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邪惡

過了昨個那一天,如今朝言已經恢複的和正常人無異了。

嚴景傾不希望他跟着自己東跑西跑,就囑咐他在家裏上午曬曬太陽,下午溜溜彎就行。家裏的池塘還沒打好,越往後想就是越多的勞動。

不過就那麽歇了沒幾日,朝言覺得這樣一個人呆在家裏的時光太過無聊,還是跟他打商量想一起去外邊打獵。嚴景傾思索了一會兒,也沒拒絕:“只要你不亂動就好了,到時候你就坐在一個地方,這樣也能感知四周。”

跟着他去外邊也有好處,那就是朝言可以走更遠的路了,還能以耳力聽八方。也就這一個說法而已,下午他就帶着自己那一身裝備要和他出門去。

朝言雙眼被白绫覆蓋着,身上穿的也是昨天新買的衣裳,唯獨那頭發沒怎麽綁,堪堪被他自己紮了一束而已。倒也顯得整個人有一股潇灑勁,好似那來去無影蹤的少俠。

不過他的模樣表現的實在乖巧,身後嚴景傾給家裏鎖門,朝言就站在旁邊一動也不動,站姿筆直的跟着他。嚴景傾身上拿了許多東西,扶不了朝言,他自己那盲杖拿的倒是穩當。

此時天氣剛剛入夏,山裏因樹木叢生,大樹的陰影早已将太陽的光線遮擋了個完全。樹林裏倒是陰涼而透風,兩人順着裏頭緩緩往深山裏去。

朝言能聽見四周很輕微的風聲,以及清脆的山鳥叫聲。

他正享受這份特殊的音色,一旁的嚴景傾還給他提醒道:“雖然是白天,不過還是要小心有沒有蛇匍匐在草叢裏。長蟲可不講人情,咬到了就不可小觑。”

“長蟲……”朝言還是挺怕這玩意的,聞言下意識往嚴景傾身上貼近了些。

他的舉動稍顯親昵,不過嚴景傾有些好笑,随後從兜裏拿出一包藥粉,叮囑道:“你握在自己手中,等會兒若是能找個地坐下來休息會兒,就把這東西圍着自己灑一圈。長蟲害怕這個味道,它們自然就不敢靠近你了。”

“好。”發覺自己的舉動有些逾越,朝言心裏也有些拘謹。他好像太旁若無人了些,怕是讓景傾哥不好意思了。一路上朝言又沒怎麽敢說話,直到去到了這地方後,才敢好好坐下來看着嚴景傾布置那些陷阱。

深山裏大白天出沒的也就一些野雞,運氣好的話能遇到些新奇的也說不定。

等待的同時兩人還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音,嚴景傾将線拉的很遠,等完全布置好了才退出去大部分,坐到了朝言旁邊。他壓低了聲音,開始給朝言講故事:“我傷勢剛好那年,幹爹也是這麽帶着我去山上打獵。不過那時我運氣不好,正好踩到了一條蛇,全身發黑,脖子還會揚起來,不過還好我爹他眼疾手快,馬上就弄死了。”

“聽說那蛇的毒性是最強的,若是咬到了可不容小觑。後來我爹出門時都要在我身上噴灑許多藥粉,蛇蟲蟻都不敢上身了才過了許久的安寧。”低聲說話的時候,嚴景傾的聲線聽着很溫柔,倒不會有害怕的感覺。

朝言整個人都放松了,低聲嗯了一聲。

Advertisement

安靜等了一會兒,籠子那邊忽然發出了細微的動靜。

朝言能感覺到身邊的人馬上安靜了下來,随後嚴景傾便一動不動的望着那邊,試圖想看清那是個什麽玩意。

從這個角度望過去,只能看見那只動物一身偏棕黑的毛發,此時正匍匐前進着,充滿了謹慎。此時不能着急,獵物還沒有完全陷入網中,強行收起來還有掙脫的可能。

過了一會兒,嚴景傾感覺到手中的線被扯了一下,那就證明獵物已經完全進入網中。他眼神一亮,立刻收籠。

只聽遠處噼裏啪啦一陣作響,身旁的人說道:“成了!”

嚴景傾起身還不忘拉着朝言一起過去,他在一陣黑暗中被人牽引着,腳下有些步履匆忙,終是在籠子前停下。周遭有很重的嗚咽聲,這個動物……不是野雞。

朝言愣了一下,忙問道:“好像有點兇。”

“是……野豬。”嚴景傾聲音聽不上是高興,但還是當機立斷的讓朝言退後,自己趕緊去處理這只豬。因他爹廣讀詩書,又是個教書的,家裏什麽東西都有,對這種稍微大型的動物得用上類似蒙汗藥的東西來迷暈它。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處理幹淨了這只野豬,随後拉着朝言就跑。

兩人邊跑嚴景傾還解釋道:“這只野豬沒完全成年,附近可能還有更大型的,怕它們會來找麻煩。我們先走,不能被發現。”

雖然說是跑路,但到底走的不算太快,朝言原本冷淡和安逸的心情忽然覺得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有趣起來。興許是發覺朝言沒有跟上來,嚴景傾愣了一下,然後也放慢了腳步:“你幹嘛呢,還偷笑?”

