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寝宮

嚴景傾忽然在心中有了一個計策。

按照覃陟這話來聽, 難道他們兄弟倆其實另有隐情?或者說覃深根本就沒把自己的親哥哥放在眼裏。

他繼續在房梁上躲着。

那幾個女子深知此人就是自己的主,所以也極盡谄媚:“殿下何必憂慮這麽多,再怎麽說五殿下也是您的親哥哥, 日後只需不在他眼前轉悠就是了, 而且他以前都那麽護着你, 肯定也是無所謂的。”

其他女子附和幾聲,但這種安慰在覃陟耳朵裏并沒有起到什麽效果。他也不是完全的蠢才,只是無所謂的笑笑:“你們呢, 還是太天真。”

但他人雖然這麽想,卻又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大約是做鹹魚做習慣了, 嘴上說說,身體卻誠實的很,一點也不動。

不過這樣就好辦了,嚴景傾默默想道,既然覃陟心裏已經有這種想法,那不如就想辦法加大他們的矛盾。

讓他這條鹹魚, 不得不從案板上站起來。

再晚些,覃陟終于感覺到有些累了, 管着幾個人回卧房休息。嚴景傾默默的從旁邊溜走,悄咪咪的回了樓下自己的卧房。

他将那女子放倒在床上, 自己一個人正大光明的離開。很快江恕也出來了, 顯然也是聽到了剛才覃陟的那些話。

嚴景傾思索再三,決定讓江恕留在這裏。

他和朝言已經約定好晚上找個機會見面, 但是這裏需要有人替他挑撥離間。

“你只需悄悄觀察,或者說在這兩天看一看有沒有什麽人認識覃陟, 想辦法獲取那個人的信息, 假扮他人來給覃陟寫信。”

“讓一個熟人去對覃陟說, 他弟弟想要他的性命,以絕後患。因為他有損皇家顏面,而覃深想做一個沒有污點的帝王。”嚴景傾十分篤定。

這天下沒有什麽人知道皇室的這種醜聞,若不是生活在京城能聽到一些風聲,恐怕誰都不知道皇帝被人控制。

而覃深千方百計的想要那個藏起來的玉玺,不就是求一個名正言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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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這麽說,覃陟肯定能明白。

江恕眼神亮了起來:“好,屬下這就去辦。”

安排好後,嚴景傾獨自一人上馬離開,直接返回了京城。

月下柳梢頭,人約黃昏後。①

晚上朝言還是聽信了他的話,真的來找他了。但他模樣似乎更累了些,恍惚已到了最重要關頭。

這一刻,嚴景傾承認自己有些心疼。

他想也不想的說道:“若殿下真的信我,那麽想辦法帶我入宮。”

對面朝言吓了一跳,不過很快又鎮定下來:“宮中把守森嚴,若我名正言順的把你帶進去,肯定會引人注意。我記得你武功很好,晚上我會告訴你一條路線,不如從那裏進吧。”

“好。”他笑了笑。

正是帶着這種絕望之境,所以朝言不信也得信。與其自己毫無反擊之力的耗下去,不如就賭自己能幫他。

兩人在回去的路上,朝言還是問道:“閣下真的願意為我出生入死嗎?”

“當然。”嚴景傾說完,竟然還笑了笑。

似乎是自己這種完全不怕死的信念感給了朝言信心,他也跟瞎貓碰上死耗子一樣還真的全權相信,閑聊了幾句:“閣下是真的勇猛啊……”

“不敢當。”嚴景傾輕哼一聲。

“我需潛入皇宮,觀察觀察地形再說。”但嚴景傾并不是真的有把握,至于自己為什麽在他面前表現的這麽自信,大約也是因為信念感吧,不想讓對方傷心。

從前那個乖順和對他表達愛意的少年不見了,如今卻挑起皇宮的大梁,着實讓人悲傷。

嚴景傾心想,此一去,必須得有十足的把握。

他需要完整的帶回朝言,再怎麽說,也要擺脫姜國這個泥潭。這裏太混亂不堪了,別人也配不上朝言在這種地方待下去。

還有那位大名鼎鼎的覃深。

嚴景傾倒想看看,這個怪人究竟是什麽人物。姜國要麽收複,要麽……就得讓他們投降。

滅國這種事情他不一定做,但一定得讓丘國之人放心。

兩人還沒怎麽說完,已經快到皇宮的地界。朝言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嚴景傾牢記心中。

很快,兩人分道揚镳。

夜幕已深時,嚴景傾順着月光悄悄換了條路線走,竟是在皇宮裏踩着瓦片悄悄溜入了那不起眼的一處地方。

那是原先朝言的住處,因母妃也并不受寵,在皇宮後妃這一片地方顯得尤其偏僻。如今五皇子掌權,也不知其他寵妃那些人是怎麽想的。

或者說……其實也有不少寵妃已跟從了覃深的陣營?

