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去撈人

◎開始備考院試【合更】◎

酒席上, 沈長林四人根本沒有吃飽,于是和林月賢道別後,他們找了家實惠的食肆, 一人吃了一大碗手擀面。

鮮美的骨湯加上勁道的面條,再佐上小蒜瓣, 好吃的叫人停不下來。

吃完面,又打包了兩份餃子回府學,留作晚點的夜宵, 一屋子瘋狂長身體的半大小子, 加上練武體力消耗大,特別能吃。

回到齋室,林月賢的床位已收拾一空,書桌上留了一摞書及宣紙毛筆等文具,那是他留給四位室友的臨別贈禮。

“月賢兄人挺好的。”

“沒錯,只是他那位小舅,實在難相處,但願他回京後能過的快樂。”

四人一邊說話, 一邊洗臉淨手。

現在還早, 可以溫書一個時辰, 然後吃夜宵議論溫書心得,接着便可洗漱上床休息了。

在府學的日子, 就這這般平淡和規律。

現在已是十月末, 明年八月就要舉行院考了, 過了院考者,便是秀才, 擁有見官不跪、免除徭役稅賦等特權, 成績優異者可成為廪生, 每月能去官府領取錢糧補助,等于一腳踏入了士人階層,不過離入仕還有很遠的距離。

雖然如此,但在平凡庶民眼中,已然是令人欽羨敬佩的人物。

院考三年舉行兩次,逢寅、審、巳、亥的年份稱之為科試,逢醜、未、戌、辰的年份稱為歲試,今年恰好是落空之年。

沈長林還挺滿意的,正好多一年半時間做準備。

很快,月至柳梢頭,抱着好好備考,争取一鼓作氣考上秀才的想法,沈長林進入了夢鄉。

四人都沒想過,會那麽快再次見到林月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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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賢罕見的爆發之後,文穆又教訓批評了外甥許久,見林月賢一聲不吭,文穆也覺無趣,便草草結束了酒席,吩咐侍衛将林月賢帶回住處。

至于他嘛,景安城文化娛樂行業還算興旺,或許比不上京城繁華,但勝在新鮮。

于是文穆帶上一個随從,興沖沖的往秦樓楚館而去。

品美人,飲佳釀,再賭幾把碰碰手氣,文穆玩的不亦樂乎,來景安城之前,他已壓抑天性很長一段時間了。

原來,今年三月文穆剛和右佥督禦史家的嫡次女訂婚,右佥督禦史為正四品,官聲清白,也屬朝中中立派,無論哪個方面看,都是文穆能求娶的條件最佳的姑娘。

為防節外生枝,文家長輩幾次三番叮囑幼子老實做人,那些銷金之所絕不可再去,文穆亦知其中利害,老實的做了半年君子,唯恐煮熟的鴨子飛了。

不過,現在到了景安,天高皇帝遠,還不是任他嬉耍。

“文公子,都欠二千兩了,這賬不可再賒了,您看看,是不是先結賬?”

龜公腆笑着說道。

在酒精麻痹之下,文穆的腦子轉的異常之慢,兩千兩?

等等,兩千兩!他吓了一跳,酒瞬間醒了大半,文家雖有日薄西山之相,但田莊良田,鋪子商肆不計其數,因此文家暫時不缺錢,但文穆手頭上的現銀并不多。

這次南下,家裏統共就給了一千兩銀子,他根本付不起兩千兩:“急什麽,再賭幾把。”

“哼,不成,現在就得結,咱們小廟水淺,可賒不起那麽多。”

“文公子,您別拿家世吓唬我們,任你金尊玉貴,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現在要是不拿錢,別怪我們不客氣,鬧到衙門,兩家都不好看!”

第二日下午,上完策論課,沈長林勾上沈玉壽的肩膀。

“好餓啊,今日得多吃兩個肉包子才成,不然馬步都紮不穩了。”

“我也是,我想吃肉醬酸菜面。”

每日的幸福時光之一,就是一起去食堂吃飯。

不過,享受到一半,林月賢突然出現在門口。

林大公子平日就穿的比旁人華貴,但直到今日,沈長林才明白,往日他都在低調裝扮,今日應是恢複了世家公子的打扮,站在人群中,簡直自帶追光燈。

月色暗紋長袍低調奢華,金冠上墜着珍珠,腰懸水種祥雲佩,足蹬鹿皮六合靴,本就立體精致的五官,在盛裝下更加令人矚目。

這是文穆從京城帶來的衣裳,要求林月賢穿上,因為接下來等待回京的幾個月,文穆将要帶他眼中不開竅的小外甥,拜訪隐居在景安的大儒大賢們,還有諸位府官。

人靠衣裝馬靠鞍,不好好的裝點,怎能體現世家底蘊,和風度翩翩。

但顯然,林月賢本人并不喜歡這身衣裳,在沈長林眼中,他看起來像個漂亮的木偶娃娃。

昔日的巴結者見林月賢再次出現在府學,紛紛上前搭話,但林月賢一改往日随和,看也不看他們,快步走到沈長林他們面前。

“長林,借一步說話,我有事求你幫忙。”

