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_^ (15)

不住的奪眶而出,嘴裏不斷的咒罵着,“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我們母子變成這樣,你現在裝什麽好心,把兒子還給我,還給我!”

晨曦被攔腰卡住,臉憋得通紅,本來就被之前的情景吓得不輕。現在又被陌生人用槍頂住了腦袋,小孩子本來就不經吓,他一直隐忍着,努力想要安慰南風,這會又看到南風從未有過的崩潰場面,愈發的害怕起來。

晨曦努力的擡起頭,看着南風哭泣的樣子,撲騰着四肢也開始哭鬧,脆生生的聲音響徹着整間屋子,“南風,南風——”

南風聽着晨曦的哭聲,心都揪了起來,用盡全身的力氣要掙脫江城的束縛,“你滾開,我要我的兒子,晨曦別怕,媽媽在這裏……”

南風一邊喊一邊哭,眼淚模糊了視線,她擡起手背用力擦拭幹淨,眼眶周圍都被她不知輕重的力道給擦得逞紅。

南風的哭聲和晨曦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混雜在一起沖擊着江城的耳膜,他的心也一點點被收緊,腦子亂成一團,只能緊緊制住南風不讓她莽撞。南風的弱點就是晨曦,蘇瑾善于抓住敵人的弱點,如果南風就這麽沖上去,晨曦難保真的會有危險。

江城總算冷靜下來,用力勒住南風的腰身,沉聲吼道,“你夠了沒,是不是真的不想要你兒子了!”

南風忽然停住撕扯,驀地轉過頭,帶着淚痕的臉離得江城極近,她怔怔的看着江城,神經質的冷笑起來,“厲江城,晨曦要是有什麽意外,我保證讓你後悔一輩子!”

“嘭!”沉悶的聲響打破了一室嘈雜,南風身形一頓,僵硬的轉過身。蘇瑾手中的那支左輪,槍口隐約還有未消散的煙霧,她嘴角帶着笑,冷冷的看着南風,“兩個選擇,要麽乖乖和江城回去,做完手術就把兒子還你。要麽,我現在就用這槍結果了你的寶貝兒子。”

南風臉色白得吓人,身子瞬間脫力,腳軟得站不住,幾乎整個人都挂在了江城臂彎裏。她不可思議的看着蘇瑾,嘴唇顫抖着說,“他才五歲……我保證會做手術,你讓我帶他走。”

蘇瑾面無表情的看着她,眼神冷得冰渣一樣,“我說了,只有兩個選擇。”

南風轉過頭,絕望的看着江城,江城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心。

南風嘲諷的笑出聲,一滴眼淚滑落眼角,艱澀的點了點頭。

蘇瑾滿意的坐回沙發上,擡手示意保镖把晨曦帶下去,這時候江城忽然上前一步,保镖馬上戒備的舉槍對着他和南風。

“瑾姨,孩子可以交給我嗎?”江城看了蘇瑾一眼,說,“兩周後我安排南風接受手術,這兩周晨曦不會和南風見面,我拿唯風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跟你做擔保。”

蘇瑾眉梢輕輕一挑,所有所思的望着他,思忖了一會後點頭應允,“好,兩周,你自己說的。”

******

晨曦被聽到槍聲跑進來的時冉帶走,南風直到坐進江城的車裏還是一副丢了魂的模樣,她呆滞的坐在那裏,完全看不到身邊的人,好像只是一具行屍走肉一樣。

江城握着方向盤的手不斷收緊,經脈畢現,骨節泛白,他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對着南風吼,“我說了讓你呆在那哪也別去,你為什麽不聽,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為什麽從來都聽不進我的話!”

南風慢慢的轉過頭,好像看陌生人一樣盯着他,然後大笑起來,“是啊,為什麽?因為我他、媽腦子有病,我他、媽犯賤,居然擔心你這種禽獸!我根本就是活該,活該被欺騙,活該被利用!”

