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3

字數：3946 更新時間：2012-01-08 21:01

彼時綠萼正在屋裏給璇漪的火爐裏加碳，全然不知某個男人正怒氣沖沖的往這邊趕來。

“娘娘，您看這個火勢可以了嗎？”綠萼呵呵的笑着一邊倒騰爐子一邊問璇漪。

吃過晚飯已是好久了，璇漪在院子了晃蕩了一圈兒，凍得她不行，這才回了屋裏。綠萼真不是生火的好手，那火不是大了就是小了，看得璇漪心煩，索性從她手裏奪過了那支鐵棍，自己弄了起來。

“你看見沒有，應該像這樣，這才不會忽大忽小。”璇漪給她示範着，笑起來，那火光正好映在眸子裏，閃耀着光芒。這會兒她站在爐子前，被火烤得紅彤彤一張臉，唇紅齒白的，看着真是美極了。

綠萼看了半天，好像學到了要領，于是将袖子使勁兒網上一抽，“娘娘，綠萼會了，讓我來吧，別燒着您了。”璇漪笑着點點頭，将鐵棍又還給了她，拉了個凳子過來坐着，搓着雙手，輕輕的跺着腳，她想，這樣便一會兒就暖和了。

“娘娘，今日可是跟皇上鬧得不愉快了？”綠萼看着璇漪半天，喉嚨裏藏了半天的話總算是問了出來。

璇漪搓着的雙手驀然一停，只是一小會兒，然後又繼續手裏的動作，“聽誰說的。”一提起這個名字，總是讓她覺得四周的空氣都凝固了一般，呼吸不暢，渾身都不自在。

“哦，我中午去洗衣局的時候聽那裏的丫鬟說的，說是早上因為早上去給燕飛娘娘求情的時候，您跟皇上杠上了？”綠萼睜大了眼睛問。

璇漪笑了笑，“跟他杠上了？我還沒那個膽子。只是不知道今天是怎麽回事，跟吃了什麽神經錯亂的藥似的，竟然跟他頂嘴，還當着那麽多的人。誰知道他接下來會用什麽法子折磨人呢？”說着，璇漪又笑着搖了搖頭，輕嘆了一口氣。

“娘娘，這宮裏的人都是伴君如伴虎，都以自己的安危為重，您又是為什麽要去趟燕妃這趟渾水呢，明知道皇上明知道皇上老愛找您的麻煩”

“我就是看不過去，燕妃是這宮裏最好的人了，他卻總是欺負她，有時候我都在想，這個男人，他到底有沒有心的。”

“那你，是得出了一個什麽結論呢？”

門外突然傳進來的聲音，将二人瞬間怔住，猛的轉頭往外看，此時，龍瑾炀正背着雙手站在門口，身邊只跟了一個劉裕。這麽晚了，大門口一片燈火通明，想必也是宮女們提着宮燈站在那裏。

璇漪站起身來，說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綠萼跟她一起喊。

龍瑾炀沒有應聲，擡腳走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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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漪低着頭，半晌，聽見房裏沒有半點反應，不由得皺了眉，擡起頭來看着龍瑾炀。可是今天有些奇怪，她看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綠萼身上，那眼睛一動不動的像在打量一件什麽稀罕物件。

璇漪很是不解，這男人今天是吃錯了藥嗎。

半晌，終于聽得他說話。他說，“綠萼，擡起頭來看着朕。”

綠萼每次見皇上來了暮雲居都緊張得要死，更別說擡頭正視他了，這會兒，全身都有些哆嗦了。

“你就是這麽怕朕？”龍瑾炀覺得有趣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綠萼緩緩的擡起頭來，“沒、沒有。”

龍瑾炀大笑了幾聲，走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璇漪看了他一眼，心裏嘆息了一聲，也跟着走過去。