林月賢紅着臉,将小舅昨夜未歸,今日楚館的人上門追債的事一一相告。

撈文穆不難,難的是神不知鬼不覺,要在撈完後消息不傳回京,不叫長輩知曉。

林月賢思來想去,只有沈長林他們或可幫上忙。

“長林,可否請顧大人或王巡檢出手相助?我知道,小舅昨夜言行粗鄙,十分得罪人,但此事傳回京,會影響家族名聲,事關重大,我得不想辦法。

若你實在為難,也罷,我另想法子。”

想到文穆那副嘴臉,沈長林實在沒相助的心思,但看林月賢這般着急,看在同窗之情誼上,他點了點頭。

“顧先生便算了,他公務繁忙,管不了這些,王巡檢那邊或可一試,只是天馬上就要黑了,城門要落鎖了。”

“無妨,我的侍衛有快馬。”

沈長林站起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城去巡檢司衙門。”

和沈長林估計的一樣,王巡檢一聽這事,就來了興趣。

如今他已由普通巡檢升為副指揮長,職位是升了,獎銀也發了,但奉銀增長不多,一門心思想賺點外快。

這不,現成的外快機會到了。

王巡檢做事,向來明碼标價,各取所需,一點也不含糊,他目光悠悠,立即看上了林家侍衛胯/下的馬,那馬一看就是名種。

“事成之後,這馬送給王巡檢,聊表心意。”林月賢道。

見這小子挺有眼力見的,王巡檢心情大好:“走,進城!”

此時天色已暗,太陽眼看就要下山,城門即将落鎖,幸好馬兒腳力好,堪堪在落鎖前進了城。

王巡檢如今雖升了巡檢司副指揮長,權力還沒高到可帶數人随意進出的程度。

很快,扣押文穆的那家楚館就到了。

聽着裏面的莺歌笑語,聞着隐隐飄來的甜膩熏香,沈長林和林月賢不由自主的頓了頓腳步,這地方,他們好像不宜踏足。

王巡檢看了兩個稚子一眼,一手扯一個:“今日是來幹正經事,你們不要想歪。”

說着,已經跨過門檻,入了內院。

王巡檢說話随便慣了,沈長林适應了他的節奏,林月賢卻羞的不行,不過為了撈小舅,他豁出去了。

巡檢司幹的活比知府衙門的髒,雖然主要在城外活動,但城內的三教九流,多少也有牽扯。

因此,王巡檢剛入內,龜公立即谄笑着迎上來:“王巡檢,啊不不不,現在應該稱呼王指揮長了,哪陣風把您吹來了?”

王巡檢皮笑肉不笑,懶懶的說了文穆的事情。

“這事兒啊,好辦!”龜公眼珠子滴流亂轉,立即找了管事的來。

文穆能一夜輸二千兩,并非手氣不佳,而是賭局被動了手腳,楚館的人看似有底氣,嚷嚷着報官,也只是為了吓唬文穆,這欠款根本禁不起推敲,現在有道上的人出面說合,各退一步,撈點銀子就會放人。

管事的伸出五指:“五百兩,這事就了了。”

王巡檢挑眉:“五百?”

“四百?”

王巡檢沒說話,将管事的手撥成八。

一瞬間,管事的什麽都明白了,嘿嘿一笑滿臉了然。

商量妥“贖金”,管事的領他們去見被關了一天一夜的文穆。

文穆見到小外甥還挺高興,目光在觸及沈長林那剎,臉色就十分精彩了。

昨夜高高在上,今夜卻如此狼狽,巨大的落差,叫文穆心裏充滿了難堪、尴尬,臉色又白又紅,低頭不敢和沈長林對視。

沈長林偏盯着文穆多看了幾眼,他承認,有幾分故意,不過看多了就有點沒意思。

文穆有點小慫,就這?見他那麽趾高氣揚,還以為是個很有骨氣的人呢,原來只是繡花枕頭。

大概是丢臉丢大發了,第二日文穆就帶上小外甥離開了景安城,到平昌落腳。

“月賢,你交的那幾個朋友,倒也……也還算不錯。”

去平昌的馬車上,文穆試探着和外甥說話:“那個叫沈長林的,可以相交。”

林月賢撩開車簾看窗外風景,面對小舅的話,回了兩個字。

“呵呵。”

“沈長林,沈玉壽,有人找!”

這日上課間隙,門房突然來學堂門口喊道。

沈長林和沈玉壽正在和同窗讨論方才做詩時用的幾個韻腳,聞言立即往府學門口走去。

一開始,還以為是白雪來送小食給他們加餐,豈料是王巡檢,身邊還跟着兩個弓兵,推着一輛車。

“這是,書?”

沈長林和沈玉壽驚訝極了,走近翻看,車上是整套的《水經注》《天工開物》《考工記》《資治通鑒》等書,全部嶄新,一看就是從書局新買的,這些加起來少說也要大幾十兩銀子。

“給我們的?”沈長林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王巡檢沖他眨了眨眼睛:“當然,這是你應得的。”

一瞬間,沈長林明白了什麽,王巡檢一定在撈文穆的過程中撈了外快。

事實上,王巡檢撈了三百兩,這份銀子他沒有獨占,但又不便給沈長林現銀,幹脆去書局買了好些書搬來。

讀書人,就是稀罕這些,他懂。

作者有話說:

文穆:打臉來的好快感謝在2022-05-27 23:32:12~2022-05-28 23:33: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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