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
經過夜以繼日的努力, 簡歡的破陣符已于三日前完成。這三日,剛升築基期的她, 又畫了一堆符箓, 有防禦的有攻擊的有跑路的。
符多不壓身嘛,用得上最好,用不上還可以出去賣!
兩人整理了一下裝備, 準備妥當後, 從浴房裏出來。
外頭又是傍晚時分,他們結伴而行, 和一院傀儡人互不幹擾。
簡歡穿了件‘新’裙子,很鮮嫩的藕粉色, 像是院裏紛飛的桃花。
這是她從齊婉的貼身丫鬟, 也就是每日早上問齊婉要不要靈浴的那位, 的衣櫃裏拿的。
貼身丫鬟待遇自然比其他下人要好,衣裳料子都很不錯。
對方和簡歡年紀也差不多, 衣料顏色大都很年輕,一色的藕粉、胭脂紅, 嫩黃,和齊婉的不同。
那日在江府別院一見,就能看出齊婉是妩媚風的熟女姐姐, 衣櫃裏都是濃豔的大紅色,正紫色,和簡歡風格不搭。
當然,這也不是風格不風格的問題。她知道貼身丫鬟每日都要穿那件衣裙,但不知道齊婉要挑哪一件。
雖然‘齊婉’不在, 但萬一錯拿了, 發生什麽難以預料的情況, 可就得不償失了。
簡歡只能忍痛,對其他小姐姐的衣櫃下手。
不止,她還挑了不少首飾,現在她也是能在頭發上別金步搖,戴漂亮耳環的女孩了。
簡歡很滿足。
以至于在準備用破陣符離開的前夕,心裏泛着淡淡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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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偏頭,發髻上別着的金鑲玉步搖銀絲墜跟着抖顫:“說實話,我還挺喜歡這裏的。”
雖然這将近二十日的時間裏,她只能和沈寂之說話,而沈寂之是一句話多說幾個字就仿佛要他命的男人。
但不管怎麽說,這段日子,是她穿書過來後,過得最舒心的。
沈寂之感受着體內丹田磅礴的靈力,輕輕颔首:“确實挺好。”
簡歡伸手摸了摸發間的步搖,眉梢都是笑意:“哎,你芥子囊裝的怎麽樣了?滿了嗎?”
煉丹房和庫房裏的好東西,兩人是平分的。
但其他太散了,他們就各自尋各自的寶。
這一府的好東西,只要不影響劇情,随便拿,她的都已經裝滿了,滿得不能再裝了。
也有新衣服穿的沈寂之矜持地點了下頭:“差不多。”
想了想,他又道:“最貴重的其實還是那些盒子。”
盒子的靈草靈花,不是庫房裏那些金銀珠寶可以比的。
金銀珠寶在普通百姓那值錢,但換成靈石,就不太劃算。
畢竟十兩只能換一個靈石。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麽大一個舊宅,怎麽找都找不到放靈石靈器的地方。
簡歡猜測:“那些江成和齊婉估計随身攜帶在芥子囊裏。”
沈寂之無聲嘆了口氣。
兩人一路繞過古色古香的回廊,來到正院裏。
正院有一顆百年銀杏樹,樹幹上挂着一個紅燈籠,只是紅燈籠裏的不是燭火,而是一顆碩大的夜明珠。
到了晚上,夜明珠發出柔和的光,照亮四處。
但十日前,紅燈籠裏的夜明珠被沈寂之取走了。
不管夜明珠會不會亮,只要路在,傀儡人閉着眼都能走,這夜明珠,有和沒有都沒區別。
兩人目不斜視地從銀杏樹旁繞過,走進江成和齊婉的卧房。
那張被子胡亂堆疊的床前,簡歡和沈寂之對視一眼。
簡歡指尖夾着一張符,她抿了下唇,輕聲:“你準備好了嗎?”
沈寂之颔首,那把什麽裝飾都沒有的雪劍,就在他修長的五指中握着。
“好。”簡歡閉眼,深吸一口氣,不再嬉笑打鬧,露出認真的神色,“那走了?”
沈寂之:“嗯。”
就在他将渾身戒備調到最高時,簡歡忽而道:“哎,等等!”
沈寂之被她吓了一下,心跳快了一拍:“怎麽?”
簡歡伸手,取下頭上的金步搖和耳環,在芥子囊裏放好,和他解釋道:“沒什麽,我就怕一會兒給弄掉了。”
沈寂之:“……”
距簡姑娘和沈大師失蹤已過去十日,百裏刀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夜香工。
這一片街區他都已經混熟。
熟到隔壁老王家近日可能有些上火,另一條街的周家有些拉稀,再過一條街的楊家今日吃了玉米,他都知道……
寂靜的深夜,百裏刀拉着滿滿一車夜香,行走在空蕩蕩的街上。
出城依舊需要過測靈石,每晚他都能遇見好幾波侍衛巡邏。
怎麽十天過去了,還不見江府的人松懈?