江城怔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眼眶發紅的南風,過了很久才情不自禁的擡起手,“南——”

他的手還未觸碰到南風就被她嫌惡的狠狠打開,南風看他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唾棄,原本單純的眸光此刻充斥着憤怒和仇恨,她一字一頓的說,“厲江城,你欠我的,他日我一定要你雙倍償還。”

作者有話要說:江城又被我黑化了 = =

他好不容易博取了一點同情心的說,這次是徹底渣了

這是最後一次虐南風,下章……虐江城,不過不算狠,狠的在後面

這文不是分上、中、下嗎?所以下卷就是江城追妻路了,然後還有大家會覺得這些仇恨啊,還有林喬森的死啊什麽的有些模糊,下卷都會講到的

這文不算相愛相殺吧,唉,其實就是兩個可憐蟲愛情的時間錯了吧

☆、決定

江城看了眼絲毫未動的食物,目光複雜的盯着床上緊閉雙眸的人,捏了捏眉心,沉聲道,“你知道這樣抵抗沒有意義,時間久了,垮的還是你自己。”

南風自然不會回答,密實的睫毛都未曾裔動半分。

江城俯下/身,雙臂撐在她身側細細觀察她的臉色,蒼白、面頰凹陷,原本晶瑩的肌膚泛着病态的色澤,他擡手輕輕撫摸她的眉心,将其間那深深的褶皺慢慢撫平,“如果你還想見晨曦,最好乖一點——”

果然,聽到晨曦的名字,床上原本消極對抗的人倏地睜大眼,一臉怒容的瞪着他。江城勾起唇角,莫測高深的笑了笑,“還是兒子重要,為了晨曦你也得好好活着不是麽?”

南風瞪着他,明明滅滅的眸光不斷流轉,忽然那深沉的憤怒慢慢熄滅,她轉過頭,平靜的看着屋頂,“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不需要再在我面前僞裝,我會好好配合手術,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江城皺了皺眉,被她詭異的情緒渲染,有些晃神,很久才道,“什麽?”

“這段時間,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南風本來是沒什麽力氣的,絕食了兩天,她原來就有輕微的低血糖,這會說話卻是卯足了勁,字字擲地有聲。

江城的黑眸微微閃爍,原本無波的臉慢慢綻出一抹笑,只是那笑意怎麽看都泛着寒意。他貼近南風,俯身撩起她的一縷發絲,握在指間慢慢纏繞,“就這麽不想見我?你幫我如此大的忙,我怎麽忍心讓你一個人在這裏受苦,自然是要陪在你身邊幫你分擔一些——”

南風的呼吸有些亂,胸口被氣得一陣陣發疼,她咬着牙別過頭,動作很急躁,發絲絲綢般悠然滑出江城的指尖,慢慢抽離。

江城看着她的側影,眼神驟冷,心尖好像被什麽銳器狠狠擊中。

那天回來之後她就不說話,躺在床上一點響動都沒有,每每面對他時更是連眼皮都不願擡一下……他心裏憋着火,稍一激怒就大有燎原之勢。她心裏怨、恨,這些他都懂,可是萬萬不曾想到竟然避他猶如蛇蠍猛獸,就算他再冷漠,終是敵不過她冰冷的眼神和一刀刀無聲“利劍”。他沉下臉,看着南風毫無血色的唇慢慢開合。

“厲江城,你最好別逼我,你知道我的脾氣,大不了玉石俱焚。你捏準了我的七寸打,可是厲明月也是你的弱點,我害怕失去晨曦,你同樣害怕失去厲明月,所以……別再挑戰我的底線。”

聽着她雲淡風輕的口吻,江城不知怎麽竟然厭惡得很。他伸出雙臂将她完全圈在自己陰影之下,唇瓣幾乎貼上她的,“南風,你怎麽能将我想得如此不堪,戒毒對你來說難道不是件好事嗎?你可以無私救那個小女孩,為什麽就不能考慮明月,她是你的繼母啊。”

南風陡然沉了臉,咬着牙看他,雙眼赤紅的快要噴出火一般,“厲江城,你還可以再不要臉一點!救不救她由得了我嗎?你若不是拿晨曦牽制我,當真以為我走不了?”

江城眯起眼,手指慢慢撫弄着她的耳垂,力道有些重,帶了警告的意味,“你以為你還是那個身手不凡的林家大小姐,你看看你現在的鬼樣子,能打得過誰,呵……還想逃走?”