“皇上，今晚可是要在這裏過夜？”璇漪問。

龍瑾炀挑了下眉，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看穿一樣，“那你是想要朕留下，還是要朕走？”璇漪蹙着眉，垂下眼睑不願看他這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皇上說過，這皇宮裏所有地方都是您的，您想在哪裏誰都不需要誰允許，所以，璇漪又有什麽資格要您走，或是留下？”

“你也知道。”龍瑾炀輕笑，伸手撚了撚小桌子上那水果籃裏的葡萄，又把它放回了原位，“對了。”他突然說道。

璇漪和綠萼都相繼的全身一僵。璇漪問，“什麽？”

龍瑾炀将手指放在鼻尖輕輕一嗅，上面還帶着水果的清香。他問，“一直給你們暮雲居看病的太醫，是不是何太醫？”

璇漪點頭，說是。但是她明顯看見，他的眼睛，是看着綠萼的。綠萼不知道在哪兒神游呢，璇漪趕緊的蹭了她一下，小丫頭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回答說是。

“綠萼。”龍瑾炀半眯着眼看她。綠萼又被點了名，心髒幾乎就要跳停了，“啊？皇上，有什麽事需要吩咐綠萼去做的嗎？”

“沒有。朕只是想問問你，每次朕從暮雲居離開，娘娘身上是不是都有傷？”龍瑾炀問，語氣輕飄飄的。

綠萼眼前一滞，咬着唇不敢說話。璇漪大概是知道了什麽，接過了他的話，她說，“皇上，臣妾身上有沒有傷，您不是最清楚的嗎？”他就是要她疼，要她哭着喊着，要她知道在他面前做那些無謂的抗争那是一件多麽愚蠢的事。

龍瑾炀轉過了目光看着璇漪，“朕，沒有問你。”璇漪心裏一跳，雙手握在一起，轉過頭去看着綠萼。

“綠萼，這事兒已經傳到了太後耳朵裏，你說說，你是怎麽辦事的，哪些事情要緊哪些事情不要緊，哪些事情能讓人知道哪些事情不能讓人知道，你心裏就一點譜都沒有？”龍瑾炀說着，站起身來。綠萼的唇都快咬破了，就是一聲不吭。她深知自己不小心将這些事情透露了出去是不對，可是這會兒怕得不得了，連認錯的膽子都沒了。

璇漪倒是笑了，只見她搖了搖頭，說，“皇上，這些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嗎？”

龍瑾炀望着她，目光陰森得能滴出水來。他也不說話，就聽她說。

“既然敢做，又怎麽不敢讓人知道呢？原來淩南國的皇帝，也有不想讓人知道的事，真是好笑了，那你做的時候你怎麽就沒想想後果，你做的時候你怎麽就沒有想到這些事兒很丢人？嗯？”

“尚璇漪。”龍瑾炀咬着牙，雙目噴着火，一把卡住了她的脖子。璇漪整個身子被他提起來，卡住了喉嚨就仿佛被捏住了命門，她使勁的掙紮着，就快出不了氣了，可龍瑾炀就是不放過她，看那樣子，惡狠狠的，好像是真的就要她的命。

她又惹惱了了他。

綠萼看這樣子，着實吓着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喊着，“皇上，都是綠萼的錯，是綠萼辦事不牢靠，綠萼該死，綠萼死個十次八次都沒有關系，皇上，求求您，放過娘娘，娘娘身子弱受不起了皇上，皇上”她一邊哭一邊磕着頭，只聽一聲響，璇漪就被他扔在了地上。

他使勁的踹了綠萼一腳，說，“你這該死的奴才，今天朕一定要砍了你的腦袋。”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綠萼臉都吓白了，趕緊的求饒。璇漪這會兒半趴在地上，手捂着喉嚨還在大口地呼吸，“不、不能殺她你、你不能”

“來人，把她給朕拖下去。”龍瑾炀不管不顧的，叫人進來把綠萼拉出去。進來了兩個小太監，可還沒有接觸到綠萼，璇漪便把綠萼擋在了身後，她喘着粗氣，赤紅了雙眼看着龍瑾炀，“你要殺她，先殺了我。”

