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憤怒的書生

林小悅話音剛落,人群中便爆發出一陣議論聲。

有人不解:“既然他不是被人砍頭致死,那麽,他到底是怎麽死的?”

林小悅搖搖頭:“死因我不清楚,但是我推測,傷口一定在頭顱上,所以兇手才會砍了他的頭,掩蓋真相。由于是被人所殺,冤死的鬼魂一定不甘心就此消散,因此在這附近輾轉,想要找出殺他之人報仇,但最終還是被妖邪之物所食,所以即便我們想要召出他的魂魄問個清楚,也是做不到的。”

聽聞自己的丈夫不僅是被人所殺,死後魂魄還被妖邪之物所食,吳家娘子哭得更厲害了。

林小悅見她眼淚淌了滿臉,懷中又抱着半大的孩子,不由得心生出幾分同情。她轉頭看了一眼韓九玄,見韓九玄沒有反對之意,又問道:“吳家相公可有什麽仇人?”

吳家娘子聞言,哭着道:“我們一家都是本本分分的人,相公他更是老實人,從來沒跟別人紅過臉,哪裏來的仇人!”

“是啊,吳家祖上三代都是開包子鋪的,他做的包子是鎮上一絕,名聲都傳到了千裏之外,許多人慕名而來,都只是為了吃他家一口包子。吳家相公為人也心善,常常施舍一些無家可歸之人,這樣的老好人,怎麽會有仇家。”鎮上百姓紛紛道。

看來這吳家相公平時為人倒不錯,沒想到在鎮上的名聲這麽好。這下林小悅犯難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韓九玄。

韓九玄站到她身邊,淡淡開口道:“名聲再好的老實人,經營的是包子鋪,平日裏生意來往,多多少少總會有些摩擦,你們仔細想想,他近日可曾與別人發生過争執?”

人群的議論聲一下子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官服的男子帶領着幾名捕快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都讓開!讓開!”

他走到屍體面前,看了幾眼,便命人将屍體擡走了,自己卻沒走,而是走到了韓九玄與林小悅面前,深深的看了他們二人一眼,道:“在下陳大有,是此地的捕頭,方才二位所說在下都聽見了,覺得甚是有些道理。”

作為此地的捕頭,殺人案陳大有見多了,由于此地離鬼村比較近,近期又傳出惡鬼殺人事件,因此很多破不了的懸案最後都推給惡鬼了,只是長此以往下來,對于政績考核實在不利。今日聽這兩位美貌女子所言,十分有道理,又聯系到此事還牽連到妖邪之物,恐怕有些棘手,看這兩名女子仙風道骨,定然出身不凡,因此有心套些近乎,沒準抓了兇手,還能屠了惡鬼,立下大功。

韓九玄如何不知他的心思,順水推舟,道:“在下瑤華派阮仙羅,這兩位都是我的弟子。原本我們來此地便是為了惡鬼吃人一事,如果能有本地捕快相助,自然再好不過了。”

陳大有沒想到她會将宗門告知,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幾位都是仙門中人,雖然沒有聽過瑤華派,但從幾位的氣度來看,定是一個非常大的門派,因此心下十分高興,更為殷勤,連忙道:“幾位仙子放心,在下定然竭盡全力。”

陳大有說完這句話後,厲目掃向圍觀之人:“快說,近日這吳家相公可曾與人起過争執?若是你們今日不說,待我查出來了,知情不報者,板子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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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句威脅說出去之後,人群中靜默了一瞬,大概是真的怕被查出來,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婦人連忙道:“我、我想起來了,大概在五日前,吳家相公的确和人起了争執。”

“是誰?快說!”陳大有厲喝。

那名婦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朝他和韓九玄等人施了施禮:“我也只是聽到了兩句,和他起争執的是祁書生,當日我正在包子鋪喝湯,那祁書生過來買了兩個包子,嘗了一口就吐了出來,還把包子扔在了吳家相公的臉上,怒罵包子是臭的。吳家相公自然不服,和他吵了幾句後,書生吵不過他,氣呼呼的就走了。”

“說,那書生住在何處?”陳大有問。

“就在鎮外五十裏處的一座破廟中。”婦人之所以知曉得如此清楚,是因為她是此地的媒婆,此地的青年男女,不管是誰,家住哪裏,生辰幾何,沒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書生叫做祁墨,是個跛腿的,約莫是七年前到這個鎮上來的,誰也不知道他是從何而來,家中還有哪些人,只知道他是個書生,似乎是糟了什麽大難,一路逃至此處。

