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天大大小小的會議不斷, 謝容琢一整天都在開會，沈谧也忙得腳不沾地。
雖然大部分會議跟沈谧都沒關系，但她的參與率高達百分之九十, 每場會議都在認真記筆記。
大家都看得出謝容琢在帶沈谧, 沒人會傻到真把她當普通小秘書，察言觀色是職場必備技能, 很多時候沈谧不用開口求人，老總們就會主動把資料給她。
之後又是長達一個多小時的視頻會議, 各種合作商的預約，電話，會客不斷。
一直忙到下午，合作商過來簽合同沈谧才閑下來。
會議室裏，合作商正在說話，謝容琢低頭翻看資料，偶爾回應幾句, 大多時候都在認真聽。
他身上有股矜貴氣質，那種貴氣很壓人，其他人顯然也很敬畏他, 言談過程中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
很難想象, 這樣一個情緒穩定的人昨晚會氣到摔車鑰匙走人。
沈谧在腦子裏複盤, 好像是從她說“女大避父”開始，謝容琢的臉色就開始變幻莫測了。
八成是那句說他有“特殊情趣”的話惹的。
沈谧懊悔地扶了扶額，像謝容琢這種全身上下都散發着冷感禁欲的男人怎麽可能會有那種癖好？？
她怎麽就跟他扯到那事上去了！
真是，心髒一“咚”準沒好事。
手機發出嗡鳴，是張芷青, 沈谧接起, 往工位走：“喂。”
“谧谧你還在加班吧？我幫你定了很好吃的烤雞！我的工卡刷不上去, 你下來食堂呀。”
沈谧先把謝容琢的晚餐送去他辦公室，給他發了條微信，這才下樓去食堂找張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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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行業加班是常态，傍晚的員工食堂依然坐滿了人。
見到沈谧，張芷青很有覺悟，主動認罪伏法：“嗚嗚嗚對不起嘛谧谧我錯了，我其實也沒想到我小叔真的會去。”她拉起沈谧，可憐兮兮道：“給你占了位置，你坐你坐。”
沈谧坐下，沒吱聲。
某些時候她跟謝容琢很像，特別沉默下來面無表情看人時，張芷青害怕極了。
“你別用這種表情，你笑一個。”
沈谧皮笑肉不笑：“嘻。”
還真是張芷青把人騙來的，她就說謝容琢怎麽會突然帶她去看電影。
張芷青趴在桌上，眨眨眼睛，委屈巴巴地：“既然我小叔去了，那我肯定不能再去當電燈泡啊對吧？”她撇撇嘴：“念在我是初犯，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下次我還敢。”
“你是真敢。”沈谧裝不下去了，打開桌上的袋子，被烤雞香到直咽口水，撕開手套開動：“你怎麽會突發奇想撮合我跟你小叔？”
“因為我想讓你當我的小嬸嬸！”張芷青毫不掩飾：“我小叔很有錢的！你不是想搞錢嗎？直接搞謝容琢就好了呀！”
“……？”
“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能便宜了外面的小妖精。”
“……”
“以你的聰明與美貌，再加上我諸葛亮一般的推波助瀾，咱倆裏應外合，我就不信拿不下他！”
“叛徒啊你？被你小叔知道，你可就是吃裏扒外的罪人。”
“你怎麽能算外人呢？你是我的恩人，我最好的姐妹！而且等他知道的時候，還說不準誰拿捏誰呢！”
沈谧撕下一只雞腿給張芷青，“可我昨天把他狠狠得罪了，他到現在都沒理我。”
謝容琢今天早上見到她，一個眼神都沒給。雖然開會帶着她，但是全程把她當空氣。
“啊？我小叔生你氣了？你是怎麽做到的？！快快快，跟我講講。”
“什麽叫，怎麽做到的？”沈谧咽下雞肉，“難道他平時從來不生氣？”
也不是不生氣，只是那種近乎冷漠的不在乎會讓人誤以為他只是性格冷淡，如果不是謝容琢表現得特別明顯，沈谧不可能看得出來他生氣了。
張芷青無比好奇，到底什麽事能讓謝容琢情緒失控到無法掩飾。
她一臉八卦：“你怎麽知道我小叔生氣了？他兇你了？怎麽兇的？是不是抱着你的肩膀邊搖邊咆哮？”
沈谧差點被噎着：“你覺得，謝容琢做得出來這種事？”
張芷青：“那不好說，高嶺之花愛上之後是瘋批高發人群。”
沈谧：“你好像很有經驗。”