百裏刀不免有些心急,想起簡歡和他交代的話。
那是夫妻宴的前夜,在簡歡和沈寂之的客棧房間裏。
“如果我和沈寂之三天沒從江府出來,那我們就是出事了,你趕緊找機會離開,找羽青長老。”簡歡一邊畫符,一邊和百裏刀絮絮叨叨,“若江府反應慢,你自然可以溜之大吉,但若江府反應快,把你堵在漁江城裏了,你就別急着出去。”
百裏刀坐在簡歡旁邊,認真詢問:“為何?我早點出去搬救兵,豈不是就能救你和沈兄。”
簡歡欲言又止,微妙地看了百裏刀一眼,道:“我不是讓你去搬救兵的。”
她還是覺得,百裏刀搬救兵這事,不現實。
百裏刀不解:“啊?”
簡歡鄭重道:“你的目的,不是給我們搬救兵。你是先要保住你自己的命,再出去,再把這件事告訴羽青長老,讓羽青長老來報仇。當然,最最最重要的是,你要逢年過節給我燒紙錢。”
她掰着手指頭數:“過年要的,元宵節要的,清明節更要,五一也要……”
沈寂之靠在窗前,在用布擦他的雪劍,聞言冷不丁開口:“五一什麽節?”
簡歡被打斷,有些不滿地看他一眼:“勞動節啊。”
“?”沈寂之,“你自封的?”
簡歡敷衍地點頭,繼續數:“還有六一,七夕……”
沈寂之手又是一頓:“七夕?”
接二連三被打斷,簡歡一眼掃過去,煩了:“怎麽,我不能在陰曹地府過七夕?”
沈寂之:“。”
簡歡把一年到頭的節日都說了個遍,又問百裏刀:“聽明白了嗎?我的意思就是,你要先保住你自己,不要急着給我搬救兵。所以如果城門口戒嚴了,你就在漁江城耐心等着,等一年半載都沒關系。好嗎?”
百裏刀霍然擡起頭,唇微微抖動着,古銅色的臉龐都是感激:“好,我明白了,簡姑娘你是在擔心我。”
簡歡停頓片刻,她想說她擔心的其實是怕他急着出城,最後被一鍋端,她死後連個燒紙錢的人都沒有。
但,她最終只能道:“是,我是擔心你……總之,不要急着出城,找機會,找機會!”
百裏刀鄭重點頭。
簡歡又擔心百裏刀找的機會不是機會,而是死亡的陷阱,索性給他一刀切了:“這樣,若城門戒嚴,你在漁江城最少待三個月。三個月後你再想着出城,好罷?”
當時,百裏刀答應了。
但現下,他想了想,覺得他不能這樣做。
真在漁江城待三個月,黃花菜都涼了。
他不能讓簡姑娘和沈大師出事。
他要找機會,争取早點出城。
百裏刀将一車夜香賣給了農民,他拉着空車往回走,路上剛好撞見趙石。
趙石也是收夜香的,兩人七日前相識,聊得還不錯。
那個買百裏刀夜香的百姓,就是趙石在其中牽線搭橋的。
天微微亮的黎明時分,遠處有戶人家,門前挂着兩個大燈籠,燈籠裏燭臺燃了有段時間,稍許黯淡。
兩人拉着夜香車,并排朝那兩個燈籠的方向走去。
“今夜如何?你夜香收了有多少桶啊?”趙石也賣完了,和百裏刀閑聊,“我今晚還算可以,滿打滿算收了有二十三桶。”
百裏刀回:“那我比你多一些,四十一桶。”
“你體力好,幾條街來回跑也不覺得累。”瘦小的趙石伸手,拍打着自己的腰,“我就不行了,腰酸腿疼的。”
百裏刀真誠道:“你下午醒來後,多跑動跑動,舒展一下筋骨,就會好很多。”
趙石擺擺手:“算了,我可不行。對了,你想不想和我去青龍城闖一闖?”
百裏刀心瞬間一動。
他剛剛還在想着找機會出城呢,難道這就是機會嗎?
趙石有這個想法很久了,但人生地不熟的,他一個人不太敢去。
如果拉上大刀,趙石就不怕。
大刀身子骨結實,塊頭大,沒人敢來欺負。
“我聽說哦,青龍城一晚上只要跑一條街,就能收三十多桶夜香。跑兩條街,那就是六十多桶!”趙石比較道,“你看我們漁江城,城挺大,但住的人沒那麽多,一條街就那麽點人。”
“沒盼頭的。”他說,“要不我們一起去青龍城?他們收夜香的開價也比我們漁江城高。”
百裏刀屏住呼吸:“怎麽去啊?”
