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通婚

隔天新皇即将登基, 與平日早朝時還要更早起一些。

嚴景傾和朝言是同一時刻起床的,未敢在床上多逗留幾分鐘,此時的朝言換了朝服。而他自己并不算姜國人, 無需更換。

皇帝登基一般準備儀式有許多, 甚至還有不同的樂曲聲。但如今覃越剛知道父皇已被覃深所殺, 屬于國喪,樂器是定不能彈的,登基儀式一切從簡。

那些精簡的儀式弄完, 覃越登上那個位置後,立刻談起了重要的政事。

先提到的必然是覃越自身的事情, 所以他态度很悲傷。

“東宮火燒之策時,長史曾怒斥五皇子沒有道德,被他押入大牢。雖保全一命,但長史也受了許多苦,着實辛苦了。朕深感時局動蕩的不易,對各位仍保持自身之堅定的愛卿十分欽佩。若有卿等, 江山無憂。”

臺下嚴景傾默默的聽着,對覃越的這些官方話語倒是欣賞。的确, 從簡單的相處中也能看出那兄弟二人的差距。這些賞罰之類的流程走完,終于到了最後一步, 該說說覃深一事了。

他第一個開始評判起覃深的事:“五皇子此人, 外放而內斂,卻不是指性格。他将溫和善言的表面演給每一個人看, 心思卻藏的如此之深。若不是他差點就能掀翻我們整個姜國,恐怕也看不到他将心思完全暴露在外的情況。”

“殺父、差點弑兄, 謀權篡位, 該當何罪?”覃越問。

底下所有人一同附和:“其罪當誅!”

此時嚴景傾在心裏想, 如果按照姜國的律法,若是有人犯了滔天大罪,譬如單一個謀反之事,就足夠夷三族。但覃越和覃深又是有血緣關系的,夷三族肯定是不行,否則不就把自己也說進去了麽?

覃深沒有妻女,能跟他攀上親戚又跟覃越沒關系的也就只有他母親的娘家人。但那些人似乎也死的差不多了,他母妃的娘家沒多大權利,和皇宮并無幹系。唯一流落在外的覃陟,恐怕成了逃犯。

他的罪責,覃陟也當然受到牽連。

不過與其說他牽連覃陟,不如說這兄弟倆是各自給自己犯下不同罪孽。嚴景傾淡淡的聽着覃越的一字一句,将斬首之日定在了後日的晌午。

同時,覃越冰冷的說道:“下通緝令,若有看見覃陟者,提供可靠消息就可以得到賞金。若是能借此找到覃陟本人,賞金萬兩!”

被那倆兄弟壓迫太多年了,正好所有百姓也都看到了他倆的惡行,所以也沒有人會說覃越的冰冷無情。他當然算理所當然,所以沒有什麽大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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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情說完,覃越頓了頓,最後将目光看向了正在神游的嚴景傾。

他話語收斂些許,聲音也溫和起來:“今日姜國有此複興重振之時,也要多虧了丘國太子的幫忙。朕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今日于文武百官面前發誓,從今往後兩國修好,并特此開放男女通婚、商品貿易之往來,若有機會,姜國願打造一條通往丘國之路,以此表示謝意。”

這個禮,舉衆皆驚。

朝言也吓了一跳,先前只是聽說大哥同意這個要求,沒想到今日更是給了嚴景傾更大的一份厚禮。衆人皆瞠目結舌,若是打通一條路,豈不是也要耗費許多財力人力和物力?

于是總會熱得不少大臣不滿,朝堂之上議論紛紛。

但嚴景傾定然不會有損到自己名聲,也開始說自己的回禮:“若如此,丘國也願贈姜國百艘船只,路若打通之時,丘國也願參與。”

話說到這,可能也有不少人反應過來可能背後的原因不只是那麽簡單,但這兩位的意思都那麽明确了,再勸好像也沒什麽意思,于是全都作罷。

這時,嚴景傾又說話了:“陛下您說通婚一事馬上就能實施,若再具體點,可否告知是什麽時辰?”

“即刻、明日、還是到簽署條約後才作數?”

兩人的承諾當然不是口頭說說而已,這是國家大事,當然也需人力證明。紙質條約必須要選擇一個日子去簽署,所以嚴景傾才問了這三個時間點。

覃越臉上有些笑意,淡定道:“若是即刻的話,難道丘太子要馬上帶着你的人來我姜國挑選美女嗎?”