他這麽想着,忽然走近了朝言的地方,對方顯然是做出了一副要歇息的模樣,府外把守的士兵親手關上了門。

果然是另類的軟禁。

雖沒有控制他的自由,但朝言什麽時候出宮,什麽時候又回來,完全都在覃深的眼皮子底下。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在卧房走廊那個地方應當是看不見什麽的。

府裏只有兩個婢女,此時此刻那兩人都在忙活着給朝言打熱水供他沐浴,肯定是沒注意到房頂上來了人。

于是嚴景傾換了一處落腳點,在朝言沒注意到他時提前躲在門後,倒是還有個壞心思。

對方徑直走去了另一個房間,是婢女提供他沐浴的地方,嚴景傾自然躲在了裏面。但想着等會兒可能那婢女會進來鋪床,他又蹑手蹑腳的進了裏面,可這裏頭實在沒地方可以躲。

很快,嚴景傾心一橫,緩緩的鑽到了床底下。他何時都沒有這麽憋屈過,不過為了不被人發現,也就忍了。

畢竟那婢女很有可能不是朝言的人,很大概率是覃深派來監視的。

之後也不出嚴景傾所料,那兩個婢女果然進來為他收拾房間。

一邊收拾兩人還在聊着天。

“九殿下天天出門也不知幹什麽去,五殿下這都不管,還真是對他完全放心啊。”其中那個鋪床的婢女說道,聲音離的很近。

另一個婢女在掃房屋內的灰塵,附和道:“倒也不是對他相信,而是五殿下太自信了,畢竟大勢已定,九殿下再不滿又能翻出什麽浪花。”

“噓……也不能說多,可能九殿下馬上就回來了。”

兩個婢女收拾完東西,正巧朝言也沐浴完畢走了進來,見她倆态度也不是很好,聲音有些倦怠。

人都走了,所有房門都關上,嚴景傾還是沒有第一時間出去。

這時,他聽見房屋內嘈雜的腳步聲,朝言似乎以為他在窗子那邊的後面,很輕的去開窗戶探究四周。

确定人都走了以後,嚴景傾這才從床底下出來,趴的他自己都有些累。

這着實難為他了,一個高挑之人,被壓了許久的時間。朝言看到他從這出來有些詫異,但很快低聲道:“你是什麽時候躲進來的?”

“你去沐浴之前。”嚴景傾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發絲都有些亂了。

但他也顧得完全清理幹淨,而是說道:“現在能藏哪,你府上這麽多人把守,好像也挺困難的。”

“明天去混一身衣服來,假裝是這裏的守衛,倒是可以在宮中轉動一些。但你可不能太明目張膽,要做做樣子……”朝言思慮道,“今天只能先委屈一下了,那兩個婢女是輪番守夜的。”

嚴景傾在旁邊找了個座椅停下來,他睡也不能睡,在這裏歇息肯定也不可能,婢女夜裏可能還會進來檢查下房間。

于是剛進來不久嚴景傾又得琢磨等會兒該藏去哪……

但他想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剛才無意間聽見,五皇子對你的态度好像……不太一樣?”

“……”朝言面上有些難堪。

但他很快将心情收了下去,看着面前這人道:“是什麽也不重要了,我是個正常人,沒有那種怪異的癖好。”

嚴景傾嗯了一聲,心下有些複雜。

兩人說話聲音都很低,朝言似乎也終于到了一個可以傾訴之人,仿佛也是在瀕臨絕路前找個人說說罷了:“其實我早有心儀之人。”

“但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他了。”朝言說話時眼睛好像沒有光,“我想過了,這場鬥争,若是我們贏了,我就對皇後太子再無關系。若是輸了,那就一條白绫,自刎于此。”

“他不會放過皇後和太子,就算我茍活着,也是對自己的屈辱。”朝言态度很堅決,這個決定仿佛不是他現在想的,而是早就有了念頭。

嚴景傾面色微頓,一動也不動的看着他。

朝言冷冷說道:“我知道,只要我死了,他肯定不會留任何情面。保不住太子皇後也就算了,起碼我們也能結個伴,在地底相遇。”

“先別說的那麽凄婉……”嚴景傾不忍他再說下去,“難道你真的沒有想過,這次能贏呢?”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嚴景傾低聲道,“況且你說那位心儀之人,會不會也在等着你?”

朝言頓了頓,又将目光看向他:“我也不知,但他為人我太清楚了,踏實做人,老實巴交的……他長得很好看,以前也有許多姑娘喜歡。不過我走了也沒什麽,他那麽年輕,可能會再找吧。”

作者有話要說:

嚴景傾:“老實巴交……emmm但願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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