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無以為報
三個人為了朝言忙裏忙外的,中午時嚴景傾自然将那剩下半只野雞給燒熟了做。先前他是為了朝言的營養用的是炖湯的法子,這會兒人多李大娘要幫他忙,熟練的做了一鍋炒雞。
畢竟是做飯幾十年的手藝了,那味道自然是比他自己做的好吃,唇齒留香。
中午就這麽招待了一頓,剛好趕着兩個人來幫忙,還要自告奮勇的留下來照看,嚴景傾思慮了一下便自己去出集市。
他帶上一小袋碎銀,像村口人借了輛馬車,自己往集市裏趕。
正好從整個山下走過那條路,馬車優哉游哉的緩慢行駛着,嚴景傾看四下無人便打量起周邊的環境。這個地方倒也是可以住人的,如果那一片荒地能被開墾起來,到時候也能有大用處。
不過這地方看看就行,過路的商人進不去山裏面,這路邊的房子可是一眼就能看見。對朝言來說不安全,萬一哪天路過了什麽土匪之類的人,他可招架不了。
猶豫的遠去,嚴景傾遠遠望見前邊橋下的河裏有許多鴨子在游泳。這種鴨子絕對是有人養在這裏的,不過他多看了兩眼,也在思忖着要不要弄點鴨子。
後來念頭又被打斷,還是暫時不想這麽多了,一下子全部買回來,他也應付不過來。本就是一時之念,能不能養得起還另說。
在路上走了一個多時辰,終于來到了最近的一個集市。
集市最熱鬧的時候都是早晨時分,這會兒中午才吃過飯都不是很擠,街上也沒什麽人。不過也方便了嚴景傾,他直接去了賣雞的店鋪裏找了老板,挑了一只不肥不瘦的母雞,拿了三只雞苗才走。
買了雞,還有另外一個地方自然就是衣服店了,如果是一般富人,通常都是買上好的布匹再去裁縫店裏專門制作衣服。不過像他們沒什麽錢的窮人,頂多是拿着做好的衣服直接就給錢。
這種衣服也是最廉價的布料,況且他是給朝言買,一件是不夠換洗的,嚴景傾思來想去就為他買了三件。一件稍微厚的可以抵禦寒冷,還有最輕薄的料子夏天穿。
買了最剛需的兩件東西,嚴景傾那一袋錢只剩下零星幾張。
他沒敢用,起身想牽着馬回去。
剛想上去,目光忽然瞥見身旁有個小藥鋪。他擡頭看了幾眼,發現店鋪的老板貼了張很大的紙,上面寫着:收黃月苓,是一種長在峭壁或者懸崖邊上岩石的一種中藥。
不僅名貴而且稀有,這種東西還不常見,而且獲取方式又很危險,尋常人想發財也碰不到。
Advertisement
但這個名字偏偏讓嚴景傾覺得耳熟。
似乎自己剛被救時,因為身體寒氣太重難以驅散,高燒不退,嚴昇就是拿了這東西搗進藥草裏才好的。黃月苓這東西最大的作用就是可驅內寒,使人氣血恢複,比靈芝功效要多出兩倍,效果可謂是立竿見影!
當初嚴昇就是偶爾能從外邊帶來一兩支黃月苓,都被他做成幹藥了,也許那個山上現在還有許多這玩意!嚴景傾內心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回頭敲了敲鋪子門,見老板讓他進來,便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我是從那邊山上朝家村下來的,那裏的山上現在還有你說的黃月苓,若我能帶來的話,能給多少銀兩?”
雖然很直白,不過藥鋪老板本就急需這東西,上頭也各種催促,如果誰能供給大量的黃月苓,賞金一百兩銀子。再加上黃月苓本身的珍貴,他眼神都亮了:“如果只是一支的話就沒有太多錢,但是……你要能取得半斤、或者一斤,起碼十兩銀子。”
嚴景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說了聲好。
那老板看着眼前這青年才俊,年紀輕輕的模樣俊美但人看着又很缺錢的樣子,心裏有些疑惑:“你真要去找這東西,你不怕危險嗎?你這麽年輕,怎麽不去考取功名啊。”
升官發財可比天天懸崖裏走強多了,如果真想要錢的話這麽年輕完全可以去拼一拼。
嚴景傾嘆了口氣,猶豫道:“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有個……”
他猶豫了一下,轉述道:“有個弟兄,先前在考場的時候被纨绔子弟陷害了,死在牢獄裏。我爹他對這些很失望,與其向往錦衣玉食的生活,不如自己踏踏實實的過一輩子。”
這麽說着,藥鋪老板也明白了什麽,嘆了口氣。
嚴景傾也不願多說,打聽完後便徑直準備離開。正準備走,那老板叫住他:“給你留個東西,這上面畫了那東西的細節,省得找錯了。”
那是一本很薄的古籍,大約也就四五張紙,但裏面偏偏有不少長着像中草藥的東西。意識到這些可能都是山崖上會出現的,嚴景傾心領神會,說了句:“多謝。”
他今日算是不少收獲,嚴景傾坐上馬車,驅着馬往回趕。臨了快出集市時,最末端的店鋪賣的是些首飾一樣的東西,原本他是該略過,可偏偏視力太好,一眼看見了挂着的那些五顏六色的绫紗。
嚴景傾腦海裏閃過了一個念頭。
他去問了一條白绫的價格。
很便宜,嚴景傾和老板說了要求,按照尺寸裁剪了下來,這才帶回腰包裏。
回去的路算是漫長,嚴景傾戴了一頂草帽,伴着山間遠處悠揚的歌聲回去了庭院裏。他重新來這時,應當是李大娘和李雙玲剛走不久,房裏一片溫馨。
聽到動靜,朝言從床上起來,輕聲問道:“景傾哥,你回來了嗎?”
