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把花束跟禮物放進車裏, 上樓時電影正好開場,vip影廳有免費的爆米花跟可樂提供,沈谧要了一份。
這是她第一次來電影院。
之前柯展和室友們也約過她幾次, 那時為了賺駕校的報名費, 沈谧一下課就去餐廳打工,晚上還要上游戲代練, 兩個小時的電影對半工半讀的沈谧來說太浪費時間了。
上一次看這種大屏幕還是小的時候,村裏組織老頭老太太帶着一群留守兒童觀看年代久遠的諜戰片。初次體驗3D大屏幕, 沈谧有點不适應,看了十幾分鐘都沒怎麽入戲。
旁邊的謝容琢專注地看着屏幕,熒幕光影投射在他清晰的下颌輪廓上,這樣的矜貴公子在窮鄉僻壤是看不到的,要不是親眼所見,沈谧不會相信有真人可以長出漫畫男神臉。
她轉頭看了眼屏幕,視線再次回到謝容琢臉上, 他比電影男主好看。
“嘶”——
吃爆米花咬到手指,十指連心,沈谧痛到倒抽氣。
謝容琢側過頭來, 身體微微斜向她, 低下脖頸輕聲問:“怎麽?”
他離得很近, 氣息過耳,沈谧的耳朵被撓了一下。
心有點癢。
“沒事。”怕吵到其他人觀影,沈谧撚了撚手指,沒再出聲。
手被捉住,沈谧先是一愣, 随後清晰地感知到謝容琢的體溫, 心髒又開始不受控制“咚咚”亂跳。
忘了收回手, 她偏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謝容琢的側臉。
他表情平靜繼續看電影,捏着她的食指,安撫般地在她指腹來回摩挲。
動作自然,好像做這一切都是本該有的反應,就像她在游戲裏代練被同行欺負,他直接買號空降替她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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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滿滿當當的安全感,讓旁邊坐着的這個男人變得熟悉起來。
沈谧奇跡般地不覺得手指疼了。
像是能感知到她的想法,謝容琢松開她的手,輕哂一聲:“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
不用照鏡子沈谧也知道,此刻她的臉一定紅透了。
從電影院出來,沈谧聽着周圍讨論劇情的聲音,腦子裏竟然一點也想不起來有那麽一段。
可能她看的不是電影,是謝容琢。
剛才謝容琢幫她揉手指那一幕閃回腦海裏。
而此時那只握過她手指的大手正托着手機,謝容琢是冷白皮,手也白,黑手機襯得那幾根細長的手指驚人的漂亮。
回想當初還不知道謝容琢就是師父時他發過來那張手拿藥盒的圖片,沈谧內心便止不住一陣悸動。
那張照片簡直要了手控的命。
她至今還保存在相冊。
跟謝容琢的手比起來,沈谧感覺她的手像熊掌。
沈谧将她的“爪子”放進大衣兜,低頭默默往前走。
她不是腼腆的性格,再嚴肅的場面都能做到端莊大方,面對謝容琢時卻突然像換了個人,變得緊張無措,就跟第一次去面試時一樣,掏空了這輩子所有的膽量。
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麽。
明明之前跟他語音更親昵的話都說過。
“不喜歡這部電影?”
謝容琢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她身邊。
沈谧反應慢半拍,愣了一下才答:“還行。”
謝容琢又問:“以前跟人出來喜歡看什麽?”
沈谧:“沒來過。”
謝容琢側過頭來,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沈谧擡起頭,撞上他的目光,下意識放慢步子,“以前都在餐廳打工,晚上一有空就在游戲裏代練,沒時間出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乖乖解釋,可能謝容琢剛才的眼神太攝人,帶着無形的壓迫感,沈谧那一秒有很強烈的預感,如果不好好回答這個問題就會很慘。
謝容琢“嗯”了聲,停下來等電梯。
似乎很滿意她的答案。
燈光在他眸子裏閃爍,映着她的臉,那種不自在的怪異感覺又上來了,沈谧移開眼,不敢再看他。
他說:“時間還早,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想到謝容琢晚飯沒怎麽吃,沈谧點點頭:“你想吃什麽?我定餐廳。”她拿出手機,職業病發作。
謝容琢沒有回答:“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請你。”
沈谧收起手機看向他:“那,你想吃什麽?我陪你去。”
謝容琢選了一家老字號粥鋪,已經開了二十多年,這個點不是客人最多的時候,還有靠窗位。
點完菜沒多久,一盤炒河粉上了桌。
謝容琢突然說了句粵語。
他的粵語發音非常性感好聽,沈谧沒聽懂,注意力都在他清冷磁沉的聲音上,感覺心有點癢。
他又用普通話說了一遍。
“我外祖母是廣東人。小時候吃她炒的粉,很好味。”
這時,服務員送來熱騰騰的砂鍋粥。
謝容琢拿起一只空碗,盛小半碗遞給沈谧:“這兒的粥很清甜,你嘗嘗。”
“謝謝。”沈谧拿起勺子,低頭喝了一小口,揚起嘴角:“好喝。”
謝容琢說:“還有家燒鵝飯很正宗,改天帶你去吃。”
謝容琢是個能說一個字絕不說兩個字的人,他今晚不再惜字如金,突然變得接地氣。
消失掉的熟悉感回來,仿佛對面坐着的不是銳興銀行的總裁,而是師父。
沈谧不自覺放松下來:“好啊。”
車停得比較遠,從夜宵店出來,沈谧跟謝容琢并肩走在人行道。
清月懸空,晚風微涼。
今晚路上人很多,年輕人都出門了,路邊的小情侶牽手擁抱,互相訴說着愛意,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眼中只剩下彼此。
不過那都是屬于別人的浪漫,沈谧和謝容琢一直沒說話,沉默似乎要繼續蔓延下去。
她擡起頭,謝容琢有所感應一般,突然側過頭來。
四目相對。
這次沈谧沒再躲,大方迎上他的目光,開口打破靜谧:“那個,有個事,我想跟你談談。”
謝容琢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麽。
“想通了?”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跟他形成的默契,只要她一句話,一個眼神,謝容琢就能猜到她要說什麽做什麽。
這種被“拿捏”的默契原本對沈谧十分不利,此刻卻省去了開場白鋪墊的麻煩,變成了好事。
“我想了一下,确實應該給你道個歉。對不起,我之前不該那麽說你。”沈谧清了清嗓子,撇開臉,表情不太自然道:“是我自己誤會了,你不是渣男。”
謝容琢:“你誤會了什麽?”