“嗯……我就是覺得,很好玩。”朝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東西,然後喃喃道,“很有意思。”

走了一段路發現身後沒什麽動物跟着他們,嚴景傾也放下了心。他重新放好背簍,這野豬分量可不輕,雖說是小,但是給自己煮了還是暴殄天物。城鎮裏有許多官老爺愛這些新奇物什,說是珍馐美味。農村裏的人基本遇到也不會怎麽宰殺,都是拿去賣,比自己吃了還要賺。

他也是這麽想的,然後和朝言解釋道:“現在天早,我們把這只野豬拿去賣掉能換來大價錢。你想去街上看看嗎,到時候再添一點家用……”

“好。都聽你的。”朝言還從來沒去過街上,若是能跟着他一趟出門倒也不錯。

好在嚴景傾的擔心是多餘的,直到他們回到家,也沒有什麽大型動物跟蹤過來。其實山裏的這些玩意,出什麽事都是正常的,也可能在它們之前那大野豬就已經遇到了危險。

回到家裏嚴景傾推出了那個小農車,野豬身材比較小,上面還能坐下一個人。朝言被他扶着坐下,嚴景傾二話不說便拉着車走了。

這下了山,周遭的環境可謂是豁然開朗。一條清晰而寬廣的大路預兆着他們的方向,也方便了農村裏的老百姓。嚴景傾唯一覺得方便的就是于此,他随口說了句:“若是以後都能有這樣的收成,以後就不用愁了。”

不過也只是随口一說,畢竟賣只野豬也就補貼一個月的生計,還得是省吃儉用才能多出錢。但一個月只能有這一只可不行,嚴景傾心想着家裏最近意外有些多,明個再去廟裏燒個香算了。

也算是為朝言祈福一下。

兩人一路趕去了晚間的集市,夜裏外頭沒有太多人,婦女偏少,都是中年和一些年輕的公子哥在外頭晃蕩。嚴景傾随處找了一個地停下,還沒怎麽吆喝,周圍就已經有不少人注意他們了。

兩個小年輕模樣都俊俏的很,有個大娘還以為是兄弟,倒是熱情的問了句:“小兄弟,帶着弟弟出來賣肉吶?哎呦,這野豬看着是好貨,不知道今個怎麽賣。”

朝言沒體會過這樣的熱情,所以不敢說話。

大娘看這少年眼覆白绫,心下明白一些,又低聲道:“你弟弟……?”

嚴景傾不願說太多:“嗯,前段時間眼睛受傷了,不能見光。”

大娘見他倆兄弟神色冷淡也不愛搭理人,便沒繼續說,推着自己的菜籃子揉揉腰就準備回家了。天色已經快不早了,黃昏時的人幾乎都要準備回家吃飯,這個點能不能賣出去都不好說。

不過嚴景傾既然已經出來了,便準備多等一會兒。

他看了看附近有個面館子,便準備等會兒直接在那吃兩碗素面得了。

還在猶豫呢,車旁邊忽然經過了兩個穿着有些像官場的人。那兩人的衣服嚴景傾也不懂該是什麽職位,但也不好惹,所以他便簡單說了句:“兩位要買點嗎?野豬肉今天新打的,保證新鮮。”

一旁有些瘦的那人沒有搭理,只是和旁邊的人竊竊私語:“你看這東西看幹嘛,等會兒不是要去見二……”

壯實的那個人敲了他一下,警告道:“在外邊是你能随便将那位爺的名號說出來嗎,不過聽說他為人張揚大膽,最喜歡探尋些野味過嘴瘾,不如買了獻上,保不好會獎賞我們。”

這麽猶豫一番,這兩個人便下定決心,要買這只野豬肉。

嚴景傾只好按市價說出口,也沒敢要太貴,只是這兩個官員看着目中無人,但好像有更急的事情連周旋都不願與他多說,給了錢拿了肉就直接走人。

唯獨走的時候那個瘦子瞥了朝言一眼,不過到底沒說什麽。

還沒完全走遠呢,朝言還聽見他們說道:“我找了樂坊好幾個舞姬,各個都是頂尖的美人,二公子吃完又可以……”

話音未落,那兩人賊兮兮的笑聲有些恐怖,朝言覺得話語些許污穢。

嚴景傾無言以對,收了錢放到口袋裏。買了就算了,懶得理會那些有錢人的想法。他讓朝言坐好,徑直朝面館走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