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再團聚

◎輔佐太子登基◎

采月郡主挑眉冷笑, 貼在林月賢耳畔低語:“我要你,跪下來求我。”

林月賢的瞳孔猛然一振,腮旁肌肉顫抖鼓動着, 臉色陰沉的吓人。

見他這樣,采月郡主痛快極了, 她沉音道:“你不願跪也行,就讓白柒柒那個賤人代勞吧。”

林月賢竭力平緩着呼吸,他是男人, 絕不會讓自己的女人代己受過, 不會重蹈覆轍了。

“我們之間的賬,我們算,不要牽涉旁人,要我跪着求你?好,我答應。”林月賢飛快的調整好心态,恢複了鎮定,眉眼間甚至含着三分笑意,“這兒人多, 請郡主給我留幾分薄面, 回了房再求你, 好不好?”

說着,一只手溫柔的攬住郡主的腰, 不斷收緊扣攏, 讓二人緊緊貼合, 哪怕隔着厚衫,也能感受彼此的體溫。

采月郡主沉寂許久的心, 頓時怦然躍動, 有多久, 林月賢沒主動抱過她了。

明知這絲溫情虛假至極,但她深陷泥潭,已不可自拔。

“好。”采月郡主道。

林月賢唇噙笑意,将采月郡主攔腰抱起,出了藕香苑登上門外郡主的馬車。

路過院門時,林月賢給自己的侍衛遞去一個眼神,侍衛會意,待郡主車駕離去後,立即連夜送白柒柒母女出了城。

待第二日采月郡主從帳中醒來,吩咐人去藕香苑收拾白柒柒時,那早已人去樓空。

回想昨夜的濃情蜜意,采月郡主竟覺得十分惡心,她喃喃道:“林月賢,你是真心愛她啊。”

風塵仆仆,一路疾馳,二月中旬,沈長林雷鵬一行人,終于抵達華京郊區。

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們在郊外雇了馬車,坐馬車入了城。

前年初夏離京,今年春方回,算算日子,已快兩年了,沈長林透過車窗縫隙看着熙攘熱鬧的街景,恍然若夢。

“去哪?”沈長林問道。

“皇城。”雷鵬答。

邊上的曹二驀得瞪大雙眼,他竟然也要跟着去皇城了嗎?那可是皇帝住的地方,這一輩子,他值了!

沈長林将曹二的激動看在眼中,不由想起入皇城參加殿試的自己,當初也如他一般激動高興。

啧,短短兩年,他怎麽覺得自己滄桑了呢?這可不是好事啊。

沈長林伸了個懶腰,在心裏鞭策自己要振作,人生在世要看得開,盡人事聽天命,若官途不順,就帶着家小回鄉過溫馨的安樂家常日子嘛,總之,進退有度,皆大歡喜。

一路想一路寬慰自己,直到馬車駛過禦街,停在宮門前,望着漆紅巍峨的宮牆,沈長林終于意思道,所有的自我安穩都是自欺欺人,他的心很亂。

宦海沉浮,不是說退就能全身而退的。

“什麽人?”侍衛的聲音打斷了沈長林的胡思亂想。

“武德司雷鵬。”雷鵬遞上了腰牌。

不一會殿前軍統領黃一鳴前來,他認得沈長林,其餘三位武德司使者也面熟,唯一的生人是曹二,但聽說那是沈長林的貼身随從後,便輕松放行。

青硯宮外,肉眼可見的蕭索清冷。

這宮殿原是聖上在皇城中的閉關清修之所,宮人本就不多,現在宮人和裏面的道長都被清了出去,加上春日草木發芽,無人修葺仍其瘋長後,青硯宮成了植物的樂園。

雷鵬送沈長林到了青硯宮外:“進去吧,姜大師在裏面。”

門是虛掩的,一推就開了,沈長林一眼就望見了姜無戈清瘦落拓的背影,半舊不新的青色道袍,長發随意束着,衣袂飄飄,氣勢如虹。

當日,師徒二人算是不歡而散。

沈長林聲音有點輕:“師傅。”