沈谧:“誤以為你是在故意散發魅力,引誘我。”
謝容琢偏頭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沈谧:“?”
“你繼續。”
“好的。”沈谧繼續說:“你沒告訴我你是青青的小叔這個事,而我說了你的壞話,”她避重就輕:“我們都有不對的地方,不如就此扯平。你覺得怎麽樣?”
謝容琢擡了擡眉梢:“不怎麽樣。就這麽扯平,我虧了。”
“啊?哦。”沈谧忙拿出手機:“冰箱跟空調錢我給你轉——”
謝容琢按住她的手:“不是說這個。”
沈谧手指微微一顫,擡頭望他:“那是?”
謝容琢收回手,低眸睨她:“你賠我徒弟。”
“……”
這是拿她之前的話堵她呢。
剛得知謝容琢就是師父那會兒沈谧猶如遭遇晴天霹靂,人有點懵,行為語言都變得離奇,現在被謝容琢舊事重提,面子上有點挂不住,她別開臉,假意四下張望。
“啊是不是走過了呀?我記得車停在那邊。”她指指馬路對面。
以為打個岔這事就翻篇了,然而謝容琢不受她幹擾:“我記得有人說過,下班後我就是她的師父。”
他擡手看一眼腕表,撩起眼皮,意有所指道:“你是還在加班麽?”
最近确實躲他躲得有點明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這是——”沈谧找借口道:“女大避父。”
“……”
謝容琢眼裏的情緒幾經變換,倏地哂笑:“嗯,那幾晚整夜的連着語音,我都在哄女兒。”
沈谧脫口而出:“你喜歡玩這種?”
“……”
今晚怎麽回事!嘴有點不聽使喚。
她偷偷瞥向謝容琢。
沈谧從沒在謝容琢臉上看過這麽多的微表情,他欲言又止,下颌緊繃,唇線慢慢拉直,似乎已經隐忍到極限。
綠燈亮,沈谧還愣在原地,手腕一緊,謝容琢拽着她過斑馬線。
他手勁大,沈谧被抓得生疼。
過了馬路,謝容琢收回手,盯着沈谧看了幾秒,輕嘆一聲:“沈谧,你的精力是不是全放在賺錢上了?”
确實。
但他這個嫌棄的眼神,怎麽看都不像是在誇她。
好在她臉皮厚,沈谧揉着手腕,揚臉微笑:“那您能讓我做項目嗎?”
謝容琢陰沉着臉,淡聲問:“為什麽想做項目?”
“因為傭金高。”沈谧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我想賺更多的錢。”
謝容琢低頭看着她,鏡片鍍光,眼神深邃:“沈谧,你是不是傻?就不知道走捷徑?”
沈谧:“什麽捷徑?”
謝容琢閉了閉眼睛,深吸口氣。
“沒什麽,走吧。”
不是,話說一半不說幾個意思?
沈谧厚起臉皮追上謝容琢,側頭笑眯了眼:“師父。”
她向來能屈能伸。
“給徒兒指條明路?”
謝容琢冷笑:“現在知道認我了?”
“我一直都認你的啊,這不是因為覺得丢臉,無顏面對,才會留出一些空間,讓你接受我的大逆不道啊。”
“這些天徒兒一直都在反省,做徒弟的為什麽會做到這份上,連師尊站在面前都認不出來!簡直不可理喻,無法原諒。”
“不僅不知道尊師重道,還總打擾師父睡覺!”
“矯情,嬌氣!就應該狠狠收拾收拾,多讓我做做項目吃點苦頭!”
回應她的是謝容琢冷漠的背影。
謝容琢腿長,沈谧穿着細高跟跑不快,追得喘氣呼呼。
“師父!師父你等等我。”
“你跟我講講,有什麽捷徑啊師父!”
沈谧也不知道她踩到什麽紅線了,謝容琢直接連車都不要,把車鑰匙丢給她,陰沉着臉讓她立刻消失。
別人過的是情人節,沈谧是在歷劫。
兩個小時後,她回到家,點開謝容琢的微信,心虛地打字。
沈谧:師父,您到家了嗎?
沈谧:我明天把車給您開過去哈師父~
沈谧:晚安師父
謝容琢沒回。
沈谧丢開手機,躺在床上認真分析做項目的捷徑。
個人能力、魄力、對市場的嗅覺與判斷力,都取決于是否具備充足的資金,不然就是紙上談兵。沈谧的老師說過她有天賦,要等一位培養她的伯樂,欠缺的是一個機會。
說白了就是沒錢。
錢???
沈谧終于理出頭緒。
——做項目的捷徑就是謝容琢!
謝容琢他有錢!!
沈谧陡然清醒。
反應過來猛地一下坐起來。
不就是網戀失敗嗎多大點事?
她為什麽要得罪謝容琢跟他賭氣鬧別扭?
抱住大腿不好嗎???
作者有話說:
寶貝你終于醒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