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二十分鐘後, 謝容琢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出來了,簡單的黑色純棉睡衣被他的骨架撐得特別好看。
他走出卧室,徑直來到客廳沙發旁邊, 彎腰低下頭。
懸在他鼻尖的水滴在沈谧臉頰上, 她眼睫一顫,不得不睜開眼睛, 謝容琢的臉放大在她眼前。
他的眼尾稍微向上翹,瞳眸顏色又深, 很能蠱人,沈谧的目光從他高鼻梁掠過,盯着他的嘴唇。
謝容琢的嘴唇薄厚适中,唇形飽滿,唇珠肉肉的,是那種看一眼就讓人想入非非的性感唇形。
而這兩片薄唇她碰過。
謝容琢的嘴唇香香的、很軟。
沈谧也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第一印象會跳出“香”這個字,她就是感覺謝容琢全身哪哪都香。
短暫的幾秒對視。
“去床上睡。”謝容琢說。
沈谧今天累了一天, 本來很困,結果被謝容琢的身材震驚……不對,應該用驚豔來形容。
她被驚豔到喪失了睡意, 躺下是為了裝睡解除偷看他洗澡的嫌疑。
越心虛越喜歡掩蓋事實。
怕被謝容琢察覺出她居心不良, 沈谧避開他的目光:“沒事的, 你太大了,這裏睡不下。”
無意中說了實話。
謝容琢一愣,屈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頭轉過來。”
沈谧乖乖轉過臉去看他:“幹嘛。”
謝容琢:“我哪兒大?”
沈谧:“哪都大。”
說完突然想到了什麽,一個激靈:“我沒看!”
她語速飛快,可信度瞬間降至0點。
沈谧雙手揪着棉被, 動了動嘴唇, 還想狡辯幾句, 謝容琢擡擡眉梢,“哦”了聲,慢慢直起身子。
沈谧:“……”
他什麽意思???
謝容琢穿着淺口上衣,黑色更襯得皮膚冷白,燈光傾照下來,可以看到他鎖骨窩沒擦幹淨的水珠,配上那張妖孽臉,說不出的魅惑。
“沒看你緊張什麽?”
他低垂着眼,像是要等她說出個一二三來,如果答案有疑點他就要讓她負責那種。
沈谧倒是不怕對他負責,她只是不想被謝容琢發現她不純潔的一面。
“有嗎?我不緊張啊。”
她無辜地眨眨眼睛:“我很放松啊,剛才我都睡着了。”
“十分鐘就睡着了?”
“我一般都是秒睡的。”
謝容琢哂笑一聲:“哦。”
“好吧。”沈谧放棄蒙混過關,不打自招:“我看了點。”
謝容琢:“哪一點?”
沈谧:“……謝容琢你煩死了!”
躺着的緣故,她的聲音低低懶懶,帶點可愛的小鼻音。
謝容琢被她惱羞成怒的樣子逗笑,掀開被子捉住她的手腕,把她從沙發上扯起來。
“聽話,去床上睡。”
沈谧最受不了他這個語氣,謝容琢一哄她就腿軟。
她坐起來,擡手擦掉臉頰上那滴水:“好吧。”
雙膝并攏下地穿上拖鞋,三兩下卷起小棉被抱住。
“卧室那床大的給你,我蓋這個。”
“我的身體還沒大到那麽誇張。”
謝容琢拎着她的袖子把她扯回去,奪走她懷裏的棉被丢到沙發上:“夠用了。”
他的身體本來就大得誇張,她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行。”沈谧不敢跟他探讨這個問題。
下巴一涼,謝容琢托起她的臉,眯起眼睛湊近,盯着她看了幾秒。
“你臉紅什麽?”
沈谧不承認:“熱的,棉被質量好,應該是貨真價實的新疆棉。”
她垂下眼,避免與他視線接觸。
“好困哦。”
謝容琢放開她,指指客廳的壁燈:“你怕黑,這盞留着。”
沈谧:“那你會不會不适應睡不着?關掉也沒關系的。”
謝容琢:“睡一晚就習慣了。”
沈谧沒再跟他客氣,只關掉了客廳大燈。
客廳跟卧室只隔着一盞屏風,镂空屏風擋不住外面的微光,也遮不住沙發上高大的人影。
想到謝容琢結實的臂肌,勁瘦的窄腰,沈谧就忍不住臉頰發熱。
這人是怎麽長的,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精準踩在她的審美點上。
壁燈冒出幽幽微光,沈谧在看謝容琢的時候,能感覺到謝容琢也在看她。
她提了一口氣,把自己擺成優雅的姿勢。
躺了半個多小時,在她終于撐不住眼皮子的時候,外面響起一道好聽的男低音:“晚安。”
沈谧沒有睜開眼,扯高被子,蓋住偷笑的半張臉。
“晚安。”
第二天早上,沈谧接到電話,說工地那邊的問題已經處理好了,有忠叔在那坐鎮沒人再敢去鬧事。不過李有才那邊還沒勸好,沈谧需要再多待一天,把問題徹底解決掉。
客廳裏,謝容琢電話不停,正借用她的筆電查收郵件。
沈谧懷疑他是臨時跑出來的,手頭的事沒做完,換了個地方辦公。
不過待在辦公室裏的謝容琢更冷淡,氣場也更強大。可能是民宿的裝修風格比較樸實溫馨,謝容琢給人的感覺也溫和了許多。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羊絨薄毛衣,底下是黑色休閑褲,白色棉拖,很居家的打扮。
坐在靠窗的桌邊,長腿曲在小桌下,坐姿十分随意,窗外照進來的陽光籠在他身上,慵懶又冷感,俊美得像初見陽光的古堡血族王子。
沈谧看得走了神。
電話響,她慌忙移開眼,站起來找手機。
“在你手上。”
謝容琢的聲音從窗邊傳來。
沈谧:“……”
電話是忠叔打來的:“谧谧,你這會有空來趟工地嗎?本來可以不麻煩你,主要李有才他也是受害者,大家都一個村出來的,我不忍心看他這樣。你過來,你們兩個當事人面對面把這事和平解決了,大家心裏都別留疙瘩,你看怎麽樣?”