南風個性好強,江城最是了解,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激不得。先不說救不救厲明月,至少南風現在的身體狀況每日逾下,瘦骨嶙峋、毫無氣力,蘇瑾那邊又咄咄相逼,若是他一時顧不上,南風怕是連自保都沒機會。

江城想到這些就更是焦躁,偏偏床上的人一點看不清他的心思,一味的記住他開始時那點不良的動機,現在縱是想解釋,恐怕南風也半個字都聽不進去。

南風看着他一雙好看的唇,曾經迷戀極了他唇間溫柔軟膩的感覺,而今,想起一切只叫她惡心。她閉了閉眼,壓抑着胸口不斷升騰的怒氣,“你說這麽多做什麽,我不過是想圖個清靜,你要的不過是個結果,又何必在乎過程。我對你來說,難道不是僅剩這點價值?”

江城的拳死死抵在床墊上,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雙目中滾燙的怒意似要将南風給灼傷。

南風幾乎懷疑下一秒他就會雙手纏上她的喉嚨,生生将她扼死在床上。她知道自己成功激怒他了,竟然帶着幾分扭曲的快意,她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晨曦那邊沒有一點消息,她只能按兵不動,但是這點小小的報複還是讓她稍稍舒适了點。

江城陰鸷的眼神盯着她足足看了三分鐘,最後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随便你”便摔門而去。

******

之後幾天總算是見不到那張讨厭的面孔,南風開始認真吃飯,治療的時候也很配合。

周醫生每次來都會耐心的和她聊一會,南風知道這是在做心理輔導,她其實很着急,救不救厲明月對她來說已經沒那麽糾結,她現在只想早點和晨曦團聚,小家夥現在怕是吓得不輕,也不知道那邊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大概是她心理狀況不佳,每次周醫生離開的時候都皺着眉頭。

吃飯時南風想問問吳嬸知不知道晨曦的情況,可是吳嬸一接收到她的目光就飛快的避開了,躲進廚房假裝忙碌起來。南風頓時明白了幾分,大概是江城交代過不許在她面前多嘴,她無奈的苦笑了下,論心狠手辣,她怕是一輩子也不是厲江城的對手。

想到這她不免又想到晨曦,當初對江城那麽深厚的信任和依賴,現在恐怕也是滿滿的失望。小孩子就算再單純,那天蘇瑾別墅發生的一幕恐怕也深深烙在了他腦海裏,南風扶住額頭,痛苦的将額頭抵在餐桌上,晨曦現在大概又恐懼又失望——

真的糟透了,這種時候她卻一點力氣也用不上,腦子裏混亂不堪,想不出一點辦法。只能狼狽的任由他人魚肉算計。

南風忽然擡起頭,腦海中驀然記起一些事情,或許可以最後搏一搏。與其被人牽着鼻子走,不如主動出擊,尚有一絲生機。事情有了轉機,她的胃口似乎也好了,南風逼着自己吃了滿滿兩碗飯,她必須盡快恢複體力,晨曦還在等着她,不可以再這麽消沉下去。

晚上宅子裏好像還是很冷清,江城這幾天都不見人影,消失得倒是無影無蹤。南風在卧室踟蹰了一陣,悄悄抓起電話,她貼着話筒仔細辨認裏面沒有雜音,确定不會被分機竊聽到談話內容才撥了傅展年的電話。

現在她實在想不到別人,一天沒有晨曦的消息她就寝食難安,傅展年是她唯一還能信賴的人,只有把晨曦交給他她才能完全放心。

以顧家在N市的勢力,要找晨曦應該不會太難。

傅展年接到她的電話有些意外,聲音裏還帶着幾分難言的欣喜,“南風?”

“嗯,是我。”南風小聲的說着,眼睛一直留意着門口的動靜,“展年哥,你能幫我個忙嗎?”

傅展年一口就答應了,南風不知道該怎麽道謝,她欠傅展年的似乎越來越多,再多下去,她已經無力償還了。傅展年有些擔心她,有心找江城要人,南風堅定的拒絕了,她有她的打算,在确保找到晨曦之前,她暫時不能離開。

挂了傅展年的電話,南風又打給黎震,在等待接通的這幾秒鐘她的思想經歷了一場艱難的抉擇,但是她很清楚,她必須這麽做,江城已經将她逼到了死角,她再猶豫便是對敵人的仁慈,只會将自己推向更被動的局面。