姜無戈聞言,轉過身,沈長林這才發現,他鬓角上冒出了一簇簇的白發。

“累了吧?屋裏有酒菜,随我進來,我們邊吃邊談。”

沈長林随姜無戈進了屋,食案上擺着清蒸鮮魚、煨羊羹、白灼蝦及溫好的桂花清酒,全是沈長林愛吃的菜色。

瞬間,一股酸楚從鼻腔彌漫到心間,沈長林不得不承認,姜無戈對他無微不至,這種傾囊相授細致呵護的師傅,可遇而不可求。

然而,因為太子的事,師傅二人的感情,恐難以恢複如初。

“長林,是師傅不對,讓你為難了。”姜無戈道。

沈長林強忍着湧上眼眶的濕意:“我明白師傅亦有苦衷。”

“這次急宣你回來,想必你心中有數吧。”姜無戈一邊說,一邊提起酒壺準備斟酒。

他們就算鬧掰了甚至反目成仇了,師傅依舊是師傅,斷無師傅為徒兒斟酒之理,沈長林趕緊從姜無戈手中取下酒壺,先把姜無戈身前空杯斟滿,再斟自己這邊的。

“問一個大不敬的問題,聖上是不是已經?”

姜無戈點了點頭,眸光中閃過不易察覺的哀傷,他和聖上一起長大,感情甚篤,即便後來出現裂痕,其中深厚的感情,依然久存在心。

“那麽為何秘不發喪?”沈長林很清楚,裏面一定還有隐情。

姜無戈飲下杯中酒水,同沈長林講起他離京近兩年間,京中發生的事情。

和徒弟說話,姜無戈向來直白,這次更是沒什麽好隐瞞的。

“你去海青縣以後,聖上授意,武德司四處散步太子未死的消息,一為太子歸朝造勢,二為測試各方反應,大半年過去,各世家各皇子及文武百官都沒什麽動靜,聖上便繼續進行下一步,讓各方士道士,到各地散布祥瑞神夢等,進一步鋪墊。”

姜無戈說罷嘆息:“直到去年除夕,都一切太平,各方勢力沒有動作,是因為他們都認為太子已死,所有傳言都是假的罷了,但是聖上卻認為,這是太子在朝中還有聲望的證據,并大力封賞先後母家,提拔其家族子弟,希望将來太子登基,先後母族能為其助力。”

“這都是妄想。”沈長林毫不客氣的說道,“一個已死去二十年的太子,在朝中能有什麽聲望而言?這都是聖上愛子而被蒙蔽雙眼的結果,恕我直言,天下人根本就不在乎太子是誰,只要不傷害自己的利益,太子是誰都可以,連我自己也這麽認為,只要是聖明的皇上,我都願意輔佐他。”

姜無戈沉默了,他也很清楚,非要迎太子回朝,就是聖上的私心,只是被冠上了父愛補償之名。

這份所謂的‘愛’,蒙蔽了聖上的雙眼,忽視了朝局動蕩将帶來滅頂之災

姜無戈繼續說着。

“去年春天,我受聖上囑托,去平昌城南玉山莊接到了太子,一開始蔣家不願放人,然皇威浩蕩,他們不得不從,最終還是讓我将太子帶了回來,其實,去年臘月,太子就已經秘密抵達了華京城,聖上準備年後帶太子公開露面,在百官面前确立他的身份。”

沈長林聽罷不由追問:“譽王呢?太子回京後,聖上準備怎麽對待譽王?”

姜無戈無奈苦笑:“聖上以為自己還能熬上幾年,扶持太子站穩腳跟後,就退位坐太上皇,譽王安分,可保榮華富貴,若不安分便圈地囚禁。”

沈長林細想聖上的這整個安排,前提是聖上活着,若他多活上三五春秋,這計劃未嘗不可:“然後呢?”