“這還不簡單?”趙石說得理所當然,“我們明日午後,把包袱往肩上一背,夜香車一拉,直接出城門朝青龍城去就好了。”
百裏刀有所顧忌:“但城門口最近戒嚴,大家都要過測靈石……”
趙石聳肩:“那個破石頭關我們什麽事?那些人高貴着,看不起我們這種人。要是我們身上不小心濺了夜香,那些人恨不得我們趕緊滾,哪還願意讓我們碰那個石頭……”
夜色之中,百裏刀銅鈴般的大眼,漸漸亮了起來。
比起和趙石一起出城,他想到了一個更好的方法。
他想讓趙石拉他出去。
滴答,滴答,滴答。
有水流聲從深處傳來,一下一下,莫名令人心慌。
用了傳送符和舊陣紋結合的符箓後,簡歡和沈寂之便出現在了這裏。
沈寂之禦劍很穩,簡歡從劍上輕跳下來,一邊給自己貼上隐身符,一邊很小聲:“你這劍禦得還挺好。”
“還行。”沈寂之面上淡淡的,并不以為意,給人以世外高人之感。
他跟着貼隐身符,邊貼邊想。
那些打坐的日子裏,他其實體內沒什麽可以運轉的,他大半時間都在背各種口訣。
禦劍訣,他能從前往後,從後往前,從中間往兩邊,從兩邊往中間背。
所以真的,沒什麽難的。
簡歡觑了他一眼,總覺得他在嘚瑟。
她搖搖頭,收斂心神,四處查看。
這裏應該是一座地宮,他們目前剛好處在前一段石階和後一段石階的中間平臺上。
周遭皆是密不透風的石壁,石壁上突出的燈架跳動着幽藍色火焰。
每處燈架的下方,都站着一具骷髅,他們穿着落滿了灰的盔甲,手中或握着劍,或提着刀,或赤手空拳,守衛在這裏。
水聲從地宮下方遠遠傳來。
簡歡:“我們下去?”
沈寂之:“好。”
停頓了片刻,簡歡道:“你在前面,我殿後。”
沈寂之聞言,擡腳往下走去。
隐身狀态,沒有腳步聲。
人都已經向下走了,他嘴上卻問:“憑什麽?”
簡歡伸長手摸,隐隐約約摸到了人的背,才放心往下:“因為我比較脆。”
沈寂之:“?”
“沈寂之。”簡歡叮囑他,“你要好好保護我,再怎麽說我都是你債主。”
沈寂之:“……”
他隐身,她看不見他,他又不說話,簡歡不由追問:“你聽見了嗎?”
沈寂之:“……聽見了。”
石階兩側的骷髅讓人心裏發憷,簡歡又道:“那……”
沈寂之:“我保證你死在我後頭,行嗎?”
簡歡這才笑了:“行!”
安靜片刻,簡歡又小聲:“不過我們還是盡量不死,好不容易裝滿芥子囊,死了有點可惜。”
沈寂之回:“那就別說話。”
簡歡:“……哦。”
接下來,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這往下的石階,仿佛怎麽都走不到頭。
簡歡一邊悶頭走,走着走着就會走快,畢竟她不知道,前方沈寂之離她多遠。
不過每回走快,她很快就撞到一堵溫熱的牆。
知道是他,她稍稍安心,就走慢些。
與世隔絕的地宮裏,似乎連時間都與外頭割裂開來,讓人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
簡歡在心裏數秒,但數到後頭就亂了。
她根本不知道他們進來已經有多久了,是一刻鐘?半個時辰?
反正不到一個時辰。
簡歡符術有提升,畫出來的隐身符使用時長增加到了一個時辰。
而現在,她和他都還隐身呢,沒換過符。
剛這麽想着,簡歡就看見了前方的人影忽而現了出來。
銀白色的雪劍懸在他腰間,泛着冷寂的光。
他穿着從男修士那‘借’來的新衣。
白色為底,天青色繡樣點綴在衣領、袖口、裙擺、腰間,後背一大片的竹葉紋,給他帶上幾分書卷氣。
沈寂之從懷裏掏出隐身符,發現剩下的不多了,只有三張。
他轉過頭:“再給我幾張。”
兩人說好,在這陣地裏,簡歡的隐身符免費提供,不收錢。
這就是合作。
簡歡從懷裏掏出一把遞給他。
沈寂之接過,有些意外,看她一眼:“?”
簡歡挑眉,面露詢問:“??”