黎震接通之後一直耐心的等着她的決定,南風握着話筒的手都在不斷顫栗着,連帶發出的聲音都有些發抖,“我給你的東西……明天就寄出去。”

******

江城聽了吳嬸彙報南風的情況,心裏總算輕松了不少,南風沒讓她失望,他的激将法也沒白用。至于他和南風之間的嫌隙,他現在真的沒有時間多想。他最近實在太忙,蘇瑾表面上關心厲明月的病情,卻把南風和他的關系攪得一團亂,實則暗自打着唯風的主意。

唯風是他這幾年的心血,當然不可能拱手贈與她。蘇瑾現在做事越來越張狂,已經完全放到了明面上,她不顧忌江城,似乎早就忘了他們之間的血親關系,做的事也離當初所謂的複仇越來越背離。

江城明裏暗裏查出了很多事,但是還少了幾個環節,有些不确定,他不敢貿然行動。內憂外患,他還真是有些扛不住了,南風的事尤其讓他煩躁。

時冉看他一直在揉額頭,發現這樣的動作江城最近倒是越做越純熟了,一直垂着眼看江城,也沒敢吭聲。上次被蘇瑾逼着接了南風和晨曦送過去,險些闖了大禍,江城到現在都沒表态,但是他也知道大概自己是好日子到頭了。

南風在江城心裏的地位,大概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江城擡起頭,略帶審視的看了他一會,“上次的事先給你記着,回頭再跟你算賬,現在去給我找個孩子,送出國。記着,弄出點聲響——”

時冉顯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微張着嘴,模樣有些滑稽,“啊?”

江城皺了皺眉,淡淡看他一眼,“別愣着,只要做出是送晨曦走的樣子就行。”

時冉這才恍然大悟,連忙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江城垂下眼,想了會接着對時冉說,“還有上次交代你的事,抓緊了,美國那邊不是說有合适的捐獻者麽?你辦完這事就直接飛過去親自看一看。”

“是。”時冉是大氣都不敢出,隐約覺得有種危機感,江城這樣子是準備豁出去和蘇瑾撕破臉了。可是這羽翼未滿,顯然不是時候啊……時冉忍不住心中低嘆,真是紅顏禍水,一點都不假。

時冉離開之後江城就一直在走神,周醫生早就告訴過他,南風的身體機能消耗太嚴重,根本就不能做骨髓捐贈者,他也早就知情,時間不早不晚,剛好是在他最初用晨曦威脅南風戒毒開始。

那時候他是真心幫着南風戒毒,明白了自己對她的心思之後他就只想着讓她戒了那東西,他一直安排了人去尋找其他合适的骨髓源。可是蘇瑾的離間計顯然很奏效,南風現在連見都不願見他,更別說解釋,他現在倒是應了那句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

晚上南風睡得迷迷糊糊覺得臉上有微微的酥麻感,睜開眼只看到那模糊的身影離得自己極近。她差點叫出聲,待辨認出那輪廓後,瞬間沉了臉,拉過被子翻身背對着他,“滾出去。”

江城倒是沒想到她會突然醒過來,一直默默的坐在床邊看着她的背影,他忽然從後面抱住她,不顧她的掙紮緊緊将她圈進懷裏,下颚抵着她瘦削的肩膀,埋在她頸窩裏悶聲說,“再等等好嗎?不會太久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南風沉默着,一直沒有說話,江城嗅着她熟悉的氣息心裏漸漸充斥着濃濃的滿足感。

那個時候,他大概一輩子都想不到,真相還未說出口,等待他的……卻是另一番光景。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還是木有寫到虐江城 T T

你們猜到一點點了麽?反正是南風自己做的,她自己虐的哦,不關我的事

☆、真相

第二天早餐的時候南風忽然提出要去見厲明月,江城盯着她看了會,最後點了點頭,“讓時冉送你去,看完馬上回來。”

南風忍不住心裏嗤笑一聲,不在意的說,“我有資格決定不回來嗎?”