“嗯。”嚴景傾聲音有些愉悅,最先是将白绫先拿下來,正準備給他帶上,卻驚奇的發現此時朝言的臉上包括眼睛已經沒有擦不掉的狀态了。
他臉上的痕跡幾乎全部弄幹淨了,先前好像血跡幹涸黏在一起的地方也全都處理了,整個人氣色也恢複了不少。嚴景傾猶豫了一下,這應該是李雙玲為他弄的。
“你眼睛好像好了許多,是李姑娘幫你搞的嗎?她是怎麽做的,我下次也能學學。”畢竟以後也不能時時麻煩別人,還是最主要的他們之間到底是有性別之隔閡,免不了外人說道。
李大娘本就有意說媒,若是走動多了,被別人說了閑話,對那姑娘也不好。嚴景傾是真的暫時沒有成親的想法,也不願他人惹上非議。
朝言果斷點點頭:“是李姑娘幫我弄的,不過她好像是弄了溫水,加了一些什麽東西之類的,反正冰冰涼涼……很快我就沒有不适的感覺了。”
“那我下次幫你打聽打聽該怎麽弄。”嚴景傾這時才将那白绫拿出來,鄭重說道,“我出去買東西看到了這個白绫,我記得她是說暫時不能見光,要不我幫你綁上眼睛覆蓋住吧。”
“……好。”朝言當然知道這些都是什麽意義,不過他無力更改,只能祈盼着未來能有奇跡。
白绫覆上以後,朝言整個人好像寧靜了許多,若是真要形容的話,像是一塊不會動的精致玉石。他就是白,但到底性格不算軟弱,只是頗內斂。
“應該明天就能下地了,你今天再休息一會兒。”嚴景傾說完,看着時間還早,忙補充道,“我去外邊給幾只雞圍起來,等雞長大一點就炖了吃。然後還有一只母雞,若是能下蛋,以後就一直養着,和後來的收蛋。”
農村裏別的也有專門養公雞配合下那種能生崽的蛋,不過嚴景傾這會兒還不确定自己能養到幾時,暫時就不操心那個了。
他起身去了外邊,前院後院都有很大的一片空地。
不過都有雜草,因為平常他自己也沒種菜,久而久之全部生了不少的雜草。嚴景傾拿着鋤頭開墾了許久,他的手心中間已經有了許多痕跡,不過那雙手到底是有過十五年的空檔期,生的極好。
但一朝來了這裏,将所有都忘了,也就不重要了。
因為不記得,所以他也沒有什麽怨言。但這幾年,其實總有人跟他說過,會不會曾經是個貴公子之類的,否則怎麽會生養的那麽好。偶爾會說一句可憐,但到底是過客罷了。
嚴景傾的長發在他動作時垂了下來,黑發如瀑,陽光下有些發亮。
很快後院那一片被他清理了幹淨,但剛松過的土壤很濕潤,嚴景傾打算讓太陽曬一會兒再全部圈起來。雞暫時養在後院,前院的空隙,他想了想,思忖着該如何開一條小池子。
不過工程量太大,到時候再計劃算了。
野雞肉中午都吃完了,晚上沒什麽可以給兩人吃的,嚴景傾做了鹹粥,裏頭切了一點點豬肉,和零星的幾個香菇。但味道也算過得去,只要有肉就不算寡淡。
回想起中午大娘的廚藝,嚴景傾對朝言還有些不好意思:“我廚藝沒那麽好,沒有大娘做的那麽好吃……”
“不啊。”朝言其實吃的很高興,“我覺得味道很好,而且景傾哥你心地善良,為了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做了那麽多,我無以為報…… ”
作者有話要說:
差點忘記更新,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