沈寂之再看一眼。
簡歡就再挑一次眉。
沈寂之:“……”
他往深處看了看,耳朵微動,輕聲提醒:“應該快到底了。”
簡歡颔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表示她也聽到了。
沈寂之:“……”
他欲言又止:“你……”
簡歡食指豎在唇間,然後大拇指和食指一捏,在抿緊的嘴巴上一劃,再揮揮手,以此表明了她的态度。
不說話,因為,不想死。
沈寂之:“……”
他剛剛只是嫌她吵。但現下,總感覺搬起的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越往下,滴水聲愈發明顯。
漸漸地,有談話聲遠遠地從下方傳來,隔得還有些遠,朦朦胧胧地聽不清在講些什麽。
兩人走得越來越小心,到了最後的拐彎處,簡歡伸手,碰到人的背脊,在上頭寫字:“等,聽。”
沒辦法,元嬰期才能傳音入耳,他們不能說話,就只能這麽交流了。
因着她的動作,背脊一片微微的麻。
這麻意仿佛能鑽入人的骨肉之中,在四肢百骸游走,道不清的難受。
沈寂之身子因此瞬間僵硬。
好一會兒,他才明白她在寫什麽。
沈寂之倒是也和她一個想法,他們最好等下面的人都走了,再下去,那樣比較安全穩妥。
于是兩人齊齊停在這,豎起耳朵聽去。
是一個很溫柔的女聲,在叮囑下人:“小心些擡,別磕到碰到了。”
簡歡蹙眉,這個聲音她聽過。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有人應道:“是,冰蓮姑娘。”
“小武,你這個放這裏。王福,你的放那。”冰蓮一一囑咐,“不要放錯了。”
兩個男人應了下來,水波蕩漾的嘩啦聲跟着輕響,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放到了水中。
下方沒再交談,大家各自做自己的事,一時之間只聽嘩啦啦聲不絕如縷。
直到有另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
“冰蓮姑娘,你在這呢!”是男人的聲音,“夫人讓我喊你去她那一趟。”
沈寂之眉間輕動,說話這人是青柏。
冰蓮:“好,我忙完這裏的事就過去,你可知夫人找我何事?”
青柏搖搖頭,想了想又道:“但我看夫人像是又喝醉了。”
冰蓮沒再說什麽。
青柏走到近前,交談聲能聽出一點讨好的意味:“哎,今年這就開始了?”
冰蓮:“嗯,大家都選好了,錢也交了,我昨晚和夫人禀告過,夫人說那就開始罷。”
青柏:“今年好像不如去年,只有六個雙靈根。去年貌似有十多個。”
“十三個。”冰蓮笑了笑,“雙靈根本就不太多見,一個城池一年那麽多孩子裏,也就那麽幾個。”
青柏:“确實,且能生出雙靈根的,家裏看得也緊,不是那麽好得手的。說來還是單靈根最少,我來這裏,就沒見過有單靈根孩子的。”
“單靈根向來可遇不可求,這麽多年也就那幾個。”冰蓮不欲多提,想起什麽,話題一轉,“對了,你那個刀修找到了嗎?”
聞言,簡歡豎起耳朵,心提到嗓子眼。
青柏語氣發苦:“沒有呢,也不知道這人躲在哪個角落,怎麽找都找不到,我近日來愁得都睡不好。”
冰蓮安慰道:“再仔細找找,只要在城裏總能找到。”
“知道的,我每天都會親自帶隊巡邏。”青柏,“說來我還一直擔心,夫人會因此事責怪于我。但夫人什麽都沒說,只讓我退下,我也沒敢多問。我怎麽覺得……”
他很小聲,只容二人聽見:“夫人就不太在意這事……”
“夫人這些年精神愈發不太好了,她一直濫用迷情香,影響人也影響自己。”冰蓮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道,“此事也不是你我能讨論的,我們的任務就是來幫夫人,此事別再提。”
青柏:“哎,知道。”
兩人轉為正常交談,冰蓮開口:“差不多了,走罷……從這邊走,我去找夫人,這邊離夫人近些。”
随着這話落下,冰蓮帶着一衆人離開,只是,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本還在抓耳撓腮想着‘我怎麽覺得’後面會是什麽的簡歡心狠狠一跳。
她手碰上前頭,一個淩厲潦草的字跡寫在沈寂之背上:“走!”
這處臺階走廊并不寬,若是和冰蓮一行人迎面碰上,總是避免不了身體觸碰,那就會被發現!
他們得趁冰蓮還沒過來前下去,避到一旁。
幾乎就在簡歡落完‘走’字的最後一筆,沈寂之電閃火光之間伸出手,一把扣住簡歡纖細的手腕。
他的指尖很涼,像是捂了一路的冰。
簡歡一愣,猶豫片刻沒揮開。
她怕不小心碰到四周的東西。
沈寂之手上使力,将她往自己身後一拉。
他彎下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腿彎,将簡歡背了起來。
沈寂之不再停留,三個石階并成一個往下躍去,很快就走到了底。
他視線往四處一掃,背着簡歡躲在了隐蔽之處。
簡歡望着大殿四周的布局,瞳孔下意識放大。
她不願再看,連忙閉目,臉往沈寂之寬闊的背上一埋,靜靜等冰蓮一行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