江城擡頭看了她一眼,也不理會她故意挑釁的态度,撐着下颚要笑不笑的樣子,“當然可以,除非你真不想要兒子了。”

南風咬了咬牙,真想把手裏的餐刀直接刺進他的胸口。

江城看了眼時間,起身準備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面色凝重的叮囑道,“記住,不要呆太久,沒事就在家裏哪也別去。”

南風低着頭沒再看他,顧自吃着東西,完全當他的話是耳旁風。江城皺了皺眉,最後什麽也沒再說就離開了。

******

知道厲明月的情況或許不太好,可是親眼看到時南風還是有些吃驚。因為化療,她的氣色看起來非常糟,原本帶着幾分媚意的臉盤此刻蒼白憔悴,她看到南風時有短暫的愣怔,很快就恢複笑臉,對着她揮了揮手。

南風等醫生護士出了病房才走進去,厲明月正把挽起的病服袖子往下拉,纖細的手臂上有幾片發紫的淤痕,南風移開目光,沉默的坐在病床旁的沙發裏。

厲明月一直看着她,嘴角帶笑,倒是一點也沒有得了絕症即将死亡的畏懼感。她主動開口,問,“要喝水嗎?”

南風擰着眉,厲明月越是這種淡然的樣子她就越不舒服,好像得了絕症的人不是她而是自己一樣。

“你倒是心态很好。”

厲明月聽了她的話愣了下,很快就重拾笑臉,懶懶的靠在床頭眯起眼,“人活一輩子結局不都是這樣嗎?早幾年、晚幾年有什麽關系,沒有遺憾就夠了。”

南風勾了勾唇角卻是笑得很難看,說實話她笑不出來,她還是沒那麽絕情。即使不喜歡厲明月,甚至懷疑她和林喬森的死有關,但是面對一條生命即将逝去,她還是忍不住有幾分淡淡的悲涼。

厲明月嘆了口氣,目光看向窗外光禿禿的樹杆,眼神有些空茫,“要說遺憾,也不是沒有——”她轉過頭,若有所思的看着南風,最後挺了挺脊背,正色道,“你和江城……現在怎麽樣了?”

南風覺得可笑,怎麽樣她難道不清楚嗎?

轉念一想,或者厲江城心疼他這個“姐姐”,還當真不會告訴她,他是如何使了手段逼自己不得不救她的。這麽想時,口氣也變得有些不耐,“還能怎麽樣,等你手術完了我就帶着晨曦離開,我和他本來就沒關系。”

厲明月有些憂傷的看着她,說,“我不會接受手術的。”

南風倒是有些意外,詫異的重複到,“不接受手術?”

厲明月垂下眼,似乎在猶豫,又好像在下一個重要的決定,很久才說,“活着對我來說,并沒有那麽美好,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南風……江城他,其實是愛你的。”

南風閉了閉眼,無奈的苦笑,“你們姐弟還真是可笑,到底要演到什麽時候,還是說我對你們還有別的用處?說什麽愛我,你覺得可信嗎?他對我做了些什麽你難道不清楚。”

厲明月看着她氣得發紅的眼眶,心裏有些苦澀。事到如今,大概只有她才能告訴南風真相,不管她信不信,她都必須告訴她,不能再讓江城一個人背負一切了。

“南風,你恨江城,是因為五年前他送你離開的事嗎?還有博森,或者還懷疑你父親的死和他有關?”

面對厲明月如此坦然的問題,南風竟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每一個問題的答案必須是“是”,他絕情、冷漠,背叛了林喬森和她,将他們的信任和期望都一點點揉碎了。

南風轉過臉,生硬的說,“你一定要和我談他嗎?”

“一定要說。”厲明月嚴肅的點了點頭,撐着身子坐起身,“南風,你想知道真相嗎?”

南風驚訝的看着她,真相?難道還有什麽是她該知道的?

“難道你從來沒好奇過,你十歲回林家,江城把你帶在身邊八年,幾乎耗費了所有情感在你身上,他待你的好是所有人都能看見的。為什麽會變了?而且轉變的那麽突然,難道你從來都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嗎?”

厲明月的話每一句都好似一記重錘捶在了南風腦中,她怔住,呆呆的看着床上的人。

她不是沒想過,可是他們之間發生了那件事,春風一度後,深愛的男人卻完全不知道那晚和自己抵死纏綿的人是她,在她想要對江城坦白的時候,偏偏撞見了書房江城抱着明月那一幕。

雖然江城後來解釋過是角度問題,可是她當時是真的看作了他們在接吻。

想到這兩個人會有私情,她便覺得一切都合理了。她自那次撞見書房一幕之後,對厲明月的态度就很惡劣,時常做些讓厲明月下不來臺的事,所以江城提議送她到國外念書她自然是滿心怨恨,哪裏還會覺得有什麽真相?

