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鳳九闕之悔
林小悅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這意味着從今往後你必須隐姓埋名，不能再出現在鳳九闕的面前。你與他，将終生不得再相見。五師姐，你可願意？”
“我……我……”柳子衿眼底掙紮之意越來越明顯。她并非厭棄鳳九闕，她只是不喜歡情天之巅，不喜歡他的桎梏……
林小悅握緊了柳子衿的手。
柳子衿因這淡淡的疼痛如夢初醒，猛然驚了一下。她到底在想什麽？難道她還在貪戀鳳九闕的溫柔？那個男人的愛情她根本承受不起，如果是拿自由來換愛情，這樣的愛情她寧願不要！
“我願意。”柳子衿道，随着她話音落下，眼底的光芒也瞬間黯淡了下去。她垂下了眼睑，低聲道：“我不會再見他，便當做……柳子衿真的死在了這裏。”
“時間差不多了。”韓九玄道。
柳子衿擡頭，眼中有決然之意。
林小悅道：“五師姐，這艘雲舟爆炸之後，一切将蕩然無存，所以必須留下一物，這件東西不會被爆炸損毀，且能證明你存在過。”
柳子衿猶豫一番，從儲物袋中拿出一物。林小悅定睛一看，竟然是鳳九闕送她的那只石埙。
“這石埙是初次見面他贈予我的，那時我以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花匠。”柳子衿握緊了這只石埙。
“此物甚好。”林小悅倒沒有想到柳子衿會把它拿出來，不過有了這只石埙更好。她将石埙從柳子衿手中拿了過來，随意将它丢于雲舟的一角。
柳子衿只看了一眼，眼中雖然有不舍，卻還是決然的撇開了目光。
韓九玄化出了仙劍凝碧，林小悅和柳子衿也分別化出仙劍。待三人都踏上飛劍之後，韓九玄催動着靈力，霎時間，一聲巨大的轟炸聲在空中響起，滾滾濃煙鋪天蓋地騰空而起，伴随着猩紅色的火焰，将天空照得一片透亮。
鳳九闕正滿腔怒火的等待在情天之巅入口處的空地上。
他沒有想到柳子衿真的拿着他的金蛇令，新造出一艘雲舟逃跑了。
她還是令他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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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關系，他會讓她知道，即便有金蛇令和雲舟，沒有他的允許，她哪裏也去不了。
鳳九闕擡眸朝着雲層望去，只見一艘雲舟的身影在雲層中若隐若現。那雲舟比正常雲舟的體型小了約莫一半，舟頭似乎立着人影，正遙遙與他對視。正當他準備施放出一道神識出去，那雲舟居然發出“轟隆”一聲炸開了，在一場猩紅的火焰中，化作了無數碎片和煙塵。
這一場變故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鳳九闕立時變了臉色，便是他身後的玲珑夫人和桑青也是一臉震驚之色。
接着便見一道紫影飛天而起，是鳳九闕踩着飛劍朝着雲舟爆炸的方向飛去。
“老祖！”玲珑夫人連忙追上。
這場爆炸來的太快了，即便鳳九闕瞬間可轉移到百裏之外，等他到了爆炸的地方，什麽都不見了，只剩下無數碎片簌簌而落，墜進無盡的深淵中。
“給我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鳳九闕滿臉猙獰恐怖之色，一道強大的威壓從身上漫開來。有修為低的，直接被這道威壓給壓得失了力道，從飛劍上墜了下去。
鳳九闕踩着飛劍，往雲層的下方飛去。雲層的下方離情天之巅入口的那片深林不遠，深林的前方就是萬丈懸崖，若是雲舟中還有活人，掉下的便是這片懸崖。
鳳九闕落于崖畔，直接将神識放到了崖底，搜羅了整整一圈，卻半點柳子衿的蹤跡也沒有找到。
找不到也好！
他寧願什麽也找不到，也不想找到她血肉模糊的碎片。
“回、回禀老祖。”一道人影跪在了鳳九闕的腳下。
鳳九闕的臉色如同鍍了一層寒霜，慘白得有些吓人。他垂眸看了那瑟瑟發抖的人影一眼，沉聲道：“說。”
“雲舟已經化為齑粉，只、只找到了這個。”那人從袖中取出一物，恭敬的呈了上去。
鳳九闕的目光在觸及到那物之後，透出令人窒息的絕望來。
那物不是別的，是他贈予柳子衿的石埙。自她得了這石埙之後，日夜貼身盛放，從未離身。如今那石埙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周身呈現一片漆黑，若不是熟悉的輪廓，他幾乎要認不出它了。