龍瑾炀被氣瘋了，朝着璇漪肚子上就是一腳，“你以為朕不敢嗎？”

“你敢，你要殺誰就殺誰，沒有誰是你不敢殺的。”雖然肚子被他踢得往心尖子上疼，可是她的手依然在身後死死的護住綠萼，咬牙啓齒的說，“如果你真的要殺我，我無話可說，可是綠萼她是無辜的，你再怎麽恨我都好，不能遷怒與她。”

“如果朕真要殺她呢？”龍瑾炀蹲下身去揪着她的領子，将她往身前一拽，“你是不是又要以死相逼？”

“是。如果你敢動我身邊人一根頭發，我立刻就去死。”璇漪淡淡的說。

龍瑾炀放開她，哈哈大笑，站起身來拍了拍龍袍上沾着的塵埃，“看來，在你心裏，任何人的命都比你自己重要。”

聞言，璇漪也笑了，“您知道就好，我這條命早就不是我的了，我活着是為了什麽我從來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的命，我的身子，一文不值，但是我知道，皇上您喜歡着呢，皇上您心疼着呢，您可是舍不得讓我死，您要好好兒的把我供着，您把這當成是，活色生香的祭品。”

龍瑾炀被她這番話氣得腸子都變黑了，可一時半會兒又反駁不了她什麽，陰森着雙眼看了她好一陣，轉過了身，“走。”說着，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揚長而去。

劉裕正要離開，可是一擡眼便看見璇漪那雪白的衣裳上沾了紅色了的液體，不禁大驚，“皇上，走不得，璇妃娘娘像是……”

龍瑾炀聞言，猛的轉過身，疾步走回來。這時候璇漪一張小臉慘白，用手捂着肚子咬着唇，像是很痛苦的樣子。見她衣服上沾了血，他皺了下眉，蹲下身子去扶她，“怎麽回事？”然後轉頭對劉裕說，“快叫太醫。”

璇漪聽到，他的音調都變了，說不出是緊張還是惴惴不安，她笑了一下，用勁力氣站起來，望着他淡淡的說，“叫太醫做什麽？以為我被你踢得小産了？”

龍瑾炀蹙着眉，那晦暗不明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她。劉裕在一旁，暫時沒有動作。

她笑得越發放肆，“我說皇上，您不會以為我會懷孕吧？難道您不知道每次您走了以後，我都會吃那種藥？”

龍瑾炀不語，就只盯着她，眼裏那陰森森的眸光，像是千年寒冰一般。

璇漪靠近他，雙手放在他的腰間，踮起腳尖将唇湊到他的耳邊，輕輕的說，“我啊，到死都不會想要給你生孩子，絕對不會。”說完放開他，笑着轉身就要往裏面走。

龍瑾炀一把抓住她，将她扯回來，唇邊是低低的笑，“是嗎，不想給我生，有的事情可是由不得你的。”

她從他眼裏看到了一些暧昧的訊息，心裏不由得一緊，沉聲說，“我月事來了，你不能碰。”

“朕沒說要碰你，不過今晚，不過今晚，朕就在這邊歇着，不想走了。”說完，龍瑾炀擡眼看了一眼綠萼，說，“去，伺候朕洗漱更衣。”

綠萼大概便是知道了皇上不會再為難自己，看了看璇漪，然後應了龍瑾炀一聲，慢慢的退了下去。

劉裕上前問龍瑾炀，“皇上不會軒鸾殿了？”

“不回了。”

“是。”

劉裕退出去，關上了門。很快，門外那大片的燈火便淡了些。大概是劉裕已經遣了一些人回去。

璇漪看了看身邊的男人，甩開他的手回了屋。龍瑾炀要跟過去，她回頭掄了他一眼，“我換衣服，你要看？”

龍瑾炀看了看她那沾了血的衣裙，頓了頓，便轉身走到一邊去。

不一會兒綠萼便打了水過來，伺候完皇上和自己主子，這才關好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