厲明月慢慢的說,“厲家有個家傳古物叫做蘭瓷青花,其實只是清朝留下來的,要說也算不上價值連城,可是卻給厲家帶來了滅門之禍。它有一個關于寶藏的傳說,蘭瓷青花和另外兩只花瓶裏分別描繪了藏寶圖的三分之一,湊在一起便可以尋到寶藏。換做是常人大概聽聽便罷,傳聞的事又會有多少是真實的,不過渲染了點神話色彩罷了,可是這事傳到了有心人耳中……自然想法就不一樣了。”

厲明月說到這的時候頓了頓,“江城五歲的時候,有個男人到了厲家找厲叔叔,他帶來了另外一只花瓶。厲家在J市也算大戶,可人都有貪念,厲叔叔決定和那個男人合作,一去便是一整年。”

“一年之後,那個男人忽然出現了——”

厲明月的拳握得死緊,臉色越發的蒼白,“他口口聲聲說厲叔叔把他們好不容易拼湊齊的圖紙帶走了,可是厲叔叔根本沒有回厲家,究竟真相是什麽,也不過是他一面之詞,我們無從知曉。”

“他帶來的人幾乎把厲家的宅子給毀了,厲家的傭人把我和江城藏在衣櫃裏,江城是親眼……”厲明月有些艱難的開口,“親眼看着自己的媽媽被一群男人糟蹋,然後一槍打死的。”

南風呼吸一窒,全身的血液好像凝滞一般,她知道厲明月不是無緣無故對她講這個故事的,一定和她有關系,可是想到這麽凄慘深沉的仇恨會和她扯上聯系,她全身都幾乎被冷汗給浸濕了。

“江城那時候才六歲,我們甚至不清楚是因為什麽發生的劇變。直到……瑾姨的出現,江城也是五年前才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他的痛苦,你能想象嗎?不管在你心目中他是怎樣的存在,你在他心裏,必定是獨一無二的。”厲明月認真的看着南風,“他內心的掙紮和煎熬,我們誰也幫不了。”

南風沉默的垂下眼,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的細肉裏,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就好像本來你有足夠的條件去恨一個人,恨得理直氣壯,現在卻被人一點點動搖着,她心裏極度不舒服,只希望一切不過是厲明月編造的假象。

厲明月看着南風失神的模樣,接着說,“瑾姨當時已經開始着手調查那個男人的背景,喬森和當年厲家的事有直接關系,他當時剛剛跟着那個男人混,厲家的事他也參與其中,瑾姨便是從他下手的。

江城知道林家的人一個都逃不掉,于是就想送你離開。可是喬森表面上對你不在意,聽到要送你一個人去國外還是不舍得,江城不得不串通了算命師傅編了命硬這一說法。當時瑾姨察覺了這事,江城被罰跪了一整夜,他那麽驕傲的人,第一次求人,求着瑾姨能放過你,是他保證你以後不會再回國瑾姨才作罷的。

南風,江城這五年,除了被當做複仇機器,他的生活完全一塌糊塗。他并沒有你想像的那麽冷血,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堅強。他活得很辛苦,你知道嗎?”

南風捂住頭,只覺得頭疼欲裂,她不相信,也不要信,厲明月一定是騙她的。他們又在演戲了,又想着怎麽利用她呢?

南風擡起頭,惱怒的對着厲明月喊,“胡說,你胡說。就算這一切是真的,那又怎麽樣,他已經報仇了!博森的所有資金都被他悄悄轉移了,還殺了我父親,甚至用我兒子來逼我救你,難道你以為憑你幾句話,我會重新愛上他,愛上自己的殺父仇人嗎?”

厲明月抿了抿唇,低低的說,“……瑾姨既然要複仇,必然會将林家的一切都摧垮,江城暗中将博森的資金全都轉走,重新建立了唯風,‘唯風’,聽名字你還不明白嗎?”