鳳九闕的身體難以察覺的顫抖了起來，整個人仿佛墜入了一汪寒冷的冰潭之中，那冷從頭到腳，蔓延到四肢百骸，一直蔓延到心底，幾乎要凍住他的心髒，令他停止呼吸。
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擡起手将石埙握在了手裏，也是握住石埙的這一瞬間，他眼底的情緒全部崩裂開來。
“滾！都給我滾！”鳳九闕怒聲道。
随着這一聲怒吼，所有人都連滾帶爬的跑開了，有速度慢的，被音波一震，頓時七竅流血。
鳳九闕握緊了手裏的那只石埙，再次将神識放到了崖底，掃了一遍又一遍，卻依舊沒有任何結果。沒有任何結果，代表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柳子衿不在這艘雲舟之上，但是看到這只石埙之後，鳳九闕就崩潰了，因為他知道，只剩下了另一種可能，柳子衿的魂魄被這場爆裂徹底震碎了，碎得徹徹底底，風一吹就散了，所以他才會找了一遍又一遍，什麽也沒找到。
鳳九闕渾身失力的坐倒在崖畔，任憑凜冽的山風将他的發絲吹得拂滿了臉。他攤開掌心，那只被燒毀的石埙将他的手映得滿手烏黑，而石埙上那條巨大的裂縫，如同長在了他的心髒之上，令他痛得喘不過氣來。
太陽沿着山巒奔走，一路走到西邊，無可奈何的墜入一片蒼茫之中。而懸崖上的那團紫影，無論光影如何移動，卻始終保持着一個動作。
風送來他的低聲喃喃，若仔細聽，便會聽清那句說的是——
“……我錯了，矜兒。”
“我真的錯了，只要你回來，你做什麽都可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合歡宗老祖，居然就這樣握着一只石埙，失聲痛哭起來。
林小悅等人踩着飛劍從雲舟下方的懸崖後方繞過，穿過莽莽深林，離開了情天之巅的範圍。待鳳九闕追到崖畔之時，他們已經身在萬裏之外的瑤華派。
這一切還多虧了唐遲。
原本以為情天之巅的外面會有玲珑夫人設下的埋伏，但沒想到的是待他們一離開情天之巅後，便見一群人踩着飛劍迎面而來，為首之人竟然是韓九玄的徒弟唐遲。
唐遲落在了他們的面前，高興道：“埋伏都已經拔掉了，幾位沒事吧？”
韓九玄微微颔首，算是回應。
唐遲的目光在他們中間繞了一圈，不禁有些失望。林小悅将他失望的神色收在眼底，問道：“你在找誰？”
“找我師父。”唐遲回道：“是他傳信于我，命我帶玄光宗的人馬在此處接應你們。師父他當真是料事如神，我這一路趕來，發現共有三撥人馬在此地埋伏。”
林小悅面色微變，一是因為她知曉玲珑夫人會設伏，但沒想到她心思缜密，居然設了三波埋伏；二是因為唐遲竟然是韓九玄派來救援的，也就是說，韓九玄對她們的行蹤了如指掌。
這位原著中的男主角，果真是神通廣大！
韓九玄道：“你師父有事，已經先行離開。鳳九闕離此地不遠，我們趕緊離開才是。”
唐遲道：“傳送陣已經準備好，三位請随我來。”
林小悅看了一眼韓九玄，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對着唐遲撒謊，明明他們根本就沒見到那位韓大少爺。不過這次玄光宗能出手相救，肯定和那位韓大少爺有關系，也和師父有關系。
到現在，她還沒查出師父的真正身份呢。從目前來看，師父與韓九玄關系匪淺，想到此處，林小悅不禁渾身發寒。
這個韓九玄真的是陰魂不散，就連“阮仙羅”都與她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看來，這輩子，無論是林小悅，還是阮仙羅，都注定與韓九玄糾纏不清。
有了玄光宗布下的大型傳送陣，回到瑤華派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情。韓九玄他們回到瑤華派之後，唐遲率領着玄光宗的弟子離開了。
瑤華派幾位姐妹再次見到柳子衿，不禁将彼此緊緊擁抱在懷裏。柳子衿拉着她們，又是哭又是笑，将這幾個月來在情天之巅的遭遇一一道來。
林小悅也是滿心喜悅，柳子衿這場情劫總算是安然無恙的度過了。
至于鳳九闕的情劫，那才不關她的事，他又不是她的徒弟，而且他還整天算計着妖祖之力，活該被情劫折磨。
倒是她的師父“阮仙羅”真正的身份，卻成了林小悅的心頭大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