沈谧拿了外套,拎起包包:“行,我馬上過去。”
經過謝容琢身邊時,他擡起頭:“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山莊那個項目今天要簽約,你忙你的。”沈谧穿上外套,指指窗外:“工地就在前面那個橋頭,忠叔跟村長都在沒事的,我就去一小會兒,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房門關上,女生一陣風似地消失在樓道。
謝容琢收回視線,低頭輕笑一聲。
小姑娘釋放天性了。
今天天氣很好,外面暖和。
沈谧只穿了件灰白色小毛衣,搭配一條破洞牛仔褲,腳上踩着謝容琢買給她的小白鞋,跟昨天那個手拎鉑金包、腳踩愛馬仕高跟鞋,派頭很大的“女明星”判若兩人。
昨天她是來吓唬人的,必須氣場全開,今天的目的是跟人打感情牌,自然是越樸素越好。
她綁着高馬尾,臉上的妝很淡,白白嫩嫩,細胳膊細腿的,看上去像個大學生,還是剛上大一那種。
到了工地,“谧谧來了,你跟她說去吧。”忠叔朝沈谧招招手,迎上來。
跟在他身後的除了幾個年輕人還有一位中年男士,體型微胖,頭發黏在一起像好幾天沒洗,眼袋大到像是要掉下來。
應該就是那個被騙的李有才。
沈谧微笑:“你是李大哥吧?”
李有才打量她片刻,露出受辱的表情:“派個小姑娘就把我打發了,這不鬧呢嗎?叫你們老板來!”
忠叔:“你沖她吼什麽吼?狗脾氣收着,不然沒人幫你!”
李有才憋着氣,往旁邊一蹲,不吱聲了。
沈谧蹲過去,跟他排排蹲:“我是民宿的老板之一,我叫沈谧,有什麽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說。”
李有才偏頭,表情将信将疑:“你真能做主?”
蹲着累,沈谧不說廢話,直奔主題:“李大哥,咱們都是受害者,鹬蚌相争漁翁得利這個道理你應該知道,咱倆鬥得兩敗俱傷,受益的是誰呢?是他莫元哲。”
提到姓莫的人,李有才表情激動:“那狗日的太缺德了!”
沈谧:“所以啊,我們應該聯合起來,讓他賠償損失,而不是內鬥。我們倆才是一夥的。”
李有才嗷嗷哭兩聲,抹一把淚:“村長他們都跟我說了,你跟他走的是正規合同,受法律保護,你蓋你的民宿你又不吃虧,虧的就只有我一個人!”
他抖着手比了個八:“八十萬定金啊妹兒,八十萬!你知道那八十萬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嗎那是我廠子好幾個月的周轉資金!我們廠……就這麽活活讓那姓莫的給拖死了!”
“理解理解。”沈谧拍拍他的肩:“理解。”
被她這麽一安慰,李有才哭得更兇了,恨恨道:“本來想着這幾年鎮上旅游發展起來了,搞搞民宿賺點錢養我爺的老廠子,結果讓那姓莫的坑上絕路!你說,我能放過他,能讓你們安安穩穩開工嗎我!”
沈谧從包裏掏出紙巾,打開遞給他:“你擦擦眼淚。是,我特別理解你的心情,我家廠子也倒閉過。”
李有才轉過身去擤了把鼻涕,把紙扔進垃圾桶,再蹲回來:“妹兒你哪家的?”
忠叔:“七隊沈老板家的。”
李有才愣了好幾秒,向沈谧投來一個同情的目光:“你家比我慘。”
“是吧?”沈谧點點頭:“哪有什麽過不去的坎,我家都倒閉二十多年了,我這不是又卷土重來,當上老板了嗎?別灰心。”
李有才接受了她的安慰:“是這麽個理。”
沈谧:“這就對了。”
李有才想了想:“可,可我的廠子倒閉了,工人工資發不出,他們就會來找我鬧,我找不着姓莫的,就只能來這裏蹲點。”說着他繼續哭:“我也不想影響你們做生意啊妹兒,可我沒有辦法,沒辦法啊!”