衆人全都笑起來,嚴景傾也淡笑,聲音玩味:“當然是即刻,不過不是我的人,我想既是我帶來的大軍,又是陛下的要求,總該我來給丘國子民當個表率不是?所以此話的意思是,願意開創這個兩國通婚先河之人,必定是我才行。”

大殿裏有些不明白情況的老臣和周圍人互看了一眼,不知道這位丘國太子是什麽意思。甚至還有幾個老臣有些擔憂起來,丘國的确是個香饽饽,但普通人通婚都行,自己家的卻舍不得。

畢竟丘國太子,那自己不就是嫁女兒,那麽遙遠的地方,雖鼓勵卻還是不敢擅自做決斷。

但他們顯然是想多了。

覃越也配合着演戲:“那敢問丘太子,想求娶哪位?”

大殿裏靜默一瞬,倒是一旁的朝言耳朵悄悄紅了起來,感覺到些許發燙。嚴景傾不動聲色的瞥了他一眼,這才正色道:“九皇子……額不,如今應該是九王爺。”

覃越已經繼位,剛才也封賞了自己諸多兄弟姐妹,登位第一天自然做到了一個仁和的形象。聽說他連那個得了麻痹症天生殘疾的弟弟都顧及到了,派了許多宮女去照顧那個孩兒,雖說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就是了。

這一話出,所有人的目光自然是落到了朝言的身上。覃越上下看了他們幾眼,對這一幕些許有些無奈,但還是要配合着演出:“那朕得問問九弟,是願……還是不願呢?”

朝言态度謙恭,眉眼之間看不出流落的是何表情,但還是當着衆人的面說道:“臣願意,昔日與丘太子合作一時,風姿甚偉。若是能帶動這個通婚一事,也算是一樁功德。”

“好。”覃越說話到現在,其實嗓音有些啞了,“此事一成,也不失為一段千古佳話。”

“将來返程之時,朕會命人在你二人回去的路上都挂滿紅燈,由姜國來出這份喜服。”

這些話語說完,後面也就慢慢下朝了。

姜國現在國喪之時,就在姜國裏成親定然是不可能了,覃越已經為他們兩人而考慮選了一條路作為歡送。這裏的國喪有許多規矩,但沒有明令不準娶妻納妾或者是嫁娶之事。

但若是家中發生白事,必須從簡,對死者尊重即可。

而皇宮裏皇帝為上,皇帝的後宮也關系着朝堂重要之事,所以沒有要求守喪。雖對這件事情比較寬容,但朝言清楚目前以覃越的處境,他登基這一年應當也不會娶妻。

他來不及。

國家太多事需要處理了,覃深留下來的那些爛攤子,還有不少覃陟的殘留餘黨還未清楚幹淨,自然得好一陣忙活。

也不怪朝言馬上要走,因為嚴景傾明白這個道理,當年你覃言作為覃越的替代品,若是現在還敢為他排憂解難,恐怕權臣也要背地裏說道。

遠離那些是非才是最好的,嚴景傾也從未相信覃越與覃言之間真的血濃于水。他知道阿言只是愧疚和欠了人情,但這個債早就被自己還清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帶他脫離苦海。

脫離這個一直給他壓力從未完整過的童年之地,朝言才會真正幸福起來。

夜裏,兩人又宿在一起。

朝言雙眼倒是有些憧憬,眼下那個淚痣有些淡,在燭光下襯得特別清麗。嚴景傾望着他,低聲道:“阿言真的做好準備了嗎,與我一同返回丘國?”

如今是昆山朝家村也回不去了,朝言又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但那裏最讓他期待的還是自己的子女,以及嚴景傾對他信守過的誓言。他怎麽可能不相信呢,嚴景傾兩次拉他出了沼澤,是那個不惜一切也帶他重見光明的人,這世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也就是他了。

朝言點頭:“不過我們很快就走了,而覃陟還沒有抓到,我倒是有些擔心。”

這回是嚴景傾搖了搖頭:“你倒是不能這麽小看你大哥,眼下他江山與權利兵馬都拿到了,一個覃陟還會構成危險麽?那豈不是真的成了廢人,要你全權輔佐才能成事,那他這個……”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朝言連忙噓了一聲:“景傾哥,現在還在姜國呢,你也不能一直說他的不是。我倒不是怕覃陟做出什麽威脅的事,他應該已經偃旗息鼓了,但我怕他會逃到什麽地方。”

其實以前的人将犯罪之人的子孫全部屠盡,也不是不無道理。因為只要有一根草沒有除幹淨,以後也一定是後患。

嚴景傾思考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幫忙找覃陟一事應當做不到,到時我們人都走了,難道孤還要堂而皇之的将江恕留下來幫他找人?不,那可能還讓他們起了疑心,對我們不利。此事只能就此作罷,只能等以後看看覃陟會不會露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想快點放假~!!嗚嗚嗚,還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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