“初九日,城外紫棠宮,趁聖上微服出訪守軍薄弱,譽王和景郡王反了,我及時趕到,譽王被亂軍刺死,景郡王趁亂逃竄不知所蹤,聖上急火攻心吐血倒地,臨終口谕,命我秘不發喪,速為太子掃平障礙,後昭告天下,聖上病故,太子登基,并輔佐他親政。”

沈長林聽得目瞪口呆,沒想到譽王和景郡王真的反了,只在史書中記載過的事情,切實的發生在自己身邊,還是有些做夢般的,不真實的感覺。

不過換位思考一下,也情有可原。

若他是譽王,恐怕也要反,這都是不是坐不坐皇位的問題,而是性命之憂。

試想,自己原是百官默認的儲君,突然死了二十年的太子複活,登上皇位,這時候新皇會給自己活路嗎?任誰都不想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生活。

“長林,你是我一手教導出來的弟子,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完成這件事情。”姜無戈鄭重道。

這龐大的信息量需要一點時間消化,沈長林喝下第一杯酒:“容弟子想一想。”

“好。”姜無戈說罷又飲一杯。

他已經很多年不飲酒了,聖上駕崩後,這飲酒的習慣再次回歸。

師徒二人對坐,邊聊邊飲,姜無戈繼續說了很多華京城的事,沈長林也将西南一行的見聞說來。

不知不覺,暮色降臨了,青硯宮地勢頗高,從廊上往下俯瞰,可見華京城萬家燈火,沒有後世的霓虹燈閃亮,但夜幕下一團團暖融融的黃光,也是極美的。

“回去看看吧。”姜無戈從屋中走出,拍着徒兒的肩膀說道。

沈長林的心早就飛回了家:“嗯,我明日再入宮來。”

萬華巷一小院內,一陣饞人的肉香味正順着風往外飄。

錢氏正在做醬排骨,這是她新學的菜色,熬出來又入味又香甜,還滋補身子,想到沈玉壽在國子監當值辛苦,她隔上七八日就做一回,再配上兩個清爽小菜,一家人總是吃的很滿足。

“把火燒旺些,要收汁了。”錢氏對燒火的羅氏道。

羅氏聽了,急忙去添柴。

汁水收幹後,醬排骨的賣相就更好了,光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動。

忽的,門外響起了叩門聲,廚房離院門是最近的,錢氏探出頭:“誰呀?”

“奶奶,我餓了三天了,給口肉吃吧!”門外響起一男子的聲音。

錢氏豎起耳朵聽,覺得這聲音莫名耳熟,并對羅氏道:“是個讨飯的。”

羅氏小聲嘀咕:“讨飯的還想吃肉,給幾個餅子吧。”

說着轉身去拿櫥櫃上剛蒸好的玉米餅,羅氏的聲音很細小,按理外面的人聽不見才是,豈料那人聽力過人,竟大聲道:“我不要吃餅,偏要吃肉。”

錢氏羅氏都驚呆了,這人怕不是順風耳。

書房裏,沈玉壽批看完幾份學生寫的文章,正準備翻閱一本修築水利工事的書籍時,聽到了院外的動靜。

一開始,他的眉微微蹙着,在聽見門外男子的音色後,瞳孔猛得一震,然後撂下書,大跨步奔到院門口,一把拉開了院門。

羅氏正好捧着兩張玉米餅出來,迎面一望後,不由的松開了手,熱乎乎的餅子吧嗒落地。

這可把錢氏心疼壞了,急忙蹲下身子去撿,撿的同時随意的往外看了一眼,同樣驚呆了。

三人幾乎異口同聲:“長林!”

錢氏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你這孩子,裝什麽讨飯的呀,還故意捏着嗓子說話。”

羅氏的眼淚也控制不住:“怪娘沒聽出來你的聲音,快進來。”

“哈哈哈哈,這下我有肉吃了吧?”沈長林笑着問道。

“有有有,一整鍋排骨都給你。”沈玉壽扯住小兄弟的胳膊,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這說來話長。”沈長林道。

沈玉壽隐約也聽到了一點風聲,但眼下一家團聚最重要。

屋子裏做木工活的沈如康聽見聲音,也驚喜的走了出來。

一家五口,終于再次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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