因在此地并無親戚,自己又窮困潦倒,置不起房産,只好在鎮外的一間廢棄的土地廟安了家。

這一安家便是七年。

書生來歷不明,性格更是古怪,似乎和誰都能結下梁子,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他腿腳不利索,動起手來卻十分兇悍,前些年還因為和別人打架,被打破了頭,破了相,再加上整日裏瘋瘋癫癫的,鎮上誰也不敢和他來往。

這是韓九玄從陳大有與張媒婆那裏得來的消息。

張媒婆提供了書生的住址之後,一行人往鎮外的那間破廟中趕去。除了林小悅和蘇蓮君,唐遲也跟了過來。

果然如張媒婆所言,鎮外五十裏處有一間廢棄的土地廟,因為年久失修,幾乎沒什麽人過來了,周圍郁郁蔥蔥長滿了草木,撥開草木之後,土地廟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土地廟前面有一塊空地,周圍雜草被除得很幹淨,還被人特地圈出了一塊,種上了小青菜,菜地被栅欄圍了起來。菜地的不遠處,幾只母雞在太陽底下打盹。

廟前還晾了幾件男式長衫,雖然都打了補丁,不過洗得很幹淨,大概是洗了太多次,顏色都有些發白了。

廟門是緊閉的,韓九玄敲了幾聲沒人應之後,擡手震開了大門,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了一道震怒的聲音:“你們是何人?”

韓九玄回頭,看向聲源處。

只見陽光底下立着一名書生模樣的男子,他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年紀,身穿一件打着補丁的青色長衫,左手拎着一個破舊的籃子,籃子裏還放着一些不知名的瓜果和野菜。右手拄着一根青色的竹竿,那竹竿應該是最近才削的,顏色十分青綠。

此刻他站在廟前,看着面前幾個不請自來的外人,臉上露出陰森恐怖的表情。

他的五官很端正,幾乎稱得上好看,只可惜額頭到眼角的地方,有一塊巨大的舊傷疤,導致他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陰郁。

看見韓九玄等人的瞬間,他二話不說,放下了手中的籃子,擡起竹竿,一瘸一拐的朝他們走過來,作勢就要來打人,只是當他離韓九玄還有三米的時候,一道光将他彈了出去。

書生跌落在地上,摔得灰頭土臉的,他呆了一瞬,反應過來,快速的爬了起來,拍落一身灰塵,露出憤怒又陰森的表情。

就在他再次拎起竹竿之時,蘇蓮君走到他面前,溫聲開口道:“祁公子,請不要生氣,我們并無惡意。”

祁墨看清蘇蓮君的臉,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開口道:“姑娘可是姓蘇?”

蘇蓮君訝然:“你怎麽知道我姓蘇?”

祁墨緊緊盯着她的臉,似乎在透過她的這張臉,看着另一個人。

蘇蓮君急急道:“快說,你怎麽知道我姓蘇,你可是認識什麽姓蘇的人?”

祁墨怔怔的看着她片刻,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臉大哭起來:“你走!你走!我根本不認識什麽姓蘇的人,快滾出我這裏!”

“你這書生怎麽這麽不講理,人家蘇姑娘好言好語,你卻如此無禮,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陳大有再也看不下去,上前擋在蘇蓮君面前,沉聲喝問,“祁墨,我問你,五日前你可是同吳家包子鋪的老板大吵了一架?”

祁墨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只是依舊有眼淚從眼中滑落下來,混着泥土淌了他滿臉,狼狽無比。他怔怔的瞧着蘇蓮君,低聲道:“他賣的包子是臭的,怎麽,還不許我說出來嗎?”

“那你可知他死了?”韓九玄走到他跟前,開口道。

祁墨一臉錯愕的表情,反應過來:“你們懷疑我殺人了!”

“那麽,人是你殺的嗎?”韓九玄問。

祁墨搖頭:“不是我,不是我,我不過說了他兩句,他死不承認,然後我就走了。”

“他家的包子真的是臭的?”林小悅問道。

祁墨颔首:“這還能有假?如此不新鮮的肉也敢拿來做餡料,我看是想錢想瘋了。”

“你說的真的沒有半句假話?”林小悅又問。

“我可以指天發誓。”祁墨見她不信,果然指天發了幾個毒誓,“不過是一個包子罷了,還不值得我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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