張芷青驕傲道：“經驗嘛談不上，但肯定比你知道得多。別忘了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沈谧把昨晚的情況跟張芷青講了一遍。
不過省略掉了“網戀”情節。
她知道謝容琢一定不想讓侄女知道這個事，不說是為了維護他的面子。
張芷青表情震驚：“氣到連車都不要了啊？！”
沈谧：“對啊！”
“他讓你從他面前消失？？”
“是啊！”
“36度的人怎麽能做出這麽冰冷的事！”
“就是！”
“不不不不對，你等會兒……”張芷青頓了頓：“我小叔，把他的車，留給你，然後他自己走了？”
沈谧：“嗯啊。”
“用腳走？”
“不然咧？”
“這麽看……好像也不算太冰冷。”張芷青有點懵，瞅着沈谧呆愣幾秒，“我怎麽感覺，你倆像兩口子吵架，男的把房子留給老婆，自己離家出走啊？”
沈谧：“？”
張芷青突然感覺謝容琢的行為好怪。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就算是張芷青也不能随便開他的車，之前她看上一輛跑車想開，求了謝容琢好久他都沒答應。
她擡起頭：“谧谧，有沒有可能，我小叔喜歡你啊？”
沈谧篤定道：“不可能。”
她在游戲裏撩了他那麽久，謝容琢一點反應都沒有！導致她一度以為他性別為女。
後來知道性別後沈谧迅速動了心，迫不及待想跟他網戀奔現，各種有意無意的情話騷話硬撩，結果怎麽着？謝容琢把她當女兒哄！
張芷青也覺得不太可能，謝容琢不是随便動心的人，不然早結婚了。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這些年那麽多漂亮女生追他，也沒見他跟誰談過。而且他跟沈谧才認識多久啊，哪那麽快墜入愛河。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小叔對你不一樣。”具體哪不一樣張芷青也說不上來，“要不你再考慮考慮他？”
沈谧哪兒敢。
謝容琢可是她的衣食父母，萬一談崩了，她的五險一金，買房計劃，全都得泡湯。
“谧谧，你一直不肯談戀愛，是不是還在為柯展他媽的話耿耿于懷啊？”張芷青說，“你別聽那個老妖婆胡說八道，你這麽優秀，值得最好的，是他們家配不上你。”
想到這事兒張芷青就來氣：“不就開了間小破公司嗎有什麽了不起，我小叔從手指縫漏一點都能把他家盤下來！”
沈谧突然想起：“對了，這些錢給你。”她從包裏拿出兩捆錢放到桌上。
張芷青茫然道：“給我錢幹嘛？”
“你爺爺讓謝容琢給我的。”
“小叔送你的？”張芷青把錢推過去：“那我不能收，你要還就還給他吧。”
她正色道：“其實昨晚也不全是騙局，确實是小叔答應了爺爺，要親自請你吃飯答謝你來着。”
這麽說謝容琢對侄女還挺好的，為了答謝張芷青的恩人不惜奉獻自己。想到這裏，寧欣蕾那句“老板準備獻身白月光”突然冒了出來。
沈谧撥了撥頭發，表情不自然道：“問你個事。你小叔，有喜歡的人嗎？”
見沈谧對謝容琢有了興趣，張芷青興奮道：“沒有！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快問我快問我。”
沈谧目光閃爍：“那他，有沒有那種，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明着的女朋友我知道，肯定沒有。這種暗戀的，我還真不知道。”
張芷青努力回想，沈谧飯都快吃完了，她才終于想起：“啊，好像有一個！”
沈谧倏地擡起頭，豎起耳朵聽着。
張芷青說：“是上次在醫院，聽我爺爺說的，說我小叔心裏有人什麽的。”
知子莫若父，謝老爺子說的，那就是真的了。
沈谧心裏沒由來的一陣失落。
難怪謝容琢在網上那麽難撩，原來是心裏有人。
“但我感覺不太可能。”張芷青認真分析道：“我小叔是個想要什麽就會直接去争取的性格，暗戀這種事不會發生在他身上。除非……那個女孩已經不在了。”
“或者跟你一樣，有心理陰影，不願意談，越追越躲，他不敢追。”
否則謝容琢這麽優秀的人，不可能卑微到去暗戀誰。
雖然不想承認，但沈谧确實有張芷青說的問題。前兩年追她的男生很多，可越是優秀的男生向她示好，沈谧越是躲得遠遠的。
雖然沈谧不完全贊同柯展媽媽的話，但她說的有一句沒錯，像沈谧這樣的出生，非但幫不了另一半，反而還會被她那個奇葩媽和一堆窮親戚糾纏，拖別人後腿。
那樣的家庭，一旦出手就是無底洞，誰敢沾上啊。
而且她連個落腳的家都沒有，确實配不上有房有車的大少爺，還不如給人家一個痛快，拉黑不來往，斷了別人的念頭。