沈谧靜默幾秒,突然改變了主意:“我手裏有莫元哲家住址,這樣吧,我幫你找他談談。我先打個電話,你等等啊。”
按照原計劃,沈谧只管把人安撫好,只要他們不再來鬧事就行,沒打算幫忙讨公道。
但當她聽李有才說要延續他爺爺的廠子時,突然做不到袖手旁觀了。
自己都泥普薩過河自身難保,還想着幫別人,她大概是繼承了爸爸的傻人基因。
沈谧打給趙柏笠說明了一下這邊的情況。
然後說出她的想法:“大概二十幾名工人,那八十萬定金裏有一部分是他們合夥湊的,大部分是老人,有些把棺材本都搭進去了,他們大多上了年紀不懂法,找不到莫元哲就會來民宿找我們鬧,如果不把這事妥善解決,會是一個很大的隐患。”
趙柏笠:“明白,那你先找姓莫的談試試,如果他态度強硬,需要幫工人打官司的話這錢我出。你後天回來對吧?到時我找人過去接替你。”
這忙是沈谧提出來要幫的:“我也出一部分,不過要從我年底的分紅裏扣。”
趙柏笠:“行,反正先這麽定,也不一定要告,回頭看情況再說。”
沈谧:“行。”
回去時,沈谧幫謝容琢帶了她入股那間奶茶店的招牌。
謝容琢有在健身,平時不怎麽碰飲料,但也覺得味道不錯。
“生意怎麽樣?”他問。
沈谧捧着珍珠奶茶“噗噗噗”往嘴裏吸,口齒不清道:“挺好的,周末都忙不過來。”
謝容琢:“民宿的事打算怎麽處理?”
沈谧咽下嘴裏的東西,說:“帶頭鬧事的人已經安撫好了,現在主要是牽扯的工人比較多,阿笠的意思是上法庭解決。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去找姓莫的過招。”
謝容琢:“要不要我陪你去?”
沈谧當然想要,但她猶豫了。
謝容琢的溫文爾雅下藏着強勢,那次喝醉無意中暴露出來的就是他內心真實的性格。他好像一直在引導她,一步步把她帶進他的溫柔陷阱。
不過沈谧很享受這種被寵的感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離不開他。
但她感覺總這樣麻煩他不好。
正要拒絕,又想到謝容琢那句“無論你在工作中扮演什麽角色,生活中都可以做任性的女孩”。
她沒再刻意隐藏,說出內心的真實期待:“要。”
謝容琢似是感到意外,挑了下眉,擡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沈谧捧着臉湊近他,問:“但你今天有時間嗎?”
她剛喝完奶茶,嘴唇飽滿濕潤。
謝容琢別開臉,看向窗外。
過了幾秒才回答:“山莊的項目合同已經簽好了,我這兩天都有時間。不過快吃午飯了,下午再去?”
沈谧點頭說:“好。”
謝容琢轉過頭來,垂眸盯着她的臉看了幾秒,突然說:“今天的妝很好看。”
沈谧摸了摸臉,這麽淡的妝謝容琢都看得出來?
看來她上次的心機妝白費心機了。
中午吃飯的地點在一家小炒館。
周末人多,沈谧跟謝容琢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才輪到號。
雖然是鎮上的小館子,但裝修和衛生都做得很棒,餐桌之間裝有隔斷,坐墊也舒适,沈谧考慮要不要在對面開家奶茶店,這條街目前還沒有賣咖啡奶茶的。
謝容琢低頭在點菜單上打着鈎:“可以。”
沈谧看了眼菜單:“什麽?”
謝容琢:“在對面開間奶茶店。”
沈谧:“……”
就算一起睡過,也不用這麽有默契吧!
點完菜,謝容琢把菜單交給服務生,“這兒客流量不錯,想開什麽店缺股東找我。”
“好啊。青青怎麽還沒到?我給她打個電話。”
“嗯。”
十分鐘後。
張芷青抱着合同,拖着疲憊的身軀倒進沙發裏,抱住沈谧哼哼唧唧的埋胸:“好困啊,困死我了嗚嗚早班機也太早了。”
謝容琢瞥她一眼:“躺着賺錢嫌累,你還能做什麽?”
張芷青委屈地坐直身子,暗自腹诽:你就是嫉妒我可以抱谧谧!!
但她只敢在心裏嫌棄一下,表情讨好:“山莊我去看過了,規模很大呢,謝謝小叔。”
謝容琢“嗯”了一聲:“你晚上回去。”
張芷青:???
她才剛來!哪有這麽急着趕人走的,礙着他哪了!
“是因為周圍的民宿都定滿了嗎?”張芷青不死心:“沒關系的,我可以跟谧谧睡!”
沈谧正想幫張芷青說話。
“睡不下。”謝容琢面無表情,擡手撥了撥腕表:“五點的飛機,吃完早點去機場。”
沈谧:“……”
作者有話說:
張芷青:我就是個工具人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