裏，焦慮悄然消失。
緊接着。
周臣景加了第二首、第三首……
列表持續刷新，每增加一曲，稚玥眼睛就瞪大一點兒。
也太巧了吧！
和她歌曲列表重合百分百。
稚玥進到周臣景的主頁，他只有一個歌單，裏面沒有一首是她聽過的，難道有隐藏歌單？
不管是否有隐藏歌單，都覺得很神奇。
在今晚之前他們并沒有關注對方，難道真的就是命定般的喜好一致？
周sir：【不喜歡可以切掉，加你喜歡的。】
稚玥：【超級喜歡！我們也太默契了吧！】
碰到同好，稚玥沒了睡意，拉着他聊天：【你怎麽會喜歡這首歌？】
周sir：【是一個人給我推薦的。】
稚玥問：【你喜歡哪句歌詞啊？為什麽？】
發送後，等了将近五分鐘，周臣景遲遲沒有回複。
稚玥興致瞬間又沒了。
周臣景不像她，他是浪漫隔絕體，不會像她因為某個情節某個句子對一首歌情有獨鐘，估計就是單純地覺得好聽。
現在夜深了，他還有正事要忙，稚玥也就識趣不去打擾。
歌切到下一曲，稚玥脫掉耳機，讓悠揚的布魯斯音樂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她看着手機滾動的歌詞，困意緩緩襲來。
在她睡着後，周臣景發來新的消息。
【最喜歡歌詞是‘天天衰老仍然守候你’。】
【你聽過物理學中‘遙遠的相似性’嗎？在量子力學裏，兩個粒子經過短時間的彼此耦合後，相距再遠，其中一個粒子受幹擾變化，瞬間裏，遙遠空間外另一個粒子也會發生變化。】[1]
睡着的稚玥并沒有看到周臣景發來的消息，也錯過追問為什麽的機會。
十分鐘後，彈出新消息。
【睡了？】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