“果然。”張芷青一看沈谧的表情就知道，嘆氣：“你還是介意柯展他媽的話。”
“谧谧你實話告訴我，你對我小叔有感覺嗎？不提柯展媽媽那些話，抛開你的出身，什麽也不想，就單純對我小叔這個人。”
沈谧不假思索道：“沒有人會拒絕謝容琢。”
“那就行！”張芷青拍桌而起，“有你這句話，我這吃裏扒外的諸葛亮當定了！”
“不是，”沈谧突然有點後悔剛才沒過腦的話：“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千萬別亂來啊他還在生我氣呢！”
“放心吧我自有妙計！”
沈谧上樓時謝容琢已經開完會，十分鐘前他給她發了條信息，讓她先下班。
總裁辦公室大門敞着，沈谧坐在工位朝裏望了一眼，謝容琢正低頭認真工作。坐到他那個位置，不再用錢來衡量成功與否，好像反而更忙。
收拾好文件，沈谧關掉電腦下班。
穗城日落得早，不到七點，夜幕已經全完籠罩下來。寫字樓的燈光照亮了廣場，整條街燈火通明，沈谧包裏裝了不少現金，不想擠地鐵，點開打車軟件，排隊三位數……
“沈谧？你也等車啊，要不咱倆拼一個吧。”寧欣蕾抱怨道：“前面路口好像出交通事故了，今天好難打車，我都等半個多小時了。”
沈谧：“我們好像不順路？”
“對吼。”
等車的時間枯燥，寧欣蕾忍不住跟沈谧分享八卦。
“你知道嗎，老板昨天去陪白月光吃飯了！還送了那個女孩一只稀有皮鉑金包！！”
沈谧：？？？
搞半天八卦女主角是她自己？？
“有錢還浪漫，羨慕！”寧欣蕾沒注意到沈谧的表情，盯着手機自說自話道：“我有點好奇，像老板那種高冷挂，在女朋友面前是不是也那麽正經。”她滿臉好奇：“你說老板會不會真的獻身？”
沈谧：“……”
明白了，八卦不可信！
……
小區外的廣場正在施工，沈谧讓司機把車停在路邊，自己步行過去。
一路上的綠化帶已經修好，周圍全都是電子眼，夜晚燈火明亮，再也沒有髒兮兮的臭水溝和不三不四的人，安全感滿滿。
這地段這麽好，等廣場建好，商圈也會形成，附近的房子肯定緊俏。沈谧現在住這套房子家電齊全，經過這段時間的精心布置變得非常溫馨舒适，她已經舍不得搬走了。
她打聽過，只要是正式員工，表現特別突出的，入職不滿十年也可以購買福利房，近幾年公司每年都有少量名額，部門領導批了以後再跟公司簽訂一份合約就行。
沈谧站在陽臺，望着對面樓的牆壁。
除了陽臺視野不太美觀，晚上有點黑之外，這套房的地理位置與價格無可挑剔，她想買。
發現對面牆壁搭了一張防水布，好像是在施工手繪壁畫，看樣子已經塗了有一段時間，地上掉了不少彩墨。
沈谧突然有點期待，畢竟她才是最佳角度的“觀衆”。
連壁畫都在挽留她，這套房子她勢在必得！
沈谧不想利用師徒關系走後門，但她表現突不突出，就只有謝容琢一個人可以評價。
也只有他，可以幫她批購房申請，她沒別的門可以走。
回到房間，沈谧抓起手機，給謝容琢發消息。
沈谧：我已經到家啦！
沈谧：你還在加班呀？
沈谧：房子外面好黑哦。
沈谧：應該沒人會買它吧，真可憐啊！
沈谧：要不，把它批給我呗？
同一時間。
辦公室落地窗前，謝容琢雙腿搭在凳子上，合上筆電，摘下眼鏡，擡手按了按眉心骨。
手機不斷彈出消息。
敢這麽騷擾他的，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他撈起手機，點開消息查看。
銳興華尚是謝容琢一手創辦，為了留住高級人才，幾年前他跟地産商合作蓋了幾棟樓，去年已經全部交付。
其實他剛審批完一份人員名單，總裁辦員工已全部擁有購房資格。
也包括調過來的沈谧。
她在每句話的後面都加了語氣助詞，連标點符號都沒漏，可以說是非常刻意做作了。
跟在游戲裏一樣。
謝容琢看着手機，無聲地笑了一下。
沈谧盯着手機，十分鐘過去了，謝容琢沒回。
正準備放棄，聊天框突然彈出謝容琢的回複。
dsm：在公司。
嗯？什麽意思？？
像是猜到她會茫然，他又發過來一條。
dsm：上班時間，公事公辦。
沈谧：“……”
懂了。
沒關系，她可以等！
一個小時後。
沈谧點開謝容琢的微信頭像，繼續騷擾他：師父，您下班了沒呀？
謝容琢回複：沒
兩個小時後。
沈谧孜孜不倦：師父，您現在下班了吧？
謝容琢秒回複：不賣。
沈谧：“……”
作者有話說：
謝老板你這樣調戲你老婆就不怕睡地板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