南風死死咬住雙唇,狠狠的瞪着厲明月,腦子越來越亂,快要思考不了了。她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只知道雙眼赤紅的瞪視着厲明月。

“至于殺父仇人,那你更是錯怪江城了,殺死你父親的……是我。”厲明月低下頭,一滴透明的液體滴落在白色的被子上,慢慢渲染開來。

說出來了,并沒有想象中那麽艱難,反而帶着莫名的輕松。厲明月慢慢擡起頭,眼裏帶着凄涼的笑意,“江城心太軟,他能狠心殺死其他害他家破人亡的人,偏偏對喬森下不了手,不僅因為那是你父親,也因為那是曾經幫助過他的人,是一直真心待他的人。江城連他都不忍心,又怎麽會舍得傷害你。”

南風痛苦的閉上眼,不斷的搖頭,嘴裏喃喃重複着,“不是,不是,你騙我,你們都在騙我,厲江城怎麽可能愛我,他不愛我,一點也不——”

南風擡手捂住眼睛,手心濡濕一片,她寧可不知道這所謂的真相。江城是要保護她?現在每一件事聽起來都那麽合理,甚至帶着深情,可是她受傷了,傷痕累累,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早就滿目瘡痍。

錯了,他們都錯了,兩個人的愛情都錯了位,錯了時間。總是在不對的時間用盡全力的去愛對方,偏偏,将對方傷得那麽深。

南風不再看厲明月,跌跌撞撞的沖出了病房。她不能再呆下去,她也不能再聽厲明月說任何一個字,她的話好像魔咒,那麽輕而易舉就讓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在這場愛情裏,那個男人明明是愛她的,可是她卻一點也快樂不起來,甚至心情沉痛到了極點,心髒也麻木得沒有一點感覺。

南風靠在醫院的牆壁上,視線模糊,淚水沾濕了頰邊的發絲。曾經想要好好愛一個人,終于發現自己辦不到,于是只想純粹的恨着他,再也不給自己一點機會,可是現在,為什麽連恨都那麽可笑了。南風望着頭上晦澀的天幕,苦澀的笑出聲,“厲江城,為什麽,我們總是沒辦法好好相愛——”

忽然記起什麽,南風猛然頓悟,厲明月說林喬森是她殺的,看她的樣子不像是說謊。可是保險櫃裏那封信,那封指明了江城是兇手的信又是從何而來。還有那些輕易得來的證據,南風渾身泛起一陣寒意,只覺得後背發涼,或許還有她,甚至是江城、厲明月都不清楚的真相。

她急急忙忙的在身上找手機,這才記起自從被江城帶回林家手機就被他沒收了。南風沖到路邊攔出租,希望一切還來得及,在事态變得更糟以前。

等南風匆忙趕到博森樓下時,看到的是江城被帶上警車的情景。

她在原地站定,有些遲疑,江城的目光與她相遇,沒有怨恨,沒有失望,那張時常沒有表情的臉上此刻卻帶着淡淡的笑意。南風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這是她的傑作,但是江城為什麽……沒有一點震驚的反應?臉上依舊是她看不明白的神情,甚至帶着縱容。

南風握了握拳,想走過去,腳卻沉得提不起來。明明彼此離了很遠的距離,她卻能清清楚楚看到江城嘴唇微微裔動了下,他對她說了兩個字,“回去。”

江城深深看了南風一眼,彎腰上了警車。他轉過頭,看着南風的身影慢慢縮小,最後消失不見。他微微阖上眼,苦笑了下,如果這是她想要的,那就這樣吧。

作者有話要說:我這算是洗白嗎?我也不清楚,在我心裏真沒有洗白不洗白這說法

江城或許錯了,愛的方式不對,但是他不是壞人,所以也不算洗白吧,畢竟,他有他的無奈

虐他一下是必須的,下章開始虐江城 (貌似這話我說過了 = =

大家就原諒我這個碼字廢柴吧,總是控制不好進度

南風雖然知道了真相,但是太累了,愛不動了,所以還是不會聖母的就此在一起

嗯,再過一章中卷結束,晨曦的身世下章曝光

☆、結局(上)

南風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肩膀被一個匆匆而過的行人撞得生疼時才回過神,她看着熙來攘往的街道,接下來該做什麽?去哪裏?為什麽腦子完全靜止了,什麽也想不起來。

南風頹然的蹲下/身,這就是她要的啊,從看到保險櫃裏的那封信開始……一切就在計劃